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一生一世一双人
原来，苏茉儿当初只身为奴做了布木布泰的陪嫁侍女，是有条件的。 苏茉儿一家并非奴籍。只是平民穷困而已。 当时，布木布泰无意间听闻到有人夸赞苏茉儿聪颖好学，又恰好见到来卖绣品的苏茉儿。远远看着，看她柔柔绵绵的俏脸蛋甚是对眼缘。竟是一眼喜欢上了。适逢她外嫁需添置几个侍女。所以就央告了额娘，把苏茉儿买了来。 苏茉儿的母亲当时是坚决拒绝不让自己的女儿为奴的。 可是，贝勒府许了十亩良田，许了让苏茉儿父亲去贝勒府做账房先生，又许了让自己的两个弟弟跟着贝子做伴读。 恩惠有了，狠话也撂了：“不同意的话，就准备接受贝勒府的雷霆之怒吧！” 就这样，苏茉儿卖身为奴成全了家人。 可是，这好好的，怎么会出事？ 说起来，贝勒府倒是守信。承诺的都一一兑现。 但是，苏茉儿父亲去的营房里，原是有一个账房先生的。再去一个，自然有了竞争和矛盾。 苏茉儿的父亲是厚道人。而那位老账房先生，却是一个jian诈的小心眼。他打听了苏茉儿父亲能来这儿的始末后，就想着怎么算计着撵走他，自己还一人占据着账房先生之位。 然后，这个账房先生就收买了几个相熟的士兵。一起作假，做了伪证，诬陷苏茉儿父亲贪污公款。父亲刚来不久，人生地不熟的突遭诬陷，自是不服，申辩几句后，竟是被他们打的遍体鳞伤。 他们还不罢休，还吿到了贝勒府，说父亲行为不端、品行不良，教育出的孩子肯定也劣根成性。劝诫贝勒驱赶了苏茉儿的两个弟弟回家，再不能录用。 也许是苏茉儿的善缘给家人赚了好运，也或者是苏茉儿的孽缘就此种下因果······ 此时，正值多铎来蒙古收复一个部落，大胜后，心情愉悦。听着身边的近臣谈起了朝堂上发生的事。提到了苏茉儿······ 有时候，传闻之事本是玄之又玄的存在。负面的新闻，总会被传的面目全非，令人不堪。而正面的新闻，也会被添油加醋平添些神奇的色彩，苏茉儿很幸运，她这个正面的新闻人物，被外人传说成美丽、博学似仙子一般存在的女性。 多铎自是听的似信非信，浑不在意。但在听闻苏茉儿是布木布泰的侍女时，竟心中一动，没来由的生了好奇之心。 只因他的哥哥多尔衮，已经决定要去科尔沁求娶小玉儿格格为福晋了。 多铎原是对多尔衮求娶小玉儿之事，很不屑的。多尔衮爱慕布木布泰人尽皆知。多铎哪里不知多尔衮的心思？多尔衮这是娶不了布木布泰，退而求其次，就娶了她的meimei，自我慰藉罢了。 多铎心动之下就行动起来。左右要陪哥哥来提亲，他先来苏茉儿的家乡看看，了解一下这丫头到底怎么样？真的趁了心，收了就是。 就这样，那几人状告苏茉儿父亲闹到贝勒府，事情还没解决时，多铎驾到了。 多铎没想到自己一来就遭遇了苏茉儿家里的灾难事。 他冷眼旁观了半响，那几个兵痞子，和那个贼眉鼠眼的账房先生，一看就是狼狈为jian。 多铎对着举棋未定的寨桑贝勒道：“寨桑贝勒爷，派人把这几个人抓起来，本贝勒看他们完全就是诬告！‘’ 寨桑贝勒颇感诧异，不明白为何一向倨傲的多铎会管奴才间的事？ “十五贝勒有何高见？” 多铎一向随性无稽，他对着寨桑贝勒抱抱拳：“贝勒爷可否给多铎一个面子，这件事本贝勒很有兴趣，想亲自审问，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寨桑贝勒微微楞了一下，随即很爽朗的应下：“几个奴才之间的纠纷而已，十五贝勒不嫌聒噪，就交予你受累了。” 嗨，也是这几个人倒霉，倒霉到家了。 多铎哪里费什么口舌，把那几个人抓起来，一顿毒打，几番下来，都老老实实的招了供，吐了真话。彻底的为苏茉儿父亲及其一家人，免了一场无妄之灾！ 这多铎，可不就是苏茉儿的恩人？ 多铎把事情的前前后后、曲曲折折，说的是清清楚楚。听得苏茉儿惊怒交加，从脚后跟到头发丝，都是抽搐再抽搐，惊颤又惊颤。 最后多铎很随意又加了一句：“我可是给了你父亲一千元的银票叫他疗伤。啧啧，这一千元银票，难不成，还娶不了一个侍女？” 苏茉儿扑通一声跪在多铎面前，很是真心的叩了三个响头：“奴婢感谢十五贝勒的大恩，奴婢给十五贝勒叩头！” 多铎摸摸鼻头：“一般来说，你不是应该说，感谢本贝勒的大恩，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吗？” 苏茉儿无语。再次叩头，却是不再说话。眼看着头就要叩破了。 “好了，好了，起来吧，敢情你要叩破头来还恩了？”多铎搀起苏茉儿，调侃着。 “奴婢不是自由之身，奴婢是签了卖身契的。”苏茉儿低声喃喃着。 “这么说，你同意嫁给本贝勒了？卖身契不是个事，我会······”多铎两眼放光，正欲海誓山盟的承诺，却被苏茉儿打断了。 “十五贝勒······奴婢还小，奴婢不想，奴婢不想嫁人的。”