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窘境煎熬
转眼间入学半个月,槟榔的紧张感非但没有随着时间消失,反而越来越惶惶不安,强大的课业压力已经让她喘不过气来。初次测验令她头疼脚疼浑身疼,成绩惨到居然没有及格。虽然不少人都没及格,可他们不在乎,但她在乎。她觉得很丢脸。 餐厅的招聘工作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伴随而来的是员工培训。虽然陶然他们尽可能地帮她分担工作,但有些事她还是要亲自盯着。孟辙已不止一次劝她打消上学这个愚蠢的念头,可她不愿意。她想上大学其实不光是为了要更好地管理餐厅,她想的也是,她现在基本上独自生活不成问题,那么她就要考虑拿到一个本科学位,这样无论离开哪个男人,她都可以有一份平坦的前途。 只是工作与学习的双重压力排山倒海地向她涌来,已经让她快招架不住了。她既想好好读书又想好好赚钱。每天只能睡三个小时,因为课程太紧,她不会的东西太多。这令她沮丧不安,这是很难克服的心理。她找不出解决的办法,只好在题海里淹没她的不安。她总是安慰自己,第一年是最困难的,只要把最困难的时候熬过去就好了。她就这样不停地安慰自己,尽管有时不会的问题让她很难过。而白天,除了上课,她还要整顿餐厅、参与开发菜单和培训员工。她就像一只陀螺,不分昼夜地旋转,旋转到几乎要将“双脚”磨平了。 飖飖警告说这样下去她会垮掉,她当然也不想,可是没办法,无论如何她都要把对她有益的一切继续下去。她尽力维持自己的身体,不敢再吃rou怕的是身体超负荷承受不住难消化的食物,因此每天只能以素食打发。即使再困也不敢喝咖啡喝茶。到最后她就不困了,因为已经习惯了。她也尽量每周去健身房跑两次,太累时就去做做SPA。 康进终于想回家了,因为有点担心她应付不来。 凌晨三点,她困倦地趴在书桌上打盹,桌上堆满文件和教科书,让他忽然觉得她可怜起来。他从没见过如此拼命的女孩,也或许是没见过长相柔弱的“拼命三娘”。他似乎又看到了她曾经令他着迷的坚强与冷硬,她的狠劲在此刻被她发挥得淋漓尽致。她努力向上的精神近乎疯狂,这时的她很吸引人,也很容易让男人痴狂。而她在竭尽全力后的睡颜,那娇小的人身上的柔弱更能令男人心动。 他将她抱起来,想让她回床上去睡。在脚离地的时候,她像一团毛球猫一样瑟缩在他怀里找寻温暖,他情不自禁地笑了,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这时她的嘴唇动了动,忽然叽哩哇啦说出一串英语。 康进怔愣之下忍俊不禁,知道她在说梦话背英语课文,不禁笑出声来。看来要不了多久她就可以用英文演讲了。 结果槟榔被他笑醒,迷迷糊糊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显然还没清醒,混沌地问: “你怎么回来的?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都三点了,快睡吧。”他低声说。 “睡什么呀?我的英语作业还没写完呢!”槟榔努力揉着眼睛想让自己清醒。 “你太累了,还是睡吧。” “不行,明天要交的。”她咕哝,却不想爬起来。 “那你先睡一会儿,我帮你调好闹钟。” “好,那你帮我调到四点半。”槟榔想了想,实在不愿动,就闭上眼睛应声,还没说完就打个哈欠睡着了。 康进起身走到桌前,拿起写了一半的英语试题看,顺着她没答完的地方看去,靠在桌边,不知不觉地拿起笔将答案写上去。 他并没叫她起床,等槟榔第二天睡醒时天已大亮,她尖叫着跳起来去补作业,却发现作业已经写完了。 康进居然帮她写作业,这种情况以后再也不能发生了。她哈欠连天地想。 她没太意识到自从和康进打冷战后昨晚是第一次缓和气氛,因为她的脑子已经木了。 现在根本就是苦行僧的生活,通宵达旦却不是在玩乐,完全是另一种没有尽头的水深火热。 