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神秘黑影
易祺连夜悄然离开，可即便行踪隐蔽，动作迅捷，还是被李家布下的眼线所觉察。 李家暗房中。 “你可看清楚那马车上坐的是谁吗？” 说话之人身影隐藏在阴影中，听其声音，却是李家家主李如风无疑。 “启禀家主，由于马车上帘幕遮挡，小人并未看清。但观其车辙甚浅，想来里面应只有一人。” 李如风眯着眼，思索片刻，转言问道：“易家可有什么动静？” “易家夫妇仍留在易家，并未离开。只是易府上下防布森严，小人恐打草惊蛇，也没敢深入察看。” 李如风点点头，自语推测道：“看来马车上坐的，一定是他那个废物儿子了......先送子离开，然后全府戒备，这易啸天是打算背水一战了啊......” 紧接着，李如风问道：“马车的样子你可看清？” “天色恍惚，小人看不太清，不过小人能认出那辆马车。” “好！”李如风一拍桌子，随即从腰间取下一枚断木，交给报信之人，吩咐道：“你速速拿着这枚信物前去城东云溪客栈，交给掌柜，告诉他，带上客栈里面的客人，出城围堵那辆马车，你在前面带路。记住，如果能抓回来最好...如若不行，就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是！” 那人得了李如风的命令，正要退下，房中却突然出现一股灰雾，灰雾之中包裹着一道黑影，看不得清。 这暗房密室乃设在李家机关密道之中，没有几人知晓。更何况这灰雾黑影莫名凭空出现，不知是何物，李如风顿时心头大惊，心生戒备。 报信之人也是心思机敏之辈，瞥见自家家主面色异常，便心知此乃不速之客。在第一时间就果断出手，玄气绕手，手形成爪，直逼灰雾黑影中去。 “且慢！” 李如风正要出言制止，却为时晚矣。那人手指刚刚触及到灰雾，在两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下，五指齐齐化为乌有，露出的森森白骨也转瞬消融。出手之人痛苦之极，发出一声压抑的惨叫，却见那灰雾涌动，像是被蝼蚁激怒一般，从团簇中分出一缕，顺着其手指，缠绕上身，黑雾过处寸草不生，眨眼间，那人便化作一滩血水，尸骨无存。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死去之人连一点点的挣扎时间都来不及，更何况李如风，连出手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下消失，什么都做不了。 一瞬间，暗房中只剩下李如风一人，和那团来路不明，不知是人是鬼的灰雾黑影。 纵使天云城一方霸主，见惯了大场面的李如风此时也惊惧的说不出话来，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令他不寒而栗。 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忍住恐惧怯意，强装镇定道：“不知是何方高人，到我李府来，有何贵干？” 此时的李如风甚至连刚才之事提都不敢再提，生怕再触怒这来路不明的人物。 黑影没有回答李如风的话，就那么飘飘荡荡的站在李如风面前，感觉有那么一双森冷的眼睛看着他，直到盯得李如风后背冷冷发毛，才声音嘶哑，缓缓开口道：“你就是李家家主李如风？” 黑影终于开口，李如风稍稍松了口气。就怕这黑影一言不发，直接就动手，只要说了话，想必有事情相谈，而任何事就都有商量回转的余地。如此想着，李如风却不敢怠慢，赶忙毕恭毕敬的回道：“正是小人。” 黑影顿了顿，带着有些讥笑的口气，称赞道：“李家家主临危不惧，可真是令人钦佩啊。” 李如风不知黑影此话是何用意，也不敢不接话，只好干笑着，谦道：“前辈过誉了，小人受宠若惊。” 黑影似乎不想多跟他废话。 “老朽知道你暗中图谋易家，今夜便动手，是也不是？” 听得此话，李如风心头大震。这件事虽然有心人都能隐约看出来，但知道他计划动手时间的人不出三个，就连那些招揽而来分布在天云城各处客栈中的玄士都是待命而动，除了修海和府中一名负责联络玄士的心腹外，便再没其他人知道。 此人到底是谁？是敌是友？若是能笼络过来...... 李如风心思活跃，表面上却不露声色，模糊不明的探声试道：“不知前辈从何处听来的消息？” 似乎为李如风这种似是而非的态度所恼怒，黑影中传来一声冷哼，灰雾中突然分出一道雾刃，疾疾射向李如风。 