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凶案现场
来到现场，一条商业街的暗巷里，已经被到场的警员拦上，制止了无关人员的进出。用于隔离的条幅外站了很多人，他们正努力的往里面伸长了脖子探头探脑，两名身穿制服的配枪警员面无表情的站在巷口左右阻拦试图进入的好奇的群众和企图拍到现场实况的记者。远远看去，巷子深处几名警员或蹲或站，身穿白色长袍的鉴定人员夹杂其中。场面一片嘈杂混乱。 张晋带着尹云走了过去，两名警员远远的见到后立即站直了身躯朝张晋行礼。张晋朝他们微微点头后径自拉起条幅走了进去，尹云在其身后紧紧跟上。 两名警员看了看尹云，又询问似的看向张晋，张晋没开口解释，仅仅朝他们点头示意了一下，两人便一副了然的神情没有加以阻拦。 可能是刚调过来的新人吧，两人心里如是想到。压根没有考虑到自己崇敬的队长大人会有走后门让无关人士进入现场的这种可能。对他们而言，张晋代表的就是警队的荣耀，就是他们所憧憬的一切。 走进暗巷，一股恶臭铺面而来。张晋紧皱眉头忍耐着不适。他的嗅觉已经灵敏到甚至可以分辨出其中的血腥味、rou体腐烂的臭味、残留在尸体腹中糜烂食物的酸败味以及散落在地上的屎尿味。这所有的一切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的如同地狱般的味道，刺激着张晋的感官。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的体内沸腾起来，叫嚣着试图冲破他的血rou，喷涌而出。 张晋停下了脚步，他的视线里，暗巷似乎升起了一层迷雾，前方忙碌的警员的身影变得如同梦境中一般毫不真实，声音被无限的放大，传来空洞的回想。两边的墙壁开始扭曲，如同石头怪兽般扭动着自己庞大的身躯，发出阵阵轰鸣，朝中间不断的靠拢。转头回望，隔着一条横幅，巷子外面是刺目的阳光，围观的人们即使把脖子伸的再长他们的身躯也无法进入，那一条条长长的脖子在跨过条幅进入巷口的瞬间变得扭曲，好像被无限的拉长，蜿蜒如同一条条蟒蛇的身躯，顶端是一颗颗变得像蚯蚓一样的头颅，发出“呜呜呀呀”的完全不像是人类所能发出的声音，明亮的光线好像被一条细长的横幅阻拦，没有泄露进来一丝一毫。这好像被一堵无形的墙壁隔开的狭长空间变得如同异界，感觉已经不存在于人间。这里便是阿鼻地狱！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两下，张晋一瞬间回过神。周围的一切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他感觉像是从地狱回到了人世。 又是幻觉？还是他在白天做起了梦呢？那些奇异的梦境已经侵入到他日常的生活中了么？ 一扭头，对上了一双漂亮温和的眼睛，那双眼睛里闪动着奇特的光芒，看向他的时候显得意味深长。 “怎么了？”尹云问道。 “没事。”张晋摇摇头。他总觉得尹云问他的时候，表情显然是知道了什么，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就好像自己的梦境被人窥视，自己努力埋藏的秘密被人知晓了一般，全身充满不安。 这样想着，张晋迈开长腿朝尸体走近。 原本忙碌的警员们见到他都自发的让开，顿时，被害人的惨状暴露在张晋的眼前。 这条暗巷是条死路，尽头是一堵至少有三米多高的围墙，四周到处是成包的垃圾，越往深处堆积的越多，有些从袋子里滚落散落在地上，地面上还留有醉酒后的呕吐物，显得肮脏、凌乱。被害者如今正孤零零的躺在尽头，被一包包的垃圾袋包围，看起来十分可怜。 这是一名年轻的男子已然失去了生气的身体。尸体似乎是从垃圾箱中滚落，侧身蜷缩横躺在地上。穿着品牌休闲衫，看上去家境盈实。原本白皙的脸上糊满了暗红色的血污，一头短发也黏在一起，头发遮盖下原本应该是耳朵的部位如今血rou模糊，上面飞舞着绿幽幽的苍蝇，伤口附近黏着蝇卵。颈部深深的切口使得他的脖子呈现一种不自然的扭曲。那切口像是咧开的大嘴，翻起的暗红色rou块在无情的嘲笑着。在嘲笑什么呢？人类生命的脆弱还是其他什么。张晋不知道答案。腹部巨大的切口几乎将尸体拦腰切断，内脏失去束缚争相从伤口流出，乱七八糟的散落一地，其中混杂着未消化完全的食物和粪便。 苍蝇嗡嗡的飞舞着，地面上爬满了蟑螂和蚂蚁，尸体内部有白色的蛆虫缓慢蠕动，对这些虫类而言，这里正在举行一场盛宴。 尸体的状况看起来凄惨无比。 张晋瞟了一眼身后的尹云，发现对方面色如常。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蹲下身，屏住呼吸，仔细的观察尸体。张晋好不容易找到了他想找的痕迹。颈部以及腹部的切口上隐约可以看到圆形的溃烂。 “尸体是什么时候怎么发现的？”