第四一四章 引以为傲

    水沐鱼朝梅营的北面一幢古朴的长方形褐色建筑走去。那是空心长老的营房。

    营房前的绿色草地上，有一个大大的乌木盆。盆里盛满了光暗海洋的海水，海水里游着许多的玉虾。玉虾是一种名贵的虾，色泽如碧绿的玉石，味道极为鲜美。一只玉虾的价格，足够一家三口的人族奴隶一天的饭钱。一只羽毛光彩夺目的鸟儿与一只浑身雪白毛茸茸的长颈小鸟在乌木盆边嬉戏。

    那只稍微大点，大约到水沐鱼膝盖高度的鸟儿，是空心长老从尤乐洲射箭大会上得来的小凤凰，已经初次凤凰涅槃了---被称为“初涅”，因此原本雪白的羽毛已经变得七彩流溢，光彩夺目，尾部的五支蓝羽又长又美丽。空心长老给她起的名字叫蓝梅。

    至于那只长颈的“小鸡”，正是水沐鱼的凤凰雪球。雪球看到水沐鱼，顿时扑腾就直冲飞入水沐鱼怀里。水沐鱼顺势将雪球搂在怀里。蓝梅傲娇地扫了水沐鱼一眼，便姿势优雅地啄食乌木盆里的玉虾。

    抱着雪球，水沐鱼脑海里浮现出文莹的脸蛋，越发心烦意乱起来，他摸摸雪球的小小脑袋，道：“去吃虾。”雪球娇滴滴凤鸣两声，在水沐鱼脸颊上轻啄两口，便飞回蓝梅身边。蓝梅似乎很高兴，啄了一只玉虾，伸颈递给雪球。

    营房大门左右两侧站岗的玄铁行者，看到前来的水沐鱼，按照惯例向水沐鱼行了行者礼：左手放在右心房处。行者之间，低位阶的行者看到高位阶的行者，必须要行礼。水沐鱼是青铜行者，二人向其行礼，也是正常。

    左侧之人笑容讨好道：“行者今夜来得早，刚才---”

    “莫非我来早来晚还要你许可？”水沐鱼心情不佳，怒道。

    水沐鱼每夜一般都是在晚11天时整来到空心长老的营房，今夜是来得早了些，此时才过了晚10天时。

    说话之人一愣，往日水沐鱼可是很好相处的，他正欲解释，右侧之人却抢先道：“行者请进。”

    待看到水沐鱼离得远了，右侧之人才道：“他既然不领你的情意，你又何须多嘴？”

    左侧之人苦笑道：“看来水沐鱼行者今日心情不好，只怕他等下见了空心长老，长老心情不好，他就麻烦了。”

    穿过空无一人的议事大厅，水沐鱼直接朝巨大的屏风后的后门走去。后门直接衔接一条九曲长廊，廊道在一片梅林中穿过，是白梅，暗香浮动，这是梅园了。廊道的尽头便到了空心长老的寝房。

    寝房门前侯立着三人，却不是行者，有两位是魔族中木族的女侍从，第三人还是木桃大人—梅营的管家，都是衡宇家族里选来的专门服侍空心长老的心腹之人。

    木桃大人看到水沐鱼，主动迎了上去，笑道：“行者今夜来早了，此刻空心长老---”

    水沐鱼看到木桃大人越发恼怒，他直接越过木桃大人，大步向寝房门口走去。

    木桃大人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赶到水沐鱼面前，道：“空心长老此刻房里有人，行者恐怕不便前去打搅。”

    “让他进来。”空心长老的声音传了出来，显然带着不悦。

    寝房的门打开，走出三位容颜一模一样的土族男子。三人身形挺拔，青色修身长袍，容貌俊秀，虽是男子，却流露出一股如同达芙妮花般的妩媚，是三个高级内奴。

    魔族与神族不同，对男欢女爱自有一套严厉管束的法则。魔族女子未婚之前不得行男欢女爱之事---被选去作神族內侍或沦为内奴的除外，去花楼，是男子的特权，女人是不可以逛花楼的，但是，一种女人除外：女行者。

    梅营里不乏女行者，相应的，内奴里便也有了男内奴。但是，从空心长老寝房里出来的三位，其他女行者可不敢染指，那是空心长老的专享。

    三人看到水沐鱼，知晓水沐鱼的身份，自然是要行礼的。

    看到三人，水沐鱼更是火冒三丈，直接拽过一人，摔到一旁。

    被摔的那人爬起来，看到满脸怒相的水沐鱼，心里如何不悦，脸色却也没有表露出来。梅营里，三人深得空心长老喜爱，连木桃大人都会对他们特别优待。

    此刻，空心长老并未发话，木桃大人道：“你们先回去，等我传唤。”