康爵已经几天没和槟榔联系了,自从上次吵架后,一是因为忙,二是因为他在让她自我冷静。 今天他终于想起她来,于是下午忙完一个段落后,他去商场,想给她买件礼物哄她开心。 站在女装部里挑来挑去,最后选出一白一红两条裙子,正在比对之际,聂赏冬忽然出现在他身边,笑道: “表现这么好,给女朋友买礼物?” “Sasha,”康爵倍感惊讶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我当然是来买衣服。”她笑答,看他手上的衣服,“给苏小姐的?白色更漂亮。” “我也这么觉得。”他笑道,叫导购把衣服包起来。 她看他买完衣服,笑着提议: “这么巧遇到,一起喝下午茶怎么样?我请客。” “你不是来买衣服的吗?” “我只是闲着无聊,来随便逛逛。”她粲然一笑,“走吧,前面有家咖啡厅,我们去坐坐。” 他不好拒绝,两人去了街角的咖啡店。 坐在靠窗边,点两杯红茶。聂赏冬啜一口浓郁的茶饮,笑问: “最近很忙吗?” “还好。”他淡应。 “我给你打过电话,可你没接。” “哦。”他沉默了一下,开口说,“Sasha,我们之间还是别联络得太频繁为好,我们之前的关系很容易会让人误会。” “误会?谁误会?”聂赏冬的声音不自觉地尖起来表达怒意,不过她意识到了,旋即平和地笑问,“苏小姐误会了?” “Sasha,我们已经分手了,三年前就分手了。”他郑重重申。 “我明白,我当然知道,可我以为我们分手了还能做朋友。我们从上高中就认识,即使不是恋人,难道做个朋友也不可以吗?你不会以为我是为了你才回来的吧?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和你表示友好是因为我认为我们是很好的朋友,我不想轻易放弃我们很多年的交情,但不是因为我们曾经是恋人。” “你有男朋友了?”他感到一丝尴尬。 “是啊,我男朋友已经过来了,等我的房子装修好,你们就能见面了。如果因为我,让你和苏小姐之间产生一些不愉快,我很抱歉。我希望你请她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 “她不会。其实我只是想说很多人都在误会我们。” “我明白。”她理解地笑道,“不过Alvin,你真的变了很多,从前你根本不会在意女朋友的看法,现在你却在担心你的女朋友是不是会误会你。” 他笑了笑。聂赏冬望着他,带有一丝伤感地浅笑: “看来她比我幸运得多。” 他注视着她。聂赏冬停了停,笑道: “我忽然想吃冰淇淋了,我请你喝茶,你请我吃冰淇淋好不好?这儿的冰淇淋很好吃。” “你想吃什么就点,我都请客。”他顺从地答应。 她就招手要一份冰淇淋,开心地吃了起来。 槟榔好不容易今天只有一节课,下课后就到商圈里来闲逛放松。今天多云,气温不热,她拿着一盒冰淇淋边吃边浏览街上的橱窗,不想就在路过一家咖啡厅时,她又看到了令她血液倒流的一幕—— 康爵和聂赏冬坐在咖啡厅的临窗一隅吃冰淇淋,有说有笑,俨然是一对情侣! 她大脑轰然,呆站在原地看着那两人,刚刚吃进去的冰淇淋迅速往上返。她气得都不知道自己是在生气。 这时康爵刚好看向外面的风景,一眼看到外面呆若木鸡的槟榔,也愣住了。其实他是很倒霉的,居然连续两次在这种情形下被抓到。她盯了他两秒,后退一步,转身就走。 康爵这下也顾不得许多,赶紧追出去。槟榔一路快跑,他一路在后面追,追了好远才一把拉回她,气喘吁吁地说: “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槟榔看着他,因为这话心都凉了,很想哭,“你问我干什么?你在干什么?” “我来给你买衣服,正巧遇见她,就一起喝杯茶。” “正巧?有那么巧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说谎?”他怒道。 “你是不是说谎你自己心里清楚!”她将头扭到一边去。 “你这就无理取闹了,我和她明明是遇见的,你这么说就是在冤枉我!”他蹙眉。 “冤枉你?”槟榔瞪住他,怒火中烧让她都快爆炸了,“好!就算我冤枉你!就算你们是遇到的!所以呢?所以你们就可以坐在那里开开心心地喝茶闲聊?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过你不会再和她见面了!刚刚说过,你现在又和她凑在一起,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不要总吃飞醋好不好?Sasha她已经有男朋友了。我和她已经认识十几年了,就算我和她分手,难道只做朋友也不行吗?难道我和谁交朋友你也要干涉吗?” “对!我是要干涉!”槟榔大声嚷,“我是你女朋友,你和哪个女人在一起我当然要干涉,我才不管你们是不是普通朋友!你已经不是单身了,你没有结交异性朋友的权利,这是你要对我履行的你对我一心一意的责任!只有在这上,我才知道你对我的责任负在哪里!不是嘴上说爱我就行的,我要你在行动上表现出来,我要你在行动上让我知道我是你的唯一、我对你而言是特殊的!更何况,就算你可以和女人做普通朋友,但对你另有图谋的那种绝对不行!我可以不管你和别人,但你和聂赏冬就是不行,因为你们是有过去的!你说她有男朋友?你相信吗?一个有男朋友的女人可以毫无顾忌地和你喝茶,可以毫无顾忌地在游泳池边和你抱在一起,可以半夜三更给你发短信,她为什么不去找她男朋友?难道她不怕自己男朋友会嫉妒吗?难道她男朋友是摆设吗?她说她有男朋友?”她冷笑一声,“那不是她想把你抢回去的手段,就是她在朝三暮四,有了男朋友还想巴着你!” “你这么说话就过分了,你别总是胡思乱想好不好?” “我胡思乱想?你认为我是胡思乱想吗?还是你知道我说的是对的,只是你不肯承认?你觉得我是在胡说吗?用你那聪明的脑袋好好地想一想,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在装傻!”槟榔咄咄逼人地说完,她觉得自己再呆下去就快窒息了,她的大脑已经不听使唤了。拦一辆出租车,她怒气冲冲地走了。 康爵没拦住,也就任由她去了。他觉得很累很烦,敲敲脑袋,她连珠炮似的话还回荡在他耳边让他觉得耳鸣。他叹了口气,实在不明白两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槟榔很生气,并不是生气康爵和别的女人单独来往,而是生气他明知道聂赏冬有目的却还是往上凑的这种行为,这种行为无异于胳膊肘往外拐,而他拐得还理直气壮,仿佛一切都是她的错,而他和聂赏冬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只要她干涉他们,她便俨然成为了他们的敌人,这是最令她生气的地方。他明明该站在她这边,可现在他的阵地似乎已经有转移的趋势了。她觉得自己无能为力,很焦心。可是除了吵闹,她似乎也别无他法了。 手机忽然响起,她心烦地拿出来,是康进的来电,这倒很稀奇。犹豫了一下,她接了。 “你在哪儿?”他问。 “外边。”她生硬地回答。 “晚上一起吃饭吧。” “我没时间,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我可以等到你有时间为止,你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都在忙。你什么时候能结束?” “恐怕到半夜也不会结束。” “那七点,我到你的餐厅去接你。”他决定地说,挂断电话。 槟榔心里更烦,他请她吃饭的方式简直像个强盗。 她才不想跟他去吃晚饭,她哪儿也不想去,只想老老实实地回去上班。她也有自己的事,她又不是成天没事就趴着、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哈巴狗! 晚上七点,康进来餐厅找槟榔,刚进去,领位热情地迎上来问: “先生你好,请问有订位吗?” “没有。”