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欲探岭中
秦亦在朝中压根儿不知道李铮的现况,事实上她如今根本忙得连家都顾不得回,岭中的探子那边传来消息,说平王府近期在秘密的招兵买马,往来的人群盘查也愈发严格,而且王府中人与浑止和西萝的部分夷民也多有走动。在对战齐国的关键时刻,若是西南再出现勾结藩国的叛乱,那璟朝是在可谓是内外受敌,原本的与齐国开战便是勉力而为,只要别处再起一事,那朝廷定然是要撑不出的。所以尉迟晞对此事极其重视,甚至超过了对于璟齐边境的重视,因为这其中涉及到一个让人谈之色变的国家——浑止。如果是尉迟晞对于浑止,还止于从史书上的了解的话,那么对于秦亦,却真是有切身体会的。桑布爹能仅凭一直旱烟袋,一点儿药粉,直接让三万士兵在不知不觉中陷入昏睡,那么如果浑止也加入战争。到时候攻打入京怕都不是难事。所以她除了吩咐手下的探子加紧查探核实情况,自己也每天紧皱眉头,翻典籍、找资料,恨不得能从中多了解浑止一些。岭中传来的消息越来越不佳,尉迟晞也愁得吃不下睡不着,最后决定派人去一探究竟。秦亦思付半天,为难地说:“陛下,此时派人去岭中,岂不是等于告诉他们,您开始怀疑他们,结果只会逼着他们尽早起事。”“所以说这次入岭,一定要找个很好的理由才是。”尉迟晞在殿内不住地踱步,“找个什么理由好呢?”理由……秦亦自己也在脑子里不住地思量,眼神落在龙案旁的鼎上,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韦小宝,随后眼前一亮,公主下嫁倒是个不错的理由,不过转念一想,宫中似乎并无合适的公主,于是再度皱起眉头。“秦亦,你刚才想到什么?”没想到尉迟晞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出口询问道。“回陛下,臣刚才是想了个点子,但是细细一琢磨,似乎并不可行。”“还管什么可行不可行,只要有办法就说出来,咱们一同参详。”尉迟晞此时已经有些气急败坏。自从登基以来,似乎就没有一点儿安生日子,先是后宫选妃之事与皇太后别着劲儿,而后朝中又闹什么严国公的案子,好不容易断了案,却还是引得许多仕林不满,随后又是大批官员开始上折子要求变法维新,总算是用开战缓和了朝中的纷争,京中又流言纷起,而后着岭中却又开始频发事端。“臣原本是想,平王尚未婚配,眼下没有正妻,如果皇上以体恤平王,而后赐婚的话,岂不就是借机可以派人前去岭中,但是转念一想,如今似乎没有适龄的公主可以下嫁,而且似乎也有利用公主之嫌,似乎不太妥当。”尉迟晞先是皱眉想了一会儿,然后笑道:“你这个榆木脑袋,难道赐婚就一定要公主才行吗?再说平王是皇亲。嫁个公主去像什么话。”秦亦脸上一红,她倒是把平王是尉迟晞表兄这事儿忘了,随即又犹豫道,“那还有什么身份的女子,能值得陛下赐婚呢?”“这个倒是要好好想想,如果江南莫家或者是……”尉迟晞也紧锁眉头思索着,这是件不把握的事儿,若是成了就要嫁过去,若是不成还要这女子配合,一时间还真是难以抉择。秦亦心里有了个大致成型的主意,但是她略一思量,不打算现在就说出来,回身对尉迟晞道:“此事非同小可,人选必须要慎之又慎,请陛下容臣回去细细思量。”“恩,你也莫要太拼命了,身子要紧,你看你眼睛都凹陷进去,你多久没睡了?”尉迟晞抬眼看着秦亦不佳的面色,感觉她似乎又瘦了一圈,也不知是以为担心李铮,还是最近事务繁重累得,估计是二者兼而有之吧,“听说你这几日都没回家去过,一直都住在衙门,这样怎么能行,赶紧回家睡觉去。”