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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初春

    初春的透过雕花窗棂徐徐吹进来,还有些寒冷。

    独坐榻上的玉妙捧了腮,带了沉思,无目的投了目光,身旁的楠木小桌上散放着绣未成的一个绣花绷子,上面是半放的梅花。

    榻下椅子上坐着的几个人先站起来一个,是大丫头春暖,笑着走到窗前对玉妙道:“姑娘,把窗户关上可好,这早春的风还冷得很呢,你又爱坐在临窗这里,一时伤风了可不得了。”

    半出神的玉妙才把眼光放到春暖身上,微笑道:“随你好了,我只是想闻一下梅花香气。”

    得了这一声,春暖忙把窗户关上,才看了只穿了半旧绣花小袄的玉妙笑道:“您爱花香,叫小丫头去摘一些您喜欢的来放在房间里就是了。”

    一面取了衣架上搭的黄色绫袄为玉妙披上,笑道:“您还是穿上吧。”

    玉妙任春暖为自己穿衣,看了一旁梅瓶里现插的梅花,笑道:“我只是觉得自然的花香是好闻些。”

    另一个大丫头夏波见她穿好了衣服,倒了热茶递给她,也笑道:“这会儿还能开会儿窗户,一会儿外面闹起来,还是倒关上的好。”

    话音未落,外面就喧闹起来,房里的人忍不住一阵笑声。

    玉妙嘴角边也挂了笑容,春暖就指了夏波笑得扶了桌子道:“你真会呼兵唤将。”

    夏波就笑了道:“那是呼风唤雨。不会说还乱用典。”一面打了帘子出去看了,过了一会儿回来,脸上就带了三分气愤。

    走到玉妙面前,才躬身小声道:“真是太不象话了,三姨娘与四姨娘居然各带了娘家的人来家里争斗。”

    自从玉妙的母亲大太太两年前去世,家里的姨娘们没有了管束,天天争宠争财闹个不停。

    春暖听了就带了三分冷笑道:“她们哪一天消停过,亏了老爷也不管管。。。。。。。”话说到这里,看了玉妙一眼,又把话咽了下去。

    玉妙并没有受影响的意思,也没有注意到春暖以下论上的不敬,只淡淡道:“把我们的院门关起来吧。”三姨娘与四姨娘都是老爷直接买来的,家里的人也不是好出身,上一次就乱跑到玉妙的院子里来,还直眉愣眼地乱喊。

    夏波发青的脸色一点儿没有缓和,继续禀道:“她们居然,把外面的男人也带了进来争斗,说是舅爷带来的。”

    玉妙沉下了脸,沈家虽然是经商人家,在士农工商中排最后一位,但却也是深宅大院的,姨娘们不懂规矩,把陌生的男人都带进了内宅来,再好的涵养,玉妙也有些动气。

    房里的丫头们有些哗然,另一个大丫头水兰忙道:“我们还是把有些东西收起来吧,免得一会儿又有人来借东借西的。”

    玉妙就点了点头道:“说的是。”上一次四姨娘的娘家来人,主事的一时不在,四姨娘居然敢跑到这里来借被卧。没有办法,这样的人就应该叫“猫狗比较多”才是,他也会得意地自居的,说白了,这样的人是很犯贱。

    什么也不懂的这样人,比如姨娘们,处处忍让着不说话,从来是得意的。不跟这样人一般见识也不行,她会觉得“白痴,”“脑残”,总是要回敬一下才行。

    丫头们正收着东西,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又传来邢mama的声音,在吩咐外面的人:“家里来了外面的人,你们都要小心一点,别让她们闯进来惊了姑娘。”

    外面的人一声答应了:“是。”邢mama这才走进来,对玉妙安慰道:“姑娘放心,我让管家派了几个男人在院门外守着,姨娘们闹得真是不太象话了。”

    邢mama是大太太的陪房,管家娘子也是大太太的陪房,玉妙的父亲是个标准的商人,天天不在家。

    家里的事情幸好有了邢mama等大太太原先的人,玉妙才事事少受委屈。

    玉妙这样想着,邢mama已经在房间看过了,满意地点头道:“是了,该收起来的还是收起来吧。”

    春暖正带了人把一个粉色官窑的花瓶放进盒子里去,听邢mama这样讲,就取笑道:“幸亏mama及时来了,不然我们哪里晓得收起来呢。”

    邢mama就笑了道:“小蹄子,姑娘惯得你不行,在我这里也取笑。”

    正在说说笑笑,外面有人回道:“姑娘,南平王爷府中有人来了。”

    邢mama看了玉妙,忙一连声说了请字。

    南平王爷朱宣与玉妙是姨表亲,是大太太为玉妙从小订下来的亲事。玉妙有时候很是纳闷,不说表哥是当今的三大异姓王之一,自己家里却是地位较轻的商人,门不当户不对的。

    这位与自己一直信守婚约的表哥在年龄上与自己相差了很多,自己的这具身体现在才只有十四岁,朱宣表哥却是年过二十有余,早已开衙建府,手握兵权的将军王爷了。

    也就是说,大太太为自己刚出生的女儿订了这门亲事的,朱宣已经是开蒙上学的年纪了。又是南平王府的长子,从子嗣来说,这门婚事也是不妥当的。

    长子当然要早生继承人,要等自己过了门再生,至少还要等个两年,因为大太太心疼女儿,早早与朱家谈好了,玉妙满了十六岁才能出嫁,这在当时早嫁的年代里也算是一个独特的例子吧。

    靴声在门外停了下来,小丫头打了帘子,来人垂头进来,走到玉妙面前跪下行礼,才仰起脸来笑道:“小福子给姑娘请安。”

    来人只有十五,六岁,清秀的脸上一付玲俐的样子,是朱宣书房里侍候的朱福,经常往玉妙这里来。

    玉妙忙笑着让了起来,站起来问了表哥安好,才重又坐下来笑道:“小福子,你又给我带什么来了?”

    朱福正在回答,一声巨响透过关着的窗隙传进众人耳朵里,然后就是细碎的叫骂声。玉妙不禁红了脸,自己听惯了吵闹反而没有觉得,今天有了客人,还是表哥那里的客人,玉妙不由羞涩得瞍了朱福一眼,看他是什么表情。

    朱福会意,忙躬身笑道:“姑娘受委屈了,”又说道:“姑娘不必委屈,王爷命小的先赶了头起的马来禀报姑娘,明天是姑娘的生日,王爷说了是一定赶来的。”

    屋子里的人一阵欢腾。

    邢mama笑得合不拢嘴,早命人为朱福泡好茶来,送点心,每年玉妙的生日,朱宣都会尽量赶来。早几天就有书信到,家里早就预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