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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五章,战场(七)

    此时的妙姐儿只是催着朱宣去休息,疲倦已极的朱宣却不愿意去休息,明天生死离别,南平王只想多抱一会儿自己的小妻子。

    再一次在妙姐儿脸上亲一下,朱宣也是深情地看着自己的小妻子:“如果你真的要随着表哥一起去,就早些来。”忍着心痛对正在青春的妙姐儿说这样的话,看着妙姐儿一双眼睛里充满着信赖,朱宣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妙姐儿的头发。

    夫妻两个人深情互望,沈玉妙心里是从来没有过的甜蜜,表哥的眼里也有深情,不象他以前只有关心、关切、责备、或者是生气。。。。。。

    朱宣从怀里取出两样东西来放在面前的书案上,一样是一个小小的瓷瓶,一样是则是妙姐儿没事儿就要跟朱宣歪缠一下,想要的一样东西,一把精美的短刀,此时放在书案上,刀身上的宝石在烛光的光线下面闪着光泽。

    “奴才们我都问过,他们也愿意跟着我一起战死,”朱宣一如既往的沉稳声音里有几分自豪,妻子要随着我去,奴才们也是一样。

    再看看怀里有如一只温驯小猫一样的妙姐儿,说了半天的死一点儿惧怕都没有,反而贴在自己怀里只是温情似水。

    把小瓷瓶推一下,再把短刀也推一下,朱宣柔声交待妙姐儿:“你看到表哥战死,就早点儿来吧,你下不去手用刀,用这毒药也是一样。”

    南平王深情地交待自己的小妻子:“奈何桥上别让表哥等太久。”一向不信鬼神的南平王也能说出来这样的话来,既然没有鬼神,哪里来的奈何桥。

    朱宣手指慢慢从妙姐儿细嫩的面容上一一抚摸过来。看到妙姐儿先是点头,不知道又想起来什么,微微皱一下眉,小嘴儿撇一下,象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一样。

    到了这个时候,朱宣不会再当成妙姐儿是怕死,一定是有了别的心事。一向习惯于了解妙姐儿心事的朱宣柔声问道:“有什么心事?对表哥说。”

    沈玉妙撇着小嘴儿突然不乐意了,听到朱宣这么一问,觉得自己太不应该,这件心事如何对表哥说,抬起眼眸看着朱宣一脸的疲惫,有心装出一个笑脸来,又只是强笑:“表哥你休息吧,休息好明天才能应战。”

    朱宣把妙姐儿往自己怀里抱一抱,声音更加的温柔:“对表哥说说,难道奈何桥上才肯说,呵,你这个孩子,又有心事了,快说出来让表哥听一听。”

    这样温情脉脉的声音让妙姐儿嘴唇先是动了一下,然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抽泣道:“奈何桥上,奈何桥上。。。。。。有别人。”

    此时此刻,南平王有生以来第一次为自己以前的风流债感到羞愧,以前认识的人有没有去了的人,有,当然是有的。病死的人当然是有。

    “好孩子别哭,表哥只等你一个人,不等到妙姐儿才不过那桥。”朱宣把妙姐儿抱着又是哄又是拍,没有哄两下,知道此时不是撒娇占朱宣睡觉的时间的妙姐儿自己忍着泪才说出来:“表哥会认错的。”

    抬起泪眼在朱宣脸上亲一亲,妙姐儿才一古脑儿说出来:“有一个人长的和我一样,她也喊你表哥,表哥你就认不出来了。”

    朱宣这才想起来妙姐儿有过的一次奇谈怪论,有一个人和我长的一样,但是不是我。觉得此时旧话重提而且会让妙姐儿痛哭的这个事情一定有内情,朱宣打起精神来,眼前再也没有比奈何桥上不能和妙姐儿相会再严重的事情。

    “好孩子,你说明白一点儿,表哥不明白。”朱宣用手指为妙姐儿拭一下泪珠,看着她强忍着泪水,呵,这个孩子不象以前一哭就哇啦不停。

    沈玉妙也明白就算是耽误朱宣休息,也一定要解释清楚,而且要快一点儿解释清楚。“就是有一个人长的和我一样,她是你表妹,她要是喊表哥,表哥认不出来我,只会陪她。”自己觉得足够清楚的话还是让朱宣云里雾里,她是我表妹,你是我什么人呢。

    但是南平王赶快想了一个解决的方法出来:“原来是这样啊,那。。。。。。”朱宣一下子就想出来,对着妙姐儿柔声道:“表哥要是看到你就喊妙姐儿过来,你过来呢,要对着表哥说一句话,说一句只有咱们俩儿才知道的话。”

