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那把匕首(二)
没有了爸爸,不仅是经济上不好过了,连周围的小孩也都开始欺负起我们了,他们一群一伙的骂我们,还扔东西打我们,我每回都要和他们打架,每回都被打的浑身伤。 我爸出事了,我爸的朋友却发了。我妈后来听人说,他把所有的债务都推给我爸,自己把煤场占为己有了,因为没有证据,我们也拿那个人没办法。 和那个人要了几次钱,每回都能要点,可还是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我勉强念到高一,我们家已经很困难了,为了让我能继续念书,我那个才上初三的meimei就到煤场去当记账员。 一天我上晚自习回来,看见我妈抱着我meimei正在哭,见我回来,又装着没事一样,我追着问我妈,我妈才说,我meimei被那个畜生给糟蹋了。 我找出我爸在青海做生意时给我买的这把匕首就往煤场冲,我meimei和我妈在后面追我,没追上。 我冲到煤场的时候,那个畜生刚和人喝完酒,我躲在墙角,看着几个工人把他扶进去,才潜进去的。 我捅了他四刀,他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床上了,看着他的血喷出来的时候,我觉得很解恨。我还把他那玩意儿也割了,那一刀是我为我meimei割的。”郝兵说到这儿自己笑了。 可能是因为郝兵口里的那个人太可恶了,我没有觉得郝兵杀他有什么不对。 我一身血回去的时候,把我妈和我meimei差点吓死,我告诉他们,我把那个畜生杀了,我妈扬手就是一耳光,然后我们娘三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商量了一晚上,我还是决定自首去,我娘另外找了一把刀子,把我杀人时用的这把匕首藏了起来。 天一亮我就去派出所自首了,我这才知道那个畜生还没死,被值班的工人给救了。 在法**,为了给我求情,我meimei说出了被那个畜生糟蹋的事情,最后,我因为故意伤人罪被判了七年刑。我走出法庭时,我妈对我说:孩子,七年一眨眼就过去了,咱们郝家还要靠你支撑呢!” 郝兵转过脸看着我,“知道我妈为什么那么说吗?” 我还真不知道,就老实地摇摇头,儿子被抓坐牢了,当妈的说了这么一句,我真不理解,是一种鼓励吗? “我妈就是要其他人知道,我迟早会出来的,谁敢欺负我们家,就和那个畜生是一个下场!” “是吗?”我觉得郝兵的mama真的很有智慧,深谋远虑。 “我进去以后,周围人确实不敢欺负我们家了,可我meimei的一辈子也毁了,不上十八就嫁人了,男人都快三十了。”郝兵懊恼地低着头,我知道他心里的苦楚,坐在一边没有说话。 “那后来呢?”我这个性子有点急,等了半天也没见郝兵再开口,就不由问。 “我那会儿才刚满十八,牢里的人也听说过我家的事,对我还很照顾,没人欺负我。狱警对我也很客气,有什么立功的事都紧着我,我先后两次减刑,五年临七个月,我就出来了。” 我听傻了,坐在一边张着嘴。 “我真的很希望你能装一回我的女朋友,好让我妈安心。”郝兵旧事重提。 “我真不帮不了你这个忙,要不我帮你介绍我同学吧!她在幼儿园工作,也是教师。”我真有个同学在幼儿园工作。 “那把匕首我儿子给你了,非你不可啊!”郝兵再次提到那把匕首,提醒了我。 “你老说那把匕首,那不是你那个案子的凶器吗?人家公安局没调查吗?”我就不相信一个大案子的凶器还能被隐瞒下来,还成了吉祥物了! “我爸当时给我meimei买了一把一模一样的,我妈把那把交上去了,我真正杀那个畜生时用的就是你手里的这把!”郝兵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我手里还拿着那件凶器呢,赶紧扔到桌子上。 “你妈为什么要把这匕首当成吉祥物送给未来儿媳妇呢?”郝兵的mama一定是个很特别的mama,从吉祥物就能看得出来。 咱们电视上和书上看见的老人都是给媳妇送什么祖传的手镯啊,玉坠啊,首饰啊什么的,你们见过送匕首的吗?还是自己儿子行凶时的凶器?太个性了! “我放回来以后,就干起了煤炭生意,那二年钱也比较好挣,我攒了一点钱,就把我爸的煤场倒过来。我里面的朋友出来以后,都没什么可干的,为了活命,都到我那儿来了。‘得人恩果千年记’,我在里面受过人家的大恩,我不能因为有两个臭钱就忘了本啊!”郝兵很无奈地看着我。 没有听到类似《古惑仔》里的血腥打斗场面,我有点失望,这算什么老大啊? “生意做大了,得罪的人也多了,我手底下的人都很忠心,我在这一行也慢慢混出了名堂,唉,人在江湖生不由已啊!”