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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七章,纷乱(七)

    世子院子的房里,毅将军手里捧了书,正在摇头晃脑袋的念着。门帘打开了,跟了毅将军的小厮进了来,比毅将军要大上个几岁,也是一个半大毛孩子,一进了来就笑道:“王爷带了世子爷已经出府了。”

    坐在书案前的毅将军又扁了扁小嘴,又偏心眼儿了,去军中应该带了我这将军去,偏又带了大哥去。只要有大哥一起出了门,跟在父亲马前马后的永远都是大哥。

    这样想了,突然发现母亲这一会儿应该是一个人在房里,毅将军丢了书,站了起来笑道:“我去看母亲去。”

    在路上先遇到了母亲房里的丫头,看了她手里拿着一些新鲜的水菜,水芹、青菜之类的,毅将军笑嘻嘻地问了:“这是母亲自己要做菜吗?”丫头们笑了道,回了毅将军的话道:“王妃在会客呢,今儿王爷不在,世子爷也不在,应该是不做的。”

    摇摇晃晃进了母亲院子的毅将军,先是去看了那秋千架,用手摆了一下,用碎布帛包扎了的秋千架“格吱”响了一声。

    窗下坐着的妙姐儿已经看到了,笑着对了坐在对面的陶秀珠笑道:“毅将军来了。”对面坐着的是穿了一件美人脸颜色衣衫的陶秀珠,也往窗外看了笑道:“几天不见,毅将军象是又长高了。”

    两个人往窗外看了毅将军笑嘻嘻的一张小脸儿,摆了手脚上了台阶,一进了来就喊了一声:“母亲。”然后就往锦榻上看了,看到姚夫人却是认识的,过了来行了个礼。

    陶秀珠笑道:“我天天说,你给我们家当儿子去吧。我天天疼你呢。”看了妙姐儿抱了毅将军在怀里,才笑着接了一句:“你们家现在不是有儿子了。”姚大人的小妾生了一个儿子。

    “唉,别提了。”陶秀珠半真半假的抱怨了,对妙姐儿道:“我妈说了,养在我房里,害得我这几时都没有出来见过你们。”然后却是一半怅然的叹了口气,手指拈了一块糖核桃放到了嘴里。

    逗得妙姐儿笑得一声,也拿了一块点心递给了毅将军,笑话了陶秀珠道:“你这个人,还有叹气的时候,真的是不多见。”妾生了一个儿子,生下来就抱到房里去了,还叹什么气,这不是一十足的古人,虽然是娇纵了些。

    被妙姐儿这样一笑,笑容重新回到了陶秀珠的脸上,她呷了一口茶,看了手里拿的是一个薄胎白玉茶碗,看了一会儿,才笑道:“南平王府就用这个来喝茶。”沈玉妙也笑了道:“是你来,才拿了来用的。”

    这个白玉薄胎茶碗还是表哥自己拿进来,拿进来的时候还取笑了:“今儿有人送了这个来,我一看了这倒象是妙姐儿,这么薄的碗壁,象妙姐儿的肤色一样。”第一次听说有人拿这个茶碗的薄来比划了肤色。

    用自己手里的一个薄胎茶碗给毅将军倒了茶,妙姐儿自己尝了温热,亲手端了看了毅将军喝了茶。听到陶秀珠这才是真的怅然了:“自从有了这个儿子,我觉得师兄象是变了一样。”说不出来哪里变了,反正陶秀珠心里是不舒服。

    看了年纪小小的毅将军,陶秀珠就没避讳了他,反而笑问了道:“有时候觉得王爷对你凶巴巴的,什么都管。可是看了你有四个孩子,应该对你还是很好吧。”

    毅将军不大能坐得住的样子,这一会儿又下了榻跑去一旁房里玩了。妙姐儿才得已对了陶秀珠笑道:“怎么说呢,如果不管着的吧,象是觉得他心里没有你;如果管多了,又觉得样样都管。你也知道我成亲前就是表哥管习惯了的。他现在还是这个样子,所以也习惯。”

    表哥样样管,至少韩国夫人来了几次看到了,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又羡慕嫉妒了。但是她一说到自己身上,坚决不愿意被人管的那一种。

    看了陶秀珠垂了头,沈玉妙抬了手把玉壶里的香茶又给她倒了一碗,茶香袅袅中,陶秀珠轻轻又叹了口气道:“长大真没意思。有了这个儿子,有时候我师兄就不怎么跟在我身后了,不象以前,做点儿什么事情,他就跟在后面跟半天。”

