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选举选举（下）
为答谢支持的友友们，今日双更。 元旦假期过后，台城市村委会换届选举工作如期启动。台山镇派各个工作队入村，这次王苗苗没有来。因为村委会换届选举由民政部门负责，而不是组委负责。 台庄村工作队，负责人是计生办主任富再生，队员是水利站的两个职员。选举工作队并不参与选举工作，工作性质是指示选举工作，对于选举当中的疑问进行解答，同时对选举工作进行监督。 队长富再生四十多岁，为人正直，也是个洁身自爱不喜欢蹚浑水的人，拒绝了梁满城的再三邀请，坚持住在了村部。 陈湘挺佩服富再生的做法，担心他们挨冷受冻，特意自己掏腰包为他们买了电褥子，又让铁锤负责他们的一日三餐。 1月3日，台庄村发布一号通告，台庄村选举工作正式启动。 1月4日，台庄村选举委员会成立。陈湘、窦龙、梁振兴、钟国庆（老钟）、宋舒巧、朱小天、梁巧凤被选入选举委员会。这让台庄村的乡亲们大跌眼镜，梁满库作为梁满城的左膀右臂，历届都是选举委员会成员，这次竟然没选上，被他女儿代替了。 陈湘问了巧凤，巧凤也莫名其妙。 经过窦虎暗访才查到原因。原来今年，有十多个刚满十八周岁的淘小子有了选举资格，其中以老钟的侄子钟新同和宋舒巧的小叔子陈观喜为首，头一晚喝酒喝高兴了，突发奇想，说梁满库长得太寒碜了，影响台庄形象，十多个淘小子一核计，说巧凤姐长得漂漂亮亮的，看着多精神。 这十多个人说干就干，连夜行动，有亲属的找亲属，有朋友的找朋友，说服家长，代表家里人填写了选票。结果，台庄最漂亮的选举委员会成员诞生了。 陈湘又好气又好笑，去找富再生核计，富再生也气乐了。 跟另两个队员一商量，也没办法，说巧凤不合法吧，人家也没请客送礼，也够条件。说那十几个淘小子违规吧，人家虽然出发点胡闹了点，但也没有弄虚作假呀。最后富再生拍板，巧凤就巧凤吧，就这么着！ 为这事，台庄老百姓乐了好几天。 台庄村激烈的选举工作，就在这戏剧性的黑色幽默气氛中，拉开了序幕。 巧凤心里没底，去找陈湘，陈湘想了想，就告诉她认真工作，秉公做事就行。不明白的就多问，少表态，少说话，多干活。送走心情忐忑的巧凤，陈湘也偷笑了半天，说回来，这对陈湘和梁振兴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巧凤比梁满库公正，可以避免梁满城耍花招。 梁满城可坐不住了，去找了富再生，富再生还是坚持原有观点，梁满城也挑不出来什么错。只好三番两次往梁满库家跑，讨好巧凤，巧凤得了陈湘的锦囊妙计，不温不火，既不说是也不说不。 1月6日，台庄村发布二号通告，公布登记日期和选举日期。开始登记选民工作，登记选民是选举工作的最重要环节，选举工作的基础。按照规定的条件进行筛选和确认。 由于巧凤的加入，登记工作效率提高了不少，因为往年梁满库像个间谍似的，除了喝茶水、看眼神、听风声，根本不干活。而巧凤头脑聪明，手脚麻利，字也写得好看，可把老钟乐坏了。老钟不止一次跟陈湘夸巧凤，说下一届还选巧凤。朱小天做为梁满城的嫡系，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1月8日，选民登记工作结束，张榜上墙。公布期限为20天，直至28日选举候选人。工作队在公布期间撤出台庄村。 巧凤从村部回来，刚打算回家。就被钟新同和陈观喜几个淘小子围住了，钟新同拉住巧凤兴高采烈，“巧凤姐，还是我们哥几个有眼力吧？乡亲们都夸我们呢！” 巧凤不光长得漂亮，心地也善良，性格还非常柔和，所以这些淘小子从小都喜欢跟她围前围后的。 巧凤拍了钟新同一巴掌，笑骂道：“你个捣蛋鬼，就是你最能煽风点火。”钟新同不服气地说道：“巧凤姐，我们怎么捣蛋了？我们这是公正选举，连我大伯都没少夸你呢，要不，我们选你当村长得了，你和陈湘哥一起当干部，一定比梁满城干得好。” 陈观喜也说道：“巧凤姐，我们就是看好你，你比梁满城心眼好使。”