    “什么话?”沈玉妙眼睛里有了光彩,看着朱宣含笑道:“你到表哥身边来,要说你是表哥的亲亲。”

    唇边露出微笑的沈玉妙用力点了点头,这一会儿不觉得羞涩,这句话她肯定不会说,出于她的礼仪教养也不会想到这样的一句话出来。

    朱宣哄着妙姐儿先说一声:“说一声给表哥听听,让表哥先听一听,地底下好认你。”红着脸的沈玉妙低低的说了一句:“我是表哥的亲亲。”听着朱宣继续问道:“谁是表哥的亲亲。”

    妙姐儿就回答:“妙姐儿是表哥的亲亲。”

    朱宣大乐,妙姐儿也觉得心情荡漾,贴在朱宣身上全然没有明天死亡的感觉。“不要担心孩子们,”朱宣又一一地对妙姐儿说过来:“父母亲会教导他们成人的。”

    “嗯,”妙姐儿只是说一句:“只是觉得闵儿和端慧在我们身边呆的太少,”本来回京里是打算再也不同四个孩子分离。

    朱宣此时觉得欣慰的是:“端慧的亲事订了,公主和你一向亲厚,会疼她的。还有两个儿子没有订亲事,母亲订亲事最好,一定会订如意的亲事。”南平王由一开始排斥太夫人订亲,到此时是深深的打心眼里感激自己的母亲给自己订下来妙姐儿这门亲事。

    最后是交待明天打仗,夫妻两个人再一次约定:“一旦表哥战死,妙姐儿早些来吧,不要让表哥等太久。”该说的事情都说完又是一会儿。

    “好了,表哥,你快点儿睡吧。”妙姐儿站起来,拉着朱宣起来去睡觉。两个人走到床前,朱宣把妙姐儿按在床上,才含笑道:“表哥再出去看一看,你先睡。”在妙姐儿脸上又是温柔地亲了一下。这才站起来转身过去。

    妙姐儿也重新站起来,把书案上的瓷瓶仔细收好,再把短刀也收好,南平王妃总算是有了一把小刀,不过是给她自裁用的。

    走出营帐的朱宣把在帐内的思绪先放下来,夜空寒冷无比,南平王心里不能不是温情种种,妙姐儿明知道要去死,也要陪着我一起,还担心奈何桥上找不到我。朱宣心里有如揣着一个火炉一样地温暖。

    各处都看了一看,对守营的士兵还要说两句话,士兵们这两天里都是亲眼看到王爷出战,都是佩服得不行,看着王爷早上要早起,白天要出战,晚上还要深夜巡营以后再休息,吃的喝的却都是一样,士兵们心里是真心的佩服。

    “王爷,明天援兵能来吗?”一个士兵就问出来。朱宣略一沉吟,面上有了笑容:“咱们尽力的坚持,别等他娘的援兵到了,咱们先见阎王了,也对不起这援兵。”

    这样的回答就让士兵们一阵笑声,几天里紧张的气氛就缓解不少,有一个士兵道:“我倒不怕死,明天援兵不到,咱们也干他娘的,找着咱们打能不打吗?我只是想着多杀几个人,我死可以,得有几个陪葬的才行,地底下也不寂寞,肯定找我打打架吵吵架什么的。”

    朱宣负手含笑问道:“找你吵什么呢?”这士兵也是刚当兵不久,脸上还有稚气,对朱宣回话道:“王爷您想啊,我把他们杀了来垫背,他们当然要来找我吵架打架,这样我也不寂寞了。”

    “好,”朱宣伸出手来拍拍这个说笑话士兵的肩膀,对周围的士兵们道:“兄弟们,你们要是不在了,本王决不独活,有地底下要跟人打架吵架的,记得来找我,是个帮手。”

    抓住任何机会,重新鼓舞士气的南平王回到自己的营帐前,看一眼天上的星空,想起了星空下的家人。然后就进了营帐。多想无益,想有何用,走到床前看着床上睡着的妙姐儿,朱宣心里就是感动和温情,再想一想身后名,我若战死,妻子不愿独活,这在朝中也是一件得意事情。

    这样的一个夜晚,交待完后事的朱宣是含笑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早起来吃饭,昨天夜里极度劳累,极度没有底气的朱宣,一觉醒来精神恢复许多,大战前夕,南平王恢复平时的神采奕奕,含笑看一眼身边正在起床的妙姐儿,只要妙姐儿是跟着表哥,去哪里都行。

    走出帐来吩咐把剩下的干粮都让人分了,死也做个饱死鬼吧,就是这样分光,也没有多少。

    妙姐儿仍然是含情脉脉地分了一半给朱宣:“表哥,你多杀几个敌人。”朱宣欣然答应:“你好好看着,一定不会少杀。”