    沈玉妙又忍不住取笑了道:“原来你以前那么淘气,是想让姚大人跟着你啊。”陶秀珠不好意思地笑了道:“当然有时候也不是有意的。不过有了这个儿子以后,有时候感觉我的事情他都不怎么上心了。”

    这一会儿毅将军不在,陶秀珠微红了脸,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道:“妙姐儿,你都生了四个孩子了,有没有。。。。。。有没有。。。。。。”沈玉妙先是没有弄明白,然后才恍然大悟了,也红了脸,赶快探了身子看了一下毅将军,正在那里房里,象是摆弄了表哥的东西。

    趁了毅将军没有过来,沈玉妙也赶快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道:“多骑马会结实一点儿。”说完了,两个人都红了脸,一起握了嘴笑个不停。

    笑声把毅将军引过来了,也是笑嘻嘻的小脸,看了母亲这一会儿象是高兴,对了母亲道:“今天自己煮菜吧,就我一个人吃,母亲也可以少辛苦。”看了父亲与大哥不在,毅将军跑来捡便宜了,就我一个人,母亲就弄给我一个人吃。

    弟弟meimei一个跟了老侯爷,天天出门带了逛,一个跟了太夫人,年纪小小的陪了打牌,太夫人也陪了端慧作针指什么的,带了她玩。各自都有玩的。毅将军这一会儿就捡到了母亲空闲的时候了。

    把陶秀珠逗得笑个不停,看了妙姐儿安抚了毅将军道:“去看看今天是什么菜,有没有你爱吃的,如果没有,喊了朱禄出去买去。”表哥带了睿儿出去补偿去了,妙姐儿决定今天好好补偿一下毅将军。

    然后又说了一句:“慢点儿走呢,不着急的。”毅将军笑嘻嘻道:“知道了。”然后就出去小厨房里看菜去了。

    陶秀珠这才说了一句笑道:“你这几个儿子,真是各有各的好处呢。”然后接了刚才的话,压低了声音问了道:“你怎么知道骑马可以结实的,难道你试了?”眼眸紧盯了妙姐儿白玉一样的面庞,再从她耸起的胸部,一直看到她的细腰,然后眼睛到了裙子上。

    弄得沈玉妙嗔怪了,道:“看你那眼光,活象一个浪荡子。”然后忍不住一笑,在这眼光下承认了道:“我都生了四个了,肯定比你还要。。。。。。那个,”脸一红道:“我是自己试的,只是我都是骑快马的,表哥跟着的。”说到了这里,脸上更是一红,把语声停了,然后才笑道:“姚大人会放心你骑快马吗?”

    这一会儿又心直口快的陶秀珠笑着说了一句道:“你骑的时候我跟了去。”然后两个人脸都是一红,还有王爷在一旁。陶秀珠自己窘了自己这一会儿,恢复了原来的爽快,取笑了道:“为什么王爷要跟着,难道他不满意?”

    “你这个丫头。。。。。。”沈玉妙与陶秀珠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停了笑,毅将军从外面走了进来,走到了妙姐儿膝前对母亲笑道:“有鸭子呢,还有冬菇,还有鲜黄瓜,给我做个汤吧。”

    沈玉妙用手在毅将军鼻子上拧了一下,疼爱地道:“好,一会儿晚上给你做去。你书看完了没有,快去看书去。”看了毅将军出去了,才对了陶秀珠无奈了道:“就这么着,还说偏心眼儿了。这父母也难当的很。”

    南平王府这些“争宠”的事情,陶秀珠是明白的很,但是羡慕了道:“我想再生几个了,小孩子们争宠真讨人喜欢。”

    “唉,生那么多,也会把姚大人撵得无处睡的。”沈玉妙叹完了气,又笑道。陶秀珠一听更觉得解气,笑道:“就冲了他无处睡,我也要多生几个呢,谁让他最近都不怎么理我了。只是看了那儿子。”

    手里的茶碗里茶喝完了,茶香依就了,陶秀珠闻了闻茶香笑道:“只是我们家不象你们这么宠孩子的,我女儿这么大了,也是跟了奶妈睡,我小时候也是跟了奶妈睡。”只有妙姐儿才会把儿子都放在床上,撵了王爷没处睡去。陶秀珠一听说的时候就笑到肚子疼。

