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雨逢接到恺恩的电话,她本不想去,可恺恩一定要她去,她只好暂停加班,开车来到约定的酒廊,找到包厢。恺恩一身彩色休闲装,带着新婚少妇无尽的风sao坐在那里点雪茄,吐出一缕烟,像是看穿她似的那样吟吟浪笑,笑得很奇怪。 “怎么突然找我?蜜月过得愉快吗?”雨逢问,坐在沙发上,看她为自己倒一杯雪利酒。 “还好,就那样吧,也没什么新鲜感。不过我带了礼物给你。”恺恩将一只袋子递给她。 “谢谢。”雨逢接过来打开,里面是一个精致的工艺品,“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问。 “上上个星期。” “你们的蜜月期可真够久的。”雨逢喝下一口雪利酒。 “我顺便去法国拍了组写真。” “蜜月里还工作,你老公没不高兴吗?” “他应该担心我不高兴才对。”恺恩眉一扬。 雨逢“哧”地笑了:“看来郑天凝已经被你牢牢抓在手里了。” “可冠玉和你在一起那么多年,你好像从没抓牢过。”恺恩啜着酒,唇角漾起蔑视的笑。 “嗯?”雨逢心里“咯噔”一声,抬头看着她。 “今天上午我去逛街时,看见冠玉和一个女人在一起,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是苏槟榔。”恺恩蹙眉笑道,“你不会也像Sasha一样,也被那个小sao货把未来老公给偷走了吧?” 雨逢脸色灰黄,啜着酒。纵使她再聪明,这突然的问话也让她难以回答,她不知该说什么。 “还真是!”恺恩一看她的表情就明白了,“真是个狐狸精,天生就是勾魂的,用那双狐狸眼睛一勾,男人就跑了!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苏槟榔总让她恨得牙痒痒。 “你一定要保密,千万别让别人知道。”雨逢说,恺恩是她的儿时好友,知道也没什么,“现在我爸妈和他爸妈都不知道,如果他们知道了,一旦和冠玉闹起来,他说不定会带苏槟榔私奔。” “不是吧?怎么都到了这种地步了?冠玉不是那样的人,他对你那么好,你对他更是没话说,他怎么可以这样?”恺恩惊呼。 “他现在是鬼迷心窍了!”雨逢叹口气。 “难怪从小我妈告诉我,男人是最不可靠的!”恺恩忿忿地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肯定会把他抢回来,我会不惜任何代价,我是绝不会让那种女人把冠玉从我身边抢走的!” 恺恩看着她,心里很瞧不起。她绝不是那种会为情所困的女人,她只会玩弄感情,对受情伤的女人她根本不会同情。但她也不乐见苏槟榔抢雨逢的男朋友,因为对苏槟榔,她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厌恶,好像上辈子有仇似的。出于这种原因,她很愿意给雨逢出主意: “其实想捆住凌冠玉那种人相当容易,告诉凌伯伯你怀孕了,他们家马上会把你娶进门。” “你是让我骗他们?” “就算不用骗,怀孕没那么困难吧?算好日子,上过几次床,自然就怀上了。” “你以为他现在会想碰我吗?” “你功课那么好,可做女人却不开窍。灌醉他然后勾他上床,女人让男人上床还不容易吗,只要下点功夫就行了。实在不行就给他下药,这有什么难的?!”恺恩冷笑,“难怪你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也没个结果。我看你赶快想办法吧,今天看他们的亲密样子,你再不行动,他们就要有结果了。苏槟榔那个小贱货风sao着呢,如果这时候她怀孕了,以冠玉那种性格恐怕会负责到底。” 雨逢没言语,说实话骗人这一招根本行不通,她更说不出口,因为冠玉这么多年来从没有任何逾越的举动。他一直都以君子自居,不结婚绝不碰她。而她作为一名同样保守的女孩,以前还以为他是爱护她,因此基于矜持,她也不能主动去亲近他。可现在看来,最后一招恐怕就是要引诱他上床了。 恺恩用眼睛瞥她一眼,心里冷哼一声。对于上学时比凌水伊更出风头的程雨逢,只是因为两人不在一个行业,所以才没有正面纷争。因此这份友谊也是很脆弱的。 旗丰集团。 在针对应对海外金融危机的调控计划唇枪舌战了数个小时后,雨逢终于帮冠玉说服了其他董事,赞成他提出的集团对海外的应对策略。凌权对此很满意,也对儿子和雨逢今后的联姻充满信心。 会议结束后,公司的其他董事还在和凌权谈论冠玉和雨逢的婚事给公司带来的效益,他们都希望冠玉和雨逢能在将来共同执掌“旗丰”,给集团带来新的契机。 冠玉跟在后面,对这些人的观点很厌烦。雨逢就走在他身边,可一句话没跟他说,这倒让他很意外。不过他想这样也好,冷淡处理二人的关系也省了过多的麻烦。 乘电梯上楼,来到两人的办公楼层,雨逢还是没说话。就在走出电梯,准备各自回办公室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在后面叫“程小姐”,引起了冠玉的注意。雨逢的秘书引着花店的工作人员走到她面前,那名店员笑问: “请问是程雨逢小姐吗?” “哦,我是。”雨逢回答。 “我是花店的,这是送给您的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请签收。” 雨逢微怔,用余光看冠玉一眼,见他微微蹙眉,心下暗喜,装模作样地签了字,店员立刻命工人将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送进她的办公室。“恢宏”场面引来无数女职员羡慕的目光,他们都以为是冠玉送的,可他知道这和自己没关系。 他将办公室的门关上,心里却犯嘀咕,难道有人在追雨逢?会是谁呢?如果是好人尤可,要是坏人就糟了。 前几天的考试成绩在今天公布出来,槟榔很幸运地通过了。下课后,在图书馆里又熬到很晚,她很饿,便决定还是先去吃点好吃的来犒劳自己的胃。 开车来到一家有名的炸酱面馆,她按习惯坐在临窗一隅,打开电脑一边继续自己的论文,一边吃面。她把写满资料的本子和借来的书摊在一旁,时不时地看一眼。