    饭后走出营寨来的朱宣,看一看营外列队的士兵们,再看看自己的大旗在营寨上飘拂着,斗大的“朱”字迎风招展,不由得南平王豪气顿生,大丈夫要死得重如泰山,就是死也要有气节二字。

    再看一看士兵们,站在最前面的是自己的亲随自己的奴才,看到王爷的目光看过来,人人向前一步,齐齐地道:“末将们愿意追随王爷,奋勇杀敌,决不后退一步。”

    中军护卫的亲随都是朱宣自己亲手挑出来,此时此刻听到这样的话,当然是让人胆气更生,就是匡文超手下有没了士气的士兵,这么多人齐声喊出来这样的话语,再怕死的人听了也是觉得有了胆气。

    朱宣一一的看过来,先看到的是一旁站着的若花和如音,两个人也是行下礼来,神色是决然的。

    若花看一眼朱喜,眼神中也是甜蜜,朱喜夫妻两个人昨天晚上也是倾诉心事,朱喜说的跟朱宣说的又不一样,是直接了当的:“下辈子我还跟jiejie成亲。”就这么一句,若花只是含笑:“不就是死,活到老不也是一死。”

    朱禄则是对着如音承诺一句:“如果这次死不了,我好好的跟你过日子,咱们多生几个孩子”如音则是含泪又有笑容:“我有了孩子,让你自己过去,才不会理你,倒不如明天一起死了算了。”

    “那下辈子,下辈子我好生地对你,你看行不。”朱禄走到如音面前来,对如音打了一躬,如音用手抹抹泪水:“当然行。”

    此时在帐外,朱宣先走到朱喜和朱禄面前,在他们肩膀上拍一下,对朱喜和朱禄道:“如果我战死,记得把我送到王妃身边去,让我和王妃在一起。”

    朱喜和朱禄都流下泪水来:“王爷战死之前,奴才们一定在前,如果还在,再遵从王爷的吩咐。”

    朱宣怅然了,回身看一看身后几步远站着的妙姐儿,唇边是微笑看着自己。是啊,战场之上战死,马踩成泥,想和妙姐儿死在一起都是奢想了。

    最后微笑看一眼妙姐儿,眼中情意无限,表哥一旦站死,你就快些来吧。。。。。。南平王毅然地转过身来,翻身上马,帐外已经是吐蕃大军在频频催促:“南平王难道不敢出来?”就看到营门大开,一杆大旗上面写着斗大的“朱”字出营而来,旗下是银袍银甲的南平王。

    留在营里的妙姐儿踩着营门下面的支脚的地方,站在营门上往外看着,黑压压一片的人,象是看不到边,妙姐儿站在这里看着,眼里只是看着朱宣,袖子里放着那瓶毒药,手里紧紧握着那柄短刀,准备着一旦朱宣战死,自己就紧随而去。

    站在这里最后再想一下孩子和家人,再想一下自己的家人,都没有尽过孝,看来只有下辈子了。。。。。。

    战鼓声声响过,对面却只有左贤王,噶尔东,南诏公主在,别的人都不在。朱喜分出来的那几千阻敌的人这两天也是在努力拼杀,伊丹怕他们再同南平王会合,亲自带着人去了,这个时候不在这里。

    两位王爷战场上相见,都还彬彬有礼,互相行过礼,左贤王是单骑出列,指名要南平王出列,朱宣也是单骑出列。

    “久闻王爷百战百胜,今天你寡我众,可谓是英雄末路到了。”左贤王看着对面的这个人,就是这个人让吐蕃兵将一听到就要倒半边,就是这个人杀了曾经盘踞南疆二十年的达玛,此时这个人尽在我的掌握之中了。。。。。。左贤王不能不得意。

    朱宣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时也运也命也,今日你胜我负,就是成就你左贤王这个英雄之时。大丈夫马革裹尸,也是一件快人心的事情。”此人也算是英雄?朱宣一向是个承认事实的人,不管怎么样,他杀了我,就是他的能耐。

    左贤王哈哈大笑一声,笑完了再对朱宣不紧不慢道:“久闻王爷文武双全,我也喜欢读汉人的经史,其中李陵,李广利都是识实务之人。。。。。。”

    李陵?李广利?眼前大战象是一触即发,这位左贤王在同自己鬼扯史书,李陵是家人被杀以后投降匈奴,李广利也是家人因朝中巫盅案受牵连不得不投降匈奴,朱宣听着对面的左贤王还在大谈汉人史书,只能注意听着。

