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 宋延君的毒
白老极为简短的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日子总结了一遍。品 温偃有些颓然的坐在了地,心思绪万千,这段日子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却根本一点儿都不知道。 “丫头,我之所以将这些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这么长时间以来,你的心根本不在这里,山下有你的家人,爱人,朋友,如果失去是无法挽回的,但你若是真心想要离开从前那般泥泞的日子,你要抛弃从前的自己,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动摇。” 白老难得收起了脸不正经的笑意,他的目光落寞,似是想起了什么悲伤的事情。 温偃有些意外的看着他,漫长迂回的沉默过后,她轻声开口:“师傅,你……” “老人家的话还是多听一听,对了,过几天宋延君回来的时候,你可别和他说是我告诉你的。”白老摆了摆手,打断了温偃的话,似乎是并不想让温偃问下去。 温偃沉下了眉眼,白老虽然已年近五十,整日里邋邋遢遢,活的随性,可仔细瞧却也不难看出他年轻时俊朗的眉眼。 或许白老也有着一段难以忘怀的过往不想提及,温偃识趣的没有再问下去。 转而开口道:“师傅,我要是和宋延君说我要下山,他会不会放我走?” 白老双手交叠的放在脑后,靠在了大树,淡淡道:“这还真说不准,那个臭小子喜怒无常,况且……” 白老不再说下去,只是目光忽而沉了几分,带了几分思量。 温偃很有耐心的等着他的下,却见白老慢慢闭了眼睛,靠在了大树,然后有些不耐烦的道:“算了,你直接去问问他不好了。” 温偃微微皱起了眉,然后凑到了白老的旁边,严肃的问道:“师傅,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他把我留在天华山,应该不仅仅是因为意我这么简单吧?” 白老一听便睁开了眼睛,却见眼前一张脸横在了眼前,表情严肃,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道:“你倒是敏锐。” 他顿了顿,又开口:“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现在的身体较糟糕,小的时候被我师傅带回来的时候,已经满身是毒了,他现在下山到处游历,也是在寻找身体里无数种毒的解药。” 说完他看向了温偃:“至于你,我不知道他是真的对你动了心了,还是因为你身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够帮助他解毒。” “鬼医宋延君,号称毒公子的男人,体内竟然全都是毒?这世还有他解不了的毒?”温偃惊讶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的体质却能够和各种毒药相融合,所以他体内实际已经乱七八糟了,不能用寻常的解药解开,如给你解毒的时候,药引子用的是一种蛊虫,可他用了,也许只会加重毒性。” 白老顿了顿,神色有些许的落寞:“他的毒术之所以这般超神,便是因为他要救自己的命,而之所以说他是毒公子,是因为他的存在本身是一个毒物,难道你没有发现,他从来都没有触碰过你的伤口吗?”白老轻道。 他这样一说,温偃才想起来。确实如白老所说,包扎伤口的事情从来都是阿一或者白老帮她的,宋延君几乎连出现都不曾出现过。 甚至连平日里相处的时候,他都甚少会与人接触。 白老见温偃的表情变化莫测,开口道:“他的体质特殊,身有数不清的毒混合在了一起,他的血液和身体分泌出的所有东西都有着致命的毒性,所以他没有朋友,也不能去和心爱的人成亲相守。” 他顿了顿:“他一直以来都很孤独,所以他会将你留在这里我真的很意外,但他既然将你留了下来,想必也是不会轻易放你离开的。” 温偃皱着眉,心思绪万千。 “按照你这样说,他会将我留下来,是因为我的身有某种特殊的地方?而他,需要我来给他救命?” 哪儿有这种稀罕事,温偃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白老毫不在意的挑了挑眉毛:“我猜这件事情是八九不离十的,按理说,宋延君救了你一命,你便是欠了他这个恩情,算事情真的是这样,你留下来也是理所应当的,如何抉择,你自己看着办吧。” 温偃有些xiele气,她正过身子,双手环抱住自己的双腿,整个人蜷缩着。 