苏茉儿怯怯的模样，我见犹怜。 多铎一怔，挠了挠头，长出一口浊气。这丫头，这丫头，太可气了。他的暴脾气······ 在看到苏茉儿娇怯的，柔弱的，楚楚可怜的俏丽样子时，多铎天生的暴戾性情，生生的被镇压了。所谓的以柔克刚，真真没错。 多铎看着苏茉儿，竟然痴了。 良久，苏茉儿抬起头，就看到多铎这么一副柔情万千的痴情样子。 “十五贝勒······”苏茉儿娇嫩的声音，含着五味杂陈。 多铎终于回过神来。他慢慢的走到苏茉儿身边，忽然拉起了苏茉儿的手：“你说你小，好，本贝勒就再等你几年。看你那么瘦，那么小，好像是该再养养。” 多铎说完，无视苏茉儿骇然的惊诧样，傲然的走了。 第二天，多铎光明正大的送了好多的补品，点明这是给苏茉儿补身子的。 布木布泰也是惊住了。这多铎，也太张狂无道了。 苏茉儿这回不是凌乱，而是彻底慌乱了。她一个奴婢，被一个贝勒爷这般肆意照拂着，绝对是祸不是福。 苏茉儿委屈的跪在布木布泰面前，嘤嘤而哭，难以言说。 布木布泰看着苏茉儿，颇多感慨。来后金已经两年多了。苏茉儿出落得越来越俏丽、娇媚。性子也更加的稳重、谦和。作为主子，她是真的很喜欢苏茉儿的。但是······ 布木布泰微微又是一叹，耀眼的星星总是要被月亮包揽的，鲜花总要被人采摘的，明珠总要有人捧怀的。象因牙死，狐因皮亡，美丽红颜总是招惹人的。苏茉儿太夺目了，她不知道，苏茉儿还能相伴自己多久？ 布木布泰搀起苏茉儿，帮她擦拭着眼泪：“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格格信我，奴婢真的不愿意的。奴婢不知道十五贝勒为何这样，奴婢很惶恐。”苏茉儿想解释，却言不由衷。 “其实，嫁给十五贝勒也是一个好出路。你放心，要是多铎真的是诚心待你，我不会阻你姻缘的。我们主仆一场，我会好好嫁你。”布木布泰很是真诚的表达着自己的心意。 “不，格格，奴婢不愿意，不愿意嫁多铎，奴婢，只想陪着格格，格格不要把奴婢嫁人。”苏茉儿很坚定的摇摇头。 “你，不喜欢多铎？”布木布泰问。 “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苏茉儿摇头，一脸嫌弃。 “傻丫头，我们女人啊，哪里能真的如愿嫁给自己喜欢，又喜欢自己的人？那是奢望呀。”布木布泰感慨着。 “奴婢的额祈葛（父亲）一生挚爱着奴婢的额吉（母亲），一生一世一双人。一心一意一辈子。额祈葛总说额吉是最好的女人，无人可及，无人能比。有了额吉，他的心中眼中再放不了别人······奴婢不求荣华富贵，不恋达官贵人，奴婢只想着自己也像额吉一样美好，求得一生一世一双人。”苏茉儿小脸洋溢着对愿望的期颐。。 布木布泰听着苏茉儿话，有丝丝的感怀感叹和感动。这丫头，看似绵软、温柔又随和，却语不惊人死不休！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可能吗？布木布泰苦笑着摇摇头，觉得苏茉儿只是臆想胡说八道而已。却哪里知道，这却是苏茉儿真正的誓言。 “多铎虽无福晋，却已有了妾室。他的品性，的确不是良人之选。你看不上他，也是正常。”布木布泰笑着逗苏茉儿。 “奴婢不愿高攀权贵。也，看不上他。”苏茉儿一点都不含糊。 布木布泰暗自哑笑，小丫头这话要是被多铎听了，会不会暴走？她一个小侍女，竟说看不上贝勒爷，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但是，布木布泰却很欣赏苏茉儿的坚持。小丫头虽然难得的展露了真性情，却是说出了每个女人的愿望呀！愿望这东西，能不能实现是一回事，想想，总是美妙而绮丽，让心情满足愉悦。 布木布泰和苏茉儿主仆二人正沉浸在美好的向往中时，却听得侍女风铃咋咋呼呼的闯了进来。 “格格，不好了，汗王征战林丹汗大胜后，把林丹汗的妾室带回来了。听说要册封为侧妃呢？现在就在大妃那儿呢。” 布木布泰狠狠地瞪视了风铃一眼：“你这性子，怎么就改不了？不会稳重点。” 风铃浑不在意格格的指责：“格格，听说那个女人很美的，生的妖娆又风情万种。那个林丹汗很宠爱她的。咱们汗王不会也迷上她了吧？” “住口！大汗要宠爱谁要册封谁，那是大汗的权利。你一个侍女妄揣上意、口无遮拦，简直是越来越放肆了。” 布木布泰劝诫风铃无数次，可她总是口无遮拦的胡说八道，总有一天会害人害己。 看到主子真的生气了，风铃嗫嚅着撅着嘴，再不敢说话。 布木布泰沉思了一会儿后，喊上苏茉儿，向大妃的长风殿走去。 苏茉儿很小心的看着自家主子的脸色，甚是惴惴不安。大汗这又册封了侧妃，主子就不是唯一的侧妃了。主子心中怎会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