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凌家。程太太、凌太太和雨逢坐在院子里正和婚礼策划师讨论婚礼的许多细节，婚礼策划师对会场的布置与婚礼举行的方式做了详细介绍，还提供许多好方案：什么童话型婚礼、星空夜话婚礼、海滨婚礼、花园婚礼、教堂婚礼、梦幻婚礼，好多好多，结婚可真麻烦。她们非要拉着冠玉一起听。冠玉没办法，只能坐在一边心不在焉。他厌烦这种琐碎的事，也讨厌婚礼策划师的絮絮叨叨。 “冠玉，”雨逢偏偏还要问他，“你觉得哪种类型比较好？” “你决定就好，我没意见。”他冷淡地回答。 “你没有喜欢的类型吗？”她似乎对筹备婚礼很兴奋，因此没察觉到他的不耐烦，前所未有地追问一句。 “你喜欢就好！”他的冷淡加重了。 凌太太见状，急忙打圆场，笑道：“男人对这种事根本就不会在意，他们觉得所有形式都一样。雨逢，你看着喜欢就行。” “是啊。”程太太随声附和，“我跟你爸结婚的时候，他也让我决定就好，你就自己看看，我觉得这个不错。” 雨逢兴致勃勃地看婚礼方案，冠玉心里不明白，她们既然知道他不喜欢，还硬逼他坐在这里干吗？ 好不容易送走策划师，程太太喝口茶，对女儿女婿笑道： “离婚礼还有两个多月，你们也该快点准备了。难得在一起，我们去逛街吧，得为蜜月添置点东西，顺便你们也该去看看家具。” “好啊！”雨逢对冠玉笑说，“一起去吧！” “我就不去了，公司还有事呢。”冠玉赶紧推辞。 “今天是星期天，你就休息一天，都要结婚了。”程太太笑道，“我跟你妈陪你们一起去，帮你们作参考。现在这种时候你应该多和雨逢在一起。” 分明是赶鸭子上架，冠玉不想去，可硬被拉去了。 逛了一下午，雪庭四人提着满手战利品，还在购物中心里兴致勃勃地闲逛。只有槟榔只买了一件风衣。 “哎，我说逛了一下午，你买的也太少了吧？”水伊道。 “我又不像你们有有钱的老公、有高收入职业。”槟榔说着大实话，“像我这样很成问题，我现在就得开始为养老发愁了。再说我的衣服那么多，还有没上身的呢，再买多浪费。” “又哭穷！”水伊笑道，“我看你就是小气鬼，有钱不肯承认，整个就是一葛朗台！” “我还挺喜欢葛朗台的。”槟榔无所谓地说，“并且我会把他视为我的终身偶像。” “真是没救了！”水伊摇头，“不如这样， 槟榔，我给你介绍一个又有钱又帅的男朋友，等你当上少奶奶，你就不用再抠门了。” “有那么好的人你干吗不自己留着？” “我已经有老公了。不然我把我表弟介绍给你好了，就是那阵说你是‘亚洲第一美人’的那个，他对你很有兴趣。” “亚洲第一美人？谁呀？”雪庭惊讶问，“你？” “她弟弟眼睛有毛病！”她好笑地道，对水伊说，“就你那个表弟，我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他不是眼睛有毛病就是精神有病。” “我手头倒有不少人选。”飖飖插口说，“槟榔，你要是想相亲我可以准备个相亲本子让你挑。” “不然我给你介绍两个明星吧，现在的男人，又帅又有钱的都在演艺圈里。”雪庭跟着道。 “你要把哪个明星介绍给我？汤姆.克鲁斯？” “别那么崇洋媚外行不行？再说人家孩子都有了。” “干脆我介绍‘跳跳堂’给你吧？”水伊说。 “跳跳糖？什么？我都好久不吃跳跳糖了。” 其他三人陷入无语中，雪庭无奈地道： “不是那个‘跳跳糖’，是‘跳跳堂！” “‘跳跳堂’可是现在最红的组合。”飖飖说，“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我没听过就证明他们还不够红。”槟榔理直气壮。 “我已经无语了！”水伊叹道。 槟榔“哧”地笑了，刚要说话，然而一抬头，心立刻重重地“咯噔”一下。她走的地方是商场安静的长廊，而她对面，凌冠玉呆呆地站在那里。最无法忽略的就是他身边的程雨逢紧挽住他胳膊的手。