    再听下去,朱宣已经明白,一股熟悉的情绪贯穿南平王的全身,眼前这个家伙想要我投降,或者是说他想活捉我,我薄有名声,我一旦投降南疆大门为之洞开,听听左贤王想得极其周到。

    就连京里的家人如何安排都想到了,大军全围之下,不会有人走漏消息,援兵都出不去,何况是往京里传消息的人。

    可以派几个有能力的人接了家人出来,这厮想的京里有如草原上一样任意任为,可是朱宣此时要鼓励左贤王继续这样想下去,久经战场上的朱宣明白一件事情,只要有时间,能拖得起,就会有转机。

    让这位一脑门子乱心思的人好好地想吧,文武双全的南平王用尽了心思应付左贤王的话,尽量不让他再起杀机,再撑一天,多撑一时是一时,到了明天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

    直到最后,左贤王才呵呵笑着把话说出来:“南平王如果有诚意,领着我们先取你三座城池,你京里的家人,我负责让人接来。”并且承诺:“先接家人来,你再取城池。”

    汉书读多了有些中毒的左贤王想一想汉武帝的时候,都有汉将投降匈奴,南平王这么一员能打仗的将军,为我所用那是一件好事情,不然的话也不能杀他,活捉了问汉人要赎金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杀了南平王,南疆依然是要重新攻一遍,攻不攻得下来还不一定,这十年来都是南平王在南疆练兵,哪里好打哪里薄弱南平王最清楚。

    要知道活捉的可不是一员普通的将军,而是一向百战百胜的南平王,左贤王大军在握,有如猫玩老鼠一样。至于这样的主意是事先征求过南诏公主的。

    南诏公主之所以会同意,她也是想着活捉朱宣,在达玛的坟前把朱宣宰了。所以南诏公主同意左贤王用一天的时间去说服南平王,当然在南诏公主的心里是不会相信朱宣会投降的,但是只要南平王不自杀,活捉他还是有可能的。

    南平王出战,与左贤王在战场上废话多时,先在战场上就拖了足有一个时辰,两个人引经据典,你一言来我一语,最后朱宣要回营来同自己的将军们商议,与左贤王约定三个时辰以后就是下午再给回话。

    如果围住的是别人,左贤王或许会害怕朱宣来救,此时围住的是南平王,一个援兵也没有跑出去,左贤王一点儿不担心,要么活捉你,要么你投降。

    决定战死的朱宣好生生的回来,压抑住心里的兴奋感,直觉告诉朱宣,今天死不了,明天也未必能死。

    和军官们重新商议安排一遍,朱宣这才来见妙姐儿,昨天晚上有事情表哥还不明白,眼前有的是时间正好同妙姐儿好好说说话。

    “昨天晚上你说的话,表哥句句都糊涂。”朱宣搂过妙姐儿在怀里,含笑看着她的小脸儿:“你说奈何桥上有人和你长得一样,是我表妹,是我哪一个表妹?”朱宣想来想去想不到是谁,京里的也有表妹少年早夭,可是和妙姐儿长的一定不一样。

    沈玉妙含笑看着朱宣:“表哥,我说出来你要相信才是。”朱宣微微一笑:“妙姐儿说话,表哥当然相信。”

    说归说,朱宣听完以后,依然是觉得这离奇之极,听着怀里的妙姐儿说完最后一句:“那个才是你表妹,我不是的。”然后娇滴滴的撒娇:“表哥经常说从小的时候就看着我长大,那个不是我。”

    朱宣只能乐一下,这是在说天书吗?可是妙姐儿有言在先,说出来要相信。朱宣万万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时候还有这样一件诡异的事情在等着自己。

    “我。。。。。。可是。。。。。。”想说什么的朱宣觉得说不出来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再一次深深的交待:“如果奈何桥上相见,你记得不要说错了才是。”

    妙姐儿含笑点头,在临死之前把心底的秘密都说出来,觉得心里真舒服,老天待我不薄,表哥听了也没有太奇怪。

    “你还有家人吗?”朱宣问了这么一句。妙姐儿点头:“有父母亲,也有一个弟弟。”不过看来是见不到了。沈玉妙心里不无遗憾。

    朱宣用手在妙姐儿头上抚摸着,心里想着,可怜的孩子,妙姐儿这孩子要是说的是真的,她就是背井离乡在这里了。

    回营前说好是三个时辰以后再回话,这才只有一个时辰,夫妻两个人不过只说几句,外面就听到战鼓声响,然后士兵们进来传话:“王爷,吐蕃人又出营了,要王爷出去。”

