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动物园

    顾涵浩依旧是在做完自我介绍之后发问，“黎震是吧，你认识这个人吗？”

    黎震缩着脖子低头望向顾涵浩推给他的照片，毫不犹豫地回答：“认识，他让我称呼他为Mr.Mountain，其实我知道他是邵辉，我在报纸上见过他。”

    “你们怎么认识的？”

    大概是两个多月前的一个晚上，我开车路过他家附近，他打了我的车。Mr.Mountain，不，邵先生很慷慨，他给了我五千块，要求我每天晚上这个时间都来他家楼下，他让我注意他的窗子，如果窗台上放了盆景，我就在楼下等他，如果窗台上什么都没有，我就可以离去。他要我一直这样下去，每天都不可以缺席，那样会误了他的大事。作为报酬，他每个月支付我五千元。这个月8号晚上，也就是他出事前的几个小时，他刚刚给了我第二个月的报酬。”

    “邵辉都让你送他去过哪里？”

    “我记得两个月内，我一共送他去过21次景江公园，他每次都让我等在景江公园的西门门口，下车后往南走，拐过公园的拐角后我就不知道了。还有三次，我送他去了T大大学，停在东门等他。”黎震一副很精明的样子，果然，他把这些都记得清清楚楚。

    黎震提到T大的时候，凌澜的身体抖了一下，Jimmy就是住在T大校园里的教师宿舍的，难道说他真的和邵辉有什么关系？

    “讲讲他出事的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还有你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辞职。”顾涵浩的语气里充满着信任的友好，就目前而言，他对黎震的合作非常满意。

    黎震清了清嗓子，前倾着身子，更加郑重，“那天晚上邵辉一上车便要求我送他去老工业基地的废址，那晚他神情肃穆，不像以往会在路上跟我聊聊天，我也就没多嘴问什么。车子开到那里的时候是正好十二点过五分。他让我把车停得远一些，说他最晚半小时也会出来。”

    “你等了他多久？”

    “我按照他说的，关上车灯把自己掩藏在黑暗中，连手机的光亮都不可以出。**越等越害怕，我听说这里有吸血鬼出没的，虽然知道那是无稽之谈，可是人在绝对的黑暗中，难免会胡思乱想。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想这两个月来邵辉的诡秘行踪，我觉得他很可能在做一些非法勾当，有见不得人的秘密。我听说吸血鬼传闻之前这里是毒贩和走私贩碰头交易的胜地，我想，他很可能在这里做不法交易，而自己居然为了区区一万元，成了他的帮凶。我越想越不对劲，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幻听，我竟然听到了警笛的声音，于是也顾不得去等邵辉，干脆就自己先逃了。我没有原路返回，因为那似乎是警笛声传来的方向，我是绕道回去的。”黎震讲得口干舌燥，整个人都激动起来，“我连家都没有回，直接回公司辞了职，然后就去朋友那里借钱，准备去外地躲一躲，结果回家收拾行李的时候就被你们逮到了。”

    顾涵浩笑笑，“不是幻听，那个时候是真的有警车。我们接到了报警，发现邵辉死在一间地下室里。”

    “他死了？”黎震惊得瞪大眼睛，“这，这，你们抓我来不是怀疑我吧，天地良心，我可没有杀他，我知道的全都说了，那一万元我不要了，我只要清白。”

    “放心，那一万元是你的，清白，如果我的推测没错的话，也是你的。”顾涵浩起身，“你可以走了，但是案子侦破之前，你不能离开S市，必须保证随叫随到。”

    黎震点头如捣蒜，不断重复着“没问题”开门离去。

    天色暗下来，顾涵浩请柳凡和凌澜去了公安局附近的饭馆吃晚饭的时候，袁峻的电话打了过来，他在电话那边汇报着有关Jimmy的调查成果。

    顾涵浩一边夹菜吃一边听着电话，一言不发，这让凌澜十分紧张。凌澜在心底默默祈祷，但愿Jimmy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紧接着是电脑高手小郑，郑渤的电话，好像是对邵辉的电脑的调查有了结果。这次凌澜稍微听到了一些内容，好像是说邵辉的电脑里有某些文件有彻底清除过的痕迹，已经不能够还原。这些文件都很大，似乎是视频文件，而且这些文件清除的方式很独特，是一个一个分别被删除的，而且一天只删除一个。

    凌澜对邵辉电脑的调查结果很好奇，正当她想开口询问的时候，一边的柳凡冲她摇了摇头说，“别打扰顾队思考案情。”

    顾涵浩的确是一副思考的样子，这顿饭吃得漫不经心，不一会，他头也不抬地对两位女士提出邀请，“饭后咱们去景江公园附近散散步吧。”

    傍晚七点刚过，景江公园正是热闹的时候，很多中年人老年人在音乐的律动下，整齐划一地摆动着手臂和身体。小孩子们嬉戏追逐，他们的家长在一旁一边看着孩子一边闲话家常。

    只有三个人不为这一片祥和的气氛所动，一个个面无表情，下了车子便往南走去。他们三个走路的阵势很奇怪，一个男的在前，两个女的并排在后。

    顾涵浩不顾及身后两位女士是否跟得上，迈着大步伐前进，拐过拐角后眼睛迅速扫视着这条街道的左右。

    “你在找什么？告诉我们，一起找不是更好？”凌澜在顾涵浩身后不满地发问。

    “不知道。”顾涵浩回答。

    凌澜把这回答当成了他的敷衍，很不高兴地问：“不知道找什么怎么找？”

    还没等顾涵浩回答，柳凡马上对凌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生怕她会打扰到顾涵浩的思路。

    凌澜撇撇嘴，心里暗自埋怨顾涵浩无视她们俩的存在。唉，也许他和电视电影里的大侦探们都是一个毛病，喜欢故弄玄虚。

    “找到了。”顾涵浩停在右手边的一个古怪招牌下面。

    凌澜柳凡忙凑过来，这是一扇半地下的木质大门，很古朴，像是童话故事里的道具，只见上面木质的牌匾上歪歪扭扭刻着三个字母“ZOO”。

    “这里就是邵辉经常在晚上神秘光顾的地点？你凭什么确定是这里？”柳凡问。

    凌澜突然想起了邵辉书桌里藏的那张白纸，上面写着白兔、公鸡什么的。原来如此，“ZOO”就是动物园，很可能和邵辉写的那些动物有关系。也许顾涵浩刚刚那句“不知道”不是敷衍，他也是看到“ZOO”之后才推测目标地点在这里。

    “就凭在邵辉书桌里发现的那几张账目，走吧，咱们进去看看。”说着，顾涵浩按响了门侧的门铃，它被一团枯枝掩盖着，幸亏顾涵浩的眼力好。

    在等待开门的同时，凌澜注意到顾涵浩掏出手机在发短信的样子，打完字却迟迟不肯按发送键。

    等了半分钟之久，木门吱呀开了，从门缝中探出一个光秃秃的头，这是一个浓眉大眼的男人，他警惕地扫视了三个人，然后很不友好地说：“对不起，这里是私人会所，只招待会员。”

    顾涵浩一只手伸进门缝，阻止男人把门关上，一只手背在身后按下手机发送键，然后轻轻吐出一个数字，“一万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