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相看
午时一刻左右，四郎梁有祥在蹦蹦跳跳跑进屋子，边跑边说：“爷，奶，来了，来了”四郎话音刚落就看见梁之礼驾着村长家的牛车拉着王家一家到了家门口。老爷子带着老大，老大媳妇和梁有承出门迎接。老爷子走得倒是快，不过怎么看梁有承都是慢慢悠悠的，似乎不怎么上心呀。 悠悠也好奇的扒拉开一点点窗帘子，在窗户边偷偷瞄着，就当自己就是刚满十岁充满好奇心的年龄好了。 牛车停好后，先下来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打扮得很俗，大大的嘴巴还涂得跟血盆大口似的，左边嘴角一颗黑豆大小的黑痣。没错她就是本次姻缘的媒婆是也。陆续车上下来一对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夫妻，一看就知道是女方父母。身后跟一个貌似娇滴滴的女孩，为什么说貌似呢，那是因为那份娇滴滴的表情怎么看怎么不自然。 “王大哥，这就是梁家家老爷子，旁边就是有承爹，有承爹可是月亮村唯一的秀才呢。有承娘上次到你家相看，你们都见过的，这第二回见面了，大家都是熟人了。”张媒婆一边自来熟的介绍道，那颗媒婆痣随着她张嘴说话一跳一跳的很是活跃。 原来这边习俗是男方先上女方家相看，觉得还行之后，女方一家就要到男方家做进一步的考察，看看男方家家庭情况。双方都向媒婆表示满意之后就可以开始纳彩了。本来是应该六礼的，但是农村没有哪么多讲究，只行三礼，即纳彩，纳币，迎亲。 先前王氏带着梁有承上女方家相看了一次，王氏对女方家还是比较满意的，就是梁有承看不上女方的长相，读书人嘛，老是想那些颜如玉，看这姑娘长相，粗看有点偏胖，细看圆圆的脸蛋有个双下巴，咪咪眼睛，玻璃球似的鼻子，嘴巴是脸上唯一看得过去的，还在皮肤白皙，不过距离颜如玉自是差了老远。难怪梁有承今日相看一点都不兴奋。 “快，快请进屋”老爷子发话道“一路上辛苦了。”一行人进了上房堂屋，老爷子坐上方，梁之仁与王氏坐老爷子右边，梁有承立站在旁边，低着头看不出表情。媒婆和女方一家坐老爷子左边。 羞答答的小王姑娘站在她母亲的旁边，不时的偷瞄一下对面的梁有承，无奈春风有意，流水无情呀，梁有承始终都是低垂着脑袋，看在双方家长的眼睛里也勉强算得上是害羞。大家哪里知道是他不愿意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个时候梁有承是万万不敢说一个不字的。双方家长在聊些什么他更是没有注意的。 一刻钟后，双方都表示相看满意，大伯娘王氏趁大家聊得开心到厨房将这一好消息告知梁老太太，意思就是事情谈妥了，老太太是不是准备安排上菜。 老太太一听相看成功，比较高兴，“老二媳妇，赶紧的把红烧公鸡出锅准备上菜了，老三媳妇把火烧得旺旺的，马上下锅炒青椒回锅rou。”孙氏也厨艺不好，每次要整席面都是悠悠娘也就是张氏下厨。 “青青丫头再到地里摘一把蒜苗，要快，锅里面炒回锅rou要用。”说完老太太蹬蹬蹬跑到上房卧室风一般的拿出六个鸡蛋，准备烧个西红柿蛋汤。老太太都是下血本了的，本来一早悠悠爹梁之礼跑去跟她说要两鸡蛋做荷包蛋给悠悠补补，被老太太好一顿骂，都说是赔钱货了，还补个屁呀。这次能拿出六个鸡蛋还不是心疼大孙子，给大孙子撑面子。 “哎哟喂，你个馋嘴婆娘，老娘刚出去一趟你就偷吃。”老太太一声大吼，随后怕堂屋的人听见马上压低声音，伸手就向孙氏拍去。孙氏嘴里嚼着一大块肥rou，来不及咽下，就被老太太抓个正着。 孙氏一边护着头一边含糊不清的说：“娘，你误会了，二嫂炒回锅rou，我这不帮忙尝一尝味道吗？味道刚好不咸不淡。” 一听孙氏说，老太太瞪大眼睛道：“要你尝，你那个大嘴巴就是不放作料的rou也能吃下一大腕，今日你给我注意了，再被我抓到，中午你就不用吃饭了，吃啥啥不够，你就是个无底洞。” “张氏，你干嘛，你个败家婆娘，刚才炒回锅rou，rou里面炸出来哪么多油，炒个茄子够够的了，你还舀什么油，你当油不要钱买呀。”