    这群背信弃义的人,朱宣心里也没有就沉稳地以为会给自己三个时辰,那笨蛋要是明白过来了,一定会再来找自己。

    “表哥,我随你而去。”妙姐儿含笑嫣然又说了一句。朱宣也含笑温柔地交待:“这一次出营去如果回不来,记得你早些来。”

    左贤王是被刚刚赶回来的伊丹咆哮了:“南平王向来诡计多端,你想要他投降,活捉了他再劝降不也一样,还给他时间再让他回营去劝他的将军和士兵们。你真是个大笨蛋。”

    誓与朱宣不共戴天的伊丹既没有象左贤王那样中书毒,也没有南诏公主的妇人之仁,伊丹当即就要左贤王立即出战,不然就自己出战,朱喜留下来阻兵的几千人极其狡猾,他们进不来,又走不出去,就一直在草原东走西奔,寻机能逃出去或是得利的时候就打一下。伊丹就当即先回来收拾南平王,免得这几千人中有逃出去的援兵及时搬来救兵。

    大家战场上见面,伊丹就只有一句话:“南平王,你要投降现在就可以了,你的兵有不愿意的我替你开导他们。”

    朱宣呵呵笑了起来:“黄口小儿,比你老子真是差之千里,本王宁愿战死,不会投降!”马上摘下长枪来,迎着伊丹一摆枪尖:“你只管放马过来。”

    伊丹哇哇大叫一声,手一挥:“上。”然后自己催动马也过来了,一时之间,敌兵有如潮水一样涌了出来。

    站在营门上袖着毒药,怀揣短刀的妙姐儿突然看到一条白线飞也似地穿插进来,若花眼尖也看到了,欢呼一声:“是乌珍,是乌珍到了。”

    仗着自己的骑术好又身着吐蕃服装的乌珍不一会儿就到了朱宣的不远处,用力挥着手。在乌珍的身后,吐蕃兵的阵脚一阵哄乱,援兵到了!

    先到的百余骑战马全部是将军们,将军们马快,把士兵都交给徐从安,先快马赶来解围。乌珍是一个营寨一个营寨去通知,白马实在脚力快,乌珍还是跑到了前面来带路。

    朱喜朱禄也是一声欢呼,大声地喊着人:“王爷在这里,尹勇,你这个笨蛋,王爷在这里呢。周将军这里来。。。。。。”

    百余名武艺精良的将军们一到,战场上顿时气氛就不一样。营里只留着不能动弹的伤兵,还有就是妙姐儿和五百弓箭手,这个时候也是看着一片欢欣。

    “给我弓箭,”也有不少敌人就在营门口转悠,妙姐儿要了一张弓箭,自己箭法是不行,这么近试试看吧,权当为表哥出一点儿力。

    再坚持一刻钟左右,先到一批骑兵,然后就是陆续地到来,朱宣回身看一下营门上站着的妙姐儿,正在张弓搭箭,也在射人。这孩子的箭法当然是不好,可是又让朱宣感动一下。

    中军的战鼓声响起的时候,战场上已经分割成几块,不过就是多争取到了这么一会儿工夫,情势又扭转了。

    徐从安满面笑容的带着从来没有带过的人数众多的兵,将军们的士兵全交给了徐从安,稍稍军阶高的军官们都是结队先来救王爷。

    找到了迷路的钱德,朱寿和他来了。一到战场上就听到王爷吩咐:“去请王妃到我这里来。”朱宣退到近营寨的地方,离妙姐儿不到一千米。

    妙姐儿骑上自己的白马赶到朱宣身边,正好看到车青飞骑过来,乐颠颠地奔到朱宣身边:“王爷,咱们比箭法。”这场中到处是吐蕃大将,比打猎比箭法要有趣的多。

    此时打乱掉,在朱宣身边护卫的也有匡文超营中的士兵,人人听着王爷张口就骂一句:“老子不是你对手。”人人惊奇,王爷百战百胜,百战百胜的人自然就会被人传言成十八般武艺样样顶尖,再说朱宣在这里出战两天,箭法如何是人人看到,也属不错。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将军是哪一个?

