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五 对面不识真假姝
王礼乾把这才佳人月下私会的故事在维明面前这么一说,维明坐在椅上捏紧了扶手,面上不露,目光却是锐利如刀,盯着王礼乾看了几眼,王礼乾只觉得没来由得身上一阵寒意,吓得不敢与维明对视,低下了头去,噤若寒蝉,不敢多说。//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 心里却是直给自己打气。 嗯,哥虽然做事有点不地道,但错先在他左府,是他家女儿先来勾引哥的… 桓清在内室气得面青唇白,见德贞只知一味垂泪,心中生恨,遂自内室出去,让婆传话,把韵花阁上下伺候的人都拘来问话。 维明却是盯着王礼乾,沉吟问道,“既然你二人两下有意,暗中私会,为何又题诗在厅中让人知晓?” 只此一事便可知其心藏jian! 王礼乾本来还理直气壮,不过到了老左面前,那声音不自觉地就低了三分。 只得软了些声气,仍道,“本来感小姐深情厚意,成其美事,但小婿事后又一想,小姐这般行事却是不妥,有些轻狂之态,幸好是与小婿我这未婚夫婿,若是推而广之,换了别个…” 偷眼瞧了瞧左维明,见他面色未变,才接着说下去,“我王家也是诗书礼仪之家,若娶当家主母,也要才德兼备,贞静幽守的好,因此小婿这才斗胆题诗,想让岳父知晓此事,也好规劝小姐些,一改前非。” “好你个王礼乾!这般欺心!” 永正在内室也听得清楚,怒气冲天,几个箭步就进了厅,揪住王礼乾,挥拳便要打。 王礼乾见势不妙,忙大声道,“永正兄尽管打,弟绝不还手,弟不该失德败行,一时没有受住诱惑…” “永正且站一边。” 维明喝住永正。对王礼乾道,“原来礼乾是这般用心。你说得不错,这般轻浮无行的女,不单单做不得你王家媳妇,也做不得我左门之女,如今我就唤她出来当面与你对质。说个清楚,若是真如你所说的那般,自然这门婚事就此做罢,原聘返还!” 遂道。“永正去叫德贞出来。” 永正气鼓鼓地瞪了王礼乾一眼,心想平时这人当兄弟时,耍耍无赖还觉得挺有趣。如今成了姻亲,在自家无赖起来,真是恨得让人想扁他一百遍啊一百遍! 他出去之时,正好朱常泓也自内堂出来,进了外书房院中。 原来朱常泓一大早的就找不着自己娘。听丫头们说去了正心堂岳母大人处,他等得实在无聊,便往这里来逛逛。 正好见着这厅中气氛不明,见着老左高坐椅上,面沉如水。便有些心里打鼓,有心回转去。却见老左一抬眼,已经瞧见了自己。 只好几步挨进去,冲着维明施礼,“岳父大人。” 维明虽然正在盛怒,此时却觉得这大女婿顺眼许多了,开口让朱常泓坐,“王爷请坐。正好有一段公案要审,王爷也在旁边做个见证。” 朱常泓不知何事,只得胡乱应了声,坐在一边围观。 那边书房内室里,却是哭哭泣泣地一团乱。 德贞气得咬牙切齿,执性上来,就是不肯出去见王礼乾,“我死也不出去,那人含血喷人,凭什么要我去对质?” 她本来就是不会能言善辩的,那王礼乾说的事一点也不知道,出去了能说什么?不过白白给人羞辱罢了。 众人围着德贞,都劝她出去,德贞气急,拉着仪贞袖哭道,“jiejie借你的承影剑来一用,我自己抹了脖去了,也省得被人羞辱。” 仪贞也气得直冒火,恨不得打醒这呆妮,骂道,“德贞说的这是什么混帐话,你若是清白,难道还要在自己家中被逼死不成?要杀也要先杀了那满嘴喷粪的混帐去,你自己死了是为哪桩?旁人还当你是畏罪自尽呢!” 德贞闻言一愣,正在思想时,外头已经又来了个婆,说奉老爷令来催二小姐快去。 德贞仍然不愿出去,婆小心说道,“老爷说,让大小姐好生劝二小姐,若是二小姐再不去,就是大小姐劝解不力,要大小姐出去领罪哩。” 嘿!悲了个摧的,为毛妹犯了拗不出去,姐要去领罪? 仪贞一听郁了闷,一屋人瞧着这姐妹两个都有些转不过弯来。 就连婆也心里想着,老爷这可是气胡涂了,这关着大小姐什么事啊? 不只是他们,就是在厅里听见这句话的朱常涨也坐不住了,凭毛啊,我媳妇好好的又没惹事,却要罚她? 不过刚站起,维明就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力若千钧,“王爷还请安坐。” 