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重拾金兰
本季的初雨悄然而至,淅淅沥沥一整天,闹得槟榔心烦意乱,因为这种天气来的客人并不多。好在晚餐时间雨停了,晚高峰也正式来临。就在她楼上楼下巡视后,打算下楼回办公室时,从二楼忽然奔下来两个人,挽住她的胳膊,亲热地道: “槟榔!” 槟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诧异地望着聂赏冬和伪装得严严实实的凌水伊,不知所措。 “你真在这儿!”聂赏冬更加亲热,“我们来吃饭,现在准备要去玩,跟我们一起去喝一杯吧?” “啊?”槟榔可不认为这是个正常的提议。 “我们出去喝一杯,而且水伊有笔大生意要和你谈,她打算要在你这儿办生日宴。” “是吗?”槟榔看向凌水伊。 “是啊,我要在你这里办生日宴。”凌水伊点头说,“我没多少时间,现在想去喝一杯,你跟我们去吧,我们边喝边谈。你要按我的要求给我办一个盛大的浪漫的生日会,不然我可不给钱。” 槟榔犹豫不决,她觉得有点奇怪。 可还不容她细想,聂赏冬马上笑道:“好了,走吧,我们一起去喝一杯。”说罢,生拉硬拽把她带出门,塞上车。 槟榔就这样一头雾水、被软硬兼施地带走了。而去的目的地更令她吃惊,那竟是莎莉娱乐城! 霓虹闪烁的招牌让她想起很多很多,她已经好久没来这边了,几乎快忘却这里是什么样子了。可如今重新细看,其实她并没忘。故地新游,那些破碎的堕落的记忆又回到脑子里,她有些混乱。 “就是这儿,这是全城最大的夜总会,听说里面的演出很精彩,我们进去吧。”聂赏冬用一种奇怪的笑对她说。 槟榔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就被她和凌水伊挤进这间她曾经工作过的地方。她很紧张,有些担心会碰见人,但这其实只是一种担心,她并不怕面对自己过去的身份。她只是不说,并不等于不承认,她永远不会在这件事上撒谎。 只是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当她被聂赏冬“绑架”到角落里时,却在一张马蹄形大沙发上见到一票人——白朗、凌冠玉、康爵、雷霆、孟辙,居然还有唐恺恩。 她心下觉得不妙,不知为什么,忽然意识到这似乎是一场阴谋。 “你怎么来了?!”孟辙惊叫。 “她们把我拉来的。”槟榔同样有点吃惊地回答,“凌水伊说她要在我们餐厅开生日会,说要出来谈谈关于她生日宴的事。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你姑妈好了?” “她出院了,我姑父和惠子也回去了,我们就先回来了。” “你们这些人怎么在这儿?”聂赏冬故作惊奇地问。 “他们也是来玩的!”唐恺恩抢答,扫了一眼槟榔,一副等待看好戏的模样。 “你还谈关于你生日的事吗?”槟榔问凌水伊。 “谈啊。”她理所当然地说。 “先坐下吧。”聂赏冬热络地笑道,竟把槟榔推坐到白朗身边,自己坐在槟榔身旁,问,“你们是谁请客?” “我请。”白朗笑答,接着问槟榔,“雅典娜,想喝什么?” “雅典娜?!”孟辙很诧异。 “嗯。雅典娜,不是很符合她的气质嘛。”白朗笑说,倒了一杯红酒,递给槟榔,“82年的,我请客。” “谢谢。”槟榔接过来,道。 “这儿不错吧?”聂赏冬对她友好地笑说,“听说这里的演出很精彩,经常会有主题表演,你肯定会喜欢的。” “呃……我是因为凌水伊要给我们餐厅下订单才来的,可你这么隔着我们,我跟她怎么谈啊?”槟榔平和地问。 “哦!”聂赏冬讪讪地笑,有点尴尬,更加不悦槟榔一点不慌乱的语气,但还是和凌水伊换了位置,让她们谈生日宴的事。 “现在我们来谈你的生日宴,”槟榔对凌水伊说,“你什么时候过生日?” “平安夜。” “和我们店庆是一天。” “那你得加钱才行。因为如果你要包餐厅,会非常影响我们的收益。平安夜那天正是西餐厅创营业额的时候。”