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少年修师
月明星稀,皓月如华。 牧笙迎着月光,盘膝而坐,两种功法缓缓运转,他拥有着无上的功法,但漫漫修行路上,功法并不是绝对的,甚至资质也不能决定一个人最终的成就。 在那无尽的岁月中,无数不朽的存在立于世间的巅峰,其中不乏资质平庸者,甚至有些人多次一身修为被废去,重新开始修炼。 见证了无数奇迹与传说的牧笙心如明镜,不论是惊艳才才之辈,还是资质平凡无奇者,想要走到最后,拥有一颗坚若磐石,不可动摇的道心才是根本。 修行之路漫漫远兮,大道太过于孤寂,世间无尽繁华纷扰道心,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一步之错,便会离大道越来越远,能够坚守本心,从始而终的人又有几个? 牧笙资质虽然平庸,但他拥有连神明都会垂涎三尺的无上功法,他拥有仙魔都无法撼动的悠悠道心! 牧笙两种功法齐修,随着暮生决的运转,体内一个微型涡旋缓缓形成,命力绵绵不绝的汇入其中,旋涡中的命力则慢慢分散于全身,经脉与筋骨都得到了滋润。 相较于暮生决,锻体术显得更为诡异,伴随着功法的运转,牧笙体外形成了一层极为粘稠的命力,这些命力缓慢的遍布于全身,从rou身表面逐渐融入到血rou之中,血气翻涌,沉浮流转,似乎在进行着某种极为玄奥的变化。 连续三日,牧笙除了帮安月婵拓脉与讲解功法,沐浴数次外,几乎一直都在修行,甚至没有吃过一顿饭,皆以养元辟谷丹果腹。 三日的修行,暮生决带来的变化并不明显,虽然体内的经脉与骨髓得到了滋润,但短时间内根本无法体现出来,这便是暮生决前期的弊端。 而锻体术却有着令人惊异的效果,rou身在短短三日内便得到了极为恐怖的提升。 其实相对于大多数异族而言,人族的rou身可以说是极为脆弱的,有些异族从一出生便已经拥有了先天境的rou身强度,成年后更是能是凌驾于超凡之上,甚至无需任何修炼,仅凭着rou身便可横行无忌。 或许对于炼体术来说,人类如今的初始体质太过脆弱,所以一开始才会有惊人的精进。 牧笙感受着rou身中强横的力量,这样的体质,早已突破了淬体巅峰,足以与沐垢初期的修行者相媲美了,但两者有着本质的区别。 境界提升时,体质是被带动提升的,就像是是一个盛水的杯子,水要溢出来了,只能被迫加大杯子的容量。而锻体术却是逐渐稳步的提升体质,一个是突破之时骤然提升,一个只慢慢的一步一步提升,虽然所获得的力量都是相同的,但是锻体术带来的力量运用起来却更加的自然。 每日牧笙都抽取一段时间,用练习拳法来熟悉rou身的变化,身随意动,牧笙打的拳法没有任何的气势与章法,但显得极为自然随意,隐隐有着某种大道法则蕴藏其中,倘若有人看到,必然会以为这是一套极为玄奥的拳法。 嗡...... 牧笙的出拳缓慢而平静,但每一次出拳都会伴随着些细微的声音,若有灵眸见之,便会发现稚嫩的双拳所至之处,不论是气流还是命力,都没有一丝波动,这是一种对力量掌控达到极致的体现。 即便如此,牧笙依然每日会抽取一些时间来打拳,一颗无比坚定的道心让他知道,修道之路没有捷径,只有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与坚持,才能立于巅峰之上。 三日转瞬即逝。 对于牧笙住在书屋,先前安家仅仅只有几人知晓,对于安家的下人而言,书屋是就像是一个神秘的世界,就连安家的主人,都不会擅自进入其中,而安月婵便是这个神秘世界唯一的主人。 所以,当牧笙从书屋推门而出时,给于那些下人的震撼可想而知。 “听小虎说,大小姐的书屋里住着一名少年,大小姐每日都与其探讨修行之道,你说是真是假?”有人极为怀疑的问道。 “真是笑话,大小姐通古博今,万法皆知,除了幽荧殿下,放眼天下同辈谁有资格与其坐在书屋论道,况且还是名少年。”