一群半大小子七嘴八舌地说道：“陈湘哥参选，我们选陈湘哥，陈湘哥不参加，我们就选你，别人谁也不选。” 巧凤气得直跺脚，“你们再胡闹，姐可真生气啦？” 几个淘小子还想撺掇巧凤，“不好，陈湘哥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忽然看见陈湘从村部出来，一群半大小子吓得一溜烟跑掉了。 巧凤又好气又好笑，远远地等陈湘。 陈湘来到跟前问道：“巧凤，刚才那些秃小子又要捣什么鬼？”巧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把刚才的事跟陈湘说了。陈湘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威信嘛！” 巧凤红着脸说道：“陈湘哥，你不许取笑俺，你再取笑俺，俺就不在选委会干了。” 陈湘赶紧正色说道：“巧凤，我是认真的，老钟叔，没少跟我夸你。” 巧凤脸更红了，说道：“陈湘哥，俺啥也不会干，多亏老钟叔教俺。”陈湘边跟巧凤一块走一边说道：“谁也不是神仙，都得边做边学，老钟叔夸你聪明，学得非常快，听说你还跟他学算盘了？” 巧凤点点头，说道：“老钟叔教了俺三天。”陈湘点点头说道：“挺好，老钟叔年纪大了，他这是有意培养你当接班人哪！” 巧凤兴奋得小脸通红，说道：“陈湘哥，以后你要俺做啥，偷偷告诉俺就行，俺只听你一个人的。” 陈湘笑了，说道：“行，我心里有数，只要公事公办，为乡亲们尽心尽力做事的人，我都用。我从来用人不分亲疏远近，你好好干，我看咱们村乡亲们都很喜欢你。” “陈湘哥，那你喜欢俺不？”巧凤停下脚步，瞪大眼睛望着陈湘问道。 陈湘立刻扶额，头疼地说道：“巧凤，我像喜欢我meimei胜男那样喜欢你。” 巧凤一点没失望，反而笑得挺惬意，“你说话可得算数，你就是像妹子一样喜欢俺，俺也高兴！” 陈湘看巧凤如此说，心情也好了很多。 书中代言，青衣所书，并非杜撰，人物纷呈，皆有原型。巧凤这一人物，现实有其人，生于小人之家，却有脱俗之志；长于拜金之时，却有薄利之行；专情稀世，多义寡耻。原型英年早逝，青衣不忍实写，顾后有传奇尚有之，后文详尽交代。 巧凤纤巧地转身一笑，“陈湘哥，是不是台庄一天不富裕，你就不会离开，是不是？” 陈湘肯定地点点头，“我来了就没想什么时候离开，如果真的一事无成，我没脸见我的导师裴洪基教授。” 巧凤笑得心花怒放，“我就知道，陈湘哥永远不会丢下台庄不管的。” 陈湘也笑了，不知道巧凤哪来的这样自信。跟她说道：“巧凤，我只想一件事，就是我们都年轻，有大把的时光做自己想做的事，这是最大的恩赐，老天给我们的很慷慨，我要把台庄变成最富裕的村子，那时，我才会考虑我人生的另一个目标。” “你究竟有多少目标啊，俺听着都累，陈湘哥，你不觉得累吗？”巧凤眼睛睁得大大的。 陈湘被问得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想了半天才说道：“人生就像走路一样，路走过了，就到了一个新的起点，难道我们就站在那里不继续走了吗？是不是还得继续走路，继续生活？” 巧凤似懂非懂，好半天才说道：“陈湘哥，我真羡慕你，懂得那么多，我只读了初中，很多事都不弄不明白。” 陈湘宽慰她说道：“知识可以改变思想和人生，你要是会用电脑上网就懂了，我们了解的世界原来那么小，如果在网络上，你就会了解世界原来那么大，有很多知识，我们可以去学习。我们周围的环境是那样渺小。” 巧凤的眼里充满新奇和希冀，“陈湘哥，那你可以教教俺不？”陈湘爽快地说道：“那有啥不行的，只要你愿意学。”巧凤欣喜地说道：“那好，咱一言为定，你可得说话算数！”说完欢快地跑了。 陈湘去找梁振兴，梁振兴正在和父亲哥哥嫂子们说话。大家看到陈湘来了，赶紧站起来让座。陈湘坐下来就问，“振兴，你准备得怎么样？有没有把握？” 没等梁振兴说话，腊梅就抢着说道：“我们正说他呢，小五面子矮，不好意思去跟乡亲们说道。” 陈湘说道：“那怎么行？你不去说，谁知道你是什么想法？咱们又不是去请客送礼，拉拢贿选。” 