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九章 江南之旅（1）
雨下了一天，时而淅淅沥沥，时而静若无声。韩建明打开窗户，风夹杂着细雨飘进了屋子，带来一阵凉意。 韩建明问道：“佑哥儿还没到吗？”半个月前就接到玉熙的信件，说启佑要来江南游玩，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韩浩摇头道：“没有。老爷放心，我已经派云哲在城门口守着。小殿下一入城，云哲就会回来报信的。”韩云哲是见过启佑的，派他去最合适了。 顿了下，韩浩问道：“老爷，这次小殿下来江南所为何事？” “说是来江南玩的。”见韩浩非常惊讶的样子，韩建明道：“王妃在信上是这般说的。”不要说其他人，就是韩建明对这个说法都是半信半疑。江南不同绵州，最近风平浪静没任何的事，且启佑与启浩又不一样，他又不要积攒什么好名声。 良久，韩浩说道：“王妃还真是**溺孩子。”小殿下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竟然放心让他一人到千里之外的江南来玩，王爷跟王妃的心可真大。 韩建明笑了下道：“别小看启佑，这孩子虽然顽劣但也聪明，要不然王妃也不会让他来江南了。” 正在此时，佑哥儿进了金陵城。他原本以为下着雨路上应该没有人，却没想到街道上还有不少打着伞的行人。 启佑望着几个打着伞的妇人，转头问了余志：“余志，不是说江南规矩严苛，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为什么街上会有这么多的妇人。 余志轻笑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是指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普通人家的女子若是不出门那她们怎么生存？” 启佑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你说的对，是我着相了。”也是听了枣枣经常吐槽说江南规矩太多女人都不出门，他误以为这江南的女人都不出门呢！ 余志望着启佑道：“四爷，王妃临行之前跟我说若是你在江南闹出事来，她以后不会再让你出门。” 启浩乐呵呵道：“我来江南是为玩，又不是来闹事的。”主要是枣枣将江南形容的美如画，所以一直想来看看。 走了两刻钟，一行人来到了总督大门口。看着两头威风凛凛的石狮以及三间朱红色的兽首大门，启佑笑着道：“总督府跟我们王府比也不差什么了。” 余志板着脸道：“四爷，慎言。” 启佑觉得余志太死板了，撇撇嘴道：“我又没说错什么，王府原本就是西北的总督府。”不过明王府现在扩建了一些，比这里应该要大。不过江南的宅子以精致闻名天下，想来韩府要逼他们王府好看。 余志没再说话。 一行人下了马，刚跨过大门，就见韩建明带着项氏跟昌哥儿一行人走了过来。 华哥儿最先开口：“爹，大哥。”至于站在韩建明身边的项氏，因为韩建明还没介绍他归于忽略过去。 韩建明颔首。 启佑满脸笑容地朝着韩建明说道：“大舅，几年不见，你是越来越年轻了。”这话也不完全是虚的，云擎比韩建明还小两岁，可是瞧着比韩建明就要老。 昌哥儿听到这话不禁抖了抖，这表弟竟然敢这般跟父亲说话。也是韩建明对他一贯严厉，让昌哥儿很怕。 韩建明莞尔，走上前拍了下启佑的后背：“你这个臭小子，连舅舅都敢打趣了。” 启佑一脸真诚地说道：“大舅，我可不是打趣，我这是实话实说。” 韩建明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给启佑介绍了项氏：“这是你大舅母。” 启佑望了一眼项氏，很是规矩地叫了一声大舅母。不过心里却是低估，这女人跟华表哥年岁差不多，这大舅也下得去手。 华哥儿面无表情地叫了一声：“母亲。”对华哥儿来说，这个半路冒出来的继母与陌生人差不多了。 项氏笑着应了。 佑哥儿眉头抖了一下，然后仰头笑着道：“大舅母，我跟华表哥第一次见你怎么能没有见面礼呢？” 