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宁家兄弟
司秘院是丞相府中专司密探间谍的机构,不管是在本朝重臣,或是邻国权贵家中,均有派遣出去的探子潜伏。 而其他方面情报的搜集,也依靠司秘院的作为。 原本司秘院是由聂清玉亲自掌控的,但自从她上一次重病之际,便将司职暂时交给招英,随后聂清玉变成了聂然,也无法再收回来掌控。 招英初上手司秘院,对运作很是不了解,也难以有效协调,导致效率比聂清玉执掌时低下不少,半个月前,伤势未愈的行露开始从旁辅佐,居然进步不少,虽然代价是行露伤势加重,但他心甘情愿,因为聂然最新的命令是寻找劫走尘芳的刺客,同时也是寻找琥珀丹朱所在。 经过半个月锲而不舍地追查,结合多条线索分析推导,最终将怀疑的方向指向一个人,而这个人也有十足充分和聂然作对的理由。 宁凤潮。 宁家的二公子,聂清玉的仇敌。 聂然一面担忧地给云之倒水,一面头转向招英:“能确定吗?” 云之的伤病,还得指望着尘芳口中的琥珀丹朱。 对于聂然不顾身份服侍云之的举动,招英忍不住皱了皱眉,他张了张嘴,却还是忍住劝诫的***,道:“多半不会错了,只是宁凤潮实在狡猾,不知躲藏到了什么地方。” 聂然小心地喂云之喝下水,等他的咳嗽喘息平复了,才低声道:“你能确定吗?”确定方才他对明春水的那一番推断。 倘若方才云之的推测是真的,那么搜索的对象可以缩小到皇宫与明家,找到宁凤潮,多半便可找到尘芳,问出琥珀丹朱下落,随后送给云之。 灵药纵然珍贵,但是总不会比云之的生命更重。 方才听云之说出宁凤潮在皇宫里躲着她时,她虽然惊讶,却并不十分在意,毕竟宁凤潮纵然有仇,也只是聂清玉的仇人,她既不想着急置宁凤潮于死地,又不怕他蓄谋报复,也无需过于挂怀,但如今这个名字,却与云之的生死联系在了一起。 但是想找到宁二公子,该怎么做呢? 是小心地进行试探,派出探子暗中潜伏,还是强行以武力逼迫,进行大规模的地毯式搜索? 万一云之推测错误,今日遇见的并非宁凤潮,会否打草惊蛇,反而让宁凤潮藏得更深,甚至干脆斩断所有的线索? 踌躇不定间,聂然还未等云之回答,便又问道:“我当如何?” 云之慢慢地坐起来,他苍白而优美的嘴唇泛着一层水意,嘴角微微一翘,带着那么些似笑非笑,又置身事外的悠然:“没有真凭实据,我方才所言,也不过是一番空想,如何拿捏,小聂,这是你应做的抉择。” 说完,他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招英终于按捺不住,一把抓住他的领子,怒道:“你太无理了。” 他得知宁凤潮如今正潜伏暗中伺机报复后,心神便一直不得安宁,来找聂然,却又见聂然对一个外人亲近照顾,忍耐许久,终于在云之拒绝回答的时候,发作起来。 聂相是为谁辛苦为谁忙? 她命令他们加紧追查,当然是为了那颗琥珀丹朱。 但需要琥珀丹朱救命的人,却如此爱理不理。 说着,便要将云之往地上掼。 但正待发力之际,招英忽然觉得手腕一疼,接着眼前一花,全身刹那间失去力量,下一瞬,他整个人身体失衡,重重地仰面摔倒在地,背脊疼痛欲裂,一时间动弹不得。 而颠倒的视野中,云之似笑非笑站在他身边,长发披落,锦衣垂曳,如同辉煌的鸟中之王,傲慢地收起流光溢彩的羽翼。 他批发散衣,以居高临下之态,手中拿着一柄连鞘长剑,轻点他的咽喉,脸色依旧是惨白近青的病态,嗓音轻柔,却充满了掌握生死的绝对力量:“英大人,一直以来,我不与你们为难,并非我无力为之,只是我性情惫懒,兼之已是将死之人,不愿费神,但我也是养尊处优惯了,如若有什么不快,说不得也要费一费心神的。” 定了定神,招英发觉,那柄剑居然是他腰间佩剑。 聂然也是目瞪口呆,方才招英抓住云之,她正想阻拦,话还没说出口时,便见眼前仿佛一片锦色云霞翻卷,她甚至还没看清楚,只知道云之和招英换了个位置,接下来便是招英摔在地上,云之笑吟吟地执剑而立。 就聂然所知,招英已经是有数的高手,但此时却在云之面前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目光瞥见聂然神色,云之了然微笑道:“小聂莫要高估我,我只是趁了英大人不备之隙,若他全神贯注与我交手,以真实本领论,我恐怕连半刻都支持不住。” 说完他活动一下手腕,给出支持不住的原因:“太沉了。” 他微微一笑,慵懒地张开五指,弃剑。 长剑连鞘落在招英身上,云之看也不看,跨过他的身体往外走去,走到门边,他停顿一下,道:“小聂,虽说我不愿横加指摘,但你眼下的坏处,却是不够决断。” 聂然抿了抿嘴唇,垂下眼帘,声音低却坚持:“我不能拿别人的性命来决断。” 不够决断就不够决断吧,倘若她一个判断错误,难道要云之拿命来赔? 似乎听到一声低笑,聂然抬眼望去,却见云之站在门前,过堂风吹起他的宽大衣摆,宛如凰鸟振翅欲飞的双翼:“小聂小聂,你不必以我为念,世间生死翻覆,不过是一场豪赌,倘若做什么都要十成的确信,那此生还有什么趣味?” 他声音洒脱而飞扬,仿佛笑吟吟地坐在云端,极之遥远,伸手不可得。 “小聂,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聂然转向一旁才站起来,眉宇间惊愕尚未褪去的招英:“我们商量一下,怎么样搜查皇宫和明家。” 接下来两日,翻天覆地的搜查并没有得到应有的结果,两处皆是一无所获,聂然也不能直接去问明春水你跟宁凤潮什么关系,毕竟当日之事只是云之揣测。 徒劳无功之后,聂然终于想起,她丞相府中,还有一个人,似乎跟宁凤潮有些关系。 那是自从被她救下之后,便在丞相府安顿下来,再也没去见过的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