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哥哥

    桃家村地处一个环形的山坳里，土地还算平整肥沃，一条蜿蜒的小河穿过山坳流向远方，出山的也是沿着这溪流而建的石砌小道。桃家村离最近的镇都要翻六道山梁，若要赶集就得五更起，走到集镇已经中午时分，卖完买完再赶回来天已经黑透了。桃家村人都姓桃，族谱上溯很多代，能发现是一个祖宗分支下来的，至于那个姓桃的祖宗祖籍哪里，何时迁至此地，就无从考究了，多少灾年荒年人去人来，直到现在桃家村还剩下五大房，从桃大爷到桃五爷老老少少八十多口人。

    桃家村的房屋都是泥墙茅屋小院落，常见的都是中间间正房，两侧东屋和西屋各两间，后院是单独修葺的一排小房，用做灶房、柴房、杂物房、茅房和牲口的圈舍。前院坝是用厚石板铺陈，平时可以用来晒粮食，院坝周围种着一些果树和桑榆，再用竹篱笆把院前院后围成一圈，放养些鸡鸭鹅猫狗。

    桃爷和桃李氏一家居住的也是桃家村常见的小院落，俩老人住间正房，一间充当饭厅和客厅用，另外两间分别是起居室和粮仓，起居室挨着粮仓才睡得安稳，庄稼人最看重的就是粮食，帮着守卫粮仓的还有一只叫大花的猫。东屋和西屋各有两间房，分别是长富和长贵两兄弟住着。兄弟结婚前后相差两年，大宝、宝和妞妞是长富的孩，二宝和四宝是长贵的孩。五个青涩果年纪依次递减，大宝最大，今年已经七岁了，其次是二宝六岁、宝五岁、四宝四岁，妞妞岁，平时在一起玩的也很好，和和睦睦的。

    桃爷习惯早上起来就抽上一杆烟，刚听长富说妞妞已经退烧了，一高兴又多抽了一杆，在脚底上磕了磕烟杆，桃爷就拿着铁蒺草做的大扫帚开始打扫房前屋后的卫生，天已经亮起来，坝周围的几棵果树已经开始冒花苞了，白的李花、粉的桃花和白的梨花，农户人家这几种果树最常见。

    哗啦哗啦扫地的声音传来，大宝知道是爷爷在扫院了，他用脚踹了踹旁边弟弟的肥嘟嘟的，喊道：“宝，宝，快起来啦！”宝被哥哥弄醒了，有些起气，噘着嘴就要哭，大宝戳了戳弟弟撅起来的嘴巴，“乖哦，别哭，快起来，我们去看妞妞去！”宝不哭了，雾蒙蒙的大眼睛还有些迷糊，他转一摸才发现妞妞没有在上，“妞妞？大哥，妞妞呢？妞妞不见了！”

    “你睡迷糊了啦！妞妞这几天病了，不是跟爹和娘睡吗？”大宝戳了戳弟弟软乎乎的额头，乐道：“真是个傻蛋蛋呃！”宝扭着头，想避开哥哥戳过来的手指，可是刚睡醒，还迷糊着呢，没躲过，还是被哥哥给戳个正着，虽然不疼，宝还是不爽的转过，拿股对着他哥。

    大宝自己快快的穿好衣服，嫌宝穿的慢，要帮宝穿，“不嘛，我自己会穿，不要大哥帮！”宝的像一个胖虫拱来拱去的，就是不把手臂放进哥哥撑好的衣袖里。“好好，你自己穿，要是穿反面了，二宝和四宝要羞羞你哦！”宝纠结的看着哥哥，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回忆，才不愿的让大宝帮着穿好衣服鞋袜，从东屋出来。

    这时，西屋的门也开了，二宝拉着弟弟四宝也起来了，一看大宝他们，颠颠的跑过来“哥哥！哥哥”喊个不停，黏糊的好像多久没见了。大宝把食指竖在嘴边做了个声的动作，兄弟四个默契的点点头。大宝轻手轻脚的推开他爹娘的屋，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几个小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大的酒味，你看我，我看你，顿时楞住了。无解！大家摇摇头，猫着继续往边挪动。

    妞妞乖乖的躺在被窝里，露出可的小脸蛋，软软的头发被汗水打湿了，一缕一缕的贴在额头上，长长的睫毛像小扇一样，嘴唇有些发白，粘着干干的皮屑。大宝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妞妞的额头，感觉不烧了，轻轻的又缩回来，对着弟弟们嘘了一声，然后兄弟几个又认真的看着熟睡中的妞妞。

