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腊八
眼间就来到了腊八，一早起来将军府就开始熬腊八粥，大橱房小… 厨房一起开动，将军府里处处粥香四溢。 按照往年的惯例，一大早还会有宫里赏赐的腊八粥赏下来，但今日不知为何，老夫人都准备好了，却一直等不到宫里赏下来的东西，不由就生出了一丝讶异。她命人将裴馨儿找了过来，道：，你派人去看一下，为何今日宫中没有赏下腊八粥？， 裴馨儿应了，待出得门来就派了人出去，心中却多少有点儿明白。 上次皇帝微服私访到了将军府，似乎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当日伺候的下人也被下了严令，一旦任何风声传起，所有人都要连坐受罚，打死了不管埋的。因此老夫人她们不清楚事情的原委，也不知道皇帝和昭煜烬密谋除掉冯家的事情。自从上次皇帝来过，昭煜烬向她透了底，冯家的事情最快年就会有结果以后，已经过去了半月有余，若是再不行动，等皇帝封了笔，这事儿就会延宕到明年了，这是不符合他们快刀斩乱麻的原则，所以仔细思付一下，莫不是皇帝选择了今天动手吧？ 想到这儿，她不由略感不安，又多派了几个人出去，不是去探听前朝和宫里的事情，而是到了市井瓦肆之中，去观察市面上可能有的变化。 过了不久，派去探查宫里清醒的人还没回来，倒是派去市井瓦肆的人面色惶然地回来了，带回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冯家被查抄了！ 她们这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后宅妇人们，自然不可能了解前朝上都发生了什么，但她们的身份和见识都不同于寻常女人，尤其是裴馨儿，还算得上一个知情人，闻言顿时不敢怠慢，立刻就带着那人来到了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神色严肃地看着面前跪着的男子，知道若不是情况紧急，裴馨儿是不会坏了规矩将男人带进来的，于是也不多废话，直接了当地说道：，把你看到听到的事情都给我细细说一遍，不得有任何疏漏！ 那仆役跪在地上，也不敢抬头，便将自己被派出去以后的事情都一一说了出来。 原来裴馨儿派了他们出去探听消息，他们自然很清楚应该到什么地方去找。 然而还没走出几条街，却突然见到大街上一下子冲过来许多兵丁，看盔甲应该是御林军的，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惊得大街之上一片鸡飞狗跳，人人惊惶失措。 老百姓对当兵的从根儿上就有一种天然的畏惧，然而好好小过年的，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多兵来？有那好事大胆的人就远远跟了过去，其中就包括这几位将军府里的下人。 只见那些兵丁匆匆跑过，很快就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昭家的人远远尾随着，亲眼见到兵丁们到了大臣们集中居住的荣兴大街以后，便兵分几路，奔向了不同的方向。其中有一队就直接冲到了冯家的门前，粗鲁地敲开了门，随后一拥而入，同时将冯家的下人们都看管了起来。 老夫人听到这里，不禁浑身一震，急忙追问道：，你可曾看清楚了？冯家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联想到昭煜烬今天一早就被皇帝宣进了宫中，她的心脏更是猛地一缩一难不成这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不成？！ 那人跪着说道：，小的虽然没敢走前仔细看，却也看到亲家老爷被几个人压了出来，还有几位舅老爷，一个都没跑掉。， 冯贵笙因为近些日子的弹劾，不得不告了假在家中等候调查的结果，再加上今日小年，各家各户都讲究一个团聚，冯家的主子们都留在了家里，却没想到方便了皇帝一锅端。 老夫人想了想，对裴馨儿吩咐道：，派人去将各个门都关上，今日我的身子突然不舒服，就不接见任何人了，也不见任何专门求见的人。 下人们不由有些惊讶难解，但还是照这样执行下去了。昭夫人和裴馨儿则是一听就明白了老夫人的想法，她们家乃是冯家的姻亲，冯家如今出了这样的大事，少不得就会牵连到她们家，这个时候闭门谢客、保持低调才是最最正确的做法。至于外面朝堂上的事情，交给昭煜烬去处理就行了，她们这些内宅妇人们便是有心帮忙也是无能为力的。 不过裴馨儿却比她们多了几分心安，至少她知道皇帝是绝对不会对昭家动手的，老夫人她们实也不必忧心过度。不过这事儿她自己知道，却不能说出来，就算要说，那也是应该由昭煜冬开口的，她实在不方便多说什么。 