孟辙插嘴。 “你们怎么这样?杀熟啊!”凌水伊立刻不满地大叫。 “不是,这是我们餐厅的传统。”槟榔回答,“不过我会在这个基础上给你九折,免得你说我们杀熟。” “九折?和没打折有什么两样?!” “如果你希望不打折,那也可以。”槟榔认真地说。 “你还是打吧!”凌水伊认命地道。 “好。现在离平安夜还有两个月时间,我们有四家餐厅,一家餐厅代表一种颜色,你喜欢哪家?” “呃……红与黑。” “好。那把你的要求告诉我,我会在这个月底前给你做出一份详细的计划,然后你来进行修改。这个月你可以在任何时候打我电话把你随时想到的要求告诉我。我会在给出计划书的同时给你一份预算清单。一旦计划书敲定,你要先付一半的定金,等宴会结束后你再付另一半,有问题吗?” “你会筹备生日宴吗?”凌水伊问。 “这你放心,这是我的工作,保证会让你满意。” “很好。回头我会叫助理打电话给你,告诉你我的要求。这次的生日派对你要好好办,可别给我搞砸了。” “没问题。” “哎,你们看,钢管舞开始了!”唐恺恩叫着提醒,望着舞台上卖力热舞的钢管女郎,“凌水伊,她跳得可比你好多了!” “我才不和那些女人比!”凌水伊晃着一杯红酒,很不屑。 槟榔望向舞池。显然菲娜当年的风采不再,因为现在舞台上在摇曳生姿的是另一组年轻的小姑娘。看着她们那些人眉飞色舞的模样,她总觉得内心感慨万千,可却描绘不出此时的具体心情。 “咦?苏苏!”一个千娇百媚的声音传来,浓妆艳抹的菲娜从远处走来,“你不是和康先生走了吗?看你的样子现在过得不错,今天是故地重游吗?” 槟榔虽然并不至于惊讶有人认出她,但菲娜来时还是吓她一跳。但她很快平静下来,微笑道:“菲娜姐,好久不见了,还在这里混?怎么,这么久还没混出头吗?” 菲娜紧绷着脸,冷笑:“我哪有你那种好本事,好运气,康先生只和你见一次就被你勾走了!不过你还不知道吧,他现在照样还会来这里,偶尔也会来光顾我!” “是吗?”槟榔并不以为意,“对了,红姐还好吗?” “好啊,好得不得了。她离婚了,虽然老公又娶了个小的,不过现在这家娱乐城的最大股东变成了她。” “是吗?”这消息倒让槟榔很欣喜,“她今天在吗?” “她去广东出差了,想见她改天吧。”菲娜虽不愿和她聊这种话题,但却一直被牵着走,只能不停地回答她的问话。 就在这时,一阵杂乱的高跟鞋声从远处传来,三个气喘吁吁的漂亮女孩闯入槟榔的视野,带着欣喜,异口同声地叫道: “苏苏姐!” 槟榔怔愣过后,微微一笑,说: “真真!小蝶!佳佳!好久不见!” “苏苏姐!苏苏姐,真的是你!”三个女孩兴奋地望着她,甚至眼圈都红了,突然一起扑过来,猛地抱住槟榔。 槟榔也不顾众人的瞠目结舌,搂住她们三个。 “哈!久别重逢,居然这么热情,恶心死了!”菲娜瞪了她们一眼,冷笑。 “菲娜姐,五号包厢有人找你,你快去吧。”佳佳没好气地说。 “哼!我知道,过了这么久,亲爱的jiejie还是亲爱的jiejie!苏槟榔,没想到吧,当年交给你带的四个人现在有三个成了这里的四大花魁,你人走了余威还在啊!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叙姐妹之情了,希望你能继续飞黄腾达,可别半路时再转回到这儿来。”她鼻子里哼了一声,扭身离开。 槟榔微微一笑,真真激动地道: “苏苏姐!你走了以后我还很担心你呢!小蝶问过红姐,可红姐只是说你不干了。” “我还以为你做不下去早转行了。”槟榔见到她也很高兴,拉住她,“没想到居然挤进了四大花魁,真不容易。” “是不容易,当初笨手笨脚的,苏苏姐你还为了她挨过打呢。”小蝶笑道,“不过她马上就要改行了。” “苏苏姐,我现在已经拿到硕士学位了,正在办理出国手续,要不了多久就会去德国留学,希望毕业后能留在当地。还有,佳佳已经有护士资质了,她会和我一起去澳洲,在那里做护士。” “真的吗?!你们两个真了不起!” “当初是苏苏姐你说的嘛,这一行只能作为一个跳板,要努力为今后的生活做打算,靠谁都不如靠自己。”