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逃之夭夭
夜幕低垂的山冈，一块形状怪异的大石上，突然现出个老头，晚风袭人，撩起他长长的白发。 “胆子确实不小，杀了那么多人，竟然还敢在这里生火。” 终于来了高手，秦河心想，其实就是想会一会西方的高手，否则，此刻早在百里之外了。 老头似乎懂得时空魔法，但并非无迹可寻，虽然来时无声无息，空间仍有一阵轻微的异动。 “老头，你能隐形，应该属于魔皇级别了吧，不过速度太慢了。” 老人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紧张道：“你能看见？” “我猜的，”秦河笑着，突然充满自信，魔皇也不过如此，尽管魔法不如他，若是想走，他也拦不住。 “你这糟老头是魔皇？来捉我们么！”胡飞瞧他的模样，最少有七八十岁，颤巍巍的，怕说话声音大点都吓死了。 “不是。” 老人由兜里取出烟斗，迎风一晃便神奇的点燃，吐出一圈圈烟雾。 “捉你们回去太麻烦，等下就在这里杀掉算了。” 好像完全不当一回事，漠视的样子，胡飞看着生气，捡起块石头，怒道：“老家伙，我管你是什么王，再不走，一石头扔死你！” “打个赌，如果能扔中我脚下的大石头，就算你赢，让你多活一个晚上。” “莫桑人真是好赌，小心别把老命输了！” “你这胖子，应该有些力气，可惜了，要是活捉回去，种地干活也不错的，”老人惋惜道，不知是故意嘲讽，还是家里有许多土地，缺少奴隶耕种。 忽…… 石头猛然飞去，带着强劲的风声。 看似准确无误的对准老人的头，快扔中时忽然拐了个弯，落在遥远的地方。 “邪门……” “他会扭曲空间的魔法，”秦河笑道，胡飞仍未察觉，其实开始时便瞄错了方向，然而瞒得过眼睛，却瞒不过人的感知，问道： “你从莫桑来？” “听说你们杀了许多人，其中有我们的使者。” “没错，我现在也很后悔，当时应该只杀使者便罢。” “我很好奇，你口音一点都不像比丘人，”老人叼着眼斗，斜眉歪眼的盯着秦河看，“还有，欧布怎么能死在，像你这样的小伙子手里，使了什么鬼计……” “老人家，你那么老了，不应该管这么多事，不如现在回去，还赶得上吃晚饭。” “欧布真的是被你杀的？” “我们两个，”秦河双手一摊，若无其事的说：“都有份，只是，其他人十有八九是我杀的。” 胡飞已做好恶斗准备，听两人不急不缓的，好像聊家常般，没半点焦急的样子，见秦河似胸有成竹，于是笑道：“那个什么魔人，简直不堪一击！” 才稍微松懈，地上篝火轰然爆发，窜起丈高烈焰，急忙纵身一跃。 战斗突然发生，老人跻身魔皇行列，善于时空与火系魔法，喷出的火舌迅速化成兽形，凶恶的朝秦河追去。 跳入空中后，秦河发现有条火龙紧追不舍，反身挥出排云掌。 轰！天空绽放一团耀眼的火光，霸道而又如此的壮观。 火龙瞬间碎裂，老人这会儿终于相信，魔人欧布或者不是中了诡计。急忙收起轻视的心，掌中飘出无数的蓝色光点，冒出来便飞至空中，犹如漫天飞舞的萤火虫。 秦河伸指一弹，啵！接近身边的萤火猛地炸裂，迸出炽热的火焰。 幸好未粘在身上，眼看密密麻麻的不速之客，不由得紧张，如果让它们一窝蜂聚拢，情况更加糟糕，便果断的以最快的形影身法，千钓一发间从空隙中穿插出去。 老人大惊，这招天地萤光属于极强的困术，尽管自身耗费许多，但对手将会更惨，即便付出数十倍魔法也不可能全身而退，甚至连渣都不剩。 可是对手却做到了，接住掉落空中的烟斗，匆忙使出从不轻易使用的时空魔法。 “斗转星移！”心中默念着，意想中的空灵适时出现。 “嘭！” 消失的刹那，元气弹正好在地上炸出数尺深坑。 秦河冷笑，对敌手软即是对自己残忍，差之毫厘险些被炸得粉身碎骨。心道那老家伙的确有些厉害，不仅火系威力强大，竟然也能做到凭空消失，兼修罕见的时空魔法。 