    “这茶真香,只是可惜了今天没有高阳。”陶秀珠闲闲地道:“皇上病好的差不多了,说了过几天有宫宴,命妇们都去。”高阳公主最近就一直呆在宫中侍疾。

    两个人有一搭儿没有一搭儿地说着话,陶秀珠很是坐了一会儿,心里并不想回家去看了那个不是自己的儿子。

    送了陶秀珠走,沈王妃就去了小厨房,为儿子洗手作羹汤去了。心满意足的毅将军单独陪了母亲吃了一顿饭。

    睡到了床上犹自抱了母亲的头颈,笑着说了一句道:“明儿父亲和哥哥不回来的,我还来陪了母亲。”沈玉妙都不知道该心疼哪一个才好了,一会儿心疼长子留在了京里,一会儿心疼次子总是觉得自己和表哥偏心了。

    而且年纪小小的毅将军也想到了回去的事情了,扳了母亲的头颈正在要东西:“等我回去了,要一个象哥哥那样的砚台,哥哥身上的衣服我也要一件,是母亲自己手绣的。”一一得到了承诺,毅将军才闭了眼睛放了手去睡觉了。

    第二天并没有如毅将军所愿,一大早母亲两个人正坐在锦榻上吃早饭,朱禄进了来回了话道:“世子爷下午进家,王爷进宫去,要到晚上才回来。”

    坐在妙姐儿笑嘻嘻的,正在单独享受了与母亲一起用早饭的毅将军听了大哥回来,固然高兴了,再多说了一句道:“下一次我再来陪了母亲。”

    沈玉妙抿了嘴笑,看了毅将军吃了饭,找了一个折枝花的玉佩给毅将军系在了腰带上,亲手拉了他一路送了回去,这才自己去了书房。

    朱寿不在,几个是在福禄寿喜之后进来的小厮们也是殷勤的不行了,一早就给王妃研了墨,低了头候了沈王妃环佩叮咚了漫步进了书房。

    去了外面衣服,沈王妃自己都是满意的,书房里一个大火盆里通红的炭火,是一早就燃起来的。去了外面一件缠枝绣花对禽的紫衣,里面是玉色的锦袄。满是妆花云纹的绣裙下脚步轻移了来到了书案旁。

    书案上面放着几封公文,打了火漆印的沈玉妙先就没有打开,只是随手打了一个曹正将军呈上来的公文,看了一看,然后对了外面喊了:“如音。”

    如音进了来,看了王妃还是站在书案旁,手里拿了打开的公文交待了:“曹正将军的妻子重病了,家里还有人参送两枝去。”手里的公文是曹将军呈上来,却是昨天表哥走的时候看过的,这位来京里驻防时间不到一年的曹将军请求回乡探病,并提前与北平王的换防。

    四位城门的将军,分别管了不同的事情。这位曹正将军就是负责了抓jian细,缉盗这一块儿,与铁将军算是一个职事上的同僚。

    不由得沈玉妙不想起来白云观里查到的几件贡品,曹将军这个时候换防回乡去,手里的公事正好是丢给了北平王帐下的将军,这也许又是表哥的主意了。

    想主意要躲得远远的朱宣决定把这件棘手的事情丢给北平王。书房里只坐了一会儿,朱禄外面进了来,回话道:“白云观里的长春道人送了一些开光的小玩意儿来给小王爷们,顺便求了王妃,关着的长春道人的徒弟们一个也没有放。后日是宫里的太妃做遮天大法事,缺人手用。”

    “哪位太妃?”沈王妃住了笔,问了一句。朱禄回话道:“就是晋王的母亲,孝谨太妃。”看了王妃颦了眉想了一想,表哥不在,就都求到我这儿来了。沈王妃又问了一句道:“想来他是找过曹将军了,曹正将军是什么意思?”

    “曹将军让长春真人来王府里求一句回话,长春真人就来了。往年他也来给王爷王妃请安的,只是王妃从来没有见过。”朱禄回了这么一句。

    沈王妃这才说了话道:“对曹将军说,孝谨太妃的法事,我也会去送祭礼的。”朱禄答应了出去。沈玉妙这才站了起来,看了那一盘子送来的玉锁,玉的小木鱼之类的,全是小孩子的玩意儿。

    顺手拿了起来一个小小的玉葫芦,看了喜欢,又挑了一个出来,让如音分别去送给了闵小王爷和端慧小郡主。朱禄又进了来,送了一些封地上的公文信件进来,看了王妃拆看了信,笑回了一句道:“曹正将军遵了王妃的意思,放了人了。”

    沈玉妙也微笑了一下,对了朱禄道:“你在这里等着,我让如音去办了给太妃的祭礼了,你接了正好送了去。对真人说,我身子不好,本来应该法事那天去的,只是最近又受了风寒了。”

