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话刚落,小翠突然冲进门道:“老板,糟了!” 槟榔吓一跳,问:“什么糟了?” “司仪!凌小姐说今天会让那个明星给她当司仪主持生日舞会,可她没来,说是临时去补戏了。现在没有司仪,凌小姐让你去给她找个司仪来!” “这时候上哪儿给她找司仪?!”不及槟榔开口,康飖先说。 “天!凌水伊到底搞什么?我今天上午还向她确认司仪会不会准时到场!”槟榔也急了。 “她是不是故意的?”康飖问。 “不会,凌小姐也很急。”小翠回答,“她告诉我一定要让老板想办法,今天来了很多人,还有她公司的同事,千万不能搞砸了。老板,你快想想办法,还有八分钟舞会就开始了。” “好了,我知道。你去告诉她,我想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都怪她自己,谁让她不和人约好了?还剩八分钟,去哪儿给她找司仪?!”康飖抱胸道。 “说的就是,她也不找个备用司仪。不过现场这么多人,应该可以找个司仪吧。”槟榔跑出门去。 水伊果然很着急,什么主意都没有。槟榔只好先去找唐恺恩,对方听说这个连连摆手: “我可不行!我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凌水伊不是你朋友吗?再说你本来就是个主持人,临时主持个生日有多难?” “我不行!你还是找别人吧!”也许是因为上次迁怒在水伊身上的怒气还没消,她并不打算理水伊。 “那你呢?”槟榔无法,只好问郑紫桐。 “我更不行了,我从来没做过司仪。”郑紫桐也退缩道,“更何况我一上台就紧张。” “你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嘛。”槟榔突然有点生气,“聂赏冬,你呢?你可是律师,临场发挥难不倒你吧?” “我只会打官司,可不是主持人。我从来没主持过生日。今天不是有很多水伊公司的人吗?主持人应该有吧?”聂赏冬满不在乎地回答,也不知道她们几个今天是不是想存心耍槟榔。 “主持人没有,演员歌手也行,应该都是全能的。”郑紫桐吃着点心说。 水伊不放心地跑过来问:“怎么样了?” “看见了吧?”槟榔生气地道,“这就是你的好朋友,关键时候没一个能用得上,连给你主持个生日都不行,只会在平时陪你一起说一堆废话!”她说完转身走了。 “喂!你说什么?!”唐恺恩摆出一副想吵架的样子。 水伊被槟榔的话弄得突然有点难过,看看自己的好友,转身默默地离开。郑紫桐几人对她的反应都有些奇怪。 槟榔从来宾册子里找了几个她认为合适的人挨个请求,这时她才知道水伊的人缘有多差,没一个愿意的。她的胸腔内立刻又腾起一股无明火,她可不想搞砸她费尽心机设计的第一场宴会。 孟辙从人群里一把拉住她,问:“怎么样了?” “我终于知道凌水伊的人缘有多差了!没一个愿意给她主持生日的!”她气冲冲地回答。 “那怎么办?还剩三分钟了。” “我知道!我不是在想办法嘛!”槟榔说完,匆匆去办公室了。 “她今天的火气真大,一点就着。”雷霆搂住康爵的脖子笑说。 康爵不发一语,却推开他。 槟榔回到办公室,康飖问: “怎么样?” 槟榔摇摇头,康飖就笑道: “我就说,根本没人喜欢她。” “不然你上吧。”槟榔灵机一动。 “别打我的主意,我讨厌凌水伊。”康飖死也不去。 槟榔实在没办法,站在原地想一想,锁上门,脱掉职业装,打开衣柜,拿出一条银色抹胸裙:“帮个忙。” “你要自己上?”康飖给她把裙子套上。 “这是我第一次办生日宴,可不能搞砸了。虽然我也不喜欢凌水伊,但她是要付钱的。” 康飖拿出自己的化妆品给她化烟熏妆,槟榔蹬掉脚上的三寸高跟鞋,把雪庭送她的限量版高跟鞋套上。 “哇,限量版的鞋!现在还有货吗?”康飖惊呼。 “这是雪庭送的,上次因为争这双鞋差点没和聂赏冬打起来。”槟榔说,妆化一半就跑到抽屉里乱翻。 “你别动!”康飖跟她过去,继续给她化妆,“怎么回事?你遇到Sasha了?” “她买了双不合穿的,因为就剩那一双了。梁雪庭就让商店空运来一双送我。” “你和梁雪庭从前是不是认识?” “找到了!”槟榔没回答,却大叫,拿出一叠稿子。 “这是什么?” “我从网上打印的司仪主持稿。本来给那个司仪写了个稿子,可被她拿走了。早知道我应该备份。” “这是什么讲词?”康飖读着演讲稿,“‘养我长大不容易,历经万苦千辛。’这都是什么?!” 