说罢提笔写了张字条,递给身后的李林,而后说:“带着这个随她一同回府。将这手谕交给阿布,就说是朕的命令,让秦亦今日只在家休息,不可出门也不可cao劳。”秦亦刚想开口,却被尉迟晞一个眼神堵了回去,她想想回家也有回家的好处,而且现在快到午饭时间,那个家伙应该会在自己家吧。果不其然,秦亦刚进家门,管家就表情怪异地说:“老爷,茗王子在家中做客,夫人在花厅作陪。”“恩,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秦亦笑眯眯地想,这小子倒还真有些锲而不舍的精神。李林像是知道她的想法般,在身后低声道:“秦大人虽是好意,但现在毕竟身份不同,总还是要注意旁人的看法和议论的,传出什么对大人和夫人都不好。”“恩,说的有理,这次要好生解决了这个问题才好。”秦亦点头称是,心道如果如果能连这次的岭中之事一道解决了,那才真是叫好。一进花厅。就看见桑布捧着撑子不知在绣什么,苏茗凑在一旁正说:“阿布的手很巧啊,你看这鸳鸯绣得真是好看,就是嘴巴奇怪了些……”“我这绣的是鸭子,不是鸳鸯!”桑布一扭脸,便看见秦亦正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脸上一红,将手中的东西扔在竹簸里,起身嗔怪道,“我的大老爷,您还记得回家啊!”“我这不是怕扰了别人的好事嘛!”秦亦笑呵呵地说。“你还说。你再这么说我可恼了!”桑布抬脚欲踹。秦亦忙闪身道:“别踹、别踹,踹伤了你还要心疼。”“自然有别人心疼你,我才不心疼呢!”桑布不依不饶地上前。这时李林忽然扬声道:“圣上手谕,秦夫人接旨!” 桑布被吓了一跳,忙端正地站好而后跪下道:“民妇接旨。”她还没有诰命在身,所以 只能自称民妇。 “阿布你看好秦亦,今日不许她出门,好生在家休息。钦此。”李林读完这条估计是史 无前例的手谕,自己也有些忍俊不禁,借着咳嗽掩饰过去,将纸条交予桑布手上,便告辞道 :“下官告辞,秦大人好生休息。” “看看,不止我说你吧,连皇上都看不过眼了。”桑布手里捧着纸条,得意洋洋地说, “我现在是接了旨的,你若是不听我的,那你便是抗旨不遵。” “怎么会是我抗旨不遵?陛下说让你看着我在家休息,又没说我必须得在家对不对,而 且圣旨是颁给你的,即便有什么抗旨不遵,也是你抗旨不遵,却也不是我啊!”秦亦这几日 满脑子都是公文、密报,也每个人斗嘴,真是想这个小丫头了,于是便故意跟她胡搅蛮缠。 桑布果然被她搅和得混乱了,皱着小脸儿想了半天,发现自己也驳不过秦亦,便扭头朝 苏茗求助道:“苏茗,你来评评理,她是不是故意欺负我不懂?” “咦,以前不是叫茗王子的,如今变得直呼名姓了啊?”秦亦故作吃惊地说。 桑布脸颊飞起两抹红晕,一跺脚朝外跑去,边跑边说:“你就欺负我把你,不理你了。 我去看看午饭。” 秦亦笑着看她跑出厅门,然后扭头看向苏茗,笑着问:“怎么样啊?” 苏茗倒是大大方方,似乎从来都不知道害臊是什么,不过说来也是,他当初连自荐枕席 之事都对秦亦做了出来,如今不过是几句调笑,他自然都不当回事。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说 :“还是有所进展的,你不也瞧见了,之前几天都不理我,一来就给我闭门羹吃,如今已经 放我进门,偶尔还跟我说个几句话,刚才也主动向我求助了不是。” “不过我说你小子,你也给我好生考虑清楚这件事儿,我这是嫁meimei,你若是贪图一时 好玩,娶回去你又不好生待她,那我可绝不能轻饶了你。