    朱禄一一答应了,过了一会儿,如音手里捧了东西回了来,两个人手对了手接了东西。同时看到了沈王妃眼睛里多了一丝困惑。

    赶快出了房门的是朱禄,怕王妃一会儿又要问起来亲事。如音看了他又是逃离的样子,只是捂了嘴一笑。象是谁要拉了他一样。

    妙姐儿困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笑了。这个朱禄就这一点儿不好。看了站在面前穿一件天青色绣了水仙花卉衣服的如音,何尝不是一株小香葱。只能安抚地对了如音笑一笑道:“再放他一段时间。”

    底气十足的如音笑着行了礼道:“是。”反正朱禄只能是拖着,逃也逃不到哪里去。他还能怎么着,每每这倒成了如音与朱禄口角时取笑的一句,朱禄每每听了反倒是每每哑口无言了。

    窗外寒风不住吹过,室内每一间房里都有一个大火盆,一会儿就发出一声“劈啪”地炭火声。在这温暖的炭火声中,妙姐儿正在颦了眉背了自己手里的书。又是一位打破了沈王妃上午不会客规矩的人来了。

    “铁将军夫人有要事在门外候着呢。”如音走了进来,轻声说了一句。看了王妃抬了头想了一下,如音又回了一句道:“象是很着急的样子呢。”可以说是脸上都变色了。

    最近真是一件事情接了一件事情,妙姐儿丢了书站了起来道:“请她进来吧。”一面走到了外面朱宣会人的地方去了,还是那半边临窗的榻上坐了下来。

    听了脚步声急促,就可以听出来走路的人是有心事的。铁将军夫人进了来,引路的如音出去了,就跪了下来,而且哀求了道:“求王妃发发善心。。。。。。”脸上只是哀求,下面的话却先不说出来。

    陈年的旧案重新翻了出来,对这案子底细不清楚的曹正虽然出了事情以后是谨慎了,可是这件事情还是重新翻到了水面上。如果那天晚上铁将军自己看到了,他根本不会去碰白云观。

    这几天里心惊过了的沈王妃往书案那里看了看,曹将军要求探病的奏呈还在那里,表哥下午又去宫中。妙姐儿先笑了一声道:“夫人请起,有话起来慢慢说。”

    不肯起身的铁夫人眼泪都出了来,一双眼睛里是苦苦的哀求了,半天才把下面的话说了出来了道:“求王妃救救性命。”妙姐儿可以确定了,当年的铁将军是查到了背后是谁的,当时在北平王帐下,也就是说北平王也是知道的了。

    果然铁夫人哭泣了说了出来道:“那两年在北平王爷帐下的日子天天惊心,好不容易才过了来。。。。。。”

    曹正将军打了妻子重病垂危的名义要求回去探病,一直在注目的铁将军立即就知道了,这样的“脱身”之计,铁将军大胆猜测了,是王爷和曹将军一起弄同出来的。一个月后城门换防,换了两位北平王帐下的将军,铁将军又猜测了,王爷一定会用了曹将军回乡探病去,请求皇上提前换防,把这件案子重新丢给了北平王手上。

    京里消息走得最快,人人知道查了白云观,但是为了什么,是新案子旧案子曹正却瞒住了大多人。铁将军痛苦的回想了,再说当年为了保命,回北平王话的时候,并没有完全说出来一些事情,北平王极有可能会稀里糊涂的接了这个案子,那么自己重新回到了北平王手上,如果要查,还是自己。

    不愿意再一次陷身进去的铁将军不得不当机立断的选一位庇护者。在北平王帐下呆了两年,与南平王只是今年才接触了这十几天。铁将军选择了朱宣。

    不动声色的沈王妃听完了铁夫人的说话,她并没有说出来当年那案子的背后人,沈王妃也没有问。只是心平气和地宽慰了铁夫人道:“夫人不用过于忧虑了,既然愿意跟了王爷,等王爷晚上回来了,我告诉了他去。”

    铁夫人急切之间迸出了一句道:“如果是救得性命了,以后一定事事听了王妃的吩咐,不敢有误。”两个人目光相碰了,都是心知肚明了。

    好不容易劝走哭哭啼啼的铁夫人,妙姐儿一个人坐在榻上突然笑了起来,以后事事听我的吩咐,帮我打听了一切表哥外面的事情,这位铁将军倒是一个好帮手。可是表哥已经知道了,我向铁夫人打听的事情。

    重新回了里间,再拿了书,抛开了思绪继续背自己的:“阴阳万物各有纪纲,……顺之有德,逆之有殃。”不然表哥回来了那张脸,才叫好看呢。

    不管事情天大地大,眼前的事情,第一个先不要去招惹他。

    朱宣先送了儿子回府,径直去了宫里,请求皇上提前把城门上的将军们换下来。宫里几乎没有人不认识这位权势薰天的南平王,不管是官员还是太监宫女,人人都含笑欠了身子。朱宣径直被引到了御书房外。

