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重 聚
上次从宗尚隆那里打听到肖哲住在城北大街，我瞅着殷夫人高兴的机会带着九娃去了一趟城北，很快就打听到了肖哲的住所。可惜当天肖哲在宫中当值，不在家中，我于是写了张便条交给门房代为转交。 第二天一大早，小桂进来通报说门外有位肖队长求见。 肖队长？是肖哲吗？我来不及多问就提起裙子，一路加快脚步朝大门跑去。 远远地，我看见门外站一个禁卫军军官打扮的人，正牵着一匹马朝门里张望。 “就是肖哲！”我开心坏了，恨不得一步跨出门外，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可是，当我真的跑到肖哲面前的时候，脚步却硬生生地把我拉住了，让我象个傻子似地站在他面前，任凭眼泪哗哗地淌下脸颊。而肖哲看着哭成了泪人的我，眼里不禁也泛起了泪光，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傻丫头，哭什么？”两人无言地呆站了半天，还是肖哲先恢复了常态，伸出手替我拭去腮帮上的眼泪，“看，把脸都哭花了。” “我......”肖哲的举动把我好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惹了出来，我抬起双手胡乱地抹着满脸的泪水，抽泣道，“我、我还以为，这辈子再、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怎么会再也见不到了呢？”肖哲怜爱地笑道，“就算你不来京城，我也会借探亲的机会回楮州看你呀？” “我，”我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尖，“我忘了这茬了......” “呵呵，说你是傻丫头，还果真是个傻丫头呢。” 听到肖哲温柔地责备，我终于破涕为笑，顾不上脸上的残泪，连声问道，“肖大哥，你最近怎么样？一切都好吗？” “这些问题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啊，”肖哲轻叹一声，“这些日子你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一切都好吗？” “我好得很。”看着贴心的肖哲，我从心底感到一股温暖，“肖大哥，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 “我也一样啊。” “肖大哥，”我回头看了看，只见小桂正站在大门边候着呢，于是轻声说道，“这里说话不方便，你等着，我去跟夫人告个假，咱俩找个地方慢慢聊。” “好，你去吧。我等你。” 看来连老天爷都体恤我和肖哲，竟让殷夫人轻易答应了我出门的请求！转身我又找了个借口把小桂留在家里，独自一人出得门来，和肖哲一起找到个茶馆，要了个包间开开心心地坐了下来。 “肖大哥，给我多点几样小吃。”我对肖哲撒娇道，“刚才出来的急，早饭都没好好吃，现在有些饿了。” 肖哲笑了，果真把小二叫来点了一大堆点心，完了看着我笑道：“我原来还有些担心你，现在看来气色和精神都不错，我是白担心了。” “嘿嘿，也不看看我是谁？”我拍着胸脯自吹道，“什么风浪我没见过，还用得着担心吗？” 没想到肖哲听了却没有笑，反而深叹一声自责道：“说起这个，上次我和尚隆在半道上接到消息说楮州告急，我当时真想马上赶回楮州，可尚隆把我拦住......” “肖大哥，”我赶紧打断了肖哲的话，“我知道你是最担心我的，你千万不要为了这件事自责......” “我没有办法不自责......”肖哲难过地摇了摇头，“当时尚隆急疯了，他说要我替他带队回京，并向我保证一定会把你救出来，说完丢下我们就走了......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想做什么就会不顾一切地去做......而且，他也信守承诺，真的把你平安地救出来了......” “肖大哥，你千万不要再这么说了，否则我也会难过的。”我双手握住肖哲紧攥的拳头，“我比谁都明白，这次的情况很特殊，如果楮州这边一告急你就私自离队，无论对你爹、你的家人、甚至是肖家军，都将产生严重的后果。所以，我很明白你是背负着多么沉重的责任，忍受着多大的痛苦在前进。” “邦妮，我......”肖哲抬起头，眼中的无奈让人看得心疼。 “而且我也听说了，因为你接替宗尚隆带队回京，也为宗尚隆私自离队减轻了责任，否则他也很难向皇上交代。” “这，是尚隆跟你说的吗？” “嗯。”我点点头。 “这家伙还是那个样子。”肖哲苦笑了一下，“尚隆抛下一切回去救你，我当然要替他做好善后......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而且，事后证明这样的安排是对的，皇上很满意我坚持带队回京，而且尚隆回来之后向皇上详细汇报了楮州的情况，力挺肖家军，皇上才更加信任我，将我提拔做了铁马骑的队长。” “原来是这样......” “这个他没跟你说吗？” “没有。”我摇了摇头，“这么看来，目前的结果对大家来说都是最好的，所以肖大哥你千万不要再自责了，否则我会生气的哦。” 肖哲勉强地笑了笑，这时，小二端着大托盘送来了满桌的食物。我为了缓和肖哲的情绪，左右开弓，夸张地大嚼起来。 “慢点吃。”肖哲的注意力果真被我吸引开来，赶紧倒了杯茶递给我，“喝点茶，别噎着了。” “不会不会。”我摇了摇头，又问道，“不过肖大哥，你才回京城就在禁卫军里任了队长，那些人会乖乖听你的话吗？” “呵呵，你这个小丫头，心眼儿还挺多。” “不是我心眼儿多。军队里就是这样的呀，资历很重要的嘛。”我吮了吮指头，“就好比吴轩，刚开始的时候在肖家军很不适应，所以才被叛军钻了空子......” “是啊，这种情况我已经预料到了。”