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便是与陛下请 缨,出兵玉枳,我也要把桑布接回来。” “人家胆小,你可别吓唬人家!”苏茗瞬间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那表情变换之快 之准,绝对不比什么变脸演员差劲。 秦亦气得一脚踹过去:“你给我正经点儿!” “想听正经的是吗?”苏茗又把表情恢复正常,整个人靠进椅背,而后道,“其实我如 果告诉你,我在很早之前,在你告诉我你与阿布不是夫妻之前,我就以及喜欢阿布了,你会 不会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秦亦自己灌下一杯茶然后才说,“我家阿布那么漂亮,还可爱, 而且cao持家务、针线女工,样样拿得出手,喜欢她是很正常的事情。” “咳咳!”饶是苏茗,都被秦亦这种法子内心的骄傲搞得有些无言,咳嗽几声后说,“ 其实我后来才想明白,原来当年在你陪我去玉枳的时候,桑布指着我鼻子教训我的时候,我 心里就多了她的影子,只不过那时候她是你的夫人,我也沉浸在丧母的悲痛中,没有多加思 索,便被压在了心底,前段时间通过接触,我发现自己这种感觉又回来了,正在困扰不已的 时候,你突然来告诉我,你只是她哥哥,你是不知道,我当时有多高兴,简直是欣喜若狂。 ” 苏茗继续说道:“所以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对阿布的感情绝不是一时头脑发热, 更不是贪图她的长相抑或其他,我是喜欢她这个人,我希望能把她娶回玉枳,我会一辈子把 她当做珍宝一般对待。”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过一切还是要看阿布自己的意愿,我可不会强求她做什么 的!”秦亦一直盯着苏茗的眼睛,觉得他的的话的确是真诚发自肺腑的,心里也十分替桑布 高兴,以她的经验看来,桑布那丫头也定然是上心了的,不然早就把苏茗扫地出门,哪里还 会陪他在花厅呆着,不过她这话还不想这么早就告诉苏茗,现在说了他的尾巴估计都要翘到 天上去了。 “男子汉大丈夫,要娶妻自然是靠自己的努力,用你做什么!”苏茗回答得倒也干脆。 “好,有志气!”秦亦一想到自己要说的事儿,又觉得有些头疼,眉头也不自觉地重新 聚拢,在额前拧成一个疙瘩。 “秦大人可是有什么心事?”苏茗见状便问。 “到还真有件事想要跟你商议。” 秦亦刚开口,就见桑布进来道:“饭菜都准备妥了,你们要谈什么,边吃饭边谈也是一 样的。” 三人在桌前做好,秦亦把下人都打发下去以后忽然问:“苏茗,你们玉枳有没有什么适 婚年纪的公主?” 苏茗登时理解错了她这话的意图,忙道:“有、当然有,还不止一个。一共两个公主年 纪差不多了还未成亲,一个十六一个十五,若要我说十六的那个长得漂亮,不过性子过于温 顺,话都绝不多说半句,你估计不会喜欢;十五的那个长得比她略微平常了些,但也不丑, 不过性子跟阿布差不多,泼辣爽利,快言快语,你喜欢哪一个,我回国帮你提亲……”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桑布打断道:“苏茗,你说谁泼辣?