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复活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眼前的景色在不停的快速变幻着.。 靳宜安的脑海中还在不断回响着方才宜宝那柔柔的语声:“大姐,你就再让我一次吧。” 宜安有些发愣。 片刻后,才意识到自己眼下的处境——自己坠崖了! 不对,应该说正在坠崖中。 悬崖太高了吗?高得她甚至在这个坠崖的过程中竟然还有思考和感觉的时间? 她从悬空急坠的感觉中慢慢开始清醒。 缓缓抬眼朝上看去,入目的是一片湛蓝天空,好似无边无际般,广袤而遥远,即使这般快速的下坠,那片蓝也还是那么近,那么远。 宜宝的笑容此刻还印在脑海。她笑得还是那么甜美娇憨,语气那般的平淡中还带了些许不知世事的纯真。 好似这不是一个悬崖与生路的抉择,只是姐妹间一个小小的玩笑,同往昔记忆中的那许多次一般—— “大姐,人家好喜欢这块料子——让给我好么?” 对了,还不止宜宝。 “大姐,退一步海阔天空,我是你弟弟啊。” “宜安哪,你是长姐,记得礼让。” 让,再让,继续再让……. 沉浸在恍惚回忆中的宜安惨然一笑——大概,很快,便再也无须让了吧….. 再也不用让谁了,就这样结束吧。 也好——轻轻一笑,宜安闭上了双眼。眼下这般情况,再也不需要她做什么了选择了。 可就在闭眼后的瞬间,一种奇怪的感觉出现了。 宜安感觉自己飘了起来。 没有预料中的疼痛,那种身体轻无一物的感觉是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她睁开了眼,随即怔住。 她看见了自己! 粉紫色散花百褶裙是今早刚刚上身的,她为数不多穿得出去,也甚爱惜的一身衣服。 但此刻,已经划了好几道口子。 同样的面孔——此刻紧闭双眼,偏头垂下,尽管面孔有些惨白,发丝有些散乱——可宜安认得,这就是她自己。刚刚被宜宝亲手一推的自己。 她的整个身体也像破败的布偶一般,摇摇欲坠的挂在那探出峭壁的那棵树枝上。 树,不甚粗壮。所以,是真正的摇摇欲坠。 已经离魂了么? 宜安自嘲般的笑了笑,没想到自己连死也死得这么难看——应该很快就会有鬼差来带她走吧? 一阵微风吹来,靳宜安顿时摇摆起来。这倒有趣,仿佛没有重量一般。靳宜安眨眨眼,略调整了下方向,便顺着风飘飘摇摇向山顶而去。 “呵呵呵……这次是你死了吧?……别想再来害我!”靳宜宝略显圆润的小脸此刻透出惨白来,抖抖簌簌的扶住身后的山石。她真的动手了……靳宜安,靳宜安……靳宜宝猛的站起来四下环顾,见四周空无一人,这才又跌坐在地。 到底是谁害谁?靳宜安冷冷看着近在咫尺的靳宜宝,与她同一个父亲的meimei。 靳宜宝浑然不觉,独自发呆了一阵子,脸上才慢慢恢复了血色,再次望了一眼靳宜安坠落的地方,她露出了不合年龄的冷笑:“靳宜安,你不该和我争……我看上什么,你老实退步又怎会有今天么?呵呵呵,这一次,连老天都站在我这一边,靳宜安,你去死吧!” 重重的喘了一口气,靳宜宝站起身来,仔细拍静身上的灰土,拿出袖中的帕子擦了下脸,复又露出了天真的笑容。 “退一步海阔天空?呸,靳宜安你个蠢货,要退也是你,什么时候你也配让我退步。” 目送靳宜宝远去,靳宜安默然无语,纤细的身影颤抖起来。 身为庶长女,她不争不抢难道不对吗?心中隐隐有个声音响起来,一直退让的结果,不过是将你退到了悬崖边上! 或许,从她退出第一步的时候,就已经可以预见她下场如何。若是能回去,若是还能回去……她一定不会再退!该是她的,她一定寸步不让! 如此愤恨了半晌,靳宜安又摇头笑起来,她已是死了,再说什么也是太迟。 一阵大风袭来,靳宜安顿时失去了知觉。 剧痛……嘈杂…… 不是死了么?怎么突然感觉到了痛?靳宜安只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忍不住闷哼一声睁开了眼睛。 入眼是一片模糊,片刻后,她才看清四周环境。 “姑娘醒了!”不等她出声,早有一个小丫鬟响亮的喊了一声。 “请问……”靳宜安只觉得自己喉咙异常干涩,就着小丫鬟的手饮了半杯茶才说出话来,“请问这里是?”她怎么会在这儿?不是去寺里上香么? 小丫鬟年纪不大,一张圆圆脸儿分外讨喜,见靳宜安满脸迷茫就笑道:“姑娘放心,是我家公子救了你回来的。” 救?靳宜安瞪大了眼,一时又头痛起来。 不对,她应该死了才对!靳宜安终于想起来,就在上香后,宜宝拉着自己在寺里闲逛,然后走到偏僻处,将自己推下了山!她甚至还灵魂出窍,还飘到了山顶,看到了宜宝。 不多时,就有一年长侍女推门进来,见靳宜安已经醒来,伸手拍了小丫鬟一下:“人醒了也不去通报一声,会偷懒了不是?”又笑着向靳宜安道,“姑娘可觉得哪里不适?” 靳宜安眉头紧皱,难道她看到的都是假的吗?只是坠崖时太过惊恐才产生了幻觉?不,若是幻觉,那也太真实了……她觉得她需要好好思考一下,只是略一思考便头痛难忍,似乎脑后受了重击一般又涨又痛。 “姑娘怎么了?”年长侍女一惊,连忙给小丫鬟使了个颜色。这次不用她安排,小丫鬟点点头,飞快的出了门。 不一会儿,有就急急的脚步声传来,小丫鬟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撷花jiejie,大夫来了。” 靳宜安尚未弄清,那被称作撷花的丫鬟就放下了帘子,将她身上薄被掖好,只露出一截手腕,又用帕子盖了,这才让小丫鬟请了大夫进来。 “这位姑娘头痛难当,应是因为先前坠崖时头部遭受撞击所致,不是老夫多嘴,实在是当时情形太过惊险。”大夫一边开药,一边慢吞吞的说道,“说来也奇了,姑娘当时本已气绝,老夫只当是救不得了,谁知过了片刻,姑娘竟缓了过来。不过,也亏得齐小公子这里药材齐全,否则老夫就算有扁鹊之才也不能让姑娘醒来啊。” 齐小公子?那又是谁?靳宜安只觉得越发头疼,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