    “车青,快射!”朱宣看到噶尔东的身影从眼前闪过,手指着噶尔东大喝一声:“射那个穿红袍的。”

    一箭有如流星闪过,噶尔东背后中箭,临死前只来得及回头恨恨地看一眼,就倒在马上,那战马在乱军里乱奔。

    朱宣这个时候伸出手来接住刚刚到自己身边的妙姐儿,第一句话就是:“昨天表哥给你的东西拿出来。”声音没有一点儿商议的余地,又象他平时发号司令时的语气。

    把小瓷瓶还给朱宣,至于短刀,妙姐儿拿在手里有几分舍不得:“表哥,这个留给我吧。”话还没说完,就被朱宣夺了过去收起来:“看割了手,有表哥在呢。”

    一场混战整整打了一天,砍瓜剁草一样三军儿郎杀了一个痛快。张二毛一身是血过来见朱宣:“王爷,我杀了不少人,人头在这里,哗变的事情可以过去了吧。”

    “哼!”朱宣冷冷哼一声道:“算了吧,快滚回去杀敌吧。”张二毛在马上一抱拳:“多谢王爷。”重新回到战场上再去杀敌。

    此时不需要亲临战场的朱宣带兵截住了左贤王,两位王爷此时相见,兵力多寡已经变了一个样子。

    左贤王后悔不迭,此时只能强笑。朱宣长枪一摆:“我也放你一次,下次再让我遇到,长枪无情。”然后挥手:“去吧。”左贤王仓皇失措的奔逃而去,朱宣在他身后唇边是一丝冷笑,英雄?这位险些取了我项上人头,险些成了英雄的人,现在要成狗熊了。

    又是一场大捷,南平王站在夜晚的寒风中,看着染成红色的雪地,心中分外感慨。每一次打完仗后,对着满目疮痍,到处是尸体,南平王就觉得有悲凉之感,大丈夫活在世上顶天立地,这些死去的好汉子也都想顶天立地才来到战场上,每每一念至此,朱宣只能是凭吊一番。

    感慨过后这才打马回营,营中不用问是一片欢笑声。大帐内都是一身血迹斑斑的军官们,人人都在谈笑着自己杀了多少人。

    外面喧哗声笑声就要可以把帐顶揭开一样,内帐里妙姐儿和衣倒在床上,唇边是甜甜的笑容正在熟睡中。

    一场战争有人得有人失,南平王夫妻在这场战役里得到了彼此真心不渝的爱情。。。。。。

    就地修整三天以后,南平王大军缓缓后退,用一个月的时间慢慢退到原驻扎地。军中喜气洋洋地过了一个安生的年,草原上积雪消融新草丛生,又是一片和熙气象。

    朱宣从自己的大帐里走出来,寻找妙姐儿的身影。军中休息几天,仍然是每天在练兵,妙姐儿手里拿着她新讨来的一张小弓箭,和若花、如音,带上乌珍正在格格地笑在射箭。

    一旁陪侍王妃的护卫都不忍心看了,看着王爷满面笑容走过来:“你这个孩子,一会儿没有看住,你又跑出来了。”伸出手来摸一摸妙姐儿的额头:“今天象是好了。”

    不再打仗后妙姐儿的第一个心愿就是:“洗一个澡。”帐篷里火盆烧得暖暖的,热水也充足,妙姐儿仍然是。。。。。。话说大家都知道她是什么身体,淋淋雨就会生病的身子,虽然没有大病,又起了一夜的烧。

    沈玉妙手里拿着弓箭还在得意:“看我刚才射中了一箭,”虽然不在靶心上,也足够自己觉得不错:“在帐篷里睡着很难过,我就出来走一走。”

    现在没有什么要帮忙的事情了,闲暇时间太多。上一次生病当时在打仗,吃了药没怎么管它,自己也就好了,那个时候哪有时间去生病。是以妙姐儿一觉得不发热了,手里拿着自己的小弓箭又溜了出来。

    “你要玩就玩一会儿吧,表哥在这里看着。”护卫们依然是看得不忍心,朱宣倒是看得满面笑容,而且还要夸夸妙姐儿:“好,不错。”护卫们的脸上也都是笑容,王爷真是有耐心。

    玩了一会儿,朱宣取出汗巾来给妙姐儿擦擦头上的汗:“回去吧,有风看再吹病了。”携着妙姐儿的手带着她走过来。妙姐儿格格地笑:“看看我的马去,好几天没有去看它了。”

    白马和朱宣的战马栓在一处,看到妙姐儿过来,也扬了扬蹄子,沈玉妙抱着马头对着白马说了一会儿话。朱宣含笑站在一旁听着,听着妙姐儿嘟囔:“你最听话,你是个乖孩子是不是。。。。。”

    然后再去抱朱宣的马,那马依然是躲开来不让抱,妙姐儿骨嘟着嘴回来了:“表哥,你的马还是不听话。”

    朱宣哈哈大笑起来,把妙姐儿抱在怀里,这么大的人象抱孩子一样抱在怀里:“我们妙姐儿是个听话的好孩子,还要跟马生气。”

