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上道有三，大道唯一
周绍安锁定的有嫌疑的人共有五人，一天之内在八十多人里找出有嫌疑的五个人来，端是不容易。但这五个人，周绍安无论如何也撬不开他们的口，逼得周绍安差点想把人道两个字放下，给这五个人上电椅。 这五个人里，应该有两到三个是国外某些势力的间谍，剩下的才是投放尸毒的人。周绍安在保安室里看着这五个人始终沉沉不语，脑海中莫明想起从纽约飞回国内的飞机上那一幕幕，然后就顺理成章地想起沈弥章来。 “阿显，你到保安室来一下，确定有嫌疑的是五个人，但我这边没法判断。”周绍安已经举步难前了，投放尸毒的人很狡猾，装得跟间谍一样，间谍却装得就像他们就是投毒的人。现在周绍安看这五个人，哪个都像间谍，也哪个都像投毒的人。 “好。”挂上电话，沈弥章冲颜泽说：“我去保安室一趟，你们继续观察。” “好的，阿显，保安室就在食堂旁边，你顺便给我带几瓶饮料吧，热乎乎的茶和咖啡我真的喝不了。”颜泽体质偏热，夏天本来就不好过，哪里还喝得下热茶和热咖啡。 答应颜泽后，沈弥章就下楼往保安室走，保安室出了大楼往左拐，一溜绿荫垂碧的绿化带后边就是保安室。周绍安在门口顶着大太阳等沈弥章，他倒一点也不怕热，大太阳晒着竟然一丝汗也没有。唔，他已经习惯顺着沈弥章的脾气了，比如等着给她开门，比如在她身后给她关门，端茶递水就不用说了。 “你怎么满头大汗？”周绍安自从开始修炼后就冷热不怕了，所以他很奇怪沈弥章怎么满脑门子的大汗珠子。 这话沈弥章听出味道来了，敢情周绍安修炼后冷热不侵，真是让人羡慕的体质呐。沈显这小身板，沈弥章来以后一直好生调理着，可体质实在不成，还得慢慢来：“没关系，出点汗也是好事，里面怎么样了？” 递给沈弥章一方手帕，周绍安说：“五个人分开，各关一间屋，都锁着有人看守，每间屋里都临时加装了监视器，你可以在外面先观察一下。” 看着递到面前的手帕，沈弥章愣了一下，怎么还有男人带手帕的。而且这手帕是柔软吸汗的双层棉纱，不是那种看起来很好看，其实就是个装饰作用的丝棉，或擦脸擦手时感觉很硬的高支棉。虽然从款式和颜色上来看是男用手帕，可一男的用双层棉纱手帕，怎么看都感觉特诡异。 见沈弥章不接且充满疑问地看着他，周绍安快一步把手帕塞沈弥章手里，说：“习惯而已，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虽然沈弥章没有查看周绍安此刻的想法，但强大的怨念让沈弥章捕捉到了“我妈真是害人不浅”这一小段。轻笑出声，拿着手帕擦去脸上和脖子里冒出来的汗，柔软且吸汗的棉纱很亲肤，也很舒服：“谢谢，回头我洗了再还给你。” “没事，你留着吧。”周绍安脑子里想的是，他妈多能折腾，每套衣服都有不同的手帕，而他又从小被折腾，已经折腾出强迫症来，非按着做不可。所以说，儿子不好殃及一家，媳妇不好祸延三代。 于是沈弥章又笑了，这时才发现，周绍安这人多乐呀，乍见的印象是“文能制敌，武能刷怪”，见得多了发现这人除了老练持重的外在，还有欢乐疏阔的内在：“你这样，真让人想见见令堂。” 周绍安先是眼前一黑，然后喜悦夹杂着尴尬，还有一点意外：“你读我的想法？” “是你的念头太强大外放，我能感应得到。”沈弥章说完继续笑，眉梢眼角尽是柔软的光晕。 “周六怎么样？”周绍安立刻将尴尬丢到九霄云外去。 “什么？”沈弥章微抬头侧脸看周绍安，这时才发现，这人比她高多了，都要微仰着脸去看他。 “见见家母。”周绍安神态竟很正式，沈弥章才发现是正式的邀请。 见家长什么的，沈弥章是想不到的！莫忘了她在修仙界待了几千年，早把见家长之类的行为给忘到不知哪个次元里。所以她想的是，噢，去同事家里坐坐，提点水果点心去问候一下他家里的长辈，以后就算是两家相交来往，也算是认个门。然后她继续想，这样的话，是不是要叫上父母再喊上沈易一起。 于是，沈弥章郑重地点头，跟周绍安预料的相差十万八千里地说：“好。” 周绍安惊喜的心快要冲出大气层，进入宇宙空间：“那我到时候来接你。” “不用，我自己开车，你把地址给我就行了。”沈弥章低头，开始看监控室里的监视器终端，上边显示着五个嫌疑人现在的状态：“既然都有洗不清的嫌疑，为什么不干脆都打发掉？” “间谍留着总会有用得着的时候。”