朱常泓一想等会万一仪贞真要挨罚,自己怎么也得给她拦下来,这才又坐回了椅上。 内室仪贞初时郁闷了下,不过转念一想,觉得老爹这话里似有深意,心里盘算了下,有了个主意,抬眼瞧了瞧屋内。 桓清已经把德贞院里的丫环都找来问了一遍,看看德贞到底昨夜里有没有出去,那贴身的两个大丫环,一个凤楼,一个翠玉,都说没见。 桓清只觉得这无头官司怎么弄得清,胸中憋着一股气,只叫婆们把这些人都看好了。自己又回了慎思堂的内室。 正好桓清走进去的时候,身边带着两个贴身丫头,仪贞就一眼瞧见了桓清身边那个名叫彩云的,生得模样极好,身高倒与德贞相似。 仪贞笑道,“德贞莫急,我有了主意。” 仪贞便叫了彩云过来,让彩云和自己换了衣服,连发式也给她重新挽了,将自己头上几样首饰都插在她头上。 拉着彩云叮嘱了几句,便对她道,“德贞meimei莫怕,你这就去和那狂生对质去,若是说不出来话也不必着急,自有我出去帮着你。”彩云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赵舜娥见了面露喜色,冲着桓夫人直点头,低声赞道,“果然妙计。” 德贞怔怔地瞧着,眼泪还在脸上要掉不掉。 那婆领了彩云出去,仪贞移步跟在后面。 那婆在厅口禀道,“回老爷,德贞小姐来了。” 彩云低头缓缓走进厅中,冲着维明施了一礼。 维明一看,便知是仪贞的主意,心中暗赞了一个,肃然道,“你来得正好,如今王公说你二人昨夜有了私会,德贞方才却直称冤屈,如今你们二人便来对质一番,看看是真是假,若是真有那昨夜丑事,…” 说着维明自墙上取下一把长剑,拍在桌上,“左家王家都没你容身之处,便做个剑下游魂罢了。” 彩云吓得战战兢兢,脸色发白,见桓夫人也进了厅中,冲她点头,这才心下略定。 王礼乾却是上前作了个揖,道,“二小姐莫要怕,原本小生承了小姐一片深情,不该泄露出去,但君爱人以德,岂能背着尊长做些不良之事?如今不过是说明前事,岳父定不会害小姐的。” 彩云涨红了面皮,冲着王礼乾唾骂道,“这位公可是活见鬼了,我这两日从不曾到外书房去,公这可是凭空毁人名节。” 王礼乾微微冷笑道,“小姐怎么全不承认?夜间相会,同床共枕,难道小生还能认错?听说令姐自宫中还家,当殿试过守宫,小姐若是不认,不若也去试试?” 仪贞在厅外听得恼火,这无行浪,还想让左家女儿丢了名声,须知这守宫砂只有宫中才有,若是真是从宫里讨了,这事还不传得沸沸扬扬?就算本来是清白的,也弄得不清白了。 仪贞几步进了厅,冲着王礼乾责问道,“王公既然咬定昨夜私会的是我二妹,但请问你,昨夜我二妹穿的什么衣衫,什么首饰?” 王礼乾见厅外走进一清丽女,虽是妇人装扮,却是丽色天成,气质无双,神情薄嗔带怒,倒别有一番英姿。 心想这便是左大小姐了,果然绝色,若我定的是大小姐,那真是说死了也不舍得退亲的。 王礼乾其实昨夜里根本没看清那人的衣着长相,不过是朦胧着说的,眼下见问,只偷眼觑着彩云扮的德贞,照着她的装束说了几样,心想,虽然一夜过去,二小姐要换些衣裳,但首饰戴惯,总不会常变的,再说都说了是昨夜,就算说得不应也没什么,反正这些闺中小姐,一天换一身也是常有的。 “王公可认得清了么?” 维明喝问了声,王礼乾有些心虚,“小姐过了一夜,换了装束也是有的。” 仪贞哼了一声,“换了装束固然是有的,但王公却是一样也没说对,她身上这些,都是方才与我换过的,这身衣服,乃是宫中的款制,前些日才自宫中赐下来的,还有那些首饰,也都有内造的字样,王公真可是睁着眼说瞎话了。” 朱常泓也在一边帮腔,“哼,王翰林莫不是做梦去了桃花院了么?清早起来就胡言乱语,可知道攀污人清白,也是大罪一件。” 王礼乾被数落得哑口无言,半响呐呐道,“灯光之下,哪里记得如此清楚。” 仪贞冷笑道,“灯光之下虽不清楚,总不至于人都错认了吧,德贞出来罢!” 厅外德贞由赵氏陪着,也进了厅,德贞哭得双目红肿,瞧见那厅中唯一眼生的人,想着便是王家小,只当仇人一般,恨恨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