佳佳笑说,“我虽然不如她们俩,但是我已经在老家开了个网吧,等再干个几年,我也要改行回去做生意了。这一行的确不是人干的。” “很好,该退的时候就退吧。在这个圈子里,陷得太深是不会有好下场的。真没想到,你们几个现在会这么出息!刚认识的时候,还都是一群傻丫头呢!” 三个人都笑,真真认真地说: “你不知道,苏苏姐,能再看见你真是太好了!你当初帮了我那么多,你还替我挨打,那件事我一辈子也忘不掉!”她心里对于过去显得很百感交集。 槟榔浅浅一笑,这时一名女孩匆匆跑过来道: “真真姐、小蝶姐、佳佳姐,七号包厢客人点你们。” “知道了。”真真答应,对槟榔说,“苏苏姐,我们要进去了,你来得这么突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我请你喝杯酒吧。” “不用了。” “没关系,一杯酒我们还请得起。”佳佳拦住侍者,笑道,“阿发,一杯天堂之吻,记我账上。” “再来一杯梦幻勒曼湖。”真真说,“记我账上。” “还有一杯龙舌兰日出,记我账上。”小蝶笑道,“看吧,苏苏姐,你从前喜欢喝什么酒我们都记得。” “谢谢你们。”槟榔真挚地笑说。 “苏苏姐,那我们先进去了。”真真道,接着低声说,“小心点穿绿裙子的那个,她曾经来这儿和我打听过你,我没说,可后来她跟菲娜凑一起去了。” 槟榔闻言心里一沉,点头,真真她们就都走了。 “苏槟榔,”唐恺恩用难以置信的口吻叫嚷,“你从前竟然是这里的三陪小姐!” “我只陪酒陪聊,所以没到三项。”槟榔回答。 “我才不信!” “我也不用你信。” 话音刚落,阿发送上三杯鸡尾酒:“苏苏姐,你的酒。” “谢谢。”槟榔浅笑,阿发报以一笑,走了。 “这么说你从前是陪酒小姐?”聂赏冬不可置信地道,“你怎么会选择做这行?” “当然是因为赚的多,难道还能是因为兴趣?在这里,一晚上赚的钱比我每天站十二小时,连续站一个月的薪水还要多。” “每天站十二小时?那是什么职业?”凌水伊诧异地问。 “服务生。早十点到晚十点。” “可我认识你时你在咖啡厅工作。”雷霆道。 “我下午一点到六点在咖啡厅兼职,然后直接来这儿化妆上班,一直到凌晨三点再下班。” “哇!好辛苦!和我一样!”凌水伊说,被聂赏冬瞪一眼也没发觉,“你也每天吃泡面吗?” “没有。我从来不买那种东西,那时候我要存钱,所以从来不会浪费一分钱。” “这么说,你每天要连续工作十六个小时?”冠玉问。 “差不多吧。到后来每周还有四天上音乐课和舞蹈课,所以有时候要十七个小时。” “你没累死还真是奇迹!”孟辙摇头,“我说你现在怎么那么适应你那种累死人的生活,原来从前就这样!” “难怪当时你瘦得像皮包骨,”雷霆说,“而且匆匆忙忙的。” “可不管怎么样,那也不是什么好职业,而且是违法的。”聂赏冬开口道。 “法律好像没规定不许陪酒。” “你是要我们相信你在这儿只陪酒吗?”唐恺恩冷笑。 “我干吗用你相信?我和你又没什么关系,你信不信又不关我的事!”槟榔啼笑皆非地说。 “在这里的人没有不做暗中交易的。”唐恺恩笃定地道。 “你又没在这儿工作过,你怎么知道?”槟榔不以为然,“虽然只陪酒的是少,但也不算少。有些人只是因为一时缺钱才来这儿的,也有人是为了等一个机会,总归不是因为爱好才来这儿上班的。” “什么机会?”凌水伊问。 “你别以为这里是单纯灯红酒绿的地方,说实话,这里的确是鲤鱼跳龙门的地方。你看见那个舞台没有?从这里至少已经出了十二位明星,现在跟你们两个是同行。”她指指唐恺恩和凌水伊,“能在这里上台唱歌跳舞的人都不是普通人,有不少都是怀着明星梦,希望能被发现,从此更上一层楼的。” “那谁是从这里出来的?”凌水伊追问。 “这怎么能告诉你?”槟榔扬眉说,“你别小看这里的人,就你们三个,想进这个门都难。”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还不如这里的人?”她怫然不悦。 “你们肯定不够格。