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重遇他，在这种情形下重遇他，毫无防备地，让她在一瞬间甚至感到很狼狈。他离她很近，就在一米开外的地方，他的眼神定格在她脸上，起初一秒钟是慌乱，但继而又闪过一丝苦涩的复杂情怀。然而槟榔却并不想懂他的那种感情。他们只是几天没有见面，但再见时却恍若时隔一个世纪。他们近在咫尺，却仿佛远在天涯两端。她的心里空落落的，一股强大的辛酸席卷她的心，她觉得如果他一直看着她，她一定会哭出来。 于是停顿两秒钟后，她决绝而冷漠地离去，仿佛与他不曾相识，这是她最擅长做的，也是她保护自己的方式。他们擦身而过，没有任何交集，只有彼此的气息给他们隐隐作痛的心再添上一股痛苦。 就在她离开的那一刻，就像一颗炸弹在冠玉的心里炸开，将他的心炸得粉碎。那时他的脑子“轰”地一声，身体颤了两颤。他从不敢想他们再见面的情形，现在这一幕在毫无防备的情形下就这样发生，她走了，冷漠地走了，她的眼神就像一根冰凌狠狠地扎进他的心。那一刻，他知道完了，至于什么完了他也不清楚，他只知道完了，他对自己已经绝望了。他没回头去看她，因为他知道在她的眼神里，他已经被宣判死刑。 他的胸腔空空如也，因为心已惨烈地死去，只余一摊血rou模糊。 凌太太和程太太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他们，站在儿女后面发怔。雨逢挽着冠玉的手臂，心里发颤地关注这一切，当她感受到冠玉的身体抖了一下时，她心神大乱。 飖飖和雪庭看到这群人，一起走过来，走到两人面前。 “这么巧，出来逛街啊！”飖飖冷笑一声，看一眼雨逢拉紧冠玉的手，轻描淡写地说，“拉他拉得这么紧，干脆找条链子拴起来不是更保险嘛！”说完，扭头就走。 雪**来对两人哼笑道：“听说你们要结婚，恭喜恭喜啊。婚礼地点选好了吗？我看就在顶楼天台上结婚吧，会更有纪念意义！”她冷笑，接着走掉了。 水伊在一边手足无措，只是讪讪地，见她们都走，只能上前来笑问母亲：“你们怎么一起来逛街？” “冠玉和雨逢结婚需要用东西，我们来看看。你怎么在这儿？也不好好在家躺着。” “我跟她们出来逛街。那个……”水伊见其他人越走越远，只好说，“我先走了，你们慢慢逛吧。”说罢，拎着袋子赶紧赶上去。 “你慢着点！”凌太太忍不住嘱咐。 “冠玉！”雨逢小心翼翼地摇摇呆若木鸡的丈夫。 “走吧。”冠玉回过神，率先迈开步子。 雪庭三人赶上匆匆逃离的槟榔，飖飖看不起地问： “你跑什么？” “我哪跑了？！” “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雪庭问。 “有什么好说的？” “那女人抢了你老公，你就不想说两句话吗？” “那个现在已经是她老公了。” “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在她前面。”雪庭愤愤不平。 “现在是法治社会的，没登记就等于未婚同居，这是你说的。” “我是说过，可是……” “其实我二哥也很难受，看得出来他还是爱你的。”水伊插嘴道。 “你说这种话等于没说，你那意思就跟杀人犯把人杀了以后表示出无限忏悔一样没用。”飖飖不屑地说。 槟榔扑哧一笑，道：“好了，逛了一天，我们回去吃饭吧。” 于是一场逛街行动就此告一段落，四人回家了。 程家和凌家那边的逛街行动也因为这场插曲提前结束，程太太和女儿回到家，将袋子扔在沙发上，疲乏地坐下。 母女俩沉默好久，各怀心事。后来帮佣送上水，程太太喝一口，开口道：“真是晦气，居然碰到那个女人！依我看，冠玉现在对她的心已经淡了，不过那个女人未必肯就此罢手。你要小心，好好看着冠玉，那种专门勾引别人丈夫的女人可不好对付！” “妈，你别那么说她，她不是那种人！” “她怎么不是？