梁振兴难为情地笑了笑，“陈湘哥，我真张不开嘴。”陈湘认真地说道：“张不开嘴也得张，这对你也是个锻炼。首先，必须要进入推荐候选人当中，这样，才会有机会竞选村主任。你把将来的打算跟乡亲们说说，大家心里认可你才能选你。” 腊梅拉起梁振兴说道：“走，小五，嫂子陪你去，有啥不好意思的？”说完拉着梁振兴就走，梁振兴不情愿地被腊梅牵出了屋。 陈湘笑着说道：“腊梅嫂子真够泼辣的！” 梁大婶笑了：“我们家三媳妇，从小就风风火火的，当姑娘的时候，就是娘家当家立户的。” 梁满城有点坐不住了，隐隐地一种危机感笼罩在心里。坐在炕沿儿上闷头吸烟，梁淮芝布满雀斑的大圆脸也异常凝重。她看了一眼梁满城，“爹，我看要是运作运作，胜算还是蛮大的。” 梁满城一下子精神了，说道：“大妮，你说说看。”梁淮芝胸有成竹地说道：“爹在村里也干了好多年了，也有很多人得过您的好处，这帮人可以说是爹的死党，别人想拉也拉不过去，这样爹就有了三成把握。” 梁淮芝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班上还有三十几个学生，这些学生的家长对我还是有顾忌的，明后天，我趁着家访的机会，给他们透透话儿，这又多了三成的把握。还有一些人是墙头草，这些人就得靠爹您自己了，咱们不能选举前给他们好处，别让陈湘和梁振兴抓住把柄，你给他们旁敲侧击，就说，选举以后少不了他们好处，我就不信还有怕钱咬手的，这样一来，就又多了三成把握。爹，有这九成把握，你还怕什么？” 梁满城听了梁淮芝的话，心花怒放。“大妮，你真是爹的好闺女。淮仁要是有你一半的谋略，也不用爹这么cao心。” 台庄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选举，村里唯一的一个女大学生水灵儿回来了。陈湘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未来的小姨子，他见水灵儿和jiejie水秀儿长得十分相像，只是眼神显得更加睿智，充满了灵性。穿着十分简朴，陈湘听水秀儿说过，水灵儿这些年没回家，都是趁着假期打工多赚些学费，减轻家里的负担。 水龙儿腻在小姑身上亲热极了，水灵儿抱起水龙儿使劲儿亲了一下。跟陈湘说道：“姐夫，jiejie给我打电话都说了，你们已经订婚了，打算啥时候结婚哪？” 陈湘亲热地说道：“小妹，我和你姐还没打算呢，她得在家侍奉我母亲，我怎么也要把台庄这边的工作，做得有点起色，才能考虑结婚。” 水灵儿笑着说道：“姐夫，最好等我毕业了，你们再举行婚礼，我好回来参加。” 水满看着小meimei，说不出的满足和高兴，说道：“水灵儿，你先别急着参加水秀儿的婚礼，先准备参加选举吧，今年的选举一定会非常激烈。” 水灵儿高兴地说道：“那太好了，我就盼着把梁满城选下去呢！” 水秀儿听说meimei回来了，趁着陈胜男放假，也从台城赶回了台庄，姐妹俩见面说不出的亲热，看得陈湘都有些嫉妒了。 二十天的公示期很快就过去了，富再生带队提前一天就回到台庄。他把准备好的选票交给选举委员会老钟保管，又检查了写票处和投票箱，对老钟和巧凤他们的工作很满意。 元月二十八日清晨，推举候选人票选工作正式开始。梁满城带着梁淮芝和梁淮仁站在院子里，不住地和乡亲们打招呼。梁淮芝见人就笑，把溜圆的大饼子脸都笑木了。 梁淮仁和几个狐朋狗友躲在墙犄角窃窃私语，梁满城的死党都讨好地主动过去跟他打招呼，支持梁振兴的村民都跟梁岐山打招呼，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虽然没有大明旗鼓，但也够泾渭分明了。一些墙头草们或是两面讨好，或是谁也不理。 钟新同和陈观喜带着十多个毛小子来回乱串，看见富再生亲自看着写票室的门，一伙人倒也知趣不敢乱来。排着队一个接一个地进屋写票投票，然后聚到院门探头探脑。 上午十一时，投票结束。 老钟早把黑板挂到了墙上，前面放了一溜桌子。当着全体村民的面，选举委员会的成员打开选票箱。