啊?” “啊,不是,我不是说你泼辣,我是……”苏茗登时把自己想要做媒的心思给忘了,忙 跟桑布解释道,“没说你泼辣,你不泼辣,你一点儿也不泼辣,谁说你泼辣我跟谁急。” “刚刚明明是你说我泼辣的!”桑布不依不饶,“不信你问秦亦,她可以作证。” 秦亦笑眯眯地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夹菜。 苏茗忙又说:“是,是我说的,我的意思吧不是说你泼辣,我是吧……” “是什么是!” “其实我的意思是说,我还就喜欢泼辣的,你这样泼辣的就刚刚好!”苏茗被挤兑的连 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桑布没想到自己最后给逼出这么句话,还是当着秦亦的面儿说出来的,让她觉得心里狂 跳,脸也不争气地开始发烫发红,最后干脆起身放下筷子,极其不自然地说:“你、你们吃 吧,我、我吃饱了。”说罢扭身就朝后宅跑去。 第三卷名阳内斗第一百八十九章皇上赐婚 见桑布跑掉了,秦亦便吩咐下人端一份饭菜给她送去后宅,自己便与苏茗说起正事:“ 暂时还用不到你来给我提亲,只不过眼下有一桩为难的事儿想找你帮忙。” “什么事你只管说,只不过你能有什么事还要问到我国的公主?”苏茗纳闷地问。 “我也不怕说与你知道,其实此事是这样的,岭中一带最近似乎有些不太安稳。” “恩,我手下的人也有相关的信息传过来,只不过跟我没什么太大的关系,我便也没有 在意。”苏茗点头表示自己有所了解。 “就是这件事,你也知道现下正在于齐国开战,朝中如果不稳,那么定然会大大的影响 稳定,陛下的意见是想派人出使岭中,但却又怕打草惊蛇,于是我便想出这么个对策。让陛 下给平王指婚,借送亲之名,遣人一同进入岭中查探一番。”秦亦见他已经知晓,便也就把 话直说了。 “于是想用我国的公主赐婚平王?”苏茗听了这话以后,稍微收敛了笑意,抬眼问,“ 这个用我国公主的主意,你也说与了陛下知道?” “那自然不会,我若是说了,现在找你面谈的就不是我,而是陛下了。这个人选十分的 不好找,一来是要聪颖有担当,而来若是平王没有牵扯进来,那便只能将计就计真的嫁过去 ,所以这个人选问题让我十分头疼,只能寄希望于你了。”秦亦也毫不隐瞒自己的无奈。 听说这个主意还没禀报给尉迟晞,苏茗的脸色又恢复正常,也陪着秦亦一起想,忽然一 拍桌子道:“我这里说不定还真有好的人选,不过不是我国的公主,却是我母族部落的一名 族女。” 秦亦忽然用狐疑地眼神看向苏茗,口气不善地问:“你母族部落的族女,你又如何知晓 的?还说她是合适的人选,难道你跟了解不成?” “啧啧,听听你这是什么口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我老婆呢,一股子怀疑的醋味。 ” “去你的。别瞎扯,我这是替阿布问呢!” 一抬出阿布,果然十分管用,苏茗的语气当即便软了下去,无奈地解释道:“这女子是 当初送到我身旁的密探之一,你别这么瞅我,我可没贴身带着,不过这两年发现她能力不错 ,但是性子比较硬气,利索的像个男人。” “那她能甘愿嫁过去做王妃吗?”秦亦担心地问。 “额,嫁过去倒是可能,但是做王妃似乎就不太可能了……” 秦亦无语地看着他问:“只嫁过去不做王妃,这怎么可能?” “你别急,我也不过是猜测,我觉得她应该是那种完成任务以后就立马闪人的,所以礼 毕就会自己找机会开溜了。”苏茗摸摸鼻子道。 “这样啊……”秦亦也有些犹豫,但是此时也实在找不到更好的人选了,只能骑驴看账 本,先走着瞧吧,想到这里她又问,“那你能有办法把她变成你们国的公主?” “这自然简单。