肖哲叹了口气，“所以出发前我曾拜托柯将军他们一定要尽量配合吴轩。不过，没有根基的新任军官想要在短时间内做到上下一心是很不容易的。” “嗯。”我点点头，“不过你不用担心，上次跟叛军的较量中，吴轩表现得有勇有谋，各位将军也摒弃成见，大伙儿齐心协力取得了最后的胜利，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改善了很多呢。” “对，我也听说了，真的很不容易。”肖哲看着我笑道，“不过我这里你不用担心，我小时候在京城待了很长时间，从小又是在禁卫军校场里学习的武艺，铁马骑里有不少军官与我都是旧识，所以我这次调任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抵触情绪。” “肖大哥，你为人正直，严于律己，要建立威信当然容易啦！” “你这样夸我有些太夸张了吧。”肖哲被我夸得十分不好意思。 “才没有呢？一点儿也不夸张。”我指着桌上的点心，“肖大哥，别光看我一个人吃啊，你也吃点儿嘛。” “好。”肖哲嘴里答应着，却只忙着给我添茶加水，看到我吃的又香又甜，比他自己吃着了还高兴。忙活了半晌，肖哲才又问道：“不过，你怎么会突然回来了呢？你不是说殷家......” “唉，说来话长。”听到肖哲提起这个，我叹了口气，把被困暗室的前后详细说了一遍，肖哲听了苦笑道：“难怪尚隆兄要带你回来，你这么做确实太危险了，换成是我也没办法把你一个人留在楮州的。” “怎么？”我嘟起嘴，“连你也向着那家伙！” “不是向着他，确实太危险了，幸好尚隆及时赶到了，否则......”肖哲见我变得一脸的不乐意，不好多劝，只能换了个话题，“那么，你这次回来殷家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我摇了摇头，“宗尚隆拿殷老鬼买通御医欺骗皇上的事情相威胁，所以殷老鬼暂时不敢拿我怎么样。” “还是尚隆点子多。”肖哲笑着摇了摇头，“他只是不喜欢混迹官场而已，真的耍起手段来，没什么人能赢得了他的。” “没错，手段是够多的，只不过都用来折腾我了。”我撇了撇嘴，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肖大哥，我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了一件大事......”我又把柳村的事情跟肖哲说了一遍。 肖哲听着我的陈述，眉头锁得越来越紧，沉思了好一会儿说道：“你的分析看似说的通，可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我奇怪地问道，“什么东西不对劲？” “我一下子也说不上来，”肖哲摇了摇头，“可就是觉得有些奇怪。” “是吗？”听到肖哲的话，我泄气极了。 “你别着急，我回去再好好想想。”肖哲怕我担心，赶紧安慰道，“另外，我在巡捕房有些朋友，回头我请他们联络当地的巡捕调查一下此事，查到了线索一定会通知你的。” “嗯，多谢你。” “跟我还这么客气吗？”肖哲轻轻地笑了，“对了邦妮，既然你已经回殷家，我是不是该叫你如岚了呢？” “叫什么都无所谓吧。”我一愣，“有什么事吗？” “嗯，你这次回殷家......”肖哲迟疑了一下，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怎么了？” “没什么，呃......”肖哲的眼神闪了一下，“我只想说，无论今后发生什么事，我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我知道呀。”我奇怪地看着肖哲，“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个呢？” “哦，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的。” “肖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我疑虑地看着肖哲，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反常态，欲言又止。 “真的没有，你多虑了。哎，该吃午饭了呢，”肖哲被我看得有些不自然，打岔笑道，“走吧，我带你去个顶好的餐馆。” “午饭？”我指着满桌的小吃，“还有那么多点心没吃呢。” “光吃点心怎么行呢？一点儿也不顶饱。”肖哲站起来，拍拍自己的肚子，“而且我自己也觉得有些饿了呢，走吧。” “哦，好吧。”我点点头，起身跟着肖哲出了茶馆。 谁知我俩才走出茶馆的大门，就听见大街上有人大声地吆喝着：“闲人避让！闲人避让！！” 我抬头一看，只见远远来了一整队的士兵，全副武装、前呼后拥的护卫着一辆豪华的马车朝这边来了。 “马车上肯定坐着大官儿吧，”我看着这架势，心中暗忖道，“排场可真够大的。” 既然路面已经被占满了，想要在短时间内通过是不可能了，于是我和肖哲往边上靠了靠，打算等这只队伍通过了以后再走。 这么大的排场即使是在京城也不是常常能见到的，反正也不着急走，我于是饶有兴趣地看起热闹来。 可就在马车路过茶馆门前时，大街的另一头突然传来马匹的嘶叫声和人们慌乱的叫喊声。我和肖哲转头望去，只见沿路冲过来一匹脱了缰的快马，速度之快，眨眼间就冲到了这只队伍的前方。 卫兵们训练有素，只见他们毫不慌乱，迅速地围拢到马车前，高高举起手中武器，牢牢地护住了马车。 而那快马突然被截断了去路，惊吓中高高抬起前蹄，嘶叫一声，突然调转方向朝着我冲来。 这瞬间的突变把我吓呆了，完全不知避让，竟呆呆地看着那惊马朝我直冲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