张晋站起身，对着身边一名警员问道。 “今天上午来收垃圾的人发现的。” “问过那人情况没有？” “问了，”警员打开记事本，说道，“他没隔两天来这边收一次垃圾，通常是在清晨。今天早晨因为不舒服来的比较晚，到这里之后原本一切都像平时一样，结果就发现了这具尸体。” 也就是说三天前尸体还不存在。张晋默默的想到。 “现在能判断死亡时间么？”这个问题他问的是旁边的鉴定人员。 “目前还无法掌握精确的时间，”一名穿着白色长袍的法医回答道，“初步估计死者应该死于三十至四十小时之间。” “这里除了清洁工之外，还会后什么人过来？”张晋问。 “除了清洁工人，应该就只有来这里倒垃圾的人了。”之前回话的警员接着答道，“估计都是周围店铺的工作人员。” “恩，”张晋点点头，说道，“将周围的店铺挨个的询问，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尤其是这两天内过来过这边的人。 正常的商铺不可能将垃圾堆积在店里两天以上才处理，基本上都会每天倾倒一次，也就是说最近的三十小时内肯定还有人进来过，就是不知道他们是否发觉到了什么异常情况。 在场的警员都是有经验的，不用张晋一点点的交代就知道该怎么去做。 在现场各个角度充分拍照并留下标记物后，警员协助鉴定人员将尸体放入尸袋，抬了出去。 虽然没有进一步的鉴定，但是这次案件的凶手和杀害陈家少爷的凶手明显是同一人。被害人都是家境富裕的男性，尸体都被当成垃圾一般丢弃在商业街暗巷的垃圾堆里，颈部和腹部的伤口也相同，唯一的区别就是陈少被挖去了双目，而这名刚发现的不明男性被害者却是被切去了双耳，同陈少的眼睛一样，在尸体周围没有找到他的耳朵，不知是被凶手带走还是被损毁或者是被丢弃在别的地方。不等鉴定结果张晋也可以猜到，这男子的耳朵也是在他生前被切下来的。 这名凶手有折磨被害人的嗜好。还有可能收集被害人的肢体。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人类中确实存在有如此特殊嗜好的一类。 扭头看向尹云，张晋的眼神中透出疑问。 尹云见状，微微摇摇头，眼神示意了一下，表示现在不是说好的时候。 张晋了然，回过身镇定自若的指挥着其他工作人员，在现场取证。 工作人员带着手套，用一个个独立的袋子分别装上可能会成为证物的东西。鉴定人员用各种先进的仪器进行扫描，试图找出凶手遗落的痕迹。 忙了一阵子，总算是将现场处理干净，其他工作人员陆续的撤离。张晋安排了人手在案件结束之前在这里巡视，一来保护现场，二来查看是否有什么可疑的人员。 这时候张晋才抽出空，他先掏出手机给蓝彧挂了个电话，通知他过两天就可以去警局将方平保释出来，通过这次的案件方平的嫌疑基本上可以洗清了，也就不用担心陈家找他的麻烦，而且凶手如此肆无忌惮，恐怕也没想过自己的行为是不是已经被方平发现，所以目前已经没有继续关押方平的理由了。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巷子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只有巷口还站了一名警员，但是以他们之间的距离也不怕对方能听到里面的交谈。 张晋开口问尹云：“如何？”这期间尹云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就只是默默的站在一边看他们行动，也不知道他调查的如何。 “基本上可以确定了。”尹云微笑着点点头说道，“百分之八十以上不是人类所为。” “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个。” “目前我还无法判断究竟是什么样的‘怪物’，只有个大致的范围。”尹云解释道。 “什么范围？” “应该是‘半妖’。”和之前“蚊虫怪”类似，凶手应该是一名被妖怪的基因控制了本性的“半妖”。 “像之前的那种怪物？” “差不多吧，不过类别不同。” “能查出具体是什么类别么？”张晋眉头深深皱起，真是棘手啊，不幸的又被他的直觉料中了。其实他这次并不希望他的直觉是准确的啊。 “这个还得做进一步的查看。”尹云微笑着说道，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最好能让我看一看之前的尸体。”对比之后可能会有些发现。 张晋闻言点点头。反正让他看一个和看两个都是看了，也没什么差别。只是：“如果能辨别类别，可以找出真凶的身份么？” “这得视情况而定了。”有些“半妖”必须生活在特殊的环境中，这样的就比较容易寻找，而有的“半妖”则隐藏在普通人类之中，平时很难辨别。 张晋闻言，盯着尹云半晌，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