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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三章、武昌起义 2

    86_86695“今天,时间已经太过久远了。我们已经很难搞清楚,那场开启了大明王朝伟大生命的倒计时的武昌事件的具体细节了。

    “虽然我不是个历史阴谋论者。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武昌事件的发生,确实在客观上促进了复兴会的发展。”

    “从客观的角度上来观察这段历史的话。我们可以发现,武昌事件似乎让原本只是盘踞于荆州地区的复兴会,在随后一年多的时间里,迅速扩散到了整个长江以北的湖广地区。”

    “在武昌事件被平息之后,不仅武昌府境内的地主士绅在这场中消失无踪。在随后的两三年中,整个长江以北的湖广地区,除了小部分转型从事工商业的地主士绅之外,所有的其他的地主和士绅,全都被复兴会快速的消灭了。”

    “地主和士绅,是大明朝的统治基础。我们不得不说,武昌事件的爆发,使得整个长江以北的湖广地区,在政治意义上变成了一个非大明朝的势力范围。这就是复兴党在后来的历史文件中提到的割据。”

    “在我看来,是********、自然灾害和农民起义成全了复兴党。复兴党篡夺了大明王朝的政权。”

    “就是在复兴开始之后,复兴党人不断的破坏和毁灭中国文化,使得中国成了一个道德沦丧、文化落后的国家。”

    “是的,我们现在仍旧是世界第一强国。是的,中国的国土仍旧横跨两洋两州。但是,复兴党仍旧没法改变他们篡权者和传统文化毁灭者的身份。”

    ——2014年·一个“有良心”的“历史发明家”··卡逼社区狗眼看人

    顾大珺这个湖广总兵的日子过得还算顺当。说起来,镇远侯顾家和湖广这个地方还是有着很深的渊源的。

    镇远侯顾成,是大明朝的开国功臣之一。不像很多脑袋像石头一样的洪武勋贵反对明成祖朱棣,顾成在朱棣举起奉天靖难的大旗和自己的侄子争夺大明王朝的皇帝位置的时候,他老老实实的镇守贵州,一言不发的观察着情况。

    等到朱棣成功称帝之后,顾成立即就向新皇帝朱棣献上了自己的忠心。顾成因为上表请封太子,受到了明成祖朱棣的喜爱。他的爵位一直保存了下来。

    从顾成那里算起来,顾大珺算是顾成的第八代子孙了。不过不幸的是,镇远侯的爵位他是轮不上的。他虽然也是上代镇远侯的嫡系儿子,但是他是次子。他上面有个哥哥,已经在万历年间袭封了镇远侯的爵位。

    不能封爵,没有享受到和大明王朝与国同休待遇的顾大珺,并没有在京师混吃等死的打算。他说动了自己的母亲和哥哥,动用了一些家族掌握的关系,捞到了一个虽然在现在这个政治环境里地位并不怎么高,在文官眼里算不上什么重要位置,但是油水却很丰厚的地方总兵官的职务。

    湖广这个地方,比起京师直隶之类的地方,当然要属于穷乡僻壤了。但是,相对于土司经常作乱的贵州四川地区,相对于偏远蛮荒的两广地区,相对于要面对蛮族入侵的九边地区。湖广这个地方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没有什么军事压力,可以安心捞钱的好地方了。

    我们甚至不能说顾大珺是个很贪婪的人。他在湖广总兵任上,基本上没有对在自己的职位上做出过任何出格的举动。

    上任湖广总兵留下的规矩制度,他全都老老实实的萧规曹随。该克扣多少军饷,他就克扣多少军饷。该给上面的兵部和地方的文官留下多少“飘没”,他就留出多少“飘没”。该倒卖多少军粮,他就倒卖多少军粮。每个官职,该卖多少银子,他就卖多少银子。该吃掉多少空额,他就吃掉多少空额。

    用顾大珺自己的话说,“我就是这么个守规矩的人。天底下没有比规矩更大的道理了。”

    守规矩,就是顾大珺的人生哲学。

    顾大珺这个人的“人品”,还得说是比较不错的。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在湖广总兵任上近十年的时间。顾大珺确确实实的做到了“守规矩”。顾大珺守规矩的这个名声,不仅是军事系统内部出名的。就是在湖广的文官眼中,顾大珺也是那种比较懂事,非常守规矩的难得的“好”的粗鄙武夫。