    “今夜就算了，下次，未到时间，不许到梅园来。”空心长老道。

    “我何时说过要禁欲修行？”水沐鱼盯着眼前的空心长老，忍着心里的怒意。他眼前的空心长老，褐色长发如瀑，一袭淡紫色轻纱之下的姣好身材若隐若现。

    “身为行者，最要修身养性。”空心长老道：“无心长老为了修炼，禁欲五千年，你才三个月，就这般无法忍耐？”

    “禁欲五千年？”水沐鱼道：“师父为何不禁欲？莫非师父自认比空心长老更厉害？”

    寝房门开着，木桃大人只见一道淡紫色身影一闪，便听到“啪--”一声，真是耳光响亮。

    “行者不尊师父者，该打！”空心长老道，她娇俏如花的脸蛋上飞起两朵红霞，一双紫眸如两泓秋水。

    “尊师？！”水沐鱼秀气的碧绿细眉一挑：“你算什么师父？三个月以来，你除了每天早晚让我给你提鞋脱鞋，你教了我什么？！”

    门外的两名侍从面面相觑，连木桃大人也神色尴尬。木桃大人原本也颇感奇怪，每晚11天时与清早5天时，水沐鱼总会到空心长老的寝房一次，但总是片刻功夫便离开。如此短的时间，可以做何事？直到此刻，木桃大人才知道，原来，水沐鱼只是来给空心长老提鞋和拖鞋。答案出乎意料，木桃大人顿时有种想笑的冲动。

    木桃大人轻咳一声，上前将房门关上，道：“你们都退到梅园外，待我召唤了再来。”木桃大人无需担心二人会将所听传言出去，因为不论是二位侍从，还是她，都被施展了心咒，若是有人对她们强行读心，她们就会脑暴而亡，她们也无法向除了空心长老以外的人泄露任何有关空心长老的信息。当然，她们都是聪明人，也不会将水沐鱼为长老提鞋拖鞋之事告知他人：每次水沐鱼来，寝房里只有师徒二人，显然此事，二人并不想第三人知晓。

    “好大脾气，还是当日大公夫人脾气好。”木门厚实，关上后，竟是一声声响也听不到。木桃大人心想：“估计水沐鱼已经被扇了十几个耳光了。”

    房间里的水沐鱼，此刻两边脸颊肿的老高，原本俊美的脸蛋此时已变成了红猪头。他不是被扇了十几个耳光，而是被扇了近百个耳光了，扇得嘴角都流出蓝色血丝，嘴里的牙，都被扇落几颗。

    “我教了你什么？”空心长老娇俏而立在水沐鱼面前，双手叉腰，高耸的胸脯轻微起伏。这条该死的臭鱼，居然敢骂她老女人？！还敢骂她丑女人？！

    “我在教你行者第三守则：谦卑！”

    行者的誓词是“效忠神族，自死方休”，除了誓词，行者还有八大行为守则，守则的第一条是“忠诚”，第二条是“勇敢”，第三条“谦卑”。

    “至今连白银行者都不是，有何资格让我传授你武技？有何资格让我带你修炼魔力源？！”

    “若非伊万大公，不要说三百年，或是十三年，我三日就让你成为废徒！”

    “滚出去，没有成为白银行者之前，不要说是我徒弟，免得给我丢人。”

    水沐鱼牙咬薄唇，嘴里含着被打落的几颗牙，垂放的双手已然握成拳，心里的怒火燃烧旺盛，甚至他的魔力源都要冒火了。

    水沐鱼将嘴里的牙吐到左手手心里，攥紧，右手抹去嘴角的血丝，道：“师父不必担心，即便千年水沐鱼都开启不了魔力源洞天，水沐鱼还是可以让师父引以为傲的。”

    “你说什么？”空心长老冷笑道。

    “徒弟自信，千年之内，徒弟的箭术，天国无人能比，足以让师父引以为傲了！”水沐鱼道。

    “你---”空心长老怒道！这条该死的臭鱼，居然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才扬起右手正欲一巴掌扇过去，手却顿住，道：“居然此刻-----该死-----”

    水沐鱼神色诧异，因为他看到，空心长老紫色双眸中紫色的双瞳，变成了金色，双瞳里，有火焰冒出。

    “莫非？”水沐鱼道，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甚至还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