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确 诊
大半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期间我不知道跑了多少趟去查看小狗的情况。可每次看的结果都一样——完全没有任何不良反应，真是急死人了。这不，回到屋里才没一会儿，侍女们还没来得及把新泡的茶水给我端来，我又坐不住了，站起身来满怀心事地朝关着小狗的耳房走去。 走过回廊，再转过屋角就要到耳房了，这时，我却意外地听到太子和章太医的声音，不禁放慢脚步，停了下来。 “出现症状了吗？”只听太子问道。 “启禀太子，”屋里的士兵答道，“还没有任何症状。” “是吗？”太子听起来似乎有些失望。 “也许没那么快，”没想到，章太医竟然劝慰太子道，“殿下再耐心等等吧。” “哦？”太子显然也有些意外，“章太医，你也觉得是河水出了问题吗？” “不知道。”章太医摇头道，“不过，那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有效的治疗方案，我们也很着急，也希望能尽早解决问题啊。” “是啊，早一日找到病因，就能早一日救助百姓啊。”太子赞同道，“不过章太医，呵呵，你今天的表现很是让我吃惊啊。” “太子殿下指的是晨会上的事情吗？” “没错。”太子笑道，“你对那小子的态度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不会是被他的话给打动了吧？” “呵呵呵，说起来惭愧呀。” “哦？此话怎讲？” “其实，今天看着那小子，我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呀。” “是吗？”太子有些意外，“年轻时候的章太医吗？” “想当年，我也是意气风发，以救治天下百姓为己任，废寝忘食地博览医书，如饥似渴地钻研各种医术......”章太医叹了口气，“唉，可是不知曾几何时，我已经变成了一个只知道维护权威的老朽啦。” “哎，章太医妄自菲薄了。” “没有没有，我说的是实话。呵呵，真的，今天听到那娃子的一番话，我突然想起了当年学医的初衷，而那才是我们作为医者最应具备的东西呀。” “唔，”太子称赞道，“章太医不但医术高明，胸怀还如此的宽广，真可谓德艺双馨，令人佩服啊！” “太子过奖了，老夫不敢当啊。”章太医摇了摇头，“不过，说起那小子，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她？”太子一愣，笑道，“呵呵，她是一个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章太医愣了愣，随即也笑了，“不过，太子殿下，我倒觉得他是个可以重用的人才呢。” “哈哈，想不到，章太医不但会治病，还会选才识人呢。”太子笑道，“来，我们还是回书房谈吧，如果有消息他们会通知我们的......” “好好，您先请......” 听着两人说话的声音慢慢远去，我这才转过屋角，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不觉愣住了。 “如岚，”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肖哲的声音，“在等消息吗？” “肖大哥？”我回过头，惊喜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才到。”肖哲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你别着急，才半天的时间而已，没那么快就出现症状的，再等等吧。” 我一笑：“你已经听说了？” “嗯，刚才在前院听见几个太医在讨论这件事儿。”肖哲点头称赞道，“你真是不简单啊，太医都没想到的线索，你怎么会想到的呢？” “肖大哥你先别着急夸我，”我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到目前为止还只是猜测，小狗还没出现任何症状呢。” “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肖哲摸摸我的头，“你认定的事情，我百分百的相信，所以只要再耐心等一等就好了。” “嗯。”我点点头，“肖大哥，你今天过来有什么事吗？” “哦，太子上次交代的事情有了些眉目，我刚才在正厅没找到他，侍女说可能在这里。” “没错，是在这里，不过他刚刚跟章太医一起去书房了。” “哦，那我到书房去找找。”肖哲我摆摆手，“你也回去歇着吧，有消息他们会通知你的。” “好。”我点点头，却又忍不住叫住了他，“肖大哥！” 肖哲停住脚步，回身问道：“怎么了？” “呃......”我迟疑了一下，问道，“你，最近还好吧？” “当然了，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只是，嗯，上次你好像有些......”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嗯，没什么啦，随便问问而已，你快去找太子吧。” 肖哲看着我，微微地一笑：“我没事，那天不过有些心事而已，已经没事了。” “是吗？”看着肖哲温暖的笑容，我放心地点了点头，“没事就太好了。” 肖哲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的情绪让人有些琢磨不透，片刻，他对我笑了笑：“没其他事儿了吧？那我走了。” “好，快去吧。”目送肖哲出了花园，我转过身，透过窗户看了看，只见小狗狗还是活蹦乱跳的模样，完全没有任何生病的症状。我失望地叹了口气，转身慢慢地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一个漫长的不眠之夜过去了，由于我在床上频繁地翻来覆去，连外间的侍女都没休息好。只见她一脸倦容地把早饭给我端来，我虽然没有胃口，可还是尽力多吃了几口，算是对她表示歉意。