    顾大珺心里明白,在文贵武贱的这个大明王朝的大环境下,自己勋贵子弟的身份实际上是不怎么靠得住的。要是不能和文官们结成重要的合作关系。他这个掌管一省军事的湖广武装力量的最高指挥官,实际上别想在湖广官场上过一天顺心的日子。

    所以,无论是克扣军饷还是吃空额,湖广官场的上上下下,都能按照官职的大小获得一份响应分润。

    正是顾大珺的这种懂事和听话,才使得他在湖广官场上下混的如鱼得水。

    在顾大珺看来,自己能够倚为依靠的,不是几千上万的犹如乞丐一样的士兵。不是一心做生意放高利贷已经完全退化成地主的各级军官。更不是自己在京师的那个每天只知道花天酒地的侯爷哥哥。他真正能够倚为依靠的,只有通过利益结成同盟关系的湖广各级文官们。

    他认为,只要执掌湖广大权的各级文官们能够认同他,接受他。他这个本来没有被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湖广总兵,就能太太平平的把自己的捞钱日子顺顺当当的过下去。

    甚至于,为了获得湖广文官们的认同,顾大珺在很多公开场合里,不仅积极的附和湖广文官们对魏忠贤的大骂。他本人都有几次赤膊上阵,主动的在湖广文官面前说了很多什么“权阉当道,民不聊生”之类的话。

    而在事实上,无论是那些积极接纳他的湖广文官,还是大骂魏忠贤是“魏逆”顾大珺自己,都不觉得京师官场上的风风雨雨,和自己有什么实际的关系。

    他们中的很多人都知道,现在被大家称之为所谓“阉党”的魏忠贤的合伙人们,实际上都是和东林党出身相同的文官。他们不过是在万历中后期到天启初年期间,和东林党的政治斗争中失败的那些“楚党”、“齐党”等文官团伙。

    顾大珺今年已经四十二岁了。过了不惑之年,顾大珺觉得自己的人生观正在走向“蛋”定。四十岁以前,他热衷于娶小老婆。四十岁以后,他觉得自己有十三个小老婆已经完全足够了。他把自己的兴趣,从往家里娶小老婆增加自己的负担,转换成了到青楼里娱乐,不给自己庞大而又复杂的后宫增加人手了。

    四十岁以前,他热衷于赚钱。能吃一千人的空额,他会吃一千两百个。能卖掉两千正兵的口粮,他会卖掉两千四百个。要是有人问,不给正兵们发口粮,正兵们饿死了怎么办?顾大珺的回答,会像未来崇祯朝的兵部尚书杨嗣昌对沦为流民的百姓说的那样,“既然没有吃的,饿死就好了”。

    但是,四十岁之后的顾大珺不会再说那么无知的话了。他会带着些文化人的悲天悯人的表情反问道:“就算我把这些军粮发下去,士兵们就不会饿死了么?”

    顾大珺的反问是没办法回答的。大明朝的军饷,从兵部拨发到顾大珺手中这个过程,需要经过这样几个部门。

    首先,就是户部。以一个正兵发银一两来计算,要给一万个正兵拨发一个月的军饷一万两的话。这笔银子从国库里出来之后,就变成了七千两。这倒不是说国库没给你拨发足额的军饷,而是户部的官员本身要从这个拨款的过程中,抽取三层的“飘没”。

    在银子出了户部之后,银子又要经过兵部衙门到湖广巡抚衙门。再之后,银子又要通过湖北巡抚衙门转到湖广兵备道衙门。最后,湖广兵备道衙门,才会把剩下的银子,发到湖广总兵衙门。

    也就是说,这一万两银子,要经过户部、兵部、巡抚、兵备道这四道手续之后,才能到达湖广总兵官顾大珺的手中。而无论是户部、兵部、巡抚衙门还是兵备道,这四个衙门都是文官衙门。而文官衙门的特征叫做雁过拔毛。每一道手续都会造成三到四层的“飘没”。

    仍旧以那一万两银子为例,一万两现是变成了七千两。然后,七千两又要变成四千九百两。再然后,四千九百两有要变成三千四百三十两。再然后,三千四百三十两又要变成两千四百两。这就是说,这一万人的饷银到了顾大珺手中的时候,只有两千四百两了。

