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十二只困兽（中）
乔凡尼左后方一个穿着整齐黑色西装的光头男人用带着黑色手套的右手轻轻捏了一下自己的鼻尖，似是不太习惯这血腥味。 “哈哈哈，有意思……杀手榜排名第二的‘黑色幽灵’先生竟然受不了血液的味道。”右后方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仿佛发出自一个上百年没有喝到过水的喉咙，听上去会感觉有张砂纸在耳膜上打磨，让人莫名不安。一名身材顷长的忍者正戏谑地看着光头男人，这名忍者的服饰好似来自于浮世绘，有种古朴的名族风味，全然不似现代忍者那种带有科技感的装束。他面罩上露出的眼部皮肤好似苍松树皮，斑驳而褶皱，竟是一个风烛老人，但如果弱忽略这个细节，无论是他挺拔的身姿和犀利的目光都完全不能和“衰老”二字联系起来。 “………………”光头男子没有说话，甚至连眼神也没有一丝波澜，他的面相普通至极，看不出年龄，个子不高不矮，体型不胖不瘦，除了光头外，没有任何可以称之为特点的地方。而他此刻如止水般的状态似乎也比那位聒噪的老者更像一个忍者。 “嘶……”乔凡尼喝下那杯红色液体，喉咙中发出满意的声音，他缓缓地说：“再给‘幽灵’一点时间吧，虽然我也非常期待看到二位艺术般的对决，但我相信你即使赢了现在的幽灵也不会真正满足的，你说对吗？服部半藏先生……” “是啊，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我创造的忍法厉害，还是现代的杀人术更胜一筹。做为一个忍者，我刚才失态了，我想我有耐心等下去，毕竟我已经有了这个方便的身体啊……”说完他也接过侍从托盘上的水晶杯将一杯血液一饮而下。 啪，啪，啪…………似是非常不耐烦的几下拍打玻璃的声音打断了谈话，毫无疑问，敢在这几个男人面前做出如此无礼的行为的只有一个人，乔凡尼的掌上明珠--安娜塔西雅·乔凡尼。 “哈哈，对不起，安娜，大人们总是那么麻烦啊……”乔凡尼带着慈祥的笑容看着拍打玻璃的小女孩，数百年冰封不化的脸上竟然出现了温度，然后他略带歉意地对半藏和幽灵耸耸肩。 半藏和幽灵好像早已经对这位超级溺爱“女儿”的老人习以为常了，并没有任何不悦。 这个叫安娜的小女孩头也不抬地继续死盯着竞技场，圆圆的小脸都几乎贴在玻璃幕墙上了，玻璃反光中能看到她暗紫色的大眼睛和浓密上翘的漂亮睫毛，似乎正要开始的不是血腥的格斗而是一场精彩的马戏表演。 选手已经出场近半，台下观众们丝毫不会放过一点场上的信息，因为开场前这一段选手介绍是一会投注的重要凭据 假面继续介绍着后面的选手：“第六位出场的是相扑--黑山丸！” 6点钟灯光打亮时，场上一片低呼，赫然一个鬼神出现在大家面前。一个2米多的黑色巨人屹立在场中，背部和胸部长满了茂密的毛发，和传统概念上相扑的外形相去甚远。黑山丸的体型比以往看到过的任何相扑选手还要再大几个码，站在那不需要任何语言和表情便能给对手造成极大的压迫感。 看台下挨着阿布和小白的一个尖嘴猴腮的人激动异常，大叫着：“干掉他们，黑山丸，要是赢了要什么爸爸都卖给你！”，他虽然西装革履，但仍然有种非常轻浮的感觉，黑山丸冲着他坚定地点了点头，眼神突然变得孩子般天真。 阿布下巴都惊掉了，道：“这世界太疯狂了，老鼠都能生大象了！” “第七位出场的是东方武术大师--洪先生！” 7点钟灯光亮起，一位着青布短衫，绒布马裤的老者端手闭目而立，眉头紧锁，似是极度反感这灯光，又好似心事重重，这正是靠虎鹤双形拳成名已久的洪先生。他的学徒遍布各个国家，是武术界中公认最具实战能力的大师之一。但大家都很好奇为什么这样一个成名的大师会来这黑石竞技场。 洪先生带着一个无线耳机，里面似乎一直有人在说着什么，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突然他抬起头，死死盯着二楼的一个包房，好像要把屏蔽玻璃看穿，这位年近古稀的老人眼神中饱含着愤怒，后悔和无奈，也许在这玻璃幕墙后就是他来参加黑石的原因，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一定不是个快乐的理由。 哪里有财富哪里就有追逐财富的人，人们只会看到拥有财富的辉煌，不会在乎积累财富的过程是多么不堪。 “第八位出场的是杀手--林奇！” 