    进了御书房,皇上却是心情很好的样子,房里还有侍疾的高阳公主,和两位大臣在回话。听了朱宣的话,皇上只是笑了一笑,说了一句道:“你过于谨慎了。”然后还是同意了道:“好吧,那就提前换了吧。”

    朱宣谢了恩站了起来,这个时候一位宫装少女手里端了一碗药送了进来,恭敬地对了皇上道:“父皇请用药,我尝过了,温热刚刚好。”这是渔阳公主。皇上接过了药,喝了下去,从高阳公主手里接了温水漱了漱口,笑着看了两位公主道:“朕有两个孝顺女儿,才是朕的福气呢。”

    然后看了朱宣笑道:“南平王,你来见过朕的渔阳。”朱宣恭敬地上前去对了渔阳公主行了礼。渔阳公主也欠了身子,对了皇上微笑道:“久闻南平王是父皇的爱臣,今天一见,果然是风姿俊雅,人品出众。”

    皇上哈哈大笑了,三位异姓王,朱宣是封在了皇上的手里,皇上笑着看了自己的爱女高阳公主,再看了年纪长成的渔阳公主,突然一时心动,笑着说了一句道:“渔阳公主年纪也长成了,几位卿家都是有威望的,朝中哪一位子弟最是优异,可以配我的渔阳?”

    渔阳公主粉面含羞,双手互握了垂下了头。几位权臣不一会儿就说出了几家不错的子弟来,皇上呵呵笑了道:“朕听了都不错,还是渔阳自己来选吧。”然后含笑看了这几时来一直在侍疾的渔阳公主道:“渔阳的意思是?”

    本应该含羞走开的渔阳公主却只是含羞抬起了头,象是不胜羞涩了,语句却是朗朗大方了,对了皇上行个礼,才安然地道:“渔阳愧不是男儿,不能象皇兄一样能为父皇分忧解难。愿顺从父皇的心意,嫁给朝中栋梁之臣。”

    皇上高兴的大笑了,高阳公主低了头微微颦了眉,这位王美人生出来的公主,比王美人可强太多了,不知道她满朝中要挑哪一家。先用话意图拘住了皇上。

    果然皇上大笑之后,慈祥地说了一句道:“难为皇儿有这样一片心意。栋梁之臣当然别样对待。你若是心中有了人选,说了出来朕为你作主。”

    渔阳公主这一下子才心平气和地说了出来道:“常听了父皇背后说了,南平王功勋人品都是好的。请父皇赐婚于南平王。”然后在皇上膝前跪了下来。

    一个晴天霹雳打在了除了渔阳公主以外的人头上。所有的人都震惊了,包括皇上自己。高阳公主低了头手里狠狠绞了手帕子,这个人天天学了我的衣服,模仿了我的头发样子,现在又来学我要嫁南平王。

    先不管渔阳公主是什么心思,除了她以外,御书房里各个人都心思不一了。皇上先是震惊,这一会儿眼里隐隐有了火气了,最近一段时间的侍疾就是为了这个不成?眼前跪下了渔阳公主,自己当了几位臣子把话说了出来。皇上阴沉了脸色。

    朱宣赶快近前了一步,请辞了道:“臣怎能当得起公主金玉之姿。。。。。。”

    跪在了皇上面前的渔阳公主等朱宣说完了,也抬了头对了皇上笑道:“儿臣自知不能随了父皇鞍前马后,平日里看了父皇勤政,日夜辛苦,常思一报效,却不能得。今天儿臣大胆,奉了父皇钧命,才说了出来。朝中多是栋梁之臣,与儿臣相配的,却只有南平王了。”

    就是朱宣虽然不明白这位公主为什么要嫁给自己,可是事情到此,也是明白了,这位公主是一定要想尽了办法嫁给自己了。

    皇上听了渔阳公主百般安抚的话,看了看她还是年纪的小脸,再看到一旁垂了头的高阳公主,最后看了长了一张俊脸的南平王。心里就来了气,都是那个风流浪荡鬼的一张俊脸惹的事,要说渔阳公主今天这荒唐话并不是第一个。

    在此之前,高阳公主不是要也闹着要嫁给订亲多年的南平王吗?而且渔阳公主也说对了,一不小心皇上被渔阳公主拿住了话缝。

    要说栋梁之臣,只能是有建树的人,有建树的人却多是有了一定的年纪了。不能说年纪轻轻的,只凭了几句话就说是栋梁之臣了。而这栋梁之臣里,长的最好的,还真的只有南平王了。