然而不久,正当她拿着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时,一抹黑影将她上方的灯光罩住,还没来得及看,康爵就已经坐在她对面,西装革履的,显然是刚下班。 “这么用功。”他笑说,语气热络,“还是总一个人吃晚饭。” 槟榔看着他,随着对冠玉感情的加深,再看见康爵时,她不会再产生太多的心理负担,但这并不代表她很希望他总出现在自己面前。她没说话,而是望着他,等待说明。 “我也来吃饭。”他对她解释。 “怎么可能这么巧?”她不信。 “我们以前也经常碰到,一直都很巧,说明我们比较有缘。” “你根本不吃炸酱面,这里是炸酱面馆。”她冷淡地揭穿。 “偶尔吃一次也没什么。”他被拆穿,只得讪笑道,“我开车经过,在外面看见你了。不过我的确没吃饭。” 话音刚落,服务生过来递上菜单,他点了面,回头见槟榔还在看着他,便用一种谦卑的语气笑问: “你就不能尝试着对我友好一点吗?” “这里有很多位子。”她希望他自觉点,别在她面前晃。 “那些都预订出去了。而且我们认识,坐在一起也没什么。” 她分明知道他是在胡扯,可也懒得跟他再扯下去,便低头去干自己的事。他看了她许久,搭讪问: “你在做什么?” 她不答。他等了很久都不见她回话,知道她存心不理,就说: “槟榔,你不觉得你总对我不理不睬的做法很幼稚吗?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即使分手也可以做朋友。” 她猛地抬头,看着他,冰冷地道: “康爵,如果你再对我说这种没意思的话,我就把果汁泼到你昂贵的西装上,听懂了吗?” “懂了!”他立刻嬉皮笑脸地点头,“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比瞪着我还恐怖!” 槟榔没理他,他尴尬地沉默了良久。侍者把面端上来,他一边吃一边问: “你和冠玉还好吗?” “很好!”她高调地回答。 “你还不知道吧,雨逢也在他的公司里,他们每天朝夕相处。” “你是来打小报告的吗?这可不像你会做的事。” “我只是好心告诉你一声,怕你受伤。” “我受的伤还少吗?”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毫不意外。 “那以后就别再让我这么说了。” 他望着她,犹豫了一下,问:“你……真的很爱冠玉吗?” “是啊,他具备了我想要的一切,成熟、稳重、负责任。” 这回答无疑是一把尖刀,插进康爵的心,她说的这几条正是当年他欠缺的。于是他注视着她奋笔疾书的手,还是忍不住泼冷水: “所以你很幸福,以至于可以忽略雨逢的存在?” 她停住笔,抬头问:“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难道看见我高兴,你就会浑身不舒服,非要让我伤心难过,你才开心吗?” “你怎么这么说?难道在你心里我就那么卑鄙?我是担心你!”她居然如此误解他的关心。 “还是收起你的担心吧。还有,别再和我说话了,我今天本来心情很好,而且我现在很忙,你别来破坏我的心情。”康爵抿抿唇,真的没再说话。他突然想起数年前他们在图书馆,她用英文让他闭嘴的场景,那时的一切历历在目,之后的一切亦然。然后,他们之间,如今虽近在咫尺,却如同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一般令他难以跨越。 其实他今天是很开心的,因为他的公司成功地推出了那套极优质的软件,反响前所未有地好。那是多少年的心血,他急于想找人分享这份喜悦,可他也知道没人能分享他的喜悦,这时他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她,因而内心悲喜交加。不想在去吃晚饭的路上,居然如此巧合地在街边看到她,她精致的仪容,永远忙碌的身影,这一切都让他很激动。于是他想也没想就奔进来了,可却忘了会有这样的结局。 饭后,他们各自结账。他没敢抢着帮她买单,怕挨骂。在槟榔收拾东西时,他望着她犹豫了一阵,小心地询问: “我们去喝一杯好不好?” “我没时间。”她收拾着包道,看他一眼,“而且孤男寡女,要时刻注意一点。” “可是……”他顿了顿,咬牙说,“槟榔,我今天很高兴,反正也没什么事,你陪我喝一杯吧?” 她停住手,蹙眉问:“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不要以你自己的心情作为全世界旋转的标准?我要回家了。”她背起包转身就走。 康爵连忙起身跟着她,她来到门前的车位,用钥匙打开车门。他看着她的车,蹙眉问: “你的新车?冠玉买给你的?” “嗯。” “我给你买的车你怎么不开了?” “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我知道我过去做的一切对你伤害很大,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原谅我。我没有别的目的,只是希望你能单纯地原谅我,我现在只是想关心你。”他认真地道。 “是吗?那谢谢了。”她漫不经心地说,开门,要上车。 “槟榔!”他忽然拦住她,对她说,“我还有件事想和你说。” 她看着他,漠然地道:“你说吧。” “我……”她的反应令他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但咬咬牙,还是将他想告诉她的告诉了她,“我想告诉你,公司花了五年时间研发出来的那套新软件上市了,反响很好,出奇地好,比我预期的还要好。”这是他一直希望的,她知道。 她没想到他会说这个,微怔后,客套地笑道:“恭喜你!” “我就是想让你知道。”他硬着头皮说,虽然说出了想说的话,可是他又变得很后悔。 “我知道了。“她冷淡地道,接着说,”我要回家了。“说完,上车,开走了。 康爵站在原地,强烈的苦闷淤积在心口,让他窒息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