    “它都不让抱,从来不让我抱。”妙姐儿一直抱怨到帐篷里面,午饭时候到了,送上来的是单独的精致饮食,不过比起来自己家里还是差远了。

    妙姐儿在想家里的东西,现在可以想怎么想就怎么想了,因为要回家了,觉得格外地犯馋:“想吃狮子头,以前做我从没有好好吃过,回去再做了来,我至少可以吃半个。”那细嫩如豆腐一样的红烧狮子头,厨子从来好手艺,做出来的狮子头筷子挟不住,一定要用调羹才成。

    几案上也有过年的各色水果,不过朱宣不让吃:“再好两天再吃。”而且看得严紧,妙姐儿嗅了一下果香,对朱宣道:“儿子说给我送糖葫芦来,不知道有没有放坏。”

    几个孩子真的给母亲送了糖葫芦来,从封地上又送到新城里,就在新城里放着。朱宣含笑听着:“我们在新城里呆一天,封地上再休息两天,就要回京去复圣命。”这样的一场大捷,当然皇上要高兴,命南平王整顿以后速速返京,有功的将军们都要跟着一起去。

    一旁的书案上整齐地放着不少东西,朱宣看看又想要笑了:“给京里带去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一说要回京,妙姐儿就去把战利品的单子一一地看过来,包括左氏的东西都带到了,左氏一年也要有几次给沈王妃寄些京里的特产来,都是这个馋猫爱吃的。

    小馋猫妙姐儿此时馋涎欲滴:“京里好吃的地方,象是有我还没有去过的?高阳有信来,秀珠也有信来,说又新开了不少好馆子。”

    朱宣疼爱地伸出手在妙姐儿小鼻子上拧一下:“回去表哥带你去,表哥先带你去,你再带她们去,这样好不好?别人先带了妙姐儿去,妙姐儿又要怪表哥不把你放在心上。”

    “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沈玉妙用力地点头,开始神思飞飞想着孩子们再想着京里的好玩好吃的地方。

    再转头看一看自己的战甲,对朱宣好好的商议:“我的战甲也要带去,我要穿给她们看看,让她们好好羡慕一回。”

    千依百顺的南平王满口答应下来,看着孩子气的妙姐儿就想笑:“带着吧,让人先送到京里去,京里还有表哥少年时穿过的,挑一个你喜欢的再给你一个。”

    “那人家没有刀,”沈玉妙又微嘟起嘴:“要是秀珠问我上战场用的什么,我可怎么回答?”朱宣揽妙姐儿到怀里来,帮着她出主意:“你用弓箭,妙姐儿现在的箭法,可以跟她们好好去比比箭。”可以跟姚夫人比一比,射箭要花时间去练,跟京里箭法精良的夫人们就算了,还是比不过。

    “那也只能这样了。”妙姐儿眼馋地再看一眼朱宣的佩剑,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和高阳公主,陶秀珠吹嘘的时候,就把表哥的剑偷拿出来,可以告诉她们,我帮着表哥提剑来着。嗯,这个主意真不错。妙姐儿在心里把自己好好的夸了一下。

    朱宣的大手在妙姐儿头上不住地抚摸,一旦闲下来,南平王就要想一下自己的妻子回自己说过的话,她不是自己订亲的那个表妹。

    一旦想到这里,朱宣就要笑一下,你就是表哥的表妹,管你这身体里是谁?让人听着都象是在危言耸听地说借人还魂,妙姐儿说如果按年龄来算,自己算是她的太太太。。。。。。长辈,当时就挨了朱宣一个爆栗。

    还太太太。。。。。。长辈,朱宣一听就想给这胡言乱语的丫头一下。看着她又用小手护着额头,泪眼汪汪:“表哥又打人。”就觉得更可乐。

    同时另一个一直存在的想法就随着浮上朱宣的心头,这个丫头要是说的是真的,表哥应该更疼你,可怜你一个人呆在这里,身边只有表哥和孩子们是亲人。

    “我们明天先回新城里去,”朱宣和颜悦色地对妙姐儿道:“在那里表哥陪着你好好地洗温泉,妙姐儿也好好陪着表哥。”。。。。。。

    从这里到新城路程倒是不远,不出几天就到了。到的时候是二月份,院子里树有早发新绿的,池水也化冻了,虽然天气依然是寒冷,可是房里从来是暖香袭人。

    近一年的战场上,特别是冬天霜冻衣甲,重新回到这安乐窝里来,妙姐儿一大早就赖在绣被锦衾里不肯起来。

    手里揉着柔软的绣五福多子的锦被,又重新是娇宠的沈王妃。“表哥,”探着头往外面喊一声,看到坐在外面榻上的朱宣也是含笑往房里看:“在呢。”