    皇上这一会儿一心里只气了朱宣的那张俊脸,才会惹得一位两位公主为了他闹了一出子两出子笑话出来。

    看了跪在面前请辞的朱宣,皇上突然把气全部都对了南平王,心知肚明朱宣是不会高兴于这门亲事的。再看了看面前胡说八道的渔阳公主。皇上突然面带了微笑道:“皇儿这样的体贴中,朕心很是欣慰了,这件事情让朕再好好想一想吧。”

    然后看了南平王板了脸道:“南平王,你起来吧。公主这样的厚意,你理当感谢才是。”狼狈的朱宣刚站了起来,准备过了去,听了渔阳公主跪在了皇上面前又说了一句:“儿臣素闻南平王妃是南平王的恩亲。儿臣也会善待于她的。”

    高阳公主咬了红唇低了头,几位大臣愕然之后看了皇上脸上的笑意,也干巴巴说了几句:“公主素有眼光。。。。。”之类的话出来。

    一个荒唐的闹剧砸出了众生相出来。朱宣步出了宫门,心里从渔阳公主说要嫁给自己时,就开始不停的转了。白云观的祸事自己躲开了,更大的一场祸事又来临了。

    朱寿带了马来,听了王爷道:“派个人回去说一声,今儿晚上我不回去了。再叫三爷立刻到曹将军那里来见我,让他立刻来。”这一会儿,心里主意已定的朱宣说完了两个“立刻”,执了马缰又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去告诉韩国夫人,晚上我去她那里。”

    然后一带马缰,打了一马鞭,往曹正那里去了。这个时候,不过是半下午的时候。离宫门下钥只有不到三个时辰的时间了。

    高阳公主出了御书房,直接就去了郑贵妃处,在郑贵妃面前正在大发了脾气:“什么都跟了我学,去父皇面前买好。哄得父皇看了她的背影儿喊高阳。这一会儿又来翻我的旧帐。”

    高阳公主发脾气,而郑贵妃娘娘则是颦了眉正在沉思,过了一会儿,突然止住了高阳公主发脾气,往外面喊了人道:“去喊小翠儿来。”小翠儿是郑贵妃的一个心腹宫女。

    小翠儿不一会儿就来了。郑贵妃含笑看了高阳公主道:“你出去逛一下去,一会儿再来。”高阳公主噘了嘴这才出来了。在宫院内玩了一会儿秋千,才看到小翠儿匆忙地走了出来,高阳公主这才重新进了去,继续对了郑贵妃发脾气。

    这一会儿郑贵妃一反刚才的沉思,只是笑容满面的看了女儿,劝解了道:“有时候看了南平王,是生的不错。难怪这些人为了他神魂颠倒的。那一天我说武昌侯的弟弟生的也好,可惜了就是没有南平王那样的文武双全的名声去。招人爱也是有的。”

    然后看了高阳公主还是继续在发脾气,郑贵妃笑着说了一句道:“你不去看看南平王妃去,象是有日子没有听你提过南平王妃了。”

    看了高阳公主走了,郑贵妃只是殿上坐了,与几个宫女们说笑了。

    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是传饭时间,送饭进来的宫女笑着对了郑贵妃说了刚才看到的一件事情:“渔阳公主身边的赖嬷嬷,刚才被侍卫们抓了去,象是她又偷拿了什么东西,被人告发了,这会儿送到了大太监王公公那里去了。”

    郑贵妃淡淡嗯了一声,开始吃自己的晚饭,一副吃得很香的样子。

    这一会儿,回到了自己宫室里,与母亲王美人坐在一起的渔阳公主,母女两个人正在说话。王美人是一听了这样的消息就大惊了,一直候了渔阳公主回来,就拉了她进了房里紧闭了房门开始说话了。

    “你是疯了吗?讨了皇上喜欢,不许一个年青的,反而要一个成了亲的人。你是看中了南平王的长相,还是看中了他的权势,要知道你是个公主,你是君,他是臣,就是嫁过去了并列王妃,也是要与南平王妃分宠的。”王美人觉得自己看不明白自己的女儿了。

    渔阳公主脸上是王美人从来没有看到过的老练与阴森,她对了母亲道:“母亲也知道南平王长的好,有权势,有富贵。我是公主,他是臣子,母亲还记得上一次宫中见到了南平王妃,她头上穿戴的一串东珠,不比宫里的差了多少。象你我母女从来没有用过那么大的珠子。”

    王美人还是吃惊地道:“这也不是你嫁给他的理由吧,难道珠子小一些日子就不能过了。我只是个美人,在这宫里不也是过得很好吗?”王美人还是不能明白。

    渔阳公主冷淡地在房里站了起来走了两步,继续道:“要与南平王妃分宠又如何,母亲不是说了,我是公主,他是臣子。嫁一个没有成过亲的人,难道就不与他房里的人分宠吗?母亲觉得你过得好吗?

