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次日清晨。 微光从窗外透进来,落一丝在槟榔的眼帘上,将她的眼皮用力撑开。她昏沉沉地睁开眼,白朗已经醒了,正坐在床边看书,见她睁开眼,他低头笑问: “醒了?睡得好吗?” 槟榔没回答,睡眼迷离地坐起来,觉得自己的中枢神经有点疼。 “要喝水吗?”他问。 她点头。他从床头柜上倒杯水递给她,她接过来喝两口。 “去洗个澡吧,那是浴室。”他指指旁边的门说,“我下去看看早餐吃什么,你洗好了就下来。”他说完,开门走了。 槟榔望着门关上,也就下床简单地梳洗了一番。 这是一栋小洋房,双层空间,装修得简洁大方。透过一楼客厅的落地窗,外面就是一座用篱笆围成的小院。 白朗正在一楼客厅的吧台前煮咖啡,槟榔问: “这是你买的房子?” “不是。租的。”他回答,“家里只有面包,将就一下吧。” “好。”她应着,一眼看到缸子里的一对大乌龟,立刻兴奋地笑道,“你养了乌龟耶,这么大的乌龟我从没见过,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家养的乌龟!壳真硬!啊!” 她的尖叫声把白朗吓一跳,回头一看,只见她高举着手,手指尖正被一只乌龟用力地咬住。他哭笑不得,赶紧去把乌龟拿下来。她甩着手,哭丧着脸说: “怎么这么厉害?摸一下都不行!乌龟怎么还咬人?!” “我看看有没有咬破?”他仔细查看她的手指,笑道,“谁让你用手碰它,它又不认识你。” “我只是摸一下嘛!居然敢咬我,真讨厌!”槟榔嘟囔,瞪着缸里的乌龟,“它吓我一跳!” “好了!”他帮她搓搓手指,笑道,“吃饭吧!” 槟榔跟着他走到吧台前,一股香醇的咖啡味道飘过来,让她陶醉地笑说:“这咖啡真香!什么咖啡?” “曼特宁。尝尝看。” “你很会煮咖啡嘛!”她端起杯陶醉地喝一口。 白朗望着她满足的模样很开心,这是在某人脸上永远看不到的,他感到很满足地问: “你喜欢喝咖啡吗?” “还可以。我不太会煮,家里虽然有咖啡机,但用起来很麻烦,我只会泡茶。你很喜欢喝咖啡?” “还好,”他淡答,“我喜欢煮咖啡。” “为什么?”她觉得他的话很怪。 “有些事并不是因为自己喜欢,才去做的。” 槟榔想了想,明白地笑道:“所以不是你喜欢喝咖啡,是你喜欢看聂赏冬喝你煮的咖啡?” “你不用说得这么直接吧?”他露出一丝苦笑。 “没关系,我完全理解你的心情。我也不是因为喜欢喝汤才煲汤的,我甚至连捏贡丸都会了。” “这么说我们是同病相怜了?”他笑问。 “应该说我们都贱得可以。”她直白地说。 “是啊。你好歹还有点回报,我完全是贱得可以,这是真的。”他自嘲地道。 “还是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应该多在几棵树上吊吊看,然后再决定要死在哪儿。不然一下子就吊死了,却不知道吊在别的树上是什么滋味,那该多可惜。” “有道理。”他点头笑道。 “那么为了这个,一起努力吧!”她举杯说。 白朗含笑与她碰杯,两人喝一口,他问: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她捧住杯子,“我想让自己的心情好一点,可越是这么想,倒霉事越多。飖飖说做做瑜伽能好一点,可我根本做不了。我想出去散散心,我不能总这样,不然就要疯了。可我不知道该去哪儿,再说出去一次也很费钱。” “想出去散心?”他想了想,提议,“那你和我去温哥华吧?” “温哥华?”槟榔微怔。 “我下周要回温哥华,你和我一起去玩一阵,可以住在我们家,那就省钱了。我让我meimei陪你,你可以让她帮你介绍个男朋友,说不定以后你就直接在那里定居了。” “我不会说英语。” “习惯了就会了。而且我父母都有中国血统,我们全家都会说中文。我meimei身边也有许多当地的华裔,你会适应得很快。” “可还要办签证。” “这你不用担心,如果你想去,签证的事就交给我。旅行签证没那么麻烦,我有朋友在做签证官,她帮忙,签证很快就会下来。温哥华环境很好,而且是城市,很容易适应,很适合去散心。” “你干吗那么好心?居然要带我出国。” “你失恋我也有连带责任,如果我当时提醒Alvin的话,Sasha未必会得逞。不管怎么样,你现在这么惨,我该负责治好你。你是很开朗的,成天借酒消愁实在不像你,还是快点恢复吧。” “我从没去过加拿大。”她浅笑,脑子在思考,然后半开玩笑地问,“你是打算给我一条龙服务吗?那机票你也包了?” “没问题,头等舱往返机票,我会给你准备。” 槟榔“哧”地笑了,问:“你是认真地要带我去?” “我是真想带你去。” “那我考虑一下吧。”她回答。 “嗯。那你快点考虑,考虑好了就给我电话,我帮你办签证。” 