槟榔赶紧翻页:“那是寿宴用的,不过总会有用得上的。” “这种废话这么傻,如果你上台给凌水伊讲这个,她一辈子都会没脸见人。” “有什么办法?谁让她不找个备用司仪。其实我很紧张,我小时候一上台演讲就忘词,全身发抖就差晕过去了。” “你现在也在发抖。”康飖说。 “我太紧张了。你紧张过吗?”槟榔翻着讲词问。 “我可没有过。”康飖回答,把镜子递她,“好了,不过化装舞会你应该有副面具。” 槟榔仔细地照照:“我是司仪,又不会去跳舞。已经很好了,我应该吃块口香糖。” “你应该吃巧克力。” “说得对。”她立刻从抽屉里拿出一颗巧克力,吃掉。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康飖打开门,小翠奔进来说: “老板,孟先生让我问你有没有办法,凌小姐说如果再找不到司仪,生日就不过了。” “不过更好。”康飖冷哼,“谁都围着她转?她以为她发光就是太阳?也有可能是萤火虫。” 槟榔看着稿子哈哈笑:“这么说她成萤火虫了?” “萤火虫都比她可爱。”康飖撇撇嘴。 槟榔拿着稿子快步往外走:“这些讲词还真是废话。” “我告诉过你了。”康飖跟她出来。 三人快步来到外场,在搭的台子下找到呆呆地站着的孟辙、雷霆和康爵。槟榔问: “凌水伊呢?” “哭去了。”雷霆回答,三个男人其实都想笑。 “找到司仪了?”孟辙忙问。 “你去把她找回来,有什么好哭的?!” 孟辙就去了。很快,冠玉搂着水伊回来,幸好妆很防水,没花成熊猫。槟榔受不了地说: “你有什么好哭的?!飖飖,帮她补补妆!” “我看她这样挺好,更自然,不用补了。”康飖死活不愿意。 “小翠,陪凌小姐去补妆,快去快回!” “你找到司仪了?”水伊问。 “我给你当司仪。” “你能行吗?”她怀疑地道。 “你有更好的选择吗?如果你今天不想丢脸,就快去补妆。”槟榔没好气地说,“是你选的司仪,结果人没到,我给你救场,也不用你谢我,麻烦你别骂我就行了。小翠,快去!” 小翠赶紧陪水伊走了,槟榔问孟辙: “还有多久?” “已经过了五分钟了。” 槟榔深吸一口气,孟辙也很怀疑地问: “你行吗?” “那你来?”槟榔问他。 “还是你来比较好,就当训练了。”孟辙笑道。 槟榔忍住想翻白眼的欲望,不再和他废话,转身到角落去冥想。不久水伊回来,生日宴正式开始。 槟榔在暗影里深呼吸,拿稿子走上台,其实那些稿子根本没用,虽然她临时写了几句话。她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被电线绊倒,来到话筒前,将话筒的高度调低。微微一笑,面对台下的众人,努力镇定自己,她开口说话了: “各位来宾,请向前来!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大家在今夜来到‘Red&black’西餐厅,希望各位可以在这里度过一段难忘的时光。今天的这个夜晚是浪漫而美丽的,因为今天不仅是平安夜,也是凌水伊小姐的生日。在这个夜晚,让我们一起为她的生日祝福。现在请大家鼓掌让凌小姐上台来讲几句话。” 掌声四起,槟榔伸手示意凌水伊上台。凌水伊走上来,刚刚还梨花带雨,现在却笑靥如花。她简短地说: “谢谢大家光临我的生日舞会,今天是平安夜,希望大家能在这里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 槟榔重新接过话筒,笑道:“那么接下来有请今天的特约嘉宾,凌小姐的朋友温润小姐上台唱生日歌。大家可以一起唱,在歌声中,我们请凌小姐吹灭蜡烛。” 一位似乎挺有名的女歌星上台帮凌水伊唱生日歌,在歌声中,生日蜡烛被点燃,火树银花般光芒闪烁。凌水伊许过愿,吹灭蜡烛,香槟与拉花的声音四起,白色的泡沫与彩色纸片漫天飞舞。 槟榔接着说:“好的,谢谢温小姐,在下去之前,请温小姐对水伊说几句话好吗?” 她以为温润至少会多说点,没想到她却不尴不尬地说了一句: “水伊,祝你生日快乐!” 连槟榔自己都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只好打个手势请她下去,自己接过话筒说: “呃,其实我认识水伊已经很久了,开始时觉得她脾气很坏,(凌水伊狠瞪她)可时间久了却发现她其实挺可爱的。水伊给我的印象很深,她很真实,从不掩饰自己,对所有的事情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从不矫揉造作。