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时务
裴馨儿的主意跟他不谋而合，而且听说他肯把手下的亲信调一部分来给她驱策，顿时心中又惊又喜。喜的是有了这些经过精心训练的人，她想要做的事情必定会事半功倍，惊的则是他愿意做出如此大的让步，岂不是说明了皇帝的计划已经刻不容缓？那这件事情还真是不成功则成仁了，一旦失败，后果不是她能够承担得起的。 不过，若是有了这许多的支援她都不能够顺利拿下冯氏的话，被皇帝处理了也是理所当然的，怨不得别人。 她振作起精神，看了看昭煜炵，笑了笑道：“我知道了，爷放心吧，这次一定能够成功的！” 为了灵姐儿和淳哥儿，她不能败！ 昭煜炵反倒有些担心了，看着她皱了皱眉，道：“凡事尽力而为就是，不必太过着意。皇上有皇上的执着，但许多事情并不是一定要一条道走到黑的，你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了。” 裴馨儿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脑筋一转，立刻想到了件事情：“爷，说起来还真有件事儿要请您帮忙才行了。” “你说。”昭煜炵不以为意。 裴馨儿道：“爷可知，今日娟儿出事前，曾经在路上跟一个小丫鬟相撞，之后就从她的袖子里搜出了夹带的东西，所以那小丫鬟颇为可疑。我并不曾见过那个丫鬟，所以无从找起，但若是能找到她，对于洗清娟儿的冤屈必定十分有用。” 昭煜炵的神色凝重了起来，坐直了身体，说道：“有这等事？你且将今日的事情一点一滴全都说与我知道。” 裴馨儿受其感染，从他的腿上站了起来，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便一五一十地将今日的事情说了一遍。 昭煜炵听完之后，默然半晌。他无法责怪裴馨儿不认识那丫鬟，实在是将军府的下人们太多，裴馨儿虽然是管事的人，却也无法将每一个人都记在心上，有那么一两个她不认识的下人着实不值得大惊小怪。 他思忖了半晌，点了点头道：“你想得很有道理。那手帕如果真是被人换掉了，怕是再也找不回来了，而那个丫鬟，想必也已经被冯氏处理掉了才对，你终究还是慢了一步……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总是条路，还是值得尝试一下的。这件事我会交给人去办，你无须担心，但凡有这么个人存在，总会有点儿蛛丝马迹的，细心找的话应该能够找到。” 裴馨儿便感激地笑了笑，道：“多谢爷。” 昭煜炵摇了摇头，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习惯。你我夫妻多年，如今又是一起齐心合力办事，用不着这么客气才对。” 裴馨儿笑笑，并不搭话。有些事情，他可以不在意，她却不能不注意。说什么夫妻多年？他是她的夫没错，她却只是他的小妾，这件事情她牢记在心，没有片刻的遗忘。 这时，突然在外面嘈杂了起来，守在门口的瑞娘轻轻敲了敲门框，急急地说道：“姨奶奶，老夫人院儿里来人了。” 裴馨儿心中一凛，没想到这么快就惊动了老夫人。娟儿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将军府后院，想要瞒住老夫人是不可能的，但裴馨儿觉着这会儿时间已经晚了，不好再去打搅老夫人的休息，所以便琢磨着明儿个一早亲自去向老夫人说明，却没想到冯氏连这么点儿时间都不放过，丝毫不顾及老夫人的身体，强行将她吵醒过来，如此行径，若是被人知道了，冯氏的脊梁骨都要被人给戳烂掉。 来的人是老夫人跟前的陈嬷嬷。她本是老夫人院儿里的二号人物，仅次于张嬷嬷的，张嬷嬷被赶走以后，她就顶了上来，成为老夫人身边贴身伺候的。但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又用惯了张嬷嬷，这会儿乍然换了人，她还真的有些不习惯。不过想来这种事情也是人之常情，习惯总是慢慢培养的，等她们相处久了，以她们两人的性格脾气，想要大吵大闹还真不是很容易。 陈嬷嬷是从下面爬上来顶替张嬷嬷的，所以为人处世十分的圆滑。而且她现在还不是很得老夫人的欢心，主仆俩仍在磨合之中，自然也就端不起架子来颐指气使。 她见了裴馨儿，看见昭煜炵赫然坐在一旁，不由就是一愣，随即便急忙行礼道：“小的见过将军、裴姨奶奶。” 昭煜炵“嗯”了一声，问道：“祖母让你来做什么？