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蓝婴（一）
绾偌离府之后， 舒颜一个人在庭中行走，月色迷蒙，现下的时节已是春日，所以夜晚不似以前那般寒冷，可舒颜依旧感觉得寒冷无比。 以谢清之的情况，不能再等了，肯定撑不了多长时间，到时侯，就是太想救也救不成了。 可是她毕竟没有太大的把握，贸贸然动手的话，恐怕也不好。 舒颜抓起一旁的水杯，狠狠地砸到地上，淡褐色的茶水洒到了一片淡蓝色的衣角上，一片锦缎上留下了一大片污渍。 舒颜抬起头，看到薛瑛文无奈的脸庞在月下越发柔和，顿时心中一股说不出的气，她拿起桌子上的茶壶，杯子，托盘一股脑的砸向薛瑛文，薛瑛文十分轻巧的躲了过去，有些生气道“你这是在干？” 舒颜不回话，径自走向屋内，重重的关上门。 薛瑛文看了那紧紧闭上的大门，眼眸一暗，冷冷道“你很聪明，但是不要太过聪明，这样对你没有好处。”说完转身而去。 清冷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 第二日，舒颜精神萎靡的起床，吩咐莲心下去准备一下，自己要出去转一下。 清晨的太原城较为冷清，只有几家早点摊在巷口开着，舒颜想了想，从荷包中拿出几枚铜板，坐在一个较为干净的地方准备吃一点早饭。 有很多从一旁码头归来吃饭的苦力们。蹲在一旁吃着从家里带来的干馍。 舒颜点了几个虾饺，一碗小米粥，加上一碟酱黄瓜，这几个铜板，倒也吃得尽兴，舒颜吃得尽兴，正准备离开时，看到有许多半大的孩子在小角落里啃着糙面饼，看那饼的样子，像是放到撒哈拉沙漠中干晒了几天，真的是一点水分都没有，不过那些孩子但没有嫌弃，还是大口大口的吃着。 舒颜叫过来早点摊的老板娘，又点了些饭食，让老板送与那些孩子。只见那几个孩子窝在角落里，看到哪些食物后，犹犹豫豫的伸手，其中最大的那个孩子，伸出手打了那个最想吃的孩子，厉声道“小四，母亲的话你忘记了吗？” 最小的孩子低下头，揉着泛滥成灾的眼睛，道“我知道了，大哥。” 舒雅看到这一幕，顿时心生疑惑，便向前问道“这些吃食是我托老板娘送给你们的，你们不愿意吃吗？”舒颜看着这些半大孩子闪烁的眼神，微微一笑。 “母亲说，君子不受嗟来之食。”最大的那个孩子说。舒颜一愣笑道“你有个好母亲，只是我这些怎么能算嗟来之食呢？” “如何不算？”最大的那个孩子梗着头道，眼睛里充满了坚定，他的手紧紧的握着自家弟弟的手。 “你和你的弟弟们，吃那么差的东西，你还好，可是你的弟弟们呢，就说他吧，我看着也就十二三岁，你让他吃这个，对他的身体发育很不好的。而且，我不是可怜你们，我只是感同身受，我经历过雍州大逃亡，知道饥饿是什么感觉。”舒颜摸摸最小孩子的脑袋，对着几个人笑了笑。 最大的那个孩子，似乎无法反驳他的话，又或是被舒颜说服了，低着头，手指紧紧握起，然后抬起头来，郑重的对着舒颜行了一礼，道“多谢夫人，来日定当厚报。”说完那这吃食，拉着弟弟们走了，临走前，那个最小的孩子小四，转过头对着舒颜吐了个舌头，舒雅顿时被逗笑了。 “这位夫人有所不知这群孩子真是好生可怜，我等虽说是莽夫之辈，可也不是没个热心肠的，只是这老大太过要强，不肯接受兄弟们的接济。”一旁的一个黑瘦苦力说道。 “可不是吗，那个孩子家里啊，可真是可怜，秀才爹前年没了，娘也在生了小妹后死了，只留下四个男娃，和一个快要死了的小女婴，还有一个活不了多长时间的祖母，真是苦了这群孩子了。”另一个苦力插嘴道。 “我们这活计一般的瘦弱汉子都干不了，这可是要在晚上卸货，现在这个季节，夜晚也是很冷的，当着难为了这些娃子。” “这也不是没有活路了吗？唉。这世道啊。”众苦力们又开始抱怨起这世道，舒颜心中一动，这女孩患有心疾？ 舒颜闪出巷子，看着前方正在在行走的那群孩子。大声道“你们停一下。”前方的少年顿时一愣，停下，等着舒颜走上前。 “我听闻，你们家有一个患心疾的女孩，我是一名大夫，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为首的少年愣了愣，点了点头，舒颜便随着一群孩子来到了他们的家，只见七拐八拐后，舒颜来到了一户破旧的小院前，这个小院只有三间屋子，一片小菜园，和一个歪脖树，剩下的就什么都没有了，当真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只见舒颜一行人进去之后，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孙儿们，回来了。”一个枯瘦的老婆婆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得出来身体十分不好，走路颤巍巍的，看见舒颜后就说“这是来客人了？”为首的老大少年说“她是个大夫说是要给小妹看看病。”一旁的小四欢快的跑的老婆婆身边，从怀里拿出舒颜给的那些吃食，开心到“祖母，这是这位jiejie给的，让meimei吃吧，吃过就好了。”；老婆婆感动的一把搂住小四道“好好，这就让小雅吃。”说完感激的看了一眼舒颜，道“这位夫人，到屋里来坐吧。”舒颜到屋子里，看到这屋子里当真空荡荡的，舒颜也没有多说废话，直接进了里屋。看到一个十分瘦弱的小婴儿，躺在床上。 “这孩子，多大了？”舒颜问道。 “三日了，刚出生时就这样，孩子他爹他娘去了之后，更加严重，大夫说是先天不足。“老婆婆道。 这孩子跟个小猫似得，舒颜摸摸她的头，小小的心脏有杂音，小小的身体微微泛青紫。 这是蓝婴病。 “我这孙女。可还有救？”老婆婆焦急的问道。 “有一个方法，只是不知道，你们敢不敢治。”小雅这个时期是手术的最好时期， “什么方法？”老大少年问道。 “开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