    贤妃娘娘还是一个贤名,平日里对了你我母女多有欺凌,这宫里谁不知道,又有谁管过。父皇日夜勤政,天纵英明,哼,自己的孩子都照料不了。”王美人扑了上来捂住了渔阳公主的嘴道:“你小声儿一点儿。”这是在大逆不道了。

    渔阳公主突然落了泪,轻声道:“公主又怎么样,不是人人都是皇长女高阳,我们还算是好的。陈美人面前的公主过得不不如我。有一次遇到了她,跑来问我,皇上长得什么样子。母亲,”渔阳公主痛苦的说了一声:“为什么你不得宠,你难道没有用过见了风就化的绢帕,吃过黑心厨子送来的馊饭吗?只因为你没有强盛的外戚。”

    在这样如泣如诉的话语中,王美人突然也落了泪。听了渔阳公主轻泣了道:“小蜀王近年时面也有圣眷,母亲有会时而有了恩宠,父皇才能想得起来你一次两次。可是我听说了,这几年里扶持了小蜀王的也是南平王。”

    象是人人都知道了,南平王几年前奉了圣命去了一次小蜀王的封地以后,小蜀王殿下近年来多有了起色了。人人都知道,小蜀王欠了南平王的一笔军费银子上万两,是今年才与兵部扯清楚了。

    渔阳公主擦了擦眼泪,对王美人道:“我意已决,母亲不必多说了。南平王妃我是见过的,是个和气的人,我会善待于她的。至少她是一门碰不得摸不得的恩亲。就是南平王多有风流,也不敢把自己的妻子怎么样。太夫人还在呢。”

    只是垂泪了的王美人听了渔阳公主开了房门出了去问了一句:“什么时候了,晚饭怎么还不传去?”

    房外有人回了话道:“娘娘和公主在说话,奴婢们不敢进去。回公主的话,赖嬷嬷又偷了东西了,被郑贵妃的宫女小翠儿刚才指证了,抓到了大太监那里去了。”

    渔阳公主恼恨地说了一句道:“她就只会手不干净。你们去传饭吧。我都饿了。”再进了房里时,看了王美人平静的说了一句道:“母亲你不用哭了,听我告诉你一句。这一阵子时间去侍疾,父皇身体虽然是虚弱,可是却是无妨的。南平王还年青呢,边关连年不宁,南平王可以强盛好些年呢。”

    一时送来了饭,母女两个人吃完了饭,听了人回话了道:“六宫都总太监来了。”这位大太监总管了六宫的宫女与太监,王美人与渔阳公主也赶快说一句:“请。”而且满面含笑地接了这位大太监。

    王公公一进来了就陪了一张笑脸,一张公鸭嗓子笑道:“有事情来回禀了公主,公主身边的赖嬷嬷今儿又偷拿了一个玉瓶,被人指认了。按照宫规,惩戒了四十板子,不想她熬不得,已经过去了。老奴特地来回禀一声。”

    王美人吃了一惊,渔阳公主却只平静了道:“以前就这样,总是改不了。再给我送一个好的吧。”等王公公出去了,才哼了一声道:“不好的人都给了我。”

    就是王美人也过意不去的说了一句道:“你别这样,赖嬷嬷缺钱用才会偷呢,跟了咱们又不是有钱的主子。从小儿带了你一场。”

    然后重新打量了渔阳公主说的这门亲事,王美人只是叹气了道:“富贵、好看、能干,你只看到了这些,我只是为了你嫁过去着想,那门恩亲南平王妃生的那么好,都系不住南平王,一来了京里,你看他成个什么样子,与二皇子们一起挑了灯笼嫖妓夜游,被皇上训斥了,就是我在这深宫之中也听到了。想来就是去了封地上,南平王妃也是拿他没有一点儿办法。你去了,不过白多了一个夜里掉眼泪的人罢了。”

    正在说着话,外面的人回了话:“慧妃娘娘处张嬷嬷来了。”一张是笑的张嬷嬷手里挽了一个宫女进了来笑道:“听说赖嬷嬷得了不是,怕是不能来了。慧妃娘娘怕公主没有人使,让我送了碧儿来给公主,请公主不要嫌弃了。”

