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扰扰人间是与非
我站起身，假模假样的走到那幅字前，念了起来：“黄叶青烟灶中烧，曲阑明月诗里画，新柳舞罢小蛮腰，嫩茶又舒青凤爪。“ “哎～“我长叹了口气，道：“此间如此风雅，却怎挂了这么首诗，不妥，不妥。“ 那茶女听了我说的话，也起身站到我旁边，道：“公子，这可是我们寅都的大诗人章久所作，哪里不好？“ 我只得胡诌道：“这诗遣词造句固然不错，但也落了俗套，不够别致。“ 她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我，似懂非懂道：“那公子可有好的诗句？“ 我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只是面子上还得假装思索一番，缓缓道：“你这里可有笔墨？“ “有，有，有。“那茶女忙不迭的点着头，“云羡这就为公子去取来。“说完就弯腰退了出去。 她离去的这会儿功夫，我将脑海中的古诗词好好搜索了一遍，看有没有关于品茗方面的内容。 不到一刻钟，她就端着笔墨走了进来，放在了竹榻的矮香几上。 我并不会用这种笔写字，哪里还敢提笔，就道：“我前几日扭了手腕，就由姑娘替我代劳了。“ 她羞赧一笑，脸上泛起红云，“我字写的不好，要叫公子见笑了。“ “不妨，我讲你记就行了。“我双手背在身后，在雅间里踱着步子，假装在想着诗句，未几，才嘴唇微启，吟道： “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荆华。 小楼一夜听秋雨，深巷明朝卖槿花。 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 素衣莫起风尘叹，秋茶时节可到家。“ 这是陆游写的《临安春雨初霁》，我改了几个字好符合此处的情状，情急之下我能想到的带“茶“的诗句也就是这初中课本上的名篇了。 面前这个叫云羡的小姑娘才放下笔，就惊叹道：“云羡眼拙了，竟不知公子有这般惊世的才情。“ 这夸奖对我来说受之有愧，我也不好意思瞧她，就随便答了几句话。 “不知这诗叫什么名字？“ “这～“我停顿了下，道：“我倒没想好，你有什么主意吗？“ “云羡哪里有这本事可以为公子的诗题名。“ 我听她说这话，正合我意，就顺水推舟道：“这香雪海里来往的能人颇多，姑娘倒可以将这首诗挂出去，看看有没有人能取个好名字。“ 云羡眉眼舒展开，抚掌说到：“这是个好主意，我且禀明店上就将这诗挂出去。“ 我见这姑娘十分机灵，就拿出个银锭子给她，她欢喜的接了过去，又问道：“那公子几时再来？“ “过些时日吧，我到时再过来瞧瞧有没有好的诗题。“ 我与云羡又闲聊了几句，喝了几盏茶，看日已过午，有些倦了，就付了茶钱回去了。 回到宅子里，我就倒床睡着了。 醒来时有些饿，便去厨房生火做了几个小菜，这不烧菜不知道，一烧起来才知前世用电用气是多么方便，统共不过三个小菜，竟花了我两个小时。 吃完饭已是傍晚，我在葫芦架下的石桌上坐了一会，想着这许掌柜虽思虑周全，这秋日的宅院还是少了样东西——摇椅，回头一定要叫他弄个来。 正准备起身回房休息，突然一个黑色的小东西从我脚边窜了过去，还没反应过来，又有一个窜了出来。 我定睛一看，竟是老鼠，吓得大叫了一声。 这时左右各有一个黑衣人也不知道从哪里飞到庭院中，拔出剑护在我的面前，慌忙道：苏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本来我已受了惊吓，这下又被唬了一下，又一看是夏之彧安排的暗士，这才放下心来，不好意思道：“那个，这房子大概许久没开火了，我今日做了几个小菜，竟然招来了几只老鼠，刚才就是被它们吓着了。 那暗士收起剑，嘴唇颤动了几下，面上不悦，又不好发作，抱拳便要告辞。 “诶，夏影呢，怎么不见他？“ “夏大人身有重任，也不会告诉我们，苏公子，此处有我们在，你不必担心。“ 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们又飞身上了屋头，消失在金光扶摇的夕阳中。 第二日我又起了个大早，生怕错过与孙庆的见面。 昨日那人收钱办事，果没有食言，大约也就刚到辰时，商府的一个边门开了，一个年轻男子探出头来，左右看了下，又走至大街上，看那神情应该是在等人。 我赶紧迎了过去，一问，正是孙庆。 他有些疑惑的打量了我一番，才道：“这位公子，是你找我？“ 我点了点头道：“正是在下，此处说话不便，我们换个地方吧。“我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茶坊，孙庆顿了下，跟我走了过去。 我要了个雅间，点了壶茶和点心，将孙星教我的话同他复述了一遍。 着孙庆虽有孙星有点血亲，但性格却完全不同，大概是在大府里呆久了，一直低头做人，说起话来也唯唯诺诺，声音都不敢大点。 “苏公子眼下可有住处？“ “有，我就在这城里租了间房子。“ “不知公子找我何事？“ 我见他神色可怜，就把点心盘子朝他推了下，道：“你且边吃边说吧。“ 他慢慢伸出手拿了一块糕点，又怯怯的放入嘴中，咬了一小口。 我喝了口茶继续道：“孙兄弟，眼下我带来的盘缠即将用尽，想在贵府谋份差事，可否为我引荐下？“ 孙庆拿着糕点的手抖了一下，也不敢看我，小声道：“这，我只是商府里一个小人，怕是没这个能力。“ 我听了他这话心中一凉，但还是想再争取下。 “你不是已在商府呆了好些年了吗？怎得引荐一个人都不行。“ 他脸色有些羞愧，“公子有所不知，我既不会说话讨好管事的，又没有钱财打点上下，虽在府中已有时日，但还是门房里的一个下人。“ 他既已如此说，我也不好再勉强，他起身拜别我后就出去了。 我站在窗棂边，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有些垂头丧气，这条路算是堵死了，此时就只有等，等“香雪海“那边的消息了。 未到寅都之前，我还真没想到要进这个大将军府竟会如此难。孙庆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这人心眼不好，若我能进商府，倒可笼络一下他，眼下步步为营，一个差池就万劫不复，总不能完全用夏之彧的人，任他摆布，现在我有钱有物，也该是培植自己势力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