    妙姐儿就没有了声音,朱宣只是一个人笑,无事就喊上一声。这丫头昨天一早就说了,明天可劲儿睡,睡到不想睡的时候再起来。

    过一会儿再喊一声:“表哥。”朱宣再次含笑答应:“在呢,在这里。”这次有事情了:“要我的猫进来陪我。”

    三个抱猫的丫头欢天喜地的先进去了,看着沈王妃先逗着白雪,用手指挑着白雪肥嘟嘟的下巴:“白雪你又大了一岁了。”再看黑炭,自从自己给黑炭长毛上扎了一根红头绳,丫头没事就要再扎一根,逗王妃喜欢。

    房里的猫倌格格地笑个不停,三只猫在扑一个小皮球,然后就是“哗啦”一声,朱宣走进来看时,扑倒了一只青花瓷的花瓶。

    “带出去吧,”妙姐儿忍住笑,三只猫真可爱,看着朱宣在床边儿上坐下来,懒懒地枕到他大腿上,再就是一个懒洋洋的哈欠,把头缩到被子里去:“再睡一会儿。”

    一直在床上赖到中午,朱宣坐在床沿上,手轻轻的抚着妙姐儿枕在自己大腿上的小脑袋,看着她果然是又进入了梦乡,这么贪睡要是又有了该有多好,妙姐儿在这里又可以多一个亲人。

    不过不是的,昨天一回到新城里,先就是医生来看过,不是为看有孕,是为了看身子骨儿,重新开补药。

    中午的时候果然是有妙姐儿要吃的狮子头,红烧的,清汤的,一下子上了几样做法。饭后坐在榻上说了一会儿话,妙姐儿重新皱起眉头来,真是难为情,这话应该怎么说才是。

    对着朱宣关切的询问:“怎么了?”妙姐儿看着房里丫头们走出去,这才低声道:“吃多了,象是撑到,动一动就有些难过。”

    拳头大的狮子头,妙姐儿一口气吃了一个半,军中牛羊rou不缺,全部都是大锅大火炖出来的。回到王府里的妙姐儿不由不食指大动,对着这狮子头干上了,要是以前她并不怎么爱吃,最多两调羹。

    吃得正香甜的妙姐儿,本来是想把那半个也吃下去,还是朱宣拦了下来,现在听到妙姐儿说吃多了,朱宣一点儿也不奇怪,还吃了米饭和若干青菜,是她平时饭量的两倍。

    “泡醺醺的茶来。”朱宣先让人泡消食的茶来,强着苦着脸的妙姐儿喝一碗下去,这才下榻来伸出手:“表哥带你院子里逛逛去。”

    丫头们取过一件外衣来给王妃披上,看着王爷王妃携手走出房去。院子里绿树绿草依就,又多种了好些。

    自昨天王爷王妃一行回到新城里来,不在房里侍候的人是第一次看到沈王妃走出来。“啊,”沈玉妙站在院子里呼吸一下清新的空气,眼前是大花盆里种着花草,或是老树上面重抽新枝,看过去都是养眼睛的。

    再看一看身边陪着的朱宣,刚从军中回来的妙姐儿思绪万千,以前体谅朱宣的辛苦,大多是凭空想象,这大半年里是自己亲眼所见。

    一身是血的战甲穿在身上和衣就倒卧了,那战甲上不夸张地说,有时候还有人rou碎屑,这是混战中刀砍剑劈飞溅上去的。

    身边站着的这位太太太。。。。。。长辈,这句话一说出来就要被朱宣敲一下,沈玉妙只能自己在心底含笑,一向是接受能力强的朱宣,没有太大的惊奇接受了自己说出来的事实。

    一旁的廊下丫头们里面看到丹珠微笑的面孔,大半年没有见,丹珠更象是个汉族姑娘了。屡屡也与新城里通信的沈王妃一直在关注着丹珠的变化,温水可以煮青蛙,有心可以变成绕指柔。

    战场上回来,重新回到靡费的生活里,相比起来并不比战场上事情少。睡足了吃好了的沈王妃在心里重新想想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这新城里走的时候要留一个总的人才是,自己房里的人全部是带走,一向如此,在这里熟悉的人不过就那么几个,抬起眼睛来看一看厢房里的杜mama,今儿好好休息一下,等到明天再和杜mama好好商议一下。

    站在一旁被妙姐儿在心里称为太太太。。。。。。长辈的朱宣,含笑看着妙姐儿在院子里走动,心里也是有自己的想法,表哥回去好好待你,这一次让你好好看一看,小丫头自从跟了我,就一直心里没有舒服过。

    作为成熟人的南平王在以前觉得是理所应当的,经过生死离别以后,再看看自己娇花软玉一样的小妻子,心中只有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