吃完早饭，我又来到小狗的耳房外，探头一看，只见小狗正躺在自己的狗窝里睡觉。里面的士兵知道我是来看什么的，抱歉地对我摇了摇头。 “唉......”我失望地叹了口气，转身正要离开，突然，一声轻轻的咳嗽声从屋内传来。我警觉地回过头，询问地看着里面的士兵，只见那士兵也正盯着小狗，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听见了什么。 只见小狗躺在窝里，继续安稳地睡着觉，完全不顾我们满怀期待地凝视。过了好一会儿小狗都没有任何动静，就在我几乎断定刚才是自己听错了的时候，小狗却突然动了一下，又咳了一声。 “没错了，这次肯定是咳嗽了！”我用力地扒着房门，恨不得把脑袋挤进门格子里去。 只见小狗慢慢地爬坐起来，甩了甩脑袋，又清晰地咳了几声。 “咳嗽了！真的开始咳嗽了！” “咳咳咳，咳咳咳。” “没有错，就是这种持续不断的咳嗽！”我惊喜地看着守卫的士兵，一时间呆立在门前竟不知怎么办才好。 直到那士兵笑着示意我赶紧去报信，我才反应过来，转身飞快地穿过回廊和花园，一路冲进正厅，对着正要开早会的太子和太医们着急地喊道：“出现了！出现症状了！” “真的吗？真的出现了吗？”大伙儿这时也顾不上开会了，急忙起身走出正厅，来到小狗的耳房，只见小狗正有气无力地躺在狗窝里，一边还在不停地咳嗽。 “开门！”太子一声令下，士兵赶紧将大门打开。 “来，赶紧查看一下情况。”太医们涌进屋内，围蹲在小狗周围，仔细地查看小狗的病情。 “怎么样？”太子问道，“是一样的症状吗？” 章太医点点头：“确实有点儿象。” “这么说来，可以确定是河水的问题了吗？” “嗯，这个......”章太医迟疑了一下，“我们以前从来没有根据动物的症状来推断人的情况，所以，老夫还是不敢确定啊。” 我一听，着急坏了：“都这样了还不确定吗？” “殷公子你不要着急，”太子见我又急了，赶紧解释道，“禁止饮用河水毕竟是一个很大的决定，关系到城中千万老百姓的饮食用度，必须要确实了才可以下禁令啊。” “这......”我完全明白太子的意思，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咳咳咳！没有必要再等了，咳咳，可以确定是河水的问题了。”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众人惊讶地回头一看，只见宗尚隆捂着嘴巴，一边咳一边走了进来，“因为，咳咳咳，因为人也是一样的。” “什么？”章太医惊讶地站起来，指着宗尚隆问道，“难道公子你.....” “没错。”宗尚隆点头答道，“我从昨天开始，咳咳，也喝了永昌河的水，咳咳，也是从今天早上开始咳嗽的。” “什么？！”众人皆惊，“你亲自试喝了河水？！” “章太医，咳咳，”宗尚隆没有回答大家的问话，反而将胳膊伸给章太医，“给我把脉吧，看看是否和其他病人一样。” “哦，好。”章太医指着屋内的桌椅，“来，请这边坐。” “唔，没错。”把过脉之后，章太医又查看了宗尚隆的面容口舌，问了几个问题，点头道，“脉像浮细，喘促自汗，胸间绵绵做疼，此乃疫病的典型症状。” “可是，”一个太医问道，“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喝了永昌河的水，却只有一部分人生病了呢？” “这个很正常，”只听另一个太医答道，“各人习惯不同，有些人喜欢喝水，而有些人却一天也喝不了几口。而且由于体质的差别，即使是同样的药量，不同的人反应也会不一样，所以我们日常在处方的时候，都会根据病人的实际情况增减药量，不是吗？” “没错，没错......”太医们纷纷点头，“是有这种情况。” “那么？”太子看着章太医，问道，“现在可以确定了吗？” “可以了。”章太医经过一番思考，终于下了结论，“一定是河水有问题，没有错了！” “来人！”太子一听，当即下令，“立即通知全城，停止饮用永昌河的河水，开放城中所有的公用井口，派专人守卫并组织百姓有序取水，搅乱秩序、蛊惑民心者重惩不殆！章太医，请你马上派人查阅有关食物中毒的所有资料，尽快查出是什么样的污染造成的疾病。陈将军，你带人沿着永昌河向上游搜索，看到可疑的事物，立刻向我汇报，不得有误！” “是！”众人接到命令，立即出门分头行动去了，一时间，屋内就只剩下我和宗尚隆两人，只见他倚在桌面上，竟然一边咳嗽一边冲着我笑。 “你这个超级大笨蛋！”我走到宗尚隆跟前，生气地拍打他的胳膊，“为什么要自己试喝河水？万一他们不能及时找到解药怎么办？！” “不亲自试喝他们是不会相信的，咳咳咳。”宗尚隆虚弱地一笑，异常温柔地看着我，“我不会说那些好听的话，也不会象肖哲那样体贴人，所以，只有用这种笨方法来帮你了。” “你疯了吗？”眼泪一下子涌出了我的眼眶，“难道帮我比性命还重要吗？！” “当然了。”宗尚隆轻轻地点了点头，“重要的多。” “大笨蛋！”我一把抱住宗尚隆，把他紧紧地搂在怀中，“你答应我，千万要撑住，一定要撑住！如果，如果你敢在太医找到解药之前死翘翘，我一定不会饶了你！” “是吗？咳咳，”宗尚隆喘着气笑道，“那我一定得撑住，因为，我好害怕你会不饶我呢。” “笨蛋，超级大笨蛋......”此时的我，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任凭泪水将我俩的衣襟打湿。 很快，陈将军回来禀报说在永昌河上游的水库里发现了一些奇怪的藤状植物，并且带回了样本。 太子立刻命人查看，可太医院上下竟无人认识此物是甚。 就在众人十分烦恼该如何是好之时，章太医突然想起有一位黎姓解毒高人就住在京城外的永寿山上，据说此人识遍天下奇草，也许，他能够解开此谜。 太子立刻下令：“快请！” 士兵们快马加鞭，用最快速度请来了黎先生。那黎先生看了带回来的植物样本，又查看了一下病人的状况，很快就确认了这是一种只产在南方的罕见有毒植物。这种植物在岸上无毒，可一旦浸入水中，藤条就会不停地分泌出毒素，而人如果食用了这种毒素，就会出现与肺病十分相似的症状！ 万幸的是，此毒物虽然罕见，解毒的药方也颇有些奇特，但所需的药材并不难找。黎先生立即开出解毒秘方，京城的百姓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