老太太骂完孙氏转过来看见张氏正舀油放锅里。 张氏一抖，把油赶紧放回罐子里。直接捞起筲箕将里面的茄子倒进大锅里面快速的翻炒起来，锅里确实没有油了，炒几下都冒烟了，又赶紧舀了点水到进锅里继续翻炒，张氏自己都不知道这个是炒茄子呢还是水煮茄子。 一会菜就弄好上桌了，主菜是红烧大公鸡，一份青椒蒜苗回锅rou，一份烂rou茄子，一份素炒空心菜，一个凉拌黄瓜外加一个蛋花汤，再就是主桌上有一碟花生米，男人们下酒的。这一桌菜在农村可是上好的酒菜了，在这个温饱都成问题的朝代，只有富裕的农家才能整出来，看来老梁家还是有点家底的嘛。 酒菜一上桌，主人家也就是梁老爷子带着客人入座，梁老爷子、梁之仁、梁有承、梁老二、老三带着女方外加媒婆一桌。其余的梁家的女人和小孩子一桌，悠悠还在屋子子呆着，没能上成桌子。 女人们这一桌刚一开动，孙氏就迫不及待的往自己、三郎和四郎嘴里夹rou，嘴里吃着还笑眯眯的说：“二嫂做的菜就是好吃，这鸡rou真真是入味，瞧我这身板，生完两儿子后就弱弱的，真是应该好好补补了。”说得口水四溅，嘴角还流油，老太太看着她这样不上台面的样子气得头顶冒烟。 “他三婶真真是好胃口，两孩子像她胃口也好”隔壁主桌上小王姑娘的娘斜着眼睛瞟了几眼这边桌后笑笑说道，心里对孙氏的吃相鄙夷到极点。主桌上老爷子这才注意到孙氏的不雅，平时天天吃饭都这样，习惯了自己家里人不觉得怎么样，今日客人在一看，才发觉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咳、咳。”老爷子之好咳嗽两声“今日是个好日子，两家孩子都这么懂事，来，来，来，大家干一杯。众人举杯，老爷子成功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梁老爷子，你看饭也吃得差不多了，我们两家相互也比较满意，你看这是不是在纳彩之前说一说聘礼的事情？”小王姑娘的爹说道：“本来这聘礼的多少我也是不在乎的，您老也知道，我就这么一个姑娘，以后的都是她的，你们这边又是秀才之家，聘礼给少了也不像样。” “亲家，你看这聘礼给多少合适？”梁之仁问道。 小王姑娘的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食指指头比划了一下。梁之仁猜测性的问道：“十两银子？” 小王姑娘的爹摇摇头。梁老三不淡定了，筷子一放惊道：“不会是狮子大开口要一百两银子吧？” 梁老三话音一落，老太太脸一下就夸下来了，老爷子脸色也不好看。小王姑娘她爹听着梁老三说狮子大开口时也不高兴了，桌子上的气氛一下子就僵住了，就连不停筷子的孙氏都竖起了耳朵，看接下来怎么说。 “王贤侄，你看这是不是多了点呀？你看平常人家娶个媳妇聘礼也就几两银子，按说外面这样的耕读人家，都给几两银子凑个十两银子的聘礼也就顶天了。再说了你内人还是我大媳妇的表妹，怎么着孩子嫁到我们家也不会亏待她不是？是不是这聘礼我们再合计合计？”老爷子压住心中的不快说道。 “梁叔，不是我说，这聘礼一百两一点也不多，小承娶了我们家燕子，一百两的聘礼我全部添在嫁妆里面送回来，而且嫁妆里面我再加十亩水田外加我镇上一个铺面。再说娶了我们家燕子，小承今年九月的童生试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小王姑娘她爹说完之后翘起二郎腿，很有资格的一摇一摇的。 大家脸上表情各异，老爷子则是一副进入深思的表情，旁边大半天都阴死阴死表情的梁有承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欣喜，梁之仁和王氏则一脸期待的看着老爷子，二房的人一脸迷茫，梁老三和孙氏都一脸焦急。最后老爷子一声要考虑给大家留了个悬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