    顾大珺是个“辛勤”的。处理公文,收受贿赂,送礼拍马,吃喝嫖赌等等公务,那是耗费了人家顾大人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的。顾大人当然理所应当的要从这两千四百两中,拿出一定的钱来补偿自己的“劳动”。

    当然了,顾大人是个讲究规矩的人,人家只是从中抽走了五成而已。

    这一万人的一万两军饷,从国库到顾大珺手中之后,只剩下一千多两了。而湖广军事系统也好,全大明的任何军事系统中也好,从正一品的总兵到最基层的六品百户之间,还有最少十级的武官存在。可以想象一下,一千两百两银子,再经过十级武官的过手,还有可能剩下一丝一毫吗?

    要不然怎么正八品的小旗官何祖贤过的不过是佃农的生活呢。要不然怎么半年多过去了,整个湖广地区的士兵们都没见到过任何的粮饷呢。

    要是有人说顾大老爷是个贪官的话,人家顾大老爷还会觉得非常的委屈呢。是啊,人家顾大老爷会说,“这也不是从我这个时候才开始,这也不是从我这个级别开始的行为啊。这都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确定下来了的规矩了。我作为大明朝的官员,我要在这个环境中生存,就必须要遵守这个规矩啊。”

    你瞧,实际上无论是什么时代的贪官污吏们,都会说出意思差不多的话来。有人说这是体制原因,有人说这是时代限制。但是现实就是现实。不可能因为贪官污吏有自己的理由和借口,就可以说贪官污吏们的贪污行为是多么正当和高尚的。

    实际上,以魏忠贤为代表的所谓阉党,对东林党人的打击手段非常的简单。都不是什么诬陷和栽赃那么高级的手段。只要一个查税,一个反贪。仅仅这两个在任何时代里都是正常的行为,就能把百分之九十九的东林党“清官”们关进监狱了。

    顾大珺虽然是生于富贵乡中,身份地位一点儿都不会比里的贾宝玉差。生活环境肯定也比曹雪芹这样的汉军旗奴才好的多,高档的多。但是,顾大珺却不是贾宝玉那样的窝囊废。人家还是非常清醒,非常有正事儿的人。

    顾大珺深刻的知道,自己名义下统管着的几万人,已经过得是饥寒交迫的日子了。这样的生活要是一直持续下去,造反作乱这样的事情,那是必然要发生的了。

    但是,人家顾大珺毕竟是出身于上层社会的。他一方面知道不满的人,过不下去的人非常多。另一方面他也知道,自己也没有太大的必要感到害怕。只要维持住战力充沛的家丁五六百人,他就能很充分的压制住那些穷军汉了。

    都不用什么高明的现代社会学专家来教导顾大珺。顾大珺本人就能从日常生活的经验总结出这样的道理。统治阶级面对被统治阶级的时候,永远都是处以极少数的。但是,被统治阶级是没有组织的松散的存在,而统治阶级是有共同利益,分享共同意识形态的有组织的团体。

    顾大珺知道,自己没有必要圈养比整个湖广地区士兵规模还要庞大的私兵,以维护自己的统治。他知道,自己手中只要牢牢地掌握好那五六百个家丁,就能轻松的压制所有的缺乏组织的士兵了。

    就比如说现在吧,整个武昌左卫的几千人过得明明是相同的日子,但是敢于挺而走向结成团伙抢劫粮车的,只有七个人。顾大珺不需要比几千个人的力量大。只要他比这七个敢于反抗的士兵力量大就足够了。

    我们不能不说,“rou食者”真的是相当的“鄙”的。

    封建统治者好像总是吃一百个豆也不嫌腥的状况。他们明明知道,传统的封建统治手法在阶级矛盾激化的情况下就会失灵。可是他们从来也不会吸取教训。

    两千多年前的周王朝时代有“国人”。秦王朝的时候有“陈胜吴广起义”。西汉有“绿林赤眉起义”,东汉有“黄巾起义”,之后的历朝历代,各种导致王朝灭亡的因素里,无不有着相同的因素。

    就在顾大珺还在沉浸于自己“尽在掌握”的幻觉中的时候,一场原来在本时空并不存在的武装起义,正在武昌府酝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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