    妞妞睁开眼睛，就看见由高到低一溜站在炕边的四个哥哥，都睁着大大的黑眼睛看着她，眼里满是欢喜。

    “妞妞醒了呢！”大宝眼睛都笑成月弯弯了。

    “咯咯。”妞妞轻轻的喊了声哥哥，连续的高烧让她的嗓又干又疼，喊出来的声音有些像小母鸡叫。

    “大哥给你倒水去！”大宝赶紧去桌上倒了一杯水来，他发现水有些凉，又赶紧往灶房跑去。

    “妞妞，叫声二哥哥！”二宝迅速占领大宝靠近头的位置，离妞妞近了些，后面的宝和四宝也跟着往前挪了挪。

    “二咯咯。”妞妞轻轻地喊了声，眼睛笑成个月弯弯。

    “还有我呢，还没叫哥哥呢！”宝也凑近焦急道。

    “咯咯。”妞妞乖乖的喊着。

    可怜的四宝，个最矮，站的又离妞妞最远，垫着脚才能看到上的妞妞，这会急的跳脚，“还有我，还有我！二哥哥你们让让啊！妞妞都看不着我呢！”

    这时大宝已经从灶房回来了，提着一个陶壶，壶嘴里冒着丝丝白气，“干嘛呢，妞妞病刚好，嗓都哑了，先要喝水知道吗？”大宝端着大半杯水走过来，把杯交给旁边的二宝，拥着被卷着妞妞，扶起来靠在自己小板上，二宝殷切的托着杯底，慢慢的给妞妞喂水。

    大孩照顾小孩是庄户人家的常事。小兄弟几个做起来有模有样的。

    喂完水，大宝问：“还喝吗？”妞妞摇头。大宝又把妞妞轻轻放回去，整理好被，斜斜的靠在头。二宝转去放杯，四宝趁着二宝去放杯，迅速占领二宝靠近头的位置，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摸了摸妞妞的小脸，“妞妞，叫声四哥哥！”

    “四咯咯。”妞妞乖乖的叫着。家里几个孩，只有妞妞叫他哥哥，这种当哥哥的感觉真好呀！四宝乐的露出了白白的小米牙。

    “妞妞，你好了吗？你都病了好几天了。”宝这几天都没好好跟meimei玩，他知道meimei病了，一直都在爹娘屋里睡着，他和哥哥偷偷过来看了几次，可是meimei一直都不醒，脸红红的烫烫的。

    “好没好，我也不知道。”妞妞如实的摇头，她也就岁多点，有些话能听懂能表达自己的意思，有些话又不懂犯迷糊。

    “病好了就是不用喝苦药药了。”宝解释道，“等你好了，哥给你抓泥鳅玩！”

    “害怕泥鳅。”妞妞怯怯的看着宝。

    “那哥给你摘花花！”宝不放弃。

    “喜欢花花。”妞妞又笑开了。

    “四哥也给你摘花花！我摘的花花最好看了。”四宝也赶紧表决心。

    “你能不能不跟我？”宝大眼睛瞪着四宝。

    “哥！嘿嘿。”四宝马上把头一歪，靠到宝上，蹭着。

    刘氏端着一碗药推门进来，看着边围着几小，“大宝带弟弟们去洗脸准备吃饭了，妞妞刚好些，别又折腾病了呃！”

    “娘，妞妞只喝了半杯水。”大宝从头滑下来，开始汇报工作。

    “恩，娘知道了，你们都洗洗去吧！”

    “知道了娘。”

    “知道了大伯母。”

    几个小又风一般的往后院窜去。

    “妞妞，饿不饿？娘一会给你喂白米粥吃呃，乖，把药药喝了。”

    “药药苦，不喝。”妞妞缩头，把嘴巴藏到被窝里，只露出滴溜溜的葡萄眼。

    “不喝药，妞妞就不能和哥哥们玩哦。”

    妞妞从被窝里伸出小脑袋，思了一会儿，表示要喝药。刘氏把妞妞往上扶了点，用一个枕头垫在她的后颈，一勺一勺的喂完。

    “娘，喝完药药了，要起来，和咯咯玩。”妞妞手臂从被窝里伸出来朝着刘氏，恳切的望着。

    “乖妞妞，听娘的话，等病好利了，再跟哥哥们玩呃。”刘氏拍拍妞妞的额头，“妞妞也不想把病气过给哥哥们吧？”

    妞妞想了想，嗯了一声，同意了，乖乖的把手缩回被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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