8点钟灯光下，林奇坐在地上，正用一把尖刀在地面的石头上刻着什么，他穿着一套非常普通的运动服，仿佛一个正要去晨跑的年轻人，他的指尖异常灵活，小刀在他的手中飞速运转，溅起一片片碎屑，好似他正在cao作的是一把电钻。林奇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猛地抬起头，仿佛才意识到大家都在盯着他，他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尘土，略显羞涩的低着头，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脚下非常用力地摩擦着地面，似乎想把刚才刻画的痕迹磨平。只有在他侧面的人才能发现此刻他的表情，他在笑，难以形容的一种笑，带着狂热的眼神。 很难想象这位在“暗网”杀手榜上排名前10位的金牌杀手竟然是这么一种“不杀手”的样子，他不介意暴露自己的身份，样貌公然出现在大家面前，甚至刚才表现出来及其不稳定地情绪，都是杀手的大忌。当然，也许如果一切都和大家想得一样，那么林奇也就不能称之为一个传奇的杀手了。 “第九位出场的是血之百夫长--维克多！” 9点钟灯光倾泻下来，照在一个幽灵般的黑色物体上，维克多穿着一件拖到地上的长斗篷，此时他正举着右臂用斗篷的一角遮住面部，好似这聚光灯的强光令他很不舒服，半晌后，才缓缓放下手臂，露出了一张惨白而瘦削的脸。维克多好似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死人一般，看起来极度疲倦和萎靡，他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窥视着场内的一切，他每一个动作都及其缓慢，似是随时承受着很大的负担，不动时便完全静止，犹如一座冰冷的雕塑。 看到这张苍白而倦怠的脸，场上发出一阵不易察觉的小sao动，有几个身材高大的观众甚至悄悄从后场溜走。维克多慢慢将目光收了回来，最后落在今天的主裁判假面身上，再也不移开。假面脸上还是那让人舒服的微笑，但额头上已经难以察觉地渗出了一丝冷汗。 是血族魔党的人！假面已经辨识出维克多披风的按扣上是一个精致的骷髅金字塔标识，那是血族魔党的印记。 假面虽然吃惊不小，但他很快调整了状态，声音仍然浑厚有力地介绍：“第十位出场的是煞星--维嘉！” 10点钟灯光打下来，照亮了一队人马，六名身着军警制服的人押护着一个巨大的铁棺，此时铁棺的盖子已经打开，里面关押的正是臭名昭著的连环罪案制造者维嘉。他在落网前的5年里曾暴力血洗过世界各地40多家武馆，甚至只身一人就全灭了三合会的北海道分部，最后是他自首进了监狱，理由是外面的世界太无聊了，在监狱里他继续制造暴乱，导致多名犯人和狱警伤亡。维嘉所在的国家没有死刑，审判官给他定罪服刑2300年，为了找一个让维嘉永远无法越狱和引发暴乱的地方，军方不得不动用了一艘潜艇常年来关押他。 几名狱警一起动手一个个解开困住维嘉的20多条厚牛皮制作的束缚带，其中一名军官模样的人对维嘉训话：“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呼吸到外面的空气吧，只要你能为瓦里奥将军赢得这场比赛，我说不定能在你的铁板上加一个床垫，甚至……甚至还能让你再碰碰女人。”军官的表情及其猥琐。 维嘉笑了笑说：“我只是听说有很多强者才答应来这里的，最好不要让我失望，女人嘛就算了，我看你倒是不错，哈哈哈……” 军官脸都气绿了，抄起旁边狱警的枪托狠狠给维嘉脸上来了一下。顿时维嘉鼻孔中流出两条血柱。 “哈哈哈哈……”维嘉笑得更厉害了，甚至身边正在解束缚带的狱警已经承受不住这分贝，纷纷捂上了耳朵。 “啊，疼痛的感觉，鲜血的味道……真好啊……”鲜血和疼痛再次激发了维嘉的兽性，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腹部的束缚带尽数崩开。眼见这猛兽即将失控，几个狱警和那个军官仓皇逃向后台。 “噗！”一颗白色的物体从维嘉口中激射而出，正是刚才被枪托砸断的一颗臼齿。军官应声倒地，那牙齿竟如一颗子弹射入了军官的后脑，他大概想破头也不会料到自己会是今天这么离谱的死法。 维嘉挣脱剩余的束缚带从铁棺中一跃而出，这一瞬间他感觉到了来自阴影中一道凌厉的杀机，但也只是转瞬即逝，他并不在乎这些，越危险越能让他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