项氏脸色一僵，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过华哥儿，竟然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难。项氏强笑道：“礼物放在屋子里呢！” 韩建明笑着道：“进屋！”天还蒙蒙的，谁知道等下会不会下雨。 一行人朝着上院走去。 秋氏一见到佑哥儿就搂在怀里心啊肝地叫着，眼泪哗哗的全都落在佑哥儿脸上。 佑哥儿眉头皱得紧紧的，这外祖母也太不讲究了。不过虽然心里不耐，到底没敢推开秋氏，要不然回去肯定要挨训。 因为佑哥儿并没掩饰自己的情绪，韩建明见状忙走上前笑着道：“娘，佑哥儿赶了半个来月的路，让他先去洗个澡。有什么话，等会在说不迟。” 秋氏听了这话才放开佑哥儿：“好孩子，先去洗个澡，等洗完澡就出来吃东西。我已经吩咐了厨房给你做了最爱吃的红烧rou” 佑哥儿笑嘻嘻地说道：“外祖母，你记错了，爱吃红烧rou的是我爹跟大姐。”他也喜欢吃红烧rou，不过最爱的是烤全羊。 秋氏并没觉得尴尬：“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了。” 用膳的时候，如烟给佑哥儿介绍了每一道菜，这些菜分别有煨鸡、松鼠桂鱼、赛蟹羹、红烧rou、鸭血粉丝…… 启佑笑着道：“大姐回到家还一直念叨着这里的松鼠桂鱼跟鸭血粉丝等菜好吃得不行，可惜白mama做不出她想要的味道。”不是白mama手艺不行，而是食材不新鲜。 秋氏取了公筷给启浩夹了一块鱼，笑着说道：“多吃鱼，吃鱼聪明。” 启佑乐呵呵地说道：“外祖母，我不吃鱼也很聪明的。”六个孩子，就佑哥儿最臭屁了，且不知道谦虚为何物。 秋氏眉开眼笑地说道：“是，我家佑哥儿不吃鱼也聪明。”别说启佑好久没见，就是对她的孙子孙女秋氏也是无底线的**爱。 这些菜太好吃，启佑一不小心吃撑了。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启佑说道：“外祖母，大舅，我困了，得去睡觉了。”赶了这么久的路，哪怕他们走得很慢也很累的。 启佑的院子给安排在了前院。原本秋氏是想让启佑住在她的院子里，不过韩建明给拒绝了。启佑虚岁已经十一了，哪能还住在后院。当然，就算他同意，启佑也不愿意住后宅，住在后宅诸多不方便。 刚躺下，就听到心腹随从赵谦在外说道：“四少爷，大舅夫人派人送东西过来。” 启佑懒洋洋地说道：“拿进来给我瞧一瞧。”看看这位大舅母给送了什么见面礼。 打开盒子就见里面放着一块砚台，砚台上面有着仙鹤伫立在苍松之上的图案。 启佑取了这块砚台拿在手中仔细观察了下，然后笑着跟华哥儿道：“这仙鹤跟苍松并不是雕刻的，而是天然的。这样的东西很少见，表哥，看来大舅很喜欢这位大舅母呀！”不用问佑哥儿就知道这块端砚肯定是韩建明拿出来的。端砚原本就很少，这样天然形成的图案更是稀有，一般人弄不到的。 华哥儿没有吭声，韩建明喜不喜欢那个女人与他一点干系都没有。 启佑也习惯了华哥儿这性子：“那女人送了你什么东西？” 华哥儿神色淡然道：“一块雕刻着海东青啄天鹅的和田玉佩。” 启佑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地说道：“难道大舅不知道你从不佩戴玉佩？”项氏不知道华哥儿喜好很正常，可是身为一个父亲竟然连儿子的喜好都不知道，可见是多不称职。 “他知道与否，并不重要。”顿了下，华哥儿又道：“四少爷，不是哪个当爹的都能有王爷这般好的。所以，你要惜福。”云擎对于六个儿女的喜好一清二楚。所以每次外出或者他们生辰，云擎都能送上让他们喜欢的礼物。 启佑横眉竖起，冷哼哼地说道：“惜福？我什么时候不惜福了？” 华哥儿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启佑看着他这神情就忍不住想起了浩哥儿，顿时泄气道：“算了，不跟你扯了，我要睡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启浩一直呆着的原因，华哥儿行事有几分像启浩。 