就这样，难得的腊八节，昭家却是大门紧闭，上上下下都沉浸在一种紧张压抑的气氛中。老夫人等人忐忑不安着，虽然笃信自己行得正、站得直，不必惧怕任何的责难，但朝堂上的事情何时又有什么道理可言了？现在老夫人庆幸的是，她们家先一步将冯氏关进了家庙，也算是一定程度上减轻了他们跟冯家的联系，不过她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巧合，实际上并不是巧合。 渐渐地日上正中了，腊八粥早已熬好，按照惯例，此刻正应是各家各户互送腊八粥，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共同品尝的欢乐时刻，这次却是无比的宁静和压抑。京城里的人们或多或少都有些见识，平日跟昭家来往亲密的人家更是跟她们家一样关门闭户，没有谁这个时候还想着要互送腊八粥，家里熬好的腊八粥也没人有心情喝，只苦了那些厨下的人，不得不一直支着灶，热着腊八粥不让它变冷，免得什么时候主子的心情突然好了，又想起要吃的时候，只剩下冷透了的东西。 过了午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在昭家门口响起，有人在外面叫道：，快开门！宫里的腊八粥来了” 门房听了，不敢怠慢，急忙一边上前开门，一边派人去通知老夫人。老夫人原本以为今天不会有腊八粥赏下来了，所以早已脱下了诰命衣裳，这时也急忙重新穿上，摆开了架势，打开大门将宫里的人迎了进来，拿到了早已经冷掉的、期盼已久的腊八粥。 老夫人却是大大松了口气。 宫里面能够拿出腊八粥来，说明事情应该还不是很严重。而昭家能够得到宫里赏赐的腊八粥，也说明昭家并未受到这次的事情的波及，至少现在是这样。 老夫人收下腊八粥后，虽未解除关门的禁令，但却还是吩咐下人们开始呈上腊八粥。宫里送来的粥早已经变得冰冷，所以他们只是象征性地吃了一些，然后就改换上了自己家里熬得粘粘的、热乎乎的粥。 尽管不可能像往年那样吃得津津有味，却还是勉强吃了不少。在她们的心里，仿佛这样就可以抵消心中的不安，让一切都跟往年一样，回归正常。 惴惴不安了一整天，到了晚上昭煜烬回府的时候，几乎整个家里都惊动了，下人们莫明其妙提心吊胆了一整天，就只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了：而老夫人她们则是担惊受怕了一整天，急于想知道现在朝堂上的情势究竟如何。所以他一回来，便立刻被请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 这种场合裴馨儿自然是没资格参加的，但昭煜烬也不会瞒着她什么，所以她很是耐心地等在自己的院子里，照顾几个孩子睡下后，便坐在炕上看了会儿书。瑞娘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小声问道：，姨奶奶，要不要去看看爷那边的情形？， 裴馨儿放下了手上的书，看了看一旁的西洋大钟，犹豫了一下，道：，去看看爷现在在哪里？其他的不必多说。， 瑞娘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吩咐了人，不一会儿就有了回信儿，昭煜烬还在老夫人的院子里没出来。裴馨儿犹豫了一下，命人做好了一桌好菜，然后便又坐在一旁看起了书。 她倒也不是那么确定昭煜烬就一定会来，但有备无患。今天这种情形，他在宫里肯定不可能吃些什么，这么晚了，她准备着，就算最后他不来，给他送去也是一样的，浪费不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下人们的声音，纷纷给昭煜烬请着安。她放下书站起身来，正好看到昭煜烬大步走进门来，第一眼就看到那满桌的饭菜，都是自己喜欢的菜色，顿时便心中一暖。 裴数匕笑着迎上前来，道：，爷辛苦了，先洗把脸，然后赶紧吃点儿东西吧。， 昭煜烬看着她，眼中现出一阵温暖。从老夫人那儿出来，其实他不一定要来这里，还有两个妾室，就算不想去孙氏和李氏那儿，也可以会前院。可他就是来了，心里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催促着他，指引他。 而来到这里看到的一切也让他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是不是在他的下意识里，也认为她必定懂他，不必他说也能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能够为他设想得周周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