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惊艳,共扫藏经塔 之 锁麟囊
李家几个公子都和冉白石不大交好,往宝济寺的深处走了好远,见冉白石和周沙两人没有追上来,这才放下心来,站在菩提树下互通有无。 李彬和方家兄妹俩自是毫无所获,但是李杏和莫寻非倒是寻到了那第三家绣坊,只不过第三家绣坊已经改头换面成了卖糖的,问起那卖糖的铺主,只说这间铺子是从房东手中接手的,并不知道之前的绣坊店主去哪里了。而这间铺子的房东是个居士,今日正好是阴历十五,便到宝济寺的厨房帮忙来了。 事情总算还是有点希望,只不过这么一大群人去厨房找人问事有点太张扬,而且厨房中帮手的大部分都是四五十岁的女居士,商量之下,还是由方吟陪着莫寻非、白笑笑进去问问。 李杏颇有些不乐意,但他少年白头,目标实在过于明显,即使李杏不乐意,却也不得不为大局着想,颇为不甘地看着他们三个人有说有笑地往宝济寺后院的厨房去了。 白笑笑三人找着了那个房东,问起绣坊之事,女房东说道:“那家绣坊是个婆婆开的,好几年前就过世了。她的身后事还是我帮忙办的。” 白笑笑等人一听,心都沉入谷底,“她已经过世了?”前两家作坊已经被排除,好容易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最后一家绣坊,哪知道这家绣坊的主人居然已经死了。所有的线索好像一下子都断了线。 “是啊。那婆婆身世凄凉,生前无儿无女,只靠绣点东西来维持生计,她这一走,说起来,倒也是种解脱。你们找她何事?她在我这里住了这么久,也没见她有什么亲友。”女房东已经拾掇好一个食盒,正要拎着这食盒出门去。 莫寻非不由问道:“她一个亲友都没有吗?她生前之物都交给谁保管?” 女房东道:“她生前哪里有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些绣针织物罢了,她平时用的,我都给她陪葬了;至于她那些没绣完的花样,我也都烧给她了,省得她到那边寂寞,也可以绣绣花的。” “啊?你一把火都烧了?她绣的东西你都烧了?”白笑笑一着急,声音不免有些大,倘若那匹丝帕真的是这个老婆婆绣的,该不会被这女人一把火就烧干净了吧! 女房东瞧了几人一眼,皱了皱眉,对于白笑笑的不良态度颇有些不满,扛起食盒就往外走,“我烧了有什么不对?那些东西我留着又没什么用!你们是谁啊?打听这些做什么!”言语已经不善,食盒往前一伸,整个人便扭着水桶腰撞出门去。 白笑笑正要追上去再细说,却已经被莫寻非一把拽住,“算了,我看不用问她了。” “为什么不问?” “依我看,那个老婆婆只怕也不是公主要找的人。”莫寻非分析道,“虽然公主也不知道要找谁,可那老婆婆几年前就过世了,那个老婆婆既然无儿无女,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孤单一人做活,我看,这第三家绣坊也不是我们要找的。” “可是,新河境内会这种针法的三家绣坊都已经找过了,难道说是我们有所遗漏?” 方吟说道:“三表嫂,会不会是你爹他记错了?或许我们可以拿这块帕子去问问别人。也许会绣这种针法的人并不只这三家。” 白笑笑一听方吟怀疑她爹不够清楚,不免急急地辩解道:“我爹做这一行这么多年,怎么会记错?他说新河府有这三家,就只有这三家。不是外地还有两家会绣这种针法吗?说不定那两家也会有线索呢?!” 莫寻非知连忙打圆场,“倒不是白老爷记错了,寻丝帕之事本来就不简单,我们得知的信息又太少了。” 方吟见莫寻非维护之意溢于言表,便瞧了白笑笑一眼,不再说话。 白笑笑本来对此事也算不得热心,可现在却有些上心了,为了证明她爹没有记错,那是卯足了劲非要深挖到底,“这样吧,寻非,我再去问问那个房东,我们自己问的也许也不够细致,方小姐,你们先去宝济寺里四处转转吧,我去问问就过来。” 莫寻非想劝她止步,白笑笑已经先一步扔下莫寻非和方吟,一个人追着那女房东去了。 莫寻非正要追去,却被方吟拦下,“寻非表哥,我们还是先去同大表哥他们会合吧?大家一起商量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做也好。” 莫寻非无奈地看了一眼白笑笑撒腿跑的背影,点了点头。 ------------ 白笑笑追上那房东,挡在她面前,房东不免有些没好气,“又有什么事?” 白笑笑从自己贴身的锁麟囊里掏出一枚白珍珠搁在房东手中,“你好好想想,婆婆的遗物中当真没有一块绣着紫薇花的丝帕吗?是用扣针的针法绣的,扣针的针法就是……” “扣针不就是一层一个颜色,后边一层盖住上一层的外线嘛!”房东看到那枚白珍珠,态度已经好了许多。 “啊?你知道啊?”白笑笑不免有些惊喜,“那你也见过用这种针法绣花了?” “嗐,没吃过猪rou还没见过猪跑嘛!我跟那婆婆住一起那么久,天天看她绣花,多少也知道些皮毛了。”房东说道,“不过,说句实话,那婆婆主要是用这针法来绣孔雀,还真是极少用来绣花。” 白笑笑一听,神色又黯淡下来。 房东拿了白笑笑的珍珠,不免热情问道:“姑娘,你为什么非要找用这种针法绣花的人?哦,莫非是想找绣你这香囊的师傅?” “什么意思?”白笑笑不解道。 房东指了指白笑笑的那包锁麟囊,“喏,你这上面的花不就是用扣针缝的?你不是要找绣这个香囊的人?” 白笑笑闻言一惊,低头看自己的锁麟囊,这锁麟囊是出嫁前康姨娘送给自己的,红耀耀的绸布上用金丝和彩线绣了飞舞的凤凰和各色牡丹,“这……这个是用扣针绣的?” 房东指着那牡丹说道:“喏,你瞧这牡丹一层颜色叠着一层,可不就是扣针绣的么?” 白笑笑的心一下子有些沉了,这锁麟囊是康姨娘给自己的,十之八九是她亲手缝的。也就是说康姨娘也会扣针,也会用这种针法来绣花!但是她明明记得那天康姨娘说很少有人用这种针法来绣花,她老爹也说会这种针法的绣坊在新河只有三家。他们是刻意瞒着康姨娘也会扣针的事实。 白笑笑越想越是心惊,公主为什么要找那块丝帕,黑衣人为什么要拼了命的抢那块丝帕,而她的爹娘又为什么故意隐瞒他们所知的事情,他们和那块丝帕会不会有什么关系?这一切的一切,都让白笑笑倒抽了一口凉气,事情好像有点复杂? 她这二十年来所想的事情不过是混吃混喝过一辈子,成天想的事无非是明天吃什么,后天去哪里发呆,早上怎么能让大房的人气得跳脚,晚上怎么能让康姨娘别唉声叹气,在她的生涯中,还从来没有跟什么朝廷、黑衣人、生死联系上的事例。 “姑娘……姑娘?”房东连喊了白笑笑两声都没有反应。 白笑笑心里头有事,便一个人傻乎乎地乱逛着,连那房东是什么时候走的,莫寻非、李杏他们是怎么追上自己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