和修身为主的武学不同，魔法修行者远远没有习武之人快，楚梵等地有许多高手可以快至倏然消失，西方魔法世界却做不到，然而探索的是更为深奥的时空之术。 “哼，想偷袭？” 老人遁走后，秦河立即闭上眼睛，丹元经过念天石巨大的元力扩展，感知力甚是灵敏，感觉到空间异动，顿时闪电般消失。 倏忽出现在胡飞身后，握紧着钨剑，仅仅片刻，在两人中间，有个白发老头冒出来。 “啊！你……” “怎么了，跑那么快，是想偷袭飞哥么？” “不是！我可能会干那种卑鄙的事吗？”老头呵呵笑道，轻轻一挪，可恨的是，脖子上的剑刃亦随之贴紧。 秦河冷冷说道：“我不想杀人，如果再敢纠缠，别怪刀剑无眼！” “那肯定的了……” 胡飞转身瞪着，气愤道：“老东西，竟敢打起我的主意来！” “不是啊！大哥……” “贼厮鸟！为何不叫胖子了？” “不胖不胖！身材一级棒，大大的好，嘻嘻……那个，如果我是女人，早就爱上你了！” “呸！这般jian滑的老贼头，少说那么恶心的话！” 秦河忽然道：“老头，把你懂的时空魔法告诉我们！” “我哪里会什么时空魔法？” “装傻么！飞哥，搜下他的身！” “好咧！我最喜欢给人家搜身了，如果等下翻出钱啊秘笈什么的，你可别说是你的。” “好好！我说！”老头急了，头一歪，“剑挪开点，我拿出来给你们！” 胡飞大步上前，笑道：“还是我自个儿动，老家伙看似老实，jian滑得很。 伸手去抓他胳膊，不料却抄空，那老头消失不见了！ 这时秦河飞身跃起，凌空正好一脚踏在隐去踪迹的老头屁股上。 “啊呀……” 惊呼声由近及远，两人急忙四处察看，夜色中他已逃之夭夭，再没一丝痕迹。 “老头身上肯定藏有珍贵的东西，看他着急的样子！可惜了！”秦河气道。 “早知道先把他绑在树上！对了，你刚刚怎么猜出他在哪儿的？” “习武之人移动时会带起风声，魔法虽然动静小，但是空间同样会产生变化。” “我怎么没看到？” “需要用心感觉。” “算那老家伙走运！” “要是我们学了他的时空魔法，到时去哪里都不怕了，哎，既无缘！就走吧！” “不急，咱还有照明术！再试试看，”胡飞笑道，两眼满是期待。 凝神虚指点出，顺着指尖所向，头顶处现出丁点绿光，依旧如上回一样，比萤火虫还暗，夜里仿佛鬼火，不由得丧气。 “看我的！” 秦河同样的动作，出现的光稍强一些，可是用来引路照明，就太过勉强了。 “这点光有屁用，兄弟，你头上顶着这玩意，跟绿帽子一样，不被人家笑掉大牙才怪！” “也许我们不是练魔法的料，但用来装鬼吓人，还是不错的！哈哈……” 北国正值寒冬，南方却如初秋。 两人不再西行，径直往南两千余里，这天来到个村子，奇怪的是，由北及南一路走来，遇到的人肤色越来越黑，眼前的一家三口，脸黑得像炭一样，不笑时只看见眼睛，笑起来满脸是牙。 “你们从哪里来？” 年长的老汉笑着，虽然不富裕，却热情得很，端来许多食物给两人。 “我们来自北方，想从这里绕到海岸去，”秦河说着，让胡飞把身上剩余的两百元钱给他，这一家子生活挺清苦的。 老汉坚决不肯收，后来才知道，这儿比丘元已经无用，白送给人家也不会要。 此地是个叫尼罗的国家，民风简朴，唯独乐善好施，不论贫富，都非常好客。 天地之大，总有许多想不到的事，比丘国吃饭不用筷子，尼罗国连刀叉都省了，直接用手来抓。 “我先去洗下手，”胡飞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走到称做厕所的地方，其实就是间冲洗得较干净的茅房，边上正好有个水桶。 一顿饭犹如风卷残云，尝过饥饿滋味的人，更懂得珍惜粮食，两人深有体会，粘在手上的米粒也吃得干干净净。 “老伯，这儿往东南方向，是什么地方？”秦河问道。 “新墟都城，那里风景美丽极了，你们应该去欣赏一下的。” “嗯，然后呢？是不是叫做滇国的地方？” 老汉想了想，“那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南边是海。” 