谁不知道她专门和有妇之夫鬼混！你就是太善良才总被欺负。那种女人专找有钱男人鬼混，要钱又要人，不要脸！” “她是真心爱冠玉的。”雨逢的眼睛定格在一处，淡淡地说，“如果我能离开冠玉，我就成全他们了，可惜我无能为力！”她叹口气，拎起购物袋上楼去。 程太太看着她，莫名其妙。 外面的雨在夜幕降临时开始下，阴沉且黑，这大概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雨，急如剑，狂雨乱点。 几个女人吃过火锅，在客厅里打麻将。 一直玩到夜里，雨还在下。水伊边摸牌边说： “真讨厌！这雨怎么下得没完没了？” “雨下得还真大。”飖飖打牌道，“四万！” “这种天气我都不想回家了。”雪庭过杠，从牌尾摸，“东！” “好啊。”槟榔摸着牌笑道，“你们要是不想回去，今晚就住我家。反正有的是地方，只要你们老公同意。” “我还用他同意，等下通知他一声就行了。”雪庭笑道，摸一张牌打出去，“六万！” “凌水伊呢？”槟榔笑问。 “我打个电话就行。” “飖飖呢？” “我老公今晚有应酬，我给我婆婆打个电话就行。” “好，那你们今天就在这儿住吧。”槟榔摸牌，然后敲在桌子上笑道，“自摸！” 一阵唏嘘声，水伊懊恼地道： “今天是怎么了，你怎么总赢？” “这就叫情场失意，牌场得意。”飖飖说。 “你们怎么那么多话，掏钱就对了！”槟榔伸手要钱。 就在这时，门铃“叮咚”响起来，槟榔说句“谁啊”，就走到门口去，一看显示屏就乐了，回头叫道： “梁雪庭，你老公来了。” “他来干吗？”雪庭莫名其妙。 槟榔就把门打开，然而开门后更乐，进来的不仅是孟辙，还有跟进来的慕靖文。她好笑地问： “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 “在楼下碰见的。”孟辙简单地回答，走到客厅。 “你怎么来啦？”雪庭吃惊地问丈夫。 “你来干吗？”水伊同时问丈夫。 “来接你回家。”靖文回答，一看到麻将桌立刻叫道，“你怎么在打麻将？这种胎教，将来生出来的孩子会变得爱赌钱的！” “哪有那么夸张！”水伊受不了地说，“你也没说会来接我。” “我看外面下雨了，就来接你。这种天气，你开车我不放心。” “你来干吗？”雪庭问孟辙，“我又没自己开车。” “我是怕你下雨不想回家，你居然在打麻将！走吧，回家！”孟辙上来拉她。 “快走吧！”槟榔好笑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都亲自来接，你们俩就都回去吧！” 话音刚落，门铃又响，槟榔过去拿起对讲器，更哭笑不得，专门在玄关等着，不久开门，对进来的雷霆说： “你老婆都生完了，自己开车回去又不会怎么样，你来干吗？” “你来干吗？”飖飖也诧异问，“你今晚不是有事吗？” “取消了。所以我顺路来接你回家。”雷霆嘻嘻笑说，看一眼靖文和孟辙，“都在啊！” “行了行了，都赶紧走吧。”槟榔无奈地笑道，“你们三个还是回家去吧。不然这一晚上，他们三个又该牵肠挂肚的了。”她转身去柜子里拿出从旧金山买来的礼物，分给好友。 “这是什么？”雷霆三八兮兮地凑过来，“没我的份吗？” “没有！”槟榔不客气地说，“花花公子装绝种好男人，分明就是来刺我的眼，讨厌！” “这就是你不了解我！”雷霆嬉皮笑脸地道，“现在是不是后悔当初没发现我的潜在优点？” “康飖，你还是把你这自恋狂老公带回家看孩子去吧，烦人！”槟榔对着他的脸说。 雷霆无所谓地笑笑，康飖就拉着丈夫，对槟榔笑说： “那我们就走了。” “走吧走吧，人都来了，我要是再留你们，他们三个就要留这儿打地铺了！”槟榔哭笑不得地道。 众人只是笑，陆续都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