旁边一人极为不屑道。 “可是我听说阿坤他们也瞧见了,那名少年独自从书屋中走出,让大小姐撇下宋家的宋公子,随其入屋论道。”一名少女忍住出口说道。 “而且据说那少年虽然并未修行,却是一名修师。”有人接着说道。 “修师!”众人皆有些震惊,对于普通人而言,修师是不可想象的存在,整个安家都未曾请到一位修师,可想而知,修师是多么稀少难寻。 七八名下人围在一处,窃窃私语,一名穿着略显不同的青年男子走了过来,有些严肃的低声道:“大小姐的事岂是你们可以随意议论的,被上面的人知道,小心受罚。” 看到众人皆点头应是,管事男子这才脸色微缓,喃喃道:“或许那少年真有几分才华,大小姐惜才,指点其几句罢了。” 安家公馆。 安魂图浑浊的双眼微微眯起,淡淡道:“你说的可属实?” 安白鹿恭敬地站在一边,有些疑惑道:“根据调查,确实如此,听说三日后宋浩轩要来与其讨教一番,难道这名少年当真是名修师?” 修师,并不分年纪与修为,只要有所奇遇,皆有可能成为修师。 对于安魂图而言,牧笙是否时修师并不重要,即便牧笙是一名修师,也仍旧改变不了他是一个普通人的事实,而平庸无奇的资质更是斩断了他的修行之路。 一名没有修为的修师,或许圣城的书院才是他最终的归宿。 安魂图有些可惜的轻叹一声,淡然道:“是不是修师,等宋家那小子来了,一试便知,既然他说了只留五日,有些事也便没什么意义了。” 第三日夜晚。 安月婵静静地在房内修行,涅槃真诀心随意转,体内的浑浊之气被一股股真炎炙烤殆尽,顿感一股凉意自天灵而下,以一种缓慢却无法阻挡的趋势径流而下,所到之处一片清明,无浊无垢,即为先天。 突破之后的安月婵处于一种极为玄妙的状态,她感到有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自体内苏醒,一阵阵清脆的凤鸣响起,血脉之力开始复苏觉醒。 她的魂海中形成了一只赤金相交的神凤,凤冠高耸,尖啄如鸡,下颌如燕,凤尾如鱼,双翅微张,显得极为神圣而尊贵。 外界的命力如江大之水一样滔滔不地流入体内,刚入先天的安月婵修为又一次缓缓向前推进,不消片刻,魂海中的神凤缓缓收翅,仿佛陷入了沉睡一般。 安月婵轻轻地睁开了眼睛,一抹金色在眼眸中一闪而逝,一股先天中期的气息弥漫而出,转瞬间便消失不见,一敛一纵,收放自若。 阴阳洛术的完成对于安月婵来说不仅仅是拓展经脉那么简单,仅仅三日,安月婵不但修为暴涨,从沐垢中期直接普升到如今的先天中期,而且相对于三日前,安月婵对于修道也越发深刻。 安月婵缓缓移步到窗前,望着圣城之上的那片星空。 从出生到如今,她的命运一直都由别人在安排,她已经站的很高很高,但安排命运的人却站得更高,这让她有些感到气馁。 但是她不会放弃,她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哪怕只是一小部分,所以她会在一年之后,去往那片星空之下,用自身的力量,来决定自己的命运。 这不过是改变命运的一小步,但对她而言,却是最为关键的一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安月婵秋波流转,看向了书屋,双眸间那抹坚定之色越发浓郁,深吸一口气,转身开始再一次的修行,她已经落后太多,那便只能付出更多的努力。 ...... 安家庭院内,宋浩轩再次到来,这次他的父亲并未前来,而是带着一名修师。 一阵嘘寒过后,安月婵准备回屋继续修行,她并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在这样无趣的事上,既然礼数已到,便无心逗留于此。 “宋公子若无要事,我便先行回屋了。” 宋浩轩闻言,一脸谦虚道:“素闻明月殿下的书屋不入庸者,前几日无意见到少年修师独留于书屋,让我甚是敬佩、仰慕,想与之结交一二,但是又怕浩轩学才疏浅,不入其慧眼,便相邀家中修师一同前来,以示尊重。” 