郝兵说最后一句话时,我没忍住,“扑哧”笑了。 “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像真话吗?”;郝兵一本正经问。 “人家古装电视里的大侠才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呢!你也说——”我指着郝兵,好笑地说,猛然想起眼前的人是什么人物了,吓的闭住嘴。 “你是第一个听我讲事情还敢笑的!”郝兵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我收回刚才的话和刚才的笑,对不起,我坐半天也累了,要去休息了,恕不远送!”我起身送客。 “你累了?我看你精神很好啊!”郝兵也站起来,挑着眉对我说。 “你又不是医生,我真的很不舒服,欢迎你下次到学校来和我探讨郝成龙的教育工作!”我觉得我已经把我要说的表达的很清楚了。 “你休息吧!我自己坐坐就走。”郝兵倒也沉得住气,又坐下了。 “好!你随便!”我一咬牙就回自己房间了,反正我们家也没放什么值钱的东西,有一点存款都在银行放着呢! 我很响的关上自己的房门,反锁好,气呼呼地回到床上,看来我要上庙里烧烧香,去去我的霉运了。 可能是气糊涂了,我真睡着了,一觉醒来,都下午三点多了,肚子也饿了,我伸个懒腰,打开房门,桌上放着做好的饭菜,用碟子扣着,我妈也是,饭馆里那么忙,我自己煮包方便面就行了么! “真浪费!做这么多我吃的了吗?”我先对我妈的浪费行为进行了口头批评,然后揭起碟子先尝尝味儿。 “你平时都用手抓吗?”郝兵从厨房走出来,吓得我把一大块烧茄子囫囵吞咽下去,“你还没走?” “事实上我走了,又来了。去买了点菜。”郝兵反客为主地拉出椅子,“坐下吧!我估计你也饿了,我去给你舀点稀饭。” 这是我家吗?我左右看看,“别看了,乘热吃吧!” “你为什么还不——你今天不忙吗?”我本来想说你怎么还不走,半路上又改了。 “我是专程来请你的!”郝兵这个人还很执着。 “为什么你就非要我去啊?老大!”我不想和这个人扯上半点关系,我这一假装,吴涛能理解吗?说不定就葬送了我的大好姻缘了。 “你还想知道那把匕首的事吗?”这个我真的很想知道,可郝兵不知道是文化程度低还是语言表达差,说出来的故事没有一点可听性,还不如张老师道听途说来的精彩呢! “我出来以后,我妈就张罗着给我说对象,最后找了个老家的远房亲戚,那个女的长的不错,就是没什么文化。”郝兵的要求还挺高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这些都是我的心声,我目前还是没有胆量把这些话从嘴里说出来的。 我结婚后第二年,龙龙就出生了,我更有干劲了。为了多赚点钱,我组织人到内蒙那边去拉煤,没想到,那个女人居然卷着我的血汗钱和别人跑了。 后来我妈又让人给我介绍,可真邪门了,我一找女人,就要出点事,不是生意不顺了,就是我和人家打官司了,后来我也就死心了。”难道郝兵就是传说中的“命犯七煞孤星”?我觉得郝兵的描述很搞笑,虽然没有一点意思。 “我妈急的没办法,就请高人给我看看,人家说我命硬,非得有个命更硬的女人才能和我过到一块儿。人家知道我的事以后,就说那件事也算是命数里的一个坎儿,那把匕首就是那个坎儿留下的印记。但是祸从它来,福也从它来,我妈就把那把匕首当成我的命根一样宝贝,我为了让我妈安心,就把那匕首供在我家里,没想到被龙龙偷来送给你了。” 我听了半天都觉得一头雾水,没想到郝兵一个堂堂老大还信这个?也怪不得他对我这么客气了。 见我没有被打动,郝兵有点失望,我还是没那个胆量给他充这个命硬的女朋友。 正沉闷着呢,我妈回来了。 “小羽,这位是?”处在我妈这个年龄段的老年人都有这种症状,见个和自己孩子差不多大小的就想查查人家的户口,查问到人家的祖宗十八代。 “王羽,你有人照顾的话我就先走了。”郝兵含蓄地和我告辞了。 “小羽,这个又是谁啊?你现在不是和吴涛谈朋友吗?”我就知道我这个病是养不成了,明天我就上班啊! 放学时,郝兵亲自来接郝成龙,吸引了好多多事的远观群众,他还很热情地和我在校门口详谈数时,我都不知说什么好,再这么下去,全世界都会传出我和郝兵大哥的风言风语了。 “郝兵,你说的事我答应了,但是有一个条件: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我对着电话的时候,还是比较大胆的,再说郝兵现在有求于我,我还是比较有主动权的。 “好!一言为定!”郝兵答应的很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