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八章 缺席岁月
既周琦认真的打量着仿若溺水般面无血色的司南。 “我以前应该说过,既然决定要出国,决定了要走那步,你就要做好准备。毕竟异地恋时的吵架和矛盾,不是见个面亲个嘴就能解决问题的。” 周琦的声音有点遗憾。 自从那年认识了司南,他便觉得这个男生的人生轨迹,和他自己有着那么一点的相似。也曾善意的告诫和提点,可是到了最后,他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司南一步一步的,重蹈自己的覆辙。 感情是他们两个的事,在这点上,周琦不过是个冷眼旁观的路人。 “听说你订婚了?恭喜。”周琦转了个话题,“她等了你这么多年,楚涵等了她那么多年,你也是时候放他们走了。 他以一段看似释然的总结结束了对话,周琦觉得事已至此,对他们几个大概都是最好的结局。 “等等……你说她等了我这么多年……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你不用再追寻所谓的答案。路是你自己选的,跟着你的内心走就好了。” 周琦淡漠的一笑,电梯在他面前缓缓阖上,将司南焦灼的目光挡在门外。 司南僵硬的站在那里,心中一片哑然。 他曾经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听取她的解释,他一次又一次的沉浸在自以为是的想象和臆造出的答案中。 可是现在当他想要寻找真相时,却无人愿意告知。 司南茫然无助的矗在那个曾经叫他畏惧和踌躇不前的门口。他揣着一颗凌乱得不知所以的心,等了苏千秋整整一晚,可是她的家至始至终沉浸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连一道光也不吝赐予。 第二天他一脸灰颓的回去上班,进电梯的时候抬起布满血丝的眼扫了一下电梯间的电视直播。 下面打出了一行字幕“25日14时11分,尼泊尔发生8.1级地震,震源深度20千米,预计死伤人数逾千。” 司南满心都是苏千秋,这一闪而过的字幕在他眼前轻轻晃过,这人世间的大悲大哀,仿佛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两天后,他在公司心不在焉的主持一个会议,会上他的手机悄无声息的震了起来。 司南扫了一眼屏幕,见是来电人不详的手机号码,便将电话给掐掉了。 半分钟之后,那个号码又锲而不舍的打了进来。 手机在会议桌上疯狂的震动,仿佛在不休不止的发出绵而不绝的悲鸣。 司南心头浮起一阵不安的预兆。 他按下接听键,出乎意料的,电话那头男人的声线听起来莫名的熟悉,可是那熟悉深处,却是排山倒海般压抑不住的疲惫。 是周琦。 结果在那场晨会上,所有参会的人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年轻英俊的副总在接到一个电话之后,忽然变成了一个被抽离了灵魂的空壳。 司南满脑空白一动不动的在位置上坐了好一会儿,最后捂着胸口,跌跌撞撞的冲了出去。 周琦说,苏千秋两周前去了尼泊尔,和楚涵一起,但地震之后这两天一直联系不上他们。 周琦说苏千秋选了走最长的那条徒步路线,按照尼泊尔政府颁发的进山证上的时间,现在她应该在徒步路线的中段。 周琦还说,根据国外的消息,那条徒步路线上出现了雪崩,据说伤亡严重。 这个仿若报丧般的电话给了司南心窝上重重一击。他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麻木的痛苦几乎叫他忘记了该如何呼吸。 而后周琦长长叹了一口气,说现在正通过外交部的领事直通热线联系尼泊尔旅游局,如果有最新消息,如果司南想知道的,可以联系自己。 在最后,周琦给了一个微博账号给司南,说他或许会想要上去看看。 周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打这通看似多此一举的电话,只是那天电梯门外司南那仿若受伤的眼神,叫他有一点点感同身受般的难过。 他擅自猜测,司南心底是否藏着一份未完全泯灭的爱情? 司南颤巍巍的挂了电话,冲出会议室,却不知道该往何处。 他机械式的打开周琦给他的微博地址。 那是苏千秋的账号。 最近的一张是定位在尼泊尔的照片,她站在旅舍露台的照片,笑容恬静淡然。她迎着晨曦,背后是白雪皑皑的鱼尾峰。 这是司南第一次看苏千秋的微博。他用手指小心翼翼的触碰照片中的她,一滴guntang的泪落在手机屏幕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他沿着时间线向前翻,仔细浏览着她用照片记录着的点点滴滴。 其中一张照片莫名的眼熟,那是他在美国就读的学校。 她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去了那里? 司南满腹疑问,满心焦灼。 那张照片里只有她的纤细而修长的手,手上拈着一片金黄的落叶,背景是他大学的图书馆。 司南才猝然发现,在飞机上重逢前的那天早上,她手指上依然戴着他送的戒指。 为什么那个时候他什么也没留意到,为什么当时的他,要刻意装作没看到她? 惊惧和猜疑在司南心底悄然滋长,他手指微颤着向前一篇篇翻去。 微博兢兢业业记录着她人生的点滴,有初入公司的就职仪式,还有她穿着学士袍捧着花的毕业照,有除夕的聚餐和火锅,也有在陌生的城市留下的足迹。 照片里有时候只有苏千秋,有时候有周琦有楚涵,有时是一大堆他不认识的人,但没有一张照片里有他。 而今他只能在隔着万水千山的当下,在她的照片里,一点点的试图重拾自己缺席的岁月。 最后他发现,原来她一直都戴着他送的戒指。而戒指最后一次出现,是他回国的那一天。 仿佛直到那一天,她还在等着他。 他发了疯似的瞪大了眼睛,企图在那些铁证如山的照片面前,寻找到能够否定自己发现的蛛丝马迹。 刚刚得知的一切,都是他生命中的不能承受之重。他急于想要全盘推翻,想要证实自己没有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