槟榔答应,就在这时大门突然响了,两人回头,只见门被推开,一道绿影闪了进来——聂赏冬! 这个情景似乎很尴尬,因为聂赏冬早就习以为常地直接用钥匙开锁,来去自如从不按门铃,白朗家就像她自己家一样熟悉,而唯一可以进出他家的女人也只有她一个。可是今天她居然在他家看到了另一个女人,是她最不屑的女人,而现在是清晨七点,这么早,在离市区这么远的地方,当然不会是临时来串门的! 槟榔也觉得尴尬,她和白朗站在沙发前,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聂赏冬,这太突然,让她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怎么在这儿?”聂赏冬的全身都在冒火,目光凶恶地对槟榔怒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请她来的。”白朗轻描淡写地代为回答,“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什么事这么急,不能上班时再说?” “你请她来的?”聂赏冬显然对他的解释更恼火,像她在捉jian似的,“从她家到这里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现在是早上七点。我看不是你请她来的,而是你昨晚把她留下来的!” “Sasha,你不要胡思乱想!” “我看我还是先走好了。”槟榔对白朗低声道,拿起包出去。 她从聂赏冬身边走过,开门离开。聂赏冬忽然一阵怒火填膺,立即转身跟着冲出去,在院里,对正要出去的她大喊: “苏槟榔,你等等!” 槟榔回过身,聂赏冬从台阶上下来,走到她面前,狠狠地掴了她两巴掌,大声道: “上次你打我那巴掌我记着呢,我说过会让你加倍还我!想来这儿找便宜,别做梦了!不要脸!” 白朗一把拉回她,又惊又气:“你干什么?!” 槟榔捂着火辣辣的脸怒气勃发,可看看白朗她忍了,冷冷地说: “我今天看在他的份上,不跟你计较!贼喊捉贼,不知道究竟是谁不要脸!也不看看自己是谁,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还是赶紧进去吧,不然人家还以为是神经病跑出来了!”她说完,转身走了。 聂赏冬恨不得杀了她,还要冲上去,白朗急忙连拉带拽地将她扯进屋,生气地问: “你这是干什么?你怎么随便打人?!” “怎么?”聂赏冬尖着嗓子冷笑,“我打她你心疼了?没想到连你也被她迷住了,我可真是高估你了。难怪昨晚我打了一夜的电话你都关机,原来你是和她在一起鬼混!你到底还有没有水准?你怎么会沦落到和那种女人混在一起的地步?你真是……哈!真是太可笑了!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从前给有钱的老男人当情妇,后来又欲求不满向外发展,去骗既年轻又有钱的,现在又来勾搭你!你怎么一点自控力都没有?居然还把她领到家里来过夜,真是荒唐!” “我们什么都没发生,信不信由你!” “什么都没发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在一起甜蜜地吃早餐,还用我的咖啡杯!你还和我说什么都没发生?我又不是傻瓜!” “你现在到底是作为朋友不喜欢我和她在一起,还是在嫉妒我和她在一起?”白朗蹙眉看着她,问。 “嫉妒?我嫉妒?真可笑!”聂赏冬好气又好笑,“我会嫉妒那个女人?我和你又没有特殊的关系!我只是觉得可悲,你的眼光居然会这么差!你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是不是她和Alvin在一起时,就已经和你有染了?哈!她真是不要脸!” “既然我们没有特殊的关系,那么我和谁在一起就不需要向你报告,也不需要你来横加干涉。还有,请你不要这么说她,我和她很清白,你不要乱猜测破坏她的名誉。作为律师说话要有分寸,你应该知道你这么说分明就是在侵犯名誉权。” 聂赏冬一下子被噎住了,看着他,恼羞成怒,点头说: “好啊,连你也用这套来堵我,上次Gloria奚落我时你一句话都不说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学起她来了!我们的三十年居然还赶不上你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的几天!我算是看透你了,从今以后我和你再也没有关系了,我们一刀两断,你回温哥华去吧!”她暴怒地说完,拂袖而去。 白朗站在原地,心里很压抑,也很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