就看我国内,上至我父王,下至文武百官对于送质子来名阳的那份自觉 劲儿,让他认个女子做女儿然后嫁到璟朝他更是巴不得的,别说是认一个,让他把自己的女 儿送过来都有可能!” “我先去回过陛下,如果陛下赞成,那就要尽快行动了。”秦亦说罢起身准备招呼人备 车进宫,又不放心地回头叮嘱道,“如果真的可行,你可要给我盯紧了,别让你父王真的换 个真公主给我,那我可没地方找人哭去。” “……我都没哭你哭什么,你……”苏茗想说点儿什么,但一想刚才那话是自己说出去 的,又没了脾气,不过待秦亦都走出老远,他才想起来追在后面道:“如果是你去,可千万 要记得带我一同去。” 尉迟晞听过主意,果然觉得可行,当即宣苏茗进宫,拟定好详情后,便让秦亦执笔当场 拟好圣旨,并着苏茗的亲笔信,着人快马加鞭赶往玉枳。 果然不出苏茗所料,玉枳王对于此等能够巴结上璟朝的事儿,十分的积极主动,不但没 有因为跟那女子连面儿都没见着气恼,甚至连那人来历都没打听清楚。便着人弄了个认亲的 仪式,便算是忍认下了这个女儿。 秦亦收到回信后对着苏茗感慨道:“你父王可真是个粗心大意了,以后别被人卖了还给 人家数钱呢!” “你这人还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苏茗顶回去说。 “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什么叫得了便宜,我从中可是半分便宜都没得占到。”秦亦立 马反驳道,“还能让你一路随行,你看我多照顾你,怎么倒成了我得便宜。” “好,好,是我得便宜。”苏茗眼神略带奇怪神色地看想秦亦,上下打量了半晌。 见他走开了秦亦才松了口气,因为一直坚持吃药,这身子也早已经月经来潮,别的暂且 好说,不过每月那几日的时候,这个略微情绪化的脾气,实在让她招来不少疑惑的目光。 随后便是要准备赐婚事宜,秦亦第一时间先见到了那假公主温晏,还好除了神色有些硬 气,小姑娘长得倒还是不错的,只是见到人也不笑,倒像是个冰美人。先是从宫内请了老嬷 嬷专门负责教导规矩进退,又置办了嫁妆行囊。将许多兵刃都私藏在车下箱内。 “秦亦,这一套,怕是还要叫你却跑一趟了。”尉迟晞叹气道,“换做别人我也不放心 ,而且苏茗也一同要去,你们平日相熟,有什么事也可互相商议。” “请陛下放心,臣一定竭尽全力,查出事实真相。” 由于此番行程极其着急,只准备了不到十日便全都收拾停妥,秦亦任送亲使。苏茗也一 同前去送亲。嬷嬷什么的都带着上路,在路上继续教导礼节。 桑布自然也不肯被丢在家里,其实尉迟晞早就准了让她也一同去岭中,但秦亦故意逗她 :“这次是去赐婚,又不是去打仗,你紧紧跟着我是做什么若真是想去,便自己去求了陛下 来。” “我不管,不管,反正你不能把我自己丢下。”桑布扯着秦亦的胳膊百般央求。 “这次很奇怪啊,以前每次都是我拉着你去,这回怎么这么自觉主动?” “哪有!我不过是在家呆的烦闷了,想跟你出去散散心罢了!”桑布扭身去收拾东西, “反正我不管,你去求求皇上,我就是要跟去。” “好吧,那我去求求情,正好此番皇上不准苏茗一起去,我自己一个人去,来回路上就 要那么多天,真是无趣的很。”秦亦边说边凑过去看桑布的脸色,那丫头果然手下一顿,扭 头就问,“苏茗为什么不去了?” “因为陛下说,如果桑布要去,那就不让苏茗去吧,如果桑布不去,那你便跟苏茗一起 去岭中。” “这是什么道理,我……”桑布这才忽然发现,原来自己是被秦亦耍了,气得捏起小拳 头上来就要打人。 