周绍安眼角，连笑纹都带着算计的味道。 点点头，沈弥章表示她明白了，指着第二个监视器上的人说：“这个人不是，因为他满脑子都是‘出什么事了，到底怎么回事，谁他妈把我给暴露了，老子偷点资料容易嘛’。” 语气学得像极了那人，闹得周绍安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才对旁边已经陷入呆滞中的调查人员说：“找个人进去问一下，问得出问不出都放人。” “是。” 其他四个人都很稳，至少光看监视器终端沈弥章什么也看不出来，需要面对面才行。周绍安便在前边引着她到第一个人所在的监控室里，那人三十六七岁的样子，是商务部的外事官。这是一百多年前新设的一个职位，一般由外交部调任，专门负责国际间商贸往来，官方出外的商务活动也需要外事官随团。 周绍安随便问了几个问题，外事官都相当稳，答得滴水不漏。周绍安抽冷子问一个有关的问题，外事官就是表面再稳，心思也会有浮动，沈弥章等的就是这一点点微微的浮动。 “被发现了，不可能，我私底下做的那些事连天都不知道。” 沈弥章真想告诉他，不管做什么事，就没有能瞒过天道的。 然后周绍安又问些相干又和投尸毒不相干的问题，然后又在对方松懈的时候问一个和尸毒有关的问题，这一下沈弥章捕捉到了能最终定论的念头：“这到底怎么回事，他问这个做什么，这和我被带到这里来有关吗？” 沈弥章向周绍安抬眼一笑，周绍安虽然读不出什么，但沈弥章却向周绍安传音了：“不是他，他最近也没干什么，不过这个人要小心，他比第二个监控器终端上的人还要城府深沉。” 两人从监控室里走出来，去第三个人那里，果不其然，第三个人就是投放尸毒的人。周绍安当机立断，把守在外边的人叫进来，说：“带到六处去，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撬开他的嘴，问清楚来龙去脉。” “是。” “六处？” “安全局下辖，六处专门负责对付这种人，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开口。”周绍安语气里有一些杀意。 沈弥章不以为杵，这样帮着外人对付同胞的，在她看来连人都不是了，直接就是个死尸。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不管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不能使出这亡国灭种的招来：“下面一个不用看了，他们之间相互认识，意识深处有两人一起商议怎么投放尸毒的画面。虽然没有第三个人在场，但是第五个人还是要看一下，以免有漏网之鱼。” 很快第五个人看完，第五个人居然是只大鱼，虽然不是大白鲨级别，却也是投放尸毒的计划里，一个相当重要的负责人。这个人虽然没有亲自动手，但很多任务都是由他计划并监督实施的。 “这个人怎么处理？” “得问问上边的意思。” “他们是因为家破人亡才恨家国同胞的？” “被洗脑了而已，哪有那么多家破人亡的恩怨情仇。” 噢，沈弥章有点想不明白，这些人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于人于己都无益的事，他们脑子有病吗？ “性既不本善，也不本恶，看人选择而已，没有什么本来如此的。”周绍安说道。 沈弥章又侧仰着脸去看周绍安，窗外阳光明媚，经由绿叶斑驳返照在他身上，充满生机：“这话很是，你要记住，一言以立身，一言以立道。” 这下轮到周绍安不明白了：“立道？” “我不能告诉你答案，你要自己去领悟，而且你的道，可能是连我也不懂的。”沈弥章懂的本来就不多，符道他也会一点，丹道也知道那么一鳞半爪，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知道那么半点一点的杂学。真正的大道上道，她就只懂剑道这一个。 上道剑、言、文，大道无极。 上道有三，大道唯一，只是不知道周绍安立的是哪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