聂赏冬太老,这里只要十八到二十五的;你大学没毕业,这儿的人几乎都是大学生。只有长得特别漂亮的才能破格录取,你好像也不是特别漂亮;至于唐恺恩,各方面倒不错,就是脾气不好。如果客人不高兴打她一巴掌,她会还十巴掌,只会惹祸。这里要的是柔情似水的那种,可是她装腔作势的太过了。” “你说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我?!”唐恺恩勃然大怒,“居然还把我跟这里的那些女人相提并论!” “那些女人?哪些?”槟榔笑问。 “为了钱出卖自尊,出卖自己,不要脸!” “都只是想过更好的日子而已,也许方法未必对,但对错好像并没什么公论。你是金枝玉叶,所以注定一生平坦。但也有出身平凡却不甘于平凡的,她们想给自己改命,于是用尽办法。其实她们只是想要用尽一生的努力去得到某些人出生就可以拥有的东西。这就像考试一样,四个等级,可所有人都想得“A”,只不过用的方法和得到的结果不尽相同罢了。” “用这种方法简直像是在考试作弊。”聂赏冬冷笑。 “别假正经好吧,如果一个人能单靠考试作弊顺利毕业,那他还是个天才。这是很冒险,但如果的确很想冒险,而且人生里只有这一条冒险路能让人也许成功,那肯定会有人愿意破釜沉舟。” “我可不觉得这是冒险,这简直是一种堕落。” “真实的一大半都是堕落的。” “所以你认为堕落才是表现真实社会形态的方式,你认为堕落是社会的错?”聂赏冬问。 “我可没这么说。”她觉得好笑,“你这话听起来好像跟社会学有点关系,感觉起来假假的。再说我也不喜欢凡事都把社会拿出来作讨论的那种论调。我只是觉得每个人都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就很好。想过更高品质的生活不是可耻的事,只要不做会遭报应的事,向往更好的方式无可厚非,这只是价值观的不同而已。” “做特殊行业的人就是危害公共卫生安全,这还不会遭报应?”唐恺恩冷笑。 “这话你就说错了。如果按这种事来算,***才是最大的危害公共卫生安全的群体,因为这个群体比做特殊行业的人要多了不知道多少倍。所以你平时可要小心点。”槟榔笑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唐恺恩恼羞成怒,“你是在说我……我……苏槟榔,你不要胡说八道!” “哎,这里真有明星吗?”凌水伊忽然问。 “当然有。这里分ABC三类,最高的A牌都是能歌善舞的那类,有不少后来都从这个舞台上出去当明星了。还有一些守身如玉的青春玉女最后硬是冲进了豪门,当了少奶奶。” “这么说你当初也想当少奶奶?”唐恺恩冷笑。 “得了!我只是来攒钱然后回去改行的。从这儿出去的少奶奶别名就是出去当佣人,我连自己的地方都收拾不过来,哪有时间去给别人家当佣人?!” “明星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找发展?”凌水伊很好奇。 “唱歌的本来就有不少都是在夜总会驻唱的,驻唱歌手去陪陪酒也是常事。” “为什么不去参加比赛?现在有那么多比赛。” “大概是比赛时间太长,如果去参赛就不能工作了,那样靠谁养怎么活啊?而且我从前认识一个,她辞职去参加比赛,比到一半,对手给台长拿了两百万,她就被刷下来了。结果一场下来工作也丢了,积蓄也花光了,多惨!” “什么?”凌水伊突然义愤填膺,“还真有这种黑幕!过分!” “嗯。不过这个世界黑幕无处不在,这大概就是规则。” “这里分三个类别,那你是什么牌的?”聂赏冬问。 “我?我不会唱歌不会跳舞,上台就紧张,全凭长相,所以一直在B牌呆着。” “哈!就你那张脸也好意思说全凭长相!”唐恺恩冷笑。 “你的长相还不如她!”孟辙哼道。 “就是!你以为你有多貌若天仙呢!”雷霆附和道,对槟榔说,“这么说你是B牌的?难怪我没见过你。