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摄心仪式 I
大祭司吹响了神鹿号角。 装扮完全、头上戴着牛角和大鹿角的下溪族人；裸露着奇形怪状的身体、脸上写满期盼和伤疤的上溪族人；背着弓箭、穿着勇士皮袍的猎户族人，纷纷集聚在广场上，等着大祭司做“摄心仪式”前的布告。 五大火燿使者围绕着大祭司，熠是其中一个，她被兴奋感搅得浑身不舒服。 “与“仁的国度”，也就是“火燿之神的国度”里的神民近距离接触的“摄心仪式”将在日盛天时开始！ “摄心仪式”展现了火燿之神对我们的庇护和爱护，他专门派神民从天而降，带给我们这个世界没有的珍贵神品。 神借我的口说：凡被摄心者，皆有神品可拿。摄心在一瞬间完成，没有身体的痛楚。被摄心者只需要站在原地不动，等那一瞬间结束即可。 被摄心者的灵魂将被摄心器带走一部分，但无需担心，数日后灵魂会自行归体。被摄心者可以享用神民赠予的神品，作为对灵魂被带走的一种补偿……” 大祭司的这段话，熠听过许多遍。每一次听，她都对“与神民近距离接触”充满期待。 “近距离接触，神民究竟长什么样？远看就是白白的一条，就跟森林里的银木板似的，什么鼻子眼睛都没有！神民的身上会有什么样的气味呢？会和花香、和草香一样吗？” 熠兴致勃勃地想，除了想要近距离看到神民。熠对于“摄心”这件事也充满了好奇。 “被摄心到底是什么感觉？我记得小电花说过，在那一刹那，就像有闪电从天而降，不仅会看到炫目的白光，还能听见“咔嚓”的一声闪电响。身体没有疼痛感，脑袋却要晕上一会儿……真想去试试啊！” 想完了摄心，熠又忍不住分析起神民为什么要来摄心。 “到底我们的灵魂有什么用呢？ 为什么每隔一段时间，神民就必须带走一部分灵魂，再让灵魂自行归体？ 如果是火燿之神要看清楚每个人的灵魂，为什么不是逐个摄心就好了？ 为什么要让大家扮成奇怪的样子，跟开展竞赛似的，再从中挑选？ 有的人从来没被摄过心，有的人却被摄了好几次心，这多不公平啊！ 火燿之神干嘛要采用这样的形式呢？” 熠绞尽脑汁，也想不清楚答案。 就在这时，她听见大祭司说：“今天的“摄心仪式”，我们有个和往常不同之处。上溪族的族人电娟感染了严重的臭白，昨天晚上死了。 今天我们要为她举行死亡祭典。死亡祭典将在神民抵达后，立刻开始。死亡祭典结束之后，大家再聚集到火燿广场，进行摄心。” 大祭司说完，再次吹响了神鹿号角。 这是让部落的人解散，去做神民到来前最后的准备。等人群散了，熠跑到了大祭司的面前。 “祭司大人！”她甜甜地呼唤他。 “哟！是熠啊！昨天晚上听说你病了！好了吗？” 大祭司关心地问。 “嘿…嘿嘿，”熠心虚地说，“已…已经好了。” “找我有什么事吗？我忙着要为摄心仪式做准备呢！” “我有问题想不明白，要来问您！” “什么问题？” “我在想啊，为什么神民喜欢摄奇形怪状的人的心！我们原来又不是那副模样，为什么一定要装成那副模样，才能被摄心呢？” 还不等大祭司回答，她又连珠炮似地抛出了第二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为什么神民采集灵魂，不是一个一个采集完就行了？有的人被摄了好多次心，拿了好多神品。有的人一次都没有被摄过，一点神品也没享用到。这样岂不是很不公平？这样神审视起我们的灵魂来，岂不是也很不方便？” 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迅速问完了所有问题，生怕大祭司忙着要走。 “熠。”大祭司拍了拍她的脑门，“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 “什么啊？” “你最大的问题就是你问题太多！神的国度的事情我们怎么会清楚，又怎么能完全明白？要是我们都能明白，那我们自己不就变成神民了？不就变成神了？我们只要接受神的指示，感恩他的爱护，其余的问那么多做什么？” “可是…可是…” “不要可是了。早点回去蓬屋待着，摄心的时候可千万不要出来，记得神说过的，他的使者不需要被摄心。” 大祭司说完这句，转身走了，扔下了满肚子问题的熠。 灼热的太阳一点一点往天的高处攀爬，部落的人都聚在神庙的周围，望着天空。 日盛天时就要到了！ 从环谷的一侧，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嗡嗡”声。 “是巨鹏的鸣叫！”人群中发出欢呼。 一只腹部银白的巨鹏，浑身闪耀着白色的光芒，呼啸着出现在环谷上方。只见它在云雾中盘旋，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再直直向下，遮蔽了太阳的光芒。 巨鹏离部落越来越近，它的翅膀带起飓风，吹得玉米田大幅度摆动，掀翻了数十个不结实的草窝顶。 虽然巨鹏每隔七天就会出现一次。但部落的人每一次看见它，仍是敬畏不已。在他们眼中，巨鹏属于“仁的国度”，是一种凡间没有的神鸟。他们惊叹于巨鹏庞大的身躯、坚硬的皮肤，浑身没有鸟的羽毛，却从头到尾裹着光芒。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种鸟。森林里的火鸟体型虽大，但与巨鹏一比，如沙鼠见了福萨。光雀更不用说了，在巨鹏面前，微小得如同尘土。 部落的人们望着巨鹏越来越近的身体，听见它越来越大的鸣叫，个个胆颤不已。 一大半部落人双腿发软，跪在了地上，还有人干脆扑倒在地上，对着巨鹏不停地叩拜，口里念着：“火燿之神万岁！神民威武！神鸟威武！” 那只银白色的巨鹏缓缓落下，带来了比刚才更大的风。 飓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下溪族人扶着头上摇摇欲坠的牛角，上溪族人扯着飞扬起来的头发。 “神鸟啊！神力！神力！”部落人啧啧称奇。 巨鹏，带着神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