她老人家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就差没直接说，时间晚了，老夫人先歇着，有什么事明儿个再说了。 陈嬷嬷思忖了一下。她收到的老夫人的口头命令，在昭煜炵面前就再也没有用武之地了，而因为昭煜炵的出现，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了一番这位裴姨奶奶在将军心目中的地位，若是她能够从昭煜炵的嘴里要出一句赞扬来，今后她在府里才真正算得上扬眉吐气了，所以现在，要怎么回答这句话是需要多多思量的。 不过也没多少时间来给她思考，不过几个呼吸的工夫她便笑了笑，也不抬头看上首的昭煜炵，垂着头毕恭毕敬地说道：“回皇上的话，小的是奉了老夫人的命令，来请裴姨奶奶过去一趟的。”她顿了一下，咬了咬牙，又将可能被问到的问题主动说了出来，道，“老夫人听说了裴姨奶奶身边的丫鬟的事儿，很是担心，便命小的过来请裴姨奶奶过去，好了解事情的最新情况。” 昭煜炵看了她一眼，不知不觉就将浑身的气派显露了几分出来，所以虽然只是冷冷的一瞥，还是足以吓得陈嬷嬷愈发态度恭谨了起来。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她终于拿定了主意，对待裴馨儿究竟应该是个什么样的态度。她很清楚地知道，将军府是昭煜炵的将军府，就算老夫人再有权威，也敌不过昭煜炵对这个家的绝对统治地位。而这位将军看重什么人，这个人就是值得她去倾力结交的人物，比如这位裴姨娘，虽然只不过是个姨娘，但却实实在在是受到他宠爱的人，这就已经足够支持她在可能的情况下多多巴结这位姨奶奶了。 她跟张嬷嬷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她很能够看清形势，识时务，不会因为自己身上主子赐予的尊荣而骄傲自大。她很清楚什么人是可以巴结的，什么人根本不用在意。 裴馨儿站起身来，对昭煜炵躬身一礼，道：“爷，既然老夫人相召，妾身就先过去了。” 昭煜炵点了点头，道：“我先歇下了，你见过了祖母之后便回来吧。” 陈嬷嬷心中一跳，立刻就明白在老夫人面前应该说些什么了。 裴馨儿也是一脸的惊讶，看进昭煜炵漆黑的双眸之中，半晌，嫣然一笑，柔声应道：“是，妾身知道了。” 她转过身，陈嬷嬷便满脸堆笑地看着她，恭敬地说道：“姨奶奶，咱们还是快些走吧，早去早回嘛！” 裴馨儿不由又是一愣，她可不认为老夫人这个时候把她叫去只是问几句话这么简单，陈嬷嬷身为老夫人面前替代张嬷嬷的人，这点儿眼力见儿还是应该有的，却为何会说出这种话来？ 她将疑惑压在心底，也不多问，微微一笑便走出门去，点了莲儿跟在自己身边，然后跟着陈嬷嬷向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路上一片漆黑，只有陈嬷嬷带来的一个小丫鬟点着的灯笼在前面散发出微弱的光芒。裴馨儿皱了皱眉头，示意莲儿走上前去，另点起了一盏灯笼，这才明亮了些，她跟陈嬷嬷在后面走着，不紧不慢，丝毫没有被老夫人召见的紧张和焦急。 陈嬷嬷看了看她，心下暗自佩服，就算不看昭煜炵对她的宠爱，光是这份镇定便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了，冲着这个，她似乎也有赌一把的必要。 她便看着裴馨儿，刻意向她走近了些，轻声说道：“裴姨奶奶不必担心，老夫人也只是知道个事情的大概，并不了解实情。一会儿姨奶奶向她仔细述说情形，说得越清楚越好，老夫人弄明白了，定不会让将军在那里空等的。” 若说方才裴馨儿还有些怀疑的话，这会儿听了这话却是已经可以十足十地确定了——这位刚刚被提拔起来的老夫人院子里的管事嬷嬷，当真是有心跟自己交好的！这不由令她感到万分迷惑，难道她曾经对陈嬷嬷有恩不成？她怎么会投诚得这么快？自己什么都还没有表示她就已经靠过来了，是真心结盟还是假意欺骗？ 她一边想着，一边嘴里却丝毫不慢，应道：“多谢陈嬷嬷指点，如此说来，我也就可以放心了！你也知道，娟儿这事疑点颇多，我这儿也一时之间没有理出个头绪，若是老夫人问到我什么问题，万一我答不出来可就麻烦了！” 陈嬷嬷自然知道她话里的暗示，听了这话，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怠慢，反而涌起了一股喜悦之情。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