秦亦慌忙抓住她的双手,嘴里还打趣道:“可不能打,打死了可就守寡了,我可没反对 你跟苏茗,你也没必要杀我灭口。” “呸呸呸,有口无心,坏的不灵好的灵。”桑布急忙啐了几口,又埋怨道。“你这人怎 么还跟个孩子似的,这种东西是好拿出来这么说的嘛!” “行了,你赶紧收拾东西,我外面还有好多事情要忙呢。”秦亦逗完小丫头,觉得自己 心情又恢复到正常水准,这才整理一下衣服出发去衙门。这几日衙门的公差对她可谓是退避 三舍,都是为了她这阴晴不定的脾气,这几日不但挑剔计较,还有些喜欢较真儿。 虽然来之前还特意调整了情绪,但一到衙门,秦亦便基本把自己要控制脾气的意愿抛诸 脑后,这里手脚慢了,那边东西捆得不结实,只要谁被她看到,总是要指摘一二。 苏茗从马车后头绕过来道:“秦大人,最近可是肝火旺盛,怎么脾气这般急躁,平日可 从未见你如此,倒像是对这赐婚的差事尤为上心。” “有吗?我自己倒是不觉得。”秦亦扭头又去查看车驾上私藏的兵器,又问,“温晏这 几日怎么样?” 她原是担心温晏会不会对这次的赐婚有什么心理抵触,不料苏茗却会意错了,心里揣度 着难不成是瞧上了温晏? 事物全都收拾停妥,便出发朝西南而去,依旧是当年秦亦陪着尉迟晞入岭中的路线,桑 布虽然走过一次,但那时候整个人都充满了一种对未来的恐惧和担忧,所以从来没查看过沿 途的景色,她一路瞧去倒也觉得稀罕。 但秦亦此时根本就没有心思放在什么风景之上,每日都在车内查阅密报,考虑对策,到 也乐得苏茗每日陪伴身边,讲解风情地貌地讨她欢心。 大队人马原本就走得不快,所以虽然秦亦心里着急,但也还是走了许多时日才到了凌江 岸边,故地重游,她跟桑布都有些唏嘘,当初二人的相识,便是从这江对岸开始的,如今一 晃已经经年,让人忍不住感慨。 此番入岭得到的待遇,可比当年好出数倍不止,平王率岭中各大官员在江畔等候。船刚 一停稳,他便迎上来道:“秦大人,久违久违,一路车马劳顿,先去已经备好的园子歇息, 咱们明日回王府,您看如何?” “王爷太客气了。”秦亦忙三步并作两步下得船去,给平王行礼道,“可真是折杀微臣 了,一切听凭王爷的安排。” 她这边忙着应酬,却不料四下还有人在暗中注视着他。上延和玉绾都做夷民打扮,在一 旁眼瞧着秦亦随着平王离开后,玉绾方道:“边境正在开战,你我却来这里盯着秦亦来赐婚 ,我且问你,这来监视秦亦的命令,到底是你决定的还是主上决定的?” “自然是主上!”上延简单说了几个字,就扭头便走。 “哎,你等等我!”玉绾在后面气得直跺脚,“好好的跟踪她做什么,还偏偏要咱俩来 ,真是大材小用了。” “妇人之见!”上延被她唠叨烦了,竟然吐出这么一句。 这下玉绾可不干了,竟气得眼泪夺眶而出道:“莫要觉得你自己了不起,你自己看看, 现在你身边,除了我还有谁理你?你莫要以为我喜欢你,你就比我高出几等的地位来,我就 应该对你低三下四,忍气吞声。我喜欢你是不假,所以我能够包容你的冷淡、说话尖锐,但 这不代表我就理应如此,我就是天生要来受你这些欺辱的。” 上延的脚步微微一顿,他背对着玉绾,半晌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对不起!” 听到这三个字,玉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男人,那个连话都不肯多说的男人 ,居然跟她说了对不起。一时激动之下,竟然哭得更加厉害,怎么也收不住了。 