如果我那时碰见你,现在就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唐恺恩好笑地道,“你还能娶她不成!” “那可说不定!”雷霆嘿嘿地笑,康爵瞅他一眼。 “得了,让我去你们家当佣人?你还是把这种殊荣留给别人吧。”槟榔嗤笑。 “槟榔,你明天有英语考试,还是回去复习一下吧。走了。”康爵忽然开口,并站起来。 “哦。”槟榔答应一声,也起身。 “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聊吧。”康爵对众人道。 “Alvin,她从前可是陪酒的!”唐恺恩瞪着康爵提醒。 “那又怎么样?和你有关系吗?”他不悦地问。 “如果你还想办生日会,叫助理打电话给我。”槟榔对水伊说。 水伊答应,康爵就和槟榔先走了。 唐恺恩从两人的背影上收回目光,啼笑皆非: “真是受不了!苏槟榔从前居然是陪酒小姐!” “她从前是干什么的碍你什么事了?”孟辙反问。 “哎,你怎么还替她说话?她骗了你!她都没和你说她从前是干什么的,就和你开了餐厅!” “什么叫骗?”雷霆哭笑不得,“难道她做每件事之前都要先跟人家说一遍她从前是陪酒小姐?她又没神经病!” “再说这事我早知道了,”孟辙说,“她从前的名头可大着呢,曾经是这里的十小花旦之一。” “这么说她的名头还挺大,难怪划拳那么厉害。”雷霆道。 “哎,我们换个安静点的地方吧,这儿这么吵,吵得我头疼。”冠玉忽然提议。 “好啊。”雷霆和孟辙听从他的提议,商量着要去哪儿续摊。 白朗听着众人的谈论,浅浅一笑,看一眼聂赏冬铁青的脸。 槟榔和康爵回家,躺在被窝里,他在考她听写。 槟榔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勉强背一些单词,终于到了心烦不能自已,对他说:“我不想再背了!” 康爵笑笑,放下书问:“怎么,不开心啊?” “我心里乱糟糟的。”她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因为今天的事?” “今天的事就像是一场阴谋。” “那些只是过去而已,坦然面对是好事。”他沉默两秒,回答。 “你也觉得这是一场阴谋?”她看着他问。 “阴谋?” “嗯。我总觉得是聂赏冬故意把我拉去的,不然她不会那么热情地非要拉我去喝酒,我和她没那么亲近。更何况刚刚真真跟我说,她说聂赏冬曾经到娱乐城问过她关于我的事。” “她的目的是什么?” “也许她以为你不知道我从前是干什么的。” 他想了一会儿:“不管怎样,你顺利通过了,而且很勇敢。” “我一点不觉得过去有什么可耻的,不过聂赏冬的行为让我不太舒服,这招也太阴了。” “也许是你误会她了。” “你这么觉得?”她反问。 “如果真是她,那这招的确够阴。” 她又一阵沉默,说: “当然了,她只是把事实挖出来而已。可我还是很生气。” “嗯,我也很生气。” 她看他一眼,“哧”地乐了:“你生什么气?” “谁欺负你,我当然生气了。打狗还要主人,你是我的,有人欺负你就等于欺负我!”他认真地说。 “呸!什么打狗看主人?!讨厌!”她笑着推他的头,“既然你也生气,那你帮我报复她,让我消消气。” “没问题,明天我就去帮你把她的汽车轮胎放气。” “还是算了。”槟榔想了想,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再说你还是离她远点,省得她sao扰你。算了,睡吧。”说罢闭上眼睛。 “来,我搂着你,那样你就能高兴一点。”他笑着伸出胳膊,把她搂进怀里。 她贴在他身上,说:“我告诉你啊,你以后不许喜欢她!” “是!我只喜欢你!” “也不许对她笑!不许给她好脸色!” “是!我只对你笑!只给你好脸色!” “不许对她好!只许对我好!” “是!我只对你好!” “不许因为她对我说谎!” “是!我知道了!” “不许……不许……”她再也想不出还不许什么。 “不许什么?” “反正就是都不许!”她抱住他说,“你这辈子只能爱我!” “好!我只爱你!”