梁淮仁和钟新同一群人立刻挤了上去，富再生眉头紧皱，瞪着眼睛喊了一句，“非选委会成员都站在两米以外！”梁淮仁和钟新同这才往后退去。 选委会早做好了分工，巧凤唱票，窦龙记票，其他人在旁边监督。 村主任推荐候选人出现了三个人，梁满城、梁振兴和梁巧凤。巧凤念到自己的名字时，脸都红了，腼腆地低着头。委员推荐候选人就多了，足有十多个，以钟国庆（老钟）、窦虎、梁淮仁、宋舒巧、梁巧凤、朱小天为主。 唱到一半，巧凤忽然停了下来，紧咬着嘴唇。憋了半天才喊道：“主任候选人梁扒皮一票，委员候选人梁二鬼子一票！” “哗！”人群乐开了锅，钟新同和陈观喜乐得直蹦高。陈湘哭笑不得，瞪了钟新同一眼，一定是他们几个捣的鬼。 梁满城和梁振兴的票数不相上下，并驾齐驱。委员候选人梁巧凤遥遥领先，已经位居首位。人群当中，有倾向性的都紧张地看着窦龙在黑板上记票，中立的人神态自若，一会儿看看梁满城，一会儿看看梁振兴，憋足劲儿看热闹。 巧凤唱票坚持了两个多小时才结束，喊得嗓子冒烟，急忙端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地解渴。然后跟老钟一起拿来算盘统计选票。主任候选人梁满城528票，梁振兴492票，梁巧凤32票。委员候选人梁巧凤543票，钟国庆（老钟）540票，窦虎322票，宋舒巧314票，梁淮仁120票，朱小天115票。 根据差额选举规定，最后选出主任候选人是梁满城和梁振兴；委员候选人为梁巧凤、钟国庆（老钟）、窦龙和宋舒巧。梁淮仁一脸沮丧，梁巧凤还没适应过来，一脸懵懂。竟然比老钟还多了三票，位居委员候选人首位，钟新同和陈观喜在人群里沾沾自喜洋洋得意。 梁振兴看了陈湘一眼，垂头丧气。梁淮芝面露喜色，悄悄地伏在梁满城耳边，“爹，你去跟富再生提，下午接着选，趁热打铁，绝不能等明天，久则生变夜长梦多。” 梁满城点点头，走过去跟富再生提议。富再生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这恐怕不行吧，印选票是需要时间的，来得及吗？” 梁满城陪着笑脸说道：“有啥来不及的？现在就往镇里打电话开始印，取票的人回到镇里正好印完，有两三个小时也赶回来了。咱们村有很多选民都是特地从外地赶回来的，推到明后天，人都走了，就很难保证过半数了。” 富再生想了半天，才下决心，派另外两个工作人员回镇里取票，自己留在台庄坐镇。 因为梁振兴、钟国庆（老钟）、宋舒巧、梁巧凤成为候选人，需要从选委会中退出，陈湘主持了补选，最后选出腊梅，韩春山，梁富贵，钟新同进入选委会。 陈湘嘱咐铁锤给富再生加两个菜，由选委会成员陪同他吃饭，自己去找梁振兴。梁振兴早回了家，正坐在炕沿上窝火。 看见陈湘进来，垂头丧气地说道：“陈湘哥，咱们白忙活了。”陈湘笑了，“怎么就这么不自信哪？”梁振兴说道：“梁满城极力要求下午接着选，目的很明显嘛，就是要趁热打铁，我跟他差好几十票呢，还有啥指望？” 陈湘胸有成竹地说道：“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他怎么着急也得选票拿回来，咱们不是还有三四个小时的时间准备嘛。你别忘了，巧凤身上还有好几十票呢，你马上给钟新同打电话，找他出来，别忘了，这小子手里还有十几号人，上百张选票呢。” 梁振兴眼睛一亮，“陈湘哥，我懂了！” 下午两点半，选票终于取回来了。选委会重新制作了投票箱，台庄村村委会正式选举开始。 下午五点投票结束，钟新同代替了巧凤的位置进行唱票。这小子兴奋得眉飞色舞，摇头晃脑地敞开大嗓门，音量提高了好几十分贝。 进行到一多半，已经初见眉目。村主任候选人这边，梁振兴和梁满城还是不分上下，村委会候选人这边宋舒巧已经落后了很多。梁满城紧张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梁淮芝依然胸有成竹，“爹，你急什么，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