李如风可没想到黑影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雾刃的速度又岂是他能躲避的，只是一瞬，雾刃从他耳边擦过，射在后方的墙壁上，墙壁不可思议的融化，露出一个六寸大小的圆孔，光线从圆孔中透了进来，恰好照在李如风的耳朵上。这时李如风才堪堪反应过来，感觉到耳上传来钻心的疼痛，伸手一摸，一片血rou模糊。倘若这雾刃稍稍改变一下轨迹，只怕李如风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这时李如风终于怕了，连连后退几步，浑身瘫软，倚倒在墙边，与死亡擦肩而过，后背早就是一片冷汗淋淋。 “老朽是谁，你不必知晓，也别去猜！刚才噬雾的恐怖之处你也见识到了，老老实实的回答我！。” “是，前辈。” 此时的李如风彻底收起了他的那些小心思，努力控制着自己不住颤抖的身体，唯唯诺诺低声下气的将他的计划全盘托出。 黑影在一旁静静听完李如风的计划，讥讽道：“李家主好算计啊！” 黑影来意不明，又喜怒无常，此时此刻自己小命也都掌握在别人手中，李如风哪敢随意接话。 望着李如风那副诚惶诚恐的模样，黑影也没与他废话，嗤笑了声，直言讲道：“你李家要对付易家，这事老朽不管，甚至老朽还能暗中助你李家一臂之力。” 惊闻此话，李如风心中不喜反忧，他也知道请佛容易送佛难的道理，心知这黑影还有后话未说，但表面上还装出一副喜上眉梢的样子，假言感激道：“如果能得前辈相助，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只是...前辈乃世外高人，似易家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烦劳前辈出手，实在是辱没了前辈的身份。” 听李如风这话里有话的意思，似是不愿让黑影出手了。黑影闻言有些不悦，哼了一声。 “行了，老朽也不与你拐弯抹角。你那计划看似天衣无缝，但你却忽略了最为重要的一点。这天云城城主虽然对易家已是失望透顶，但好歹易家也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你觉得城主会坐看你们两家相斗而不出手制止吗？更何况，易啸天即便一身玄术不如往昔，但若拼死一搏，搅得满城风雨也不为过，那个时候你觉得城主会坐视不管？历年来，城主大多数都是上宗淘汰下来的宗门子弟，其责任便是代上宗维护一方城池安定，不断为上宗筛选新鲜血液。而那些城主所想的无非是倚靠城中各方势力以谋求所属城池于百城大战里崭露头角，从而入了上宗法眼，得些赏赐，更有甚者，便希冀能借此机会重返上宗。而你现在这举动等于间接削弱天云城实力，阻断城主利益。斩草除根倒也罢了，一旦弄个两败俱伤，即使铲除了易家，你李家也伤个七七八八，你觉得城主还会对你李家有什么好的态度可言？以一城之主的手腕，想要重新扶持起一方势力，也不是难事。而只要城主出手，你李家的如意算盘可就彻底没戏了...你李家此举无异于铤而走险，这其中风险利弊，你可曾仔细想过？” 黑影幽幽讲完，说的话却是当头棒喝，一针见血。 三个上宗一直以来都是俯之弥深，仰之弥高的存在，城主的身份虽不是什么宗门秘辛，但在寻常凡人眼中也是高高在上，不敢妄自揣测。而今这神秘黑影的一席话，却是恳恳切切，不无几分道理，李如风终于明白了其中利害关系，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故而之前畏惧惊恐的心理也就平淡了些许，不知不觉陷入了踌躇犹豫的境地，想起黑影之前所说能助其一臂之力的话语，起了心思，也顾不上其他，起身小心翼翼的回道：“如今小人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却不知前辈刚才所言，有何办法能助小人？” 黑影也没有多与他卖关子，嘿嘿一笑，冷森森说道：“这有何难，只要不让城主出手便可。” 这话恍如晴天霹雳，炸响在李如风耳畔，李如风浑身一抖，探头探脑的小声言道：“难道...是要杀了......” 黑影闻得此言，也是愣了愣，有些嘲讽道：“你可真敢想，即便那只是上宗淘汰的弟子，说到底还是上宗的人，每一个宗门弟子都留有一丝神魂在宗门造册，杀害一城之主，无异于打了上宗的脸面，你觉得你能活过几时？” 李如风听得此话，颓然不语，喃喃道：“如此看来，易家是真的动不得了？” 