    看了碧儿很是伶俐,张嬷嬷走了,主动去和别的宫女学一下这里的规矩去了。

    没有多少大脑的王美人笑着说了一句道:“看来你也有些道理,皇上没有就说同意,可也没有说不同意,慧妃自从恢复了妃位,一直对咱们很关照了。现在看了你,可能要与南平王结亲了,这样的照顾也有几分道理。”

    宫外的官员们对宫里的嫔妃得宠与否很是关注了,宫里的嫔妃对宫外官场上的官员们也是了解多多。

    只有渔阳公主还是冷哼了一声道:“慧妃对咱们关心,是指望了咱们能与贤妃娘娘争斗呢。这又不是一片好心。”但是想一想刚才送来的宫女却是极其的伶俐的。王美人笑道:“这有何妨,她挑她的,争不争斗是咱们的事情。你不喜欢这个宫女,明天王公公一定还会送来的。”

    今儿晚上的王美人宫室中,贵客频来,就是郑贵妃娘娘也大驾光临了,而且笑容可掬,身边是小翠儿。郑贵妃命小翠儿对了渔阳公主和王美人叩头,然后满面歉意地道:

    “是我没有教导好她,我丢了一件心爱的东西,让她帮了找一下,不想是公主这里找到了。听说了赖嬷嬷以后不能来了,我唬了一跳,皇上一向爱民如子,为了我这一件东西就害了一个人性命,我刚刚皇上面前请了罪,再来公主这里分说一下。”

    一向高高在上的郑贵妃也来了,不由得王美人越发的认为了渔阳公主这亲事求的好。出了王美人宫院的郑贵妃坐上了自己的步辇里,看了黑夜的星空,唇边是一丝笑容。下午渔阳公主御书房里求亲,晚上赖嬷嬷丧了命,这南平王手还是够快的。

    想想不快也不行,过了今儿,明天再做这件事情,只怕皇上要起了疑心。朱宣想睡觉,郑贵妃送枕头,一向也是老辣的郑贵妃听完了高阳公主说话,第一件事情就想了起来,皇上意思不明,听说笑容不改。

    这门亲事如果成真,南平王第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看管了渔阳公主,及时的知道了渔阳公主的动向,最好是能左右了渔阳公主才好。郑贵妃淡淡一笑,我帮了你送了赖嬷嬷去送命的路上,这命嘛,不用问了,是你南平王拿去的。

    大太监王公公一向明着虽然与朱宣并无来往,外臣结交宦官本就是都背地来的。步辇轻摇中,郑贵妃心里想了,你救了我儿子一命,五皇子出天花全仗了南平王及时送进宫的乡下医生。可是今天这人情郑贵妃觉得算是还了。

    不管是慧妃娘娘送的人讨渔阳公主喜欢也好,还是明天王公公送人来也好,只怕都与南平王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了。这位自身有缺点的赖嬷嬷首当其冲的成了宫廷中的牺牲品,千古以来,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此时的南平王朱宣正坐在韩国夫人家里,面前至少四五位夫人在,还有几位相熟的浪荡大臣们,外面叫了一班歌妓进来,正在吹拉弹唱了。

    酒色醺醺中的朱宣心里还是清明的,他心里焦急的不行了,让朱辉去让人知会了王公公,要把渔阳公主身边的人换掉一个。这件事情必须要快,一旦拖上个三天两天,皇上立时就会发觉。

    今天或是明天办不成,就办不了啦。心里再焦急,眼前还要取乐。朱宣没有想到了老辣的宫廷政治赢家郑贵妃不动声色的帮了他一把。王美人不得宠,渔阳公主以前也不得宠,朱宣除了过年给嫔妃的常例礼物会送去以外,压根儿就没有把这么一位嫔妃放在了眼里。

    是以朱宣心急,他不明白哪里好下手,只能等了干着急,宫门已经下钥,朱辉也是快速地知会了王公公,可是这消息今年却是传不出来了。

    是以王公公安心睡觉去了,南平王让做的事情做了,既不是谋逆也不是反叛,不过是不得宠的公主身边安插一下一个人。谁叫这位倒霉不长眼睛的公主一定要嫁给这个心思深重的南平王。就是王公公有时候想了朱宣,都有几分害怕。

    郑贵妃也安心睡觉去了,赖嬷嬷以前就手脚不稳,现成的一个人选。皇上那里郑贵妃去请了罪,皇上反而安慰了郑贵妃:“就是上次偷了鸡血石的那个了,刑杖之下丧命的不是一个两个了。”

    所以今儿晚上心焦的只有正在取乐的南平王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