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刺客
一下完早朝，皇帝李霈便急匆匆地回了英华殿，因为想到第一批派去闵州暗查刘青松一家情况的人今天有可能回来了。 他一进英华殿便问：“派去闵州做调查的人回来了吗？” 守在英华殿的周公公忙说：“还没。” 跟着李霈回来的刘公公知道李霈很紧张此事，便赶忙宽慰道：“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做调查，单是旅途中的不可知因素就足以导致时间上的不好把握了，何况还有地方上的、调查过程中可能出现的不可知因素，故时间上有几天的偏差也不奇怪，望陛下稍安莫燥。” 皇帝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故没有说什么，但心里还是不自觉地紧张，便又派人到城门口去等着。 然后，他在龙椅上坐下，闭着眼想心事。 他这几天都活在绝望与希望不断交织的状态当中，但现在，似乎绝望的感觉渐渐地占了上风。 在真相尚未明了之前，这绝望就像一个黑洞般，吞噬着、主宰着他的一切。 刘公公对此既同情又不解。 对方不过与君主有过一面之缘而已，而且还是多年以前的事，刘公公实在不太能理解得了君主对她的这片痴情。 在刘公公看来，君主身份高贵、才学出众、相貌堂堂，只要他想，昭国上下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皆可任由他选，何愁找不到好的？ 而那个女孩，说不定越长越丑、越长越庸俗了呢？ 这等缥缈的事竟然也能让君主这般上心，刘公公想想都很感慨。 片刻之后，皇帝睁开眼睛，目光从桌面上那一堆奏折掠过。 还有很多正事等着他，他只好暂时收起了心焦，翻看起这些奏折来。 上官澈下了早朝便往英华殿来了，此刻正在英华殿的门外等着刘公公的回复。 皇帝一听说是上官澈求见，忙让刘公公去宣。 上官澈并不常来英华殿，也不常在私下里见皇帝，如今他忽然来见，皇帝便知定是有啥要紧事了。 给皇帝行过礼后，上官澈便将江月棠会断案的事跟皇帝说了，然后向皇帝提出了希望在解剖先皇当日也让江月棠在场的建议。 从上官澈的神情和语气来看，显然他对江家那小娃是由衷的称赞和欣赏。 江家那小娃皇帝也是见过的，那么粉妆玉琢、清秀可爱的一个小孩，在这个年纪是应该好生呵护着的，让其看那般触目惊心的场面，会不会在其心里留下阴影呢？想到这，皇帝不由得郑重其事起来。 “一个五岁的小娃去那种场合不太妥当吧？”皇帝说，颇有些犹豫。 上官澈道：“通过微臣这些日子对他的观察和了解，微臣相信不会有什么问题的。等参与过后，微臣会帮他做心理疏通工作。”又说：“微臣已征得陶老夫人和甄夫人的同意。” “这样吗？”皇帝搁在龙椅上的手指微动。 “他自己愿意吗？”皇帝问。 “愿意。” 皇帝便说：“好吧，届时你和他同去吧。” 上官澈赶忙起身致谢。 待上官澈走后不久，二皇子李霁求见。 皇帝的心情顿时莫名地烦躁起来，但终究还是准许他进见。 二皇子李霁本是带着笑脸进来的，但一进来就对上了皇帝的一张冷脸，便赶忙收起笑容，毕恭毕敬地上前行礼。 礼毕，李霁说：“陛下，您已经好几天没有去cao练场习射了，今日要不要一起去？” 他知道皇帝喜欢射箭，他也喜欢，这是他们兄弟两唯一保有的共同爱好。 心情正无比的郁闷的皇帝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便答应了。 刘公公见皇帝愿意出去走走，也大松了一口气，立即快步跟在他们后面。 皇家一共有三个cao练场，习射类的设在京城北端的郊野，从皇宫坐马车去约需三刻钟。 皇帝带了二十名锦衣卫去，二皇子带了五名随从。 到得cao练场，太阳已升起老高了，不过由于cao练场建在一大片树林中，故处处绿树成荫，倒也不觉得热。 习射无言，正心正己。 皇帝和二皇子各练的。 一时间cao练场上只闻箭射向箭靶时的嗖嗖声和中靶时的嗒嗒声。 正当皇帝专心致志地瞄着箭靶时，二皇子朝站在皇帝身后较远处的一名锦衣卫略点了一下头。 那名锦衣卫立即朝身后的树林钻去。 太阳越来越猛烈了，刘公公忍不住抬头来擦汗，并下意识地朝四周看了看。 很快，他的目光便定在了那片树林中。 这是一片连绵半里的树林，现在又是枝叶茂密期，故放眼看去只见一片绿色。 方才悄然钻入树林深处的那名锦衣卫在进入到树林的腹地地带时立即施展轻功，很快便从cao练场西北角的一座高墙翻了出去。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他又翻墙而入，紧跟着他进来的是一名一身绿衣且蒙面的男子。 蒙面男子在紧跟着这名锦衣卫走了一小段路后便与他分道而行了。 这名锦衣卫很快回到了队伍中，那蒙面人则隐身在了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上。 “陛下要不要中途歇息一下？”刘公公边抹汗边问。 “再射两箭吧。”皇帝说。 刘公公点头，依旧站在距离皇帝不远的地方观看着。 也许是人天生的直觉作怪，刘公公总感觉这附近似乎有点什么不妥，因此时不时朝旁边那片树林瞅。 二皇子练累了，停了下来，坐在大树下的木凳上。 他的随从立即给他递水。 二皇子在仰头喝水的当儿朝树林那边微抬起左手做了个手势，然后朝刘公公招手道：“刘公公到这边来坐吧，这边太阳没那么晒。” 刘公公摇了摇头。 二皇子没有勉强，笑着接过随从递来的扇子，优哉游哉地扇起扇子来。 刘公公见太阳实在太猛了，便起身朝一侧的林荫走去。才走没几步，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即朝皇帝的方向飞扑过去。 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的皇帝就这么被他扑倒在了地上。 在距离他们不到两尺的上空，三支细小得rou眼几乎看不见的毒针迅速地没入地面。 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般。 刘公公高声喊“林中有刺客”。 这时大家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赶忙提剑朝那片树林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