宋延君当初救了她一命,她当初也答应了他会留在这里,倘若她明知道这所有的一切还是离开了,便是她不仁不义。 可是,明知越国外戚掌权,楚国岌岌可危,两国即将交战,她却坐视不理,便是她不忠不孝。 不管是走是留,她都会落得一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名头。 尽管没有人会怪罪于她,可她却不会原谅自己。 但是―― 楚轩他―― 温偃不由一愣,可心的这个名字,却一直挥之不去。 如今她才知道,其实一个人和另一个人之间,是永远没法斩钉截铁画下一个句号的,那情感扎根在了心里,太过深远,仿佛是生命里没有尽头的草原。 温偃烦躁的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她将头埋在交叠的双臂之间,闷声道:“师傅,你干嘛要告诉我这些,这样岂不是我想走也走不了了!” 白老不知道从哪里又掏出了一坛酒出来,他喝酒的动作要温偃洒脱许多,仰头便咕咚咕咚的往喉咙里灌,有酒从嘴边洒了出来,洒在了泥土里,迅速的没了痕迹。 “嘶――哈!”白老放下酒坛,酣畅淋漓的发出了一声,然后抬起手来用力的擦了擦嘴,笑了两声道:“我之所以告诉你楚越两国的情况,是因为你是我的徒儿,而告诉你宋延君情况的原因,是因为他是我的师弟,若是不告诉你,你必定会走,那便是对他不公。” 温偃沉沉的叹了口气,她微微垂着头,看着地掉落的槐花骨朵,她沉默良久,缓缓的捡起,放在眼前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 “今年的槐花应该快要开了吧。” 白老闻声看向她,却见她的眉眼低垂,里面带着许多的思量与哀愁,清晨的薄雾已经散了,缕缕曦光透过厚重的云朵照射进来,槐树的树叶被细小的风吹的沙沙作响。 白老没有接她的话。 “可惜,我或许看不到这花开的样子了。” 温偃的声音轻的几乎要听不见,风轻轻一吹,便携进了风里吹进了白老的耳朵。 “要走吗?”白老懒散的靠在树,光芒刺得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温偃轻叹了口气,片刻后,她闷声的“嗯”了一声。 白老没有说话。 温偃忽的自嘲般笑了一声,道:“我其实只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安稳度日,如果不到万不得已,在这里一直待下去也算不得是件坏事,可如今――” “如今,你所有重要的人都陷入了各种泥潭里面不能自拔,宋延君可以舍弃,他们却不能。”白老接过她的话,轻声说道。 温偃摇了摇头:“我谁都不会舍弃的。” 白老看向她。 “欠宋延君的,我一定会还,可那却要在我将一切都了结以后,现在的我还有着太多的牵挂无法舍弃,总是无法安心在这里待下去。” 白老敛下眉眼,他拿起酒坛,仰头往嘴里灌了一口。 他沉默良久,末了笑了两声,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宋延君还有几天便回来了,要如何说,如何征得他的同意,你都要好好做准备。” 温偃一听,便又皱起了五官。 “要和他去说啊――” 她坐在地,有些挫败,脑不由自主的又浮现起了宋延君那似笑非笑的脸,浑身不寒而栗。 末了,她忽的抬起头看向白老,似想到了什么好主意,眼里闪烁着星星点点:“对了,要不然我趁他还没回来,直接跑了怎么样?他要是问起来,你便将我的想法转达一下,可以不?” “不可以。”白老当机立断的拒绝。 他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温偃道:“你开什么玩笑,那个臭小子六亲不认,到时候发火儿了遭殃的可是我!再说,你要是真的偷偷跑了,日后被他抓回来,你猜猜你会有什么后果?” 白老一脸看着白痴的模样。 他并不是在夸大其词的,宋延君的性格阴晴不定,虽然白老是他的师兄,可他却从头到尾都没有把他当做师兄看待。 对待温偃更别提了,光是平常,温偃便对他忌惮的很,若是她偷跑被抓了回来…… ――温偃浑身一抖,不敢再往下细想。 “不过……”白老忽然发声。 温偃一抬头,却看见白老的表情已经变了,那些严肃且认真,全然没了平常的不正经。 “一味跟随自己的想法做事,或许会伤害到身边的人,从而彻底变成预想之外的情况,所以要冷静的,慎重地行动。”白老轻道。 他很少会给温偃说什么大道理,更别说是以这样严肃的模样。 温偃也看着他,然后蹙起眉,轻轻的点了点头:“我记住了,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