虽然从出生开始她就一直生活在富有的光环之下,但她很努力。她很努力地生活,很努力地工作。也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在她身上其实有一种很纯净的东西,是一种没有被污染的纯真。在内心的最深处,她是热情善良的。我总觉得她就像一个公主,骄傲,但却很可爱。今天在这里,在属于她生日的平安夜里,请大家共同举杯为今天的公主祝福,祝福她生日快乐!” 众人举杯,小翠捧上香槟。水伊从槟榔致辞起就一直盯着她,她不得不对她打个手势。两人共同举杯,槟榔通过话筒笑道: “请大家一起说‘生日快乐’!” 众人齐说“生日快乐”,槟榔与水伊碰杯,笑道: “祝你永远快乐!” 水伊忽然笑起来,两人喝了酒。 “现在,化装舞会正式开始。”槟榔继续对话筒说,“第一支舞凌小姐可以任意选择一位舞伴,那么谁会有这种荣幸呢?”她故作悬念地看看水伊,其实要和谁跳舞他们都知道了,她笑道,“郑天凝先生,麻烦你能往前站站吗?” 人群哄笑,大家都自动让出一条路。郑天凝笑着走过来,对水伊伸出手邀舞。槟榔看向乐队,乐队立刻奏响华尔兹,郑天凝将水伊带下来步入舞池。 灯光暗下来,众人的目光都离开台子,终于没槟榔什么事了。她虚脱似的从台上跌跌撞撞地下来,腿都软了,下最后一级台阶时差点没绊倒。孟辙一把扶住她,笑道: “不至于紧张成这样吧?” “现场演讲,我又不是希特勒,不紧张才怪!” “哎,你刚刚说的那是凌水伊吗?”康飖问。 “你说呢?”槟榔有气无力地反问,这时她觉得很不舒服,胃里有股凉气在往外顶。 “喝点东西吧。”冠玉递给她一杯酒,“真是辛苦你了,水伊总是这样,给你找麻烦了。” “没关系,她花钱,我让她满意也是应该的。”槟榔说,她胃不舒服不想喝酒,可因为他是好意,所以只好抿一口。 “真是了不起啊,”聂赏冬阴阳怪气地道,“这场生日会主持得不错。就是有一点,演讲词听起来怪怪的。” “是吗?我都忘了自己讲过什么了。不过我本以为律师的职业会有助于临场发挥,没想到关键时候也用不上。” “我只是在给你提意见,好让你下次不会再出错。” “那我真谢谢你了。” 聂赏冬只是笑,接着用上更狠的一招,转头对康爵笑道: “Alvin,我们也过去跳舞吧?” 康爵看向槟榔,槟榔盯着他,意思是他要是敢去她就杀了他! 雷霆忙说:“你想跳舞?那我请你。”硬拉着聂赏冬去跳舞。 康飖便对孟辙道:“我要吃东西,有什么好吃的?冠玉,你跟我来,我有事对你说。” 三人都撤了,只剩下槟榔和康爵。她转身要走,他一把拉住她。 “你干什么?!”槟榔很生气,但更多的是心酸。 “你还在生气?”康爵笑得轻描淡写。 “你认为我不该生气吗?”她突然被他的无所谓激怒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总曲解我的话好不好?!” “好啊,既然你认为我总在曲解你,那就没必要再说下去了,请你让开!”她愤怒地道。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两人吵架哪有隔夜仇,你总这样和我打冷战很伤感情的!” “现在到底是我在伤感情还是你在伤感情?夜不归宿的人是你,和我打冷战的也是你,甚至吵架的原因也是因为你,可到现在你却把一切责任都归到我的头上!” “你这么说就不讲理了,我承认是我错了,也向你道歉了,我什么时候把责任推给你了?” “你说你错了,可你真正地意识到你错了吗?如果你真意识到你错了,你今天还会和聂赏冬一起来参加这场舞会吗?” “你不要胡搅蛮缠好不好?一码归一码!上次我撒谎是我不对,可这次我不过是顺路带她一程,也让你胡思乱想了吗?” “你说我胡思乱想?!你和聂赏冬呆在一起那么亲近,如果刚刚不是雷霆带她走,她要你和她跳舞,你是不是就会和她跳,然后再带着她的香水味回家?如果你不是对她有意思,她约你,你就赴约?她让你送她,你就送她?你还敢说你对她没意思?” “你在说什么?你现在这样分明是无理取闹。你这么疑神疑鬼,猜来猜去,难道非要证实我和她真有什么,你就高兴了?” 槟榔被气得自己都能感觉到胃胀得像皮球,她想扇他一巴掌,但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忍了。她瞪了他一阵,转身走开。 康爵叹口气,心里也火冒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