他拍着她的背,道,“睡吧。” “嗯,晚安。”她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睛。 “晚安。”康爵搂着她,回应。 他的表现让她很开心,阴霾一扫而过。睡在他怀里,她觉得这夜安稳而绵长。 今天的这种结果是聂赏冬完全想不到的,她气急败坏地回到家,用力把包摔在沙发上: “气死我了!这算什么?我费尽心思,结果什么效果都没有!那群人全护着苏槟榔,居然连她过去是做那种职业的都不在乎!还有凌水伊,一个劲儿跟着打岔,本来恺恩问得很好,都被她打岔打断了!她还真是笨!” “我早说过没用的。”白朗面对她的发飙却在笑,“他们和槟榔认识很久了,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对他们来说,她的过去是无关紧要的,他们在乎的是她的为人。既然他们能接受她是情妇的事实,就没什么是不能接受的。更何况你也听见了,Alvin和孟辙早知道这事了。她根本没有要隐瞒的意思,那你的揭露就毫无意义了。” “真没想到!我就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接受?!” “不好的过去并不等于不良的内心,更何况他们喜欢她。” “哼!”聂赏冬冷哼一声,“我看那些人全和你一样,都被她给洗脑了!今天居然连凌冠玉都发话了,他以为别人看不出来,他要去续摊就是不想让人再提那件事!” “如果她能给所有人洗脑,那她真是个天才。” “如果你要在这里帮她说话,那你最好还是走!”聂赏冬没好气地叫道。 白朗看了她两秒,开口说:“那你早点休息,我走了,晚安。”他说完,走到大门口,开门出去。 聂赏冬瞪着他扬长而去,怒气冲天。用力跺脚,气急败坏。 她是绝不会就此认输的。 一双又黑又大的欧式眼饱含着愤怒与凌厉,她要不惜一切代价! 天阴,高尔夫球场上逆风,草势倒长。 “咻——”白球一飞冲天,又高又远。 掌声四起,凌权拍手笑道: “Alvin,球技还是这么好!” 康爵笑了笑,看凌权同样挥杆,球飞得老远。他鼓掌,不想又一阵掌声与此同时从身后响起,他回头,惊讶地看着来人: “Sasha!” “干爹,Alvin!”聂赏冬穿着浅黄色球衫走上来。 “Sasha,你来啦!”凌权笑说,“来来来,你也打一杆!” 聂赏冬接过球杆,一挥,白球潇洒地飞起。两边掌声响起,她含着得意的笑,对康爵好看地扬眉: “你今天怎么这么有空,陪我干爹打球?” “他哪是来陪我打球,他是来要我投资他的软件开发计划。”凌权笑说,“今天天气不热,我们走走。” “好。”康爵答应,三人向下一处进发。 “这你还犹豫?”聂赏冬挽住凌权笑道,“干爹,他做的项目肯定赚钱,你不相信Alvin的眼光?” “我当然相信Alvin。”凌权笑着,对康爵说,“可我对软件行业并不熟悉,我从没投资过高科技产业。” “这你不用担心,凌叔,我做这个行业这么多年,项目赚钱不赚钱我很清楚,我是不会让你亏本的。现在是信息时代,换句话说也是电脑时代,传统的投资模式该改一改了,金融地产已经不是唯一的选项。凌叔你也该顺应一下潮流,改一改你的模式。高科技信息产业已经主导了一切,而且要比金融地产更容易赚钱。雷霆已经打算进入我的开发计划,凌叔你不妨也了解一下。” “是啊,干爹,现在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你要改改死脑筋。现在是信息技术时代,所有人都用电脑,有电脑就需要软件,这是很好的项目。” “你就一心一意想帮他吧!”凌权调侃。 “我可没有!我是为了干爹好。Alvin在这个领域里眼光极准,干爹你要进入这项产业,由他做领路人最合适。干爹,与时俱进,你该尝试一下新东西,Alvin是很有眼光的。” “我知道Alvin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