蒲团回到主院，跟项氏说道：“夫人，小殿下将东西收了。” 项氏皱着眉头道：“小殿下好像对我很有意见。” “夫人，估计小殿下是受了四爷的影响。”顿了下，蒲团道：“夫人，你是长辈，就算小殿下不喜你也没关系。”两人以后也不会有交集，所以喜欢与否并不重要。 项氏苦笑一声道：“我担心小殿下是受了王妃的影响。”王妃若是不喜欢她，以后回到镐城她的处境就不好了。 蒲团觉得项氏想多了：“夫人，王妃是出嫁的姑娘，怎么也管不到韩府里的事。再者老夫人不是经常说王妃很忙，奴婢猜测她就算想管估计也没时间。” “四爷的婚事就是王妃做主的，定的还是徐大将军家的姑娘。”徐臻可是手握三十万兵马的大将军，位高权重。这样一个儿媳妇进门，她又如何压制得住 项氏有些忧心地说道：“大姑娘跟四爷寻的都是显赫人家的，也不知道老爷打算给二爷定什么样的人家？”若是给昌哥儿娶的也是显赫家世的姑娘，那她就算生了儿子，在韩府的日子也不好过。 蒲团宽慰道：“夫人不要担心，老爷心里有数的。夫人，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胎，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少爷出来。” 项氏点了下头：“你说得对，扶我去**上休息下！”最近项氏精神短，比较嗜睡。 下午，佑哥儿带着华哥儿与余志出去逛街了，逛到天黑才回来。 洗完澡，就见韩云哲过来道：“小殿下，大老爷有事寻四爷说。”启佑跟华哥儿在外面吃了东西，吃得饱饱的。 启佑笑着点了下头。华表哥可是大哥的伴读，相信大舅也不会为难。 华哥儿进了书房，站在屋子中间给韩建明行了一礼：“父亲。”客气而又生疏。 韩建明看着华哥儿这客气又生疏的样，心头堵得不行。可华哥儿这样又挑不出错来，他也呵斥不了：“今天跟佑哥儿到哪里玩了？”今日带他们去玩的是韩浩的儿子韩云哲，回来就将佑哥儿做了什么一一告诉了韩建明。这会，他是没话找话。 华哥儿面无表情地说道：“小殿下将江门街从头逛到尾，吃了好几样小吃。”启佑可不是枣枣，不会盲目地买。钱要用在刀刃上，等他对这里的情况熟悉再去买东西，这样能省不少钱。 嗯了一声，韩建明又问道：“这些年，你在王府可还好？” “姑父跟姑母跟表弟他们对我都挺好的。”王府，更像是他的家。 韩建明在华哥儿被送回来后也不是没想过要修复父子感情。可惜华哥儿从不给他这个机会，时间长了他也就放弃了。 “徐家的姑娘，你可还满意？”亲事都要定了，再来问着话也不觉得多余。 华哥儿没回答这话，而是问道：“大姐嫁到封家，我又定下徐家的姑娘。爹，你准备给大哥定什么样的人家？” 这明显是话中有话，韩建明盯着华哥儿问道：“有话你直接说。” 被这样盯着，华哥儿神色仍没变。若是昌哥儿，早就吓坏了。 华哥儿说道：“父亲，封家跟徐家都是掌军权的。父亲，若是你再给大哥娶的握有兵权人家的姑娘，姑姑跟姑父定然会多想的。”他再不喜欢韩家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韩家出了事，他也不能独善其身。 韩建明面色一变，他是想给自家多寻几门显赫的姻亲，却差点犯了忌讳。 平静下来，韩建明问道：“是不是世子爷跟你说了什么？” 华哥儿摇头道：“是我自己想的。”若是父亲做得太过到时候姑姑定然会防备他。韩家最大的靠山就是姑姑，若是被她厌弃了韩家很可能就会被踢出权利的中心。 韩建明望着华哥儿神色有些复杂，过了良久才道：“我知道了。” 华哥儿并不知道韩建明纠结的心情，不过就算他知道也不会在意。 韩建明召了赵先生进来，将华哥儿最后那句话跟赵先生说了。 赵先生神情有些严肃：“老爷，虽然四爷说是他自己想的，可这种想法不可能凭空而来。”四爷是在王府长大，说这话肯定是听到什么风声的。 韩建明点了下头道：“我也是这般想的。现在看来跟刘家这门亲事，是不成的。” 说完，韩建明叹了一声道：“若是华哥儿是长子，那我就再没什么担心的了。”以华哥儿的能力，就算不能让韩家更上一层楼，守成还是绰绰有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