上延只好走到玉绾面前,满脸的不耐,眼中却还是闪过几分真切的关心,略有些讪讪地 问:“不是都道歉了,为何还哭?” “没,我、我这不是哭。”玉绾反手去抹自己脸上的泪水,却是怎么抹都抹不干净,眼 角不住地有新的泪珠滚落。 上延犹豫半晌,却到底还是收回了已经伸到半空的手,只丢了块丝帕过去,道:“你自 己好生擦擦,都哭得跟花猫一样了。” 好不容易见玉绾止住了哭泣,情绪也稳定了下来,上延才说:“这回到岭中来等秦亦, 是主上的命令,并且事关重大,我原本以为你定然知道,谁成想你竟会以为这是我的私自决 断,难道在你心里我便是这么不堪之人?” 玉绾被他说得有些难为情,但是心里却有有几分雀跃,他终于肯于自己说话解释,虽然 没什么大事,但在她看来,这就是能达到良好沟通的一个启始。 “但我始终不明咱们来监视赐婚做什么?”玉绾又问。 “这里倒是有两层意思在其中,一来,咱们主上与平王倒是有些往来的,虽然交情不深 ,但是却也有些利益牵扯;二来,若是能从中挑拨起平王的反意,那岂不是大大缓解了我国 边境争斗的压力。” “听你这么一说到还真是,我平日就想不到这许多的关联。”玉绾不住地点头,平日里 ,除了上延之事她会关注和在乎,剩下的便是一门心思的练武,虽然这些对着上延四处忙乱 ,她却依旧对这些个事物提不起兴趣,全都是为了上延才跟着忙碌的。 心里的百般不喜尚且不说,单单说上延的态度,就已经多次让她想拂袖而去,但她又偏 生是个奇怪的,只要上延微微给她些好脸色,或是关切一二句话,或是做了什么个让她觉得 温暖的举动,她便又心甘情愿地留下不再想走。 其实有时候心里何尝又不会骂自己没用,难道就为了个男人,就连自个儿的尊严、自傲 全都不要了吗?但想归想,一旦见着上延,所有的思量就都抛诸脑后,真可谓是只要自己能 做到的,决计无法开口说个不字。 她这儿正想得出神,只听上延道:“你还杵着做什么呢?还不快走,他们人都离开大半 晌了,咱们赶紧去他们住的地方瞧瞧,看能不能混进去看看。” “那边不是已经安排了人进去,咱们去做什么?”玉绾回过神来问。 “听别人说,终归不如自己去看的真切。”上延说罢便朝秦亦的落脚处而去,又想起什 么似的回头问,“那玉枳公主,身份呢查得如何?” “若说疑点倒真是不少,但是却又毫无凭证。”玉绾也扭身跟上他的脚步,将之前报上 来的消息说与他知道,“那公主可算是凭空冒出来的,似乎从未在玉枳王宫住上个一日半日 ,但是玉枳王对外便道,这公主从出生就是个体弱病虚的,所以才一下生,便没有加封公主 的名衔,且放在公主的母族抚养长大,如今到了适婚的年纪,玉枳王这才接回女儿,认祖归 宗后大排宴席,应诺了尉迟晞的要求,将女儿嫁与平王为妻。我这么琢磨着,玉枳王那个窝 囊废,本就是个愿意巴结璟朝的没骨气坯子,如今有这等联姻的好事,他哪里舍得不用自己 的女儿,却弄个假的来顶,更何况我觉得他也根本就没有这个胆子。” “恩,你说的倒也有理,着人去她母族也查探清楚,最好能有什么把柄捏在咱们手里这 才是最好。”二人说话间已经围着秦亦的住处转了一大圈,无奈四下的戒备看似松散其实内 藏玄机,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个不小心让人起了疑心,若是那样,前面的诸多准备 工作便是白做了。 “这个死丫头倒是一年比一年厉害,且不说这官兵的拱卫,光是外面的暗哨,就不是个 能让人小瞧的实力了。”玉绾皱着眉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