安月婵微微挑眉,但神情依然淡雅闲逸,平静道:“那位先生虽有修师之智,但尚未踏入修行之列,终究只是普通人罢了,宋公子何须如此?” 宋浩轩心中冷笑,见其偏袒于那少年,更是恼怒,但面上却依旧风度翩翩,优雅地说道:“在下结交朋友只在意其才智与为人,能入殿下书屋,足够证明其才德兼备。” 宋浩轩看了眼身边的齐大师,微微一笑,介绍道:“这位修师姓齐,听闻有位少年修师入得书屋,便想向他讨教一二。” 似乎怕安月婵不同意,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殿下也知修师素来极为稀少,导致修师之间几乎少有交流,如今难得有此机会岂能错过,若那名少年真是修师,想来也会乐意之极,殿下,你说对吗?” 安月婵一阵沉默,她只知牧笙学究天人,但对于其真正的了解并不多。 看了看宋浩轩那誓不罢休的姿态,安月婵微微额首,淡然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去告知于他,两位稍等片刻。” 看着离去的安月婵,宋浩轩心如明镜,明月殿下这四个字,不止在普通民众心中有着极为重要的地位,对于那些站在年轻一代巅峰的少年来说,也是犹如谪仙般的存在。 做为如今华夏年轻一代最为光彩夺目的三颗明珠之一,安月婵的归宿可以说是所有人关注的一件事。 虽然她与季孜珩在一年后有着一个赌约,但其追求者依然多如过江之鲫,连绵不绝。 对于所有年轻一代的天才来说,不论是谁能够摘取这三颗明珠之一,都会受到无数的荣耀与羡慕,甚至没有一定的实力与地位,可能还会遭到那些嫉妒者的疯狂报复。 他宋浩轩不过是众多追求者中极为不显眼的一位,单论其宋家,便还有其堂哥宋子安在前。 相比于他,宋子安可以说是宋家年轻一辈最为耀眼的存在,尤其是在一个月前突破了先天之境,进入了超凡之境后,已然在华夏年轻一辈中颇有威名。 犹如宋子安之辈,在整个华夏也存在着不少,所以要论实力,根本轮不到他宋浩轩。 但是,宋浩轩很清楚,对于安月婵来说,所谓的天才,实力,根本不是她择偶的唯一标准,否则如季孜珩这样的人中真龙她岂会不屑一顾? 所以他时不时地便拜访安家,便是想要多几分与之相处得机会,近水楼台先得月,相处的多了,更容易找到应对的方法,投其所好。 然而每一次安月婵以礼相待后便回到书屋,根本不与其多说一句闲话,这让他毫无脾气,却也觉得理所当然,谁让她是明月殿下呢? 对于他来说,这是所有人都得不到的东西,那么他得不到,也在情理之中。 但牧笙的出现却打破他这种自我安慰的心态,对于修师便可进入书屋这种理由,他岂会轻信? 先前早有年轻修师慕名前来想要一亲芳泽,但都被拒之在书屋之外。 每当有人想要入屋,安月婵便会提出三个修行上的问题,若三题皆对,方可入屋与之论道。 但修师通常只精通于某个方面,对于三道完全迥然相异的刁钻提问,年轻一代中也只有墨攸能够逐一解答。 然而犹如墨攸这种天生拥有玲珑之心的人,岂是说有就有的? 若说那少年也是这样的人,他宋浩轩第一个不信。必定是那少年蛊惑了月蝉,今日定要让他原形毕露!宋浩轩有些愤恨地想道。 如此一来,他与安月婵之间或许能够更进一步,然后...... 沙沙沙......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断了宋浩轩美好的幻想。 “宋公子,我家小姐与那位修师大人已入武楼,还烦请公子移步去往武楼。”一名丫鬟缓缓而来,恭敬道。 宋浩轩闻言,微微一笑,轻轻额首,“那便走吧,千万不要让我们的天才少年等急了,你说是吗,齐大师?” 宋浩轩身旁的中年男子眯了眯小眼睛,阴冷一笑,并未作答,但那笑容中的不屑却极为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