秦河始终记得南方有那么一个国家，而且还认识一个糊里糊涂的悟失和尚。 此番穿行，就是想从滇国经过，避开楚梵等地，到吴国东南海岸。 “好丑的名字，地方怕是也不美，颠国——不就是疯疯癫癫，呵呵……” “还是乘船好了……”秦河寻思，若情势不明，便改走海路。 “你们要坐船？”老汉忽然惊讶。 “喂！老头，怎么没纸！” 这时厕所里传来胡飞惊慌的声音，吃完大盆食物后，肚子里突然翻江倒海，蹲了许久才发觉四周空荡荡的。 “要纸做什么？” “你说呢！” 老汉眨了眨眼，明白后呵呵一笑，“不要那么麻烦的，用水洗一下不就行了！” “开玩笑么！”胡飞气极败坏，边上当真有一桶水，饭前还曾拿来洗手，怒道：“你们一直这样子？” “这里人都这样，没什么的，试过几次，你就会习惯了。” 新墟是尼罗国都城，和其他国家比起来，王城显得异常简单，老汉口中的“美丽极了”，不知从何说起。 街上行走的女子均蒙着面，即使当真美丽极了，也很难轻易的让人瞧个清楚。平民除外就是苦行僧、和尚，光秃秃的头，看不出有什么漂亮的地方。 而大路上横行无忌的牛更令人费解，根本无人看管。 秦河开始时不注意，差点踩中大堆牛屎，幸好立即轻身飘过，胡飞却没那么走运，淹没了整只脚，抬起时黑黑的一坨。 “那个死老鬼！真不是个东西……” 秦河笑道：“你已经骂了他半天，还不嫌够么。” “怎么会够！这辈子都记着！” “要不我替你回去杀了？” “好！快点去，我等你好消息！” 胡飞说完，煞有介事的走到树底蹲着，好像真在那儿等。 “那不是逼我成魔吗，我已经决定不再杀人！”秦河缓缓走去，见他身旁也蹲着个男子，忽然目瞪口呆。 “这牛吃了什么！拉的屎竟然这么臭！” 胡飞边说边用枯枝刮去鞋背的脏物，发觉秦河怪异的表情，往边上男子一看，顿时怒气冲天。 那家伙原来在方便，外边人来人往的，谁也不会想到，他竟敢如此大胆。 两人紧盯着，他依旧老神在在，毫无羞耻之意。 “看什么看，没见过啊！乡巴佬！” 胡飞站起来，猛然脚踩在他脸上，怒道：“这都什么鸟人！” 男子脸刹那黑了，躺倒在地上，沾了一身污秽之物，心里愤恨难平，匆匆跳起。 “喂！你别过来！”秦河急道，胡飞闪开后，却向自己冲来，他脏臭无比，从脸到脚都是屎，若是被扑到，也够倒霉的了。 “哪……冤有头债有主，你应该去找他！” 侧身躲避时，朝胡飞一指，发觉他已大步先走，于是赶紧转身，放开脚步。 男子提着裤子追了一段路，行人均纷纷避让，不一会，连两人的影子也找不着。 胡飞纵身掠过寺庙，城墙，山地，牛群，像一阵无所适从的风，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处处难堪的地方。 秦河紧随其后，不久便越过了上百里。 此时幻影身法随心所欲，如飘絮，也可似闪电，仙影乘空之境，或许已到达极限。 但是想再进一步，却倍感艰难。心想即使如此，东方故土的那些高人，现在再想留住自己，恐怕再没那么容易。 想当初，弱小时任人宰割，数次命悬一线，这条路危险重重，实在不容易，压抑了许久，不禁放开胸怀，纵声长啸。 底下是条蜿蜒的大河，尼罗人称之为神河，此时正有数百人在浅水区沐浴，看见两人飞过，以为神佛显灵指引，纷纷虔诚的拜倒。 胡飞从天而降，跳入水中，匆匆洗去脚上的牛屎，发现踩着异物，捞起来竟是人的遗骸，急忙松手扔掉。 再看时，浑浊的河面漂来数具尸体，数百沐浴朝拜的人，此时争先恐后的捧起水喝。 秦河原想跟着跃入，发现骇然的一幕，急忙刹住坠落的身形，飘于河面上。 看着数不清的流尸，心里瞬间蒙上恐怖的阴影。 喝完水后，尼罗人集体大呼小叫，全部淌着飞溅的水花，疯狂的朝胡飞冲去，露出满口森森白牙，有的竟然还抬着棺材。 “我的妈呀……”胡飞胆子再大，这时也吓坏了，偏偏双脚陷进了泥里。 “秦河！快来拉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