黑影看得李如风失落不已的神色，开口道：“也不尽然。” 李如风可算是落水之人瞧见一根救命稻草，闻言又来了精神，终于开口问道：“前辈此话何意？” 一来二去总算是将这李如风吊足了胃口，黑影也不再与其废话，直言道：“此事说来也简单。你且依你计划照旧行事，城主那边交由老朽便可。那城主乃是老朽一知交旧友，有老朽出面，城主定不会出手阻拦，你大可放心。” 李如风这下可总算明白了这黑影说了半天绕了一大圈是为何故。只是李如风也知晓这黑影刚才所言多半是真，图谋易家良久，也不忍轻言放弃，眼下一切准备就绪，机会难得，已无它法，也只能依靠眼前之人。 即便这黑影狮子大开口，李如风也只好硬着头皮接下。想到此处，李如风强忍着心痛，小心翼翼的回道：“那真是劳烦前辈出手了，只是无功不受禄，前辈帮了小人如此大忙，小人心中忐忑万分，却不知小人有什么地方能为前辈效劳的？仙草灵丹，玄兵护宝，只要小人力所能及，必全力奉上！” 眼见李如风终于松口，黑影开口大笑，这笑声却是尖锐刺耳，“李家主客气了，李家主有此胸怀，何愁大事不成？老朽别无他求，只求李家主饶过此人一命！” 李如风闻言，左思右想却想不到到底是何人。只好开口，低声询问道：“不知前辈所言何人？” “易啸天之子，易祺！” 这话一出，李如风却是心头疑虑丛生，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干干赔笑道：“前辈说笑了，别说易祺，连易家上下，只要前辈一句话，谁人敢动他们一根寒毛......” 黑影似是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周身灰雾滚动，像是有些微怒道：“老朽说过，你李家和易家如何争斗老朽不管，甚至还会助你拖住城主，老朽只要你李家留那易祺一命，懂吗？难道如此小事，你李家主都办不来吗？” 感受到黑影的怒气，李如风顿时不敢做它想，连忙接话应道：“前辈开口，小人自然照办便是。请前辈放心，那易祺定当毫发无损的站在前辈面前。” 对于李如风的回答，也看不出黑影到底满不满意，只见那黑影缓缓开口道：“李家主可真是宽宏大量，难道对于大比之日易祺打败你家小儿之事就如此轻而易举的揭过了？这可不像是你李家主的行事作风啊，难道李家主就不想抱了那日易祺折辱你李家的仇了？记着，老朽只要那小子活着就行，只要他还有命就好，懂吗？” 李如风此时总算是明了了黑影话中的意思，嘴角带起一丝阴毒，对着黑影躬身拜道：“多谢前辈提点，小人定让那易祺活着站在您的面前。” 那李如风说话时一脸阴狠毒辣，咬牙切齿。黑影见状却不以为然，反而开怀大笑，像是这李如风此话正对黑影胃口。 “李家主是明白人，老朽就不多言了。” 就像来之前一样，言罢倏忽片刻，黑影便神出鬼没般的消失，徒留李如风一人在这暗房密室之中。 “前辈？前辈？” 李如风对着暗房密室的空气低低唤了两声，见无人应答，表情便不再低眉顺眼，转而神色思索，细细回味，自语道：“此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保这小子一命，还要如此三番五次的折腾？” 就在李如风暗自思考，推敲揣摩那神秘黑影意图之时，暗室之中，其头顶上方却传来一道森冷警告。 “李如风，老朽的话，你真是当耳旁风过了吗？真以为老朽不敢杀你？”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话音还未落下，李如风头顶上的一束发丝莫名断落，从眼前飘荡而下。 李如风终于彻底不敢再乱动什么别的心思，老老实实，瘫软跪倒在地上，俯身叩首，对着眼前的空气不住喊着：“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小人定按前辈吩咐行事......” 良久，不知李如风磕了多少头，求了几多饶命的话，直到房内再无一点动静，李如风才停了下来，微微的偏起头，小心翼翼的瞅了瞅暗室四周，瞧着再没有回应，想来那黑影已是走远，这才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擦了擦额头上冒起的冷汗，心中早已是没了半点多余旁的念头，稳了稳神色，理了理衣衫，战战兢兢的按着黑影的安排计划部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