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话 我和你之间的距离
不久之后，黄溢来到路灯的尽头，前方是一排精美的雕花铁栅栏，栅栏里面是一个大花园，花园的中间有一栋别墅，那就是叶子萱的家，黄溢站在铁栅栏外，与黑夜融为了一体，他转头看看四周，像一只警惕的松鼠，这是他第一次如此靠近叶子萱的家，其心情不亚于一个习惯了在地狱里煎熬的魔鬼，突然来到了圣光闪耀的天堂，向往而又紧张。 黄溢抬头朝别墅看过去，他弥散的目光开始聚焦，焦点停在别墅二楼的一扇窗户，窗户隔着窗帘，里面灯光映出一个格外熟悉的身影，虽然只是一个黑色的剪影，但是黄溢知道，那一定就是叶子萱。 这么晚了你为什么还不睡呢？难道像那个酒吧的夜晚一样，还在为谁悲伤？ 夜色又浓了一些，一片乌云飘来，将月光遮挡，黄溢已经彻底与黑暗融合在一起了，路灯的光越发地渺小，无力将光明延伸到黄溢身上，黄溢躲在藏在夜色中，莫名地多了一种安全感，他只需要静静地看着叶子萱的剪影，而不要让全世界任何一个人发现，只需要静静地看着，静静地看着…… 月光再也没有出现过，连夜都已经疲倦了，叶子萱的房间终于关了灯，剪影彻底消失，别墅隐藏在黑夜中，安静宁谧，黄溢脚下的小草已经开始慢慢结出露水，再过不久就要天亮了，黄溢在铁门外站了一会，深吸一口午夜冰冷的气息，转身朝原路返回。 其实，无论是那些午后，还是现在， 我与你之间的距离， 不仅仅只有一扇门， 而是地狱到天堂的路程。 黄溢终于转身回家了，他已经无比疲倦。 第二天，黄溢直到中午的时候，才苏醒过来，未来的四天都放假，不用再起早床。 他慢腾腾地洗了个冷水澡，冲去夏天的炎热，浑身清爽地出门了。 黄溢在附近的早餐店随便吃了点东西，继续朝叶子萱家走去，但走着走着，他却发现今天的城市似乎有些不一样，很多行人都戴上了口罩，行色匆匆，公路上也时不时会出现急救车的响声，那刺目的警灯像是用鲜血染成，在黄溢面前呼啸而过，划出一地鲜血，整个城市充满了一股凝重的气氛，似乎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黄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不看电视不上网也不看报，对外界的信息了解得很有限，他想了想，立刻朝附近一个公共报刊栏走去。 没一会，黄溢来到了一个小区的公共报刊栏，这里早已贴上了最新的报纸，但炎炎夏日，没有什么人驻足观看，他走过去看了看今天的新闻，这里贴了很多份报纸，但每一份报纸的头条都是同一件事情——“本市某孤儿院爆发新型传染病，已有32人因抢救无效身亡。” 看见这条消息，黄溢陡然如同置身于冰窖一般，浑身冰凉，那炽热的阳光再也没有了丝毫热量，他想起了前天晚上，在孤儿院门口看见的那张告示。 黄溢在脑海中，不自觉地将两件事结合起来，但他心里还有最后一丝希望，报纸上说的是“某孤儿院”，并没有指出具体是哪一家孤儿院，或许这一切只是巧合而已，他在心里不住地说服自己，但他却根本说不服了，所有的说服都像是自欺欺人，终于，黄溢再也忍不住，立刻奔向了孤儿院。 跑了许久，黄溢终于跑来到了孤儿院附近，此时，他已经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扶着一棵树休息了一会，举目往孤儿院的方向看过去，这一看，却看到了许多全副武装的警察，他们荷枪实弹地站在孤儿院门口，拉起了警戒线，一些穿着隔离服，戴着口罩，身上绣着医学标识的专家快步进入了孤儿院，而警戒线之外，则挤满了许多拿着话筒的记者，摄像机照相机拍个不停。 整个场景充满了一种焦虑，急迫的气氛，似乎孤儿院里面有什么巨大的危机，那些摄像机像是由无数观众的目光汇聚而成，整个舆论的中心全都聚集到了这里。 黄溢心中一沉，现在看来，报纸上说的孤儿院就是这里了，那死去的32个人中，或许有一些是从小就带他长大的阿姨，或许有一些是和他一样的孤儿，但不管是谁，都是这个孤儿院里的人，而孤儿院却是他的半个家。 黄溢平息了一下心情，走到警戒线外，在人群的后方，踮起脚看了看，孤儿院被封锁了，但他却想进去看看，他在孤儿院里呆了这么多年，正好知道几条隐密入口。 黄溢不着痕迹地离开，绕了一个大圈子，来到孤儿院另一头的墙外，这里有一棵树，爬上树就能翻墙进去，以前黄溢还在孤儿院的时候，一直把这里当成捷径，想回孤儿院直接从这里爬进去，有一次还被一位阿姨抓住，写过检讨书，没想到时隔多年，他却再度来到了这里，那棵树已经长得很高很茂盛了，那原本光滑的树干也因为常年没有人攀爬，而变得粗糙起来，墙壁上也长了一些苔藓，时间的力量，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地方，表现得淋漓尽致。 黄溢抓住树干，开始往上爬，但这一次却无比吃力，远没有了小时候那般灵活，费了很大的劲才爬上去，他悄悄地观察了一番里面的情景，见附近没有人，这才慢慢地伸出脚，踩到了围墙顶端，跳了下去。 围墙有两米高，下面是柔软的草丛，黄溢跳下去后，没有发出什么动静，他稳住了身子，再度左右观察了一遍，确定没有人后，悄悄地往孤儿院深处走去。 一路上都是无比熟悉的风景，黄溢躲在墙壁下方前行，没一会，他就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孤儿院的中心地带，这里是几间教室，年幼的孤儿们平时都是在这里学习一些简单的知识，黄溢透过窗户看向教室，里面正有几名医学专家讨论着什么，黄溢听不清楚，慢慢地摸索过去，躲在了窗边，偷听里面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