他扫一眼晚高峰时餐厅繁荣的景象,不得不承认这里看起来的确不错,“我来找苏槟榔。” “苏小姐?苏小姐没在,她已经调到分店去了。” “分店?”康进很吃惊。 “嗯。我们公司计划同时开三家分店,所以苏小姐就调走了。” “你们已经注册公司了吗?” “是啊,我们这里是‘Yescolour公司’旗下的西餐厅。” 康进听了觉得好笑,问:“那分店在哪儿?” “听说苏小姐平常都在‘Red&black’,不过我把三个地址都写给你,”领位殷勤地将地址写下来交给他,“肯定在其中一家。” 康进接过来看看,拿出小费给她。领班十分欣喜地接过来笑道: “谢谢先生!” 康进就走出去,按照地址找过去。 槟榔正在餐厅的办公室里给陶然他们三个开会,康进推门进来让她很惊讶,合上文件对众人说: “今天就到这儿吧,都回去想想,散会。” 陶然和佟铃起身离开,可安转身上楼去盯着楼上的装修,他们都很好奇地看康进一眼。 只剩下槟榔独自坐着,康进走过来,她问: “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你那边餐厅里的人说的。你开了分店怎么也没告诉我?” “你也没问过。况且你的公司融资你也从没告诉过我。”她背过身去将文件收起来。 “已经注册公司了?” “这个世上公司那么多,注册一家小公司很奇怪吗?”她反问,“你来之前至少该给我打个电话。” “我给你打过电话了,我说了要请你吃晚饭。”他看着她的后背说,“走吧,我在紫韵阁订了包厢。” “和我吃饭你不怕消化不良吗?”槟榔合上自己的超薄笔记本电脑,望着他。 “你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气?”康进很无奈。 “我不生气,如果我总生气,不是早就被气死了。” “走吧,我们谈谈。” “好啊。”槟榔把笔记本放进电脑包里,瞅他一眼,“是该好好谈谈了,早就该谈了,顺便再谈谈我们该什么时候分手。”她没好气地说完,拎起包先出去。 康进抿抿嘴唇,跟着她出去。 一路无话。两人去了金凯拉大酒店,来到紫韵阁,在包厢里坐下来。点过菜,康进看看面罩寒霜的槟榔,拿出一只盒子递到她面前,打开,里面是一套璀璨的钻石首饰: “这是从法国的珠宝展上买回来的,送给你。” 她漠然地望着他,接过来说: “我们之间就快玩完了,你越是送我东西你的损失就会越大。” “你为什么总提分手?” “不让我提分手,你还想让我提结婚吗?”她火辣地问。 “槟榔,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他蹙眉。 “那你想让我怎么样?”她反问。 “我知道你很生气,而且到现在气也没消。可我想让你知道,就算我有千千万万个女人,也没有人能够代替你。” “你的意思是我还要为此表现出荣幸之至?”她勃然大怒,声音也尖起来,“千千万万?你还想有千千万万个女人?**佳丽也不过三千个,那还包括洗衣服缝衣服的!你居然还想有千万个!” “不是!”她的怒火把他吓一跳,“我只是打个比方。我是说,我是说无论是哪个女人,谁都无法取代你的位置。” “位置?”槟榔冷笑一声,“那么请问我的位置在哪里?我还有位置吗?你的‘不可取代’到底是什么意思?‘不可取代’的意思就是我是一副挂画,永远只挂在那个位置上,你还可以挂别的画,可是我要永远呆在那里,无论是蒙尘还是怎么样,我都要永远呆在那里,让你偶尔打扫一下,你是不是这个意思?康进,我不是个傻瓜对吧?我认识你这么多年,我现在对你的花心已经毫无兴趣。如果你做不到把我当成唯一的话,那就别再说什么‘我是特殊的’这种废话来哄弄我!你也不用让我消气,我告诉你我不生气,我就希望你把我当成过去式,最好永远都不要再来理我。你离我远远的,和你那些成千上万的女人呆着去吧,那就是你对我最大的恩赐,你那样做我才会万分感激!”她晃晃手里的首饰,“法国的钻石?拿去给其他女人吧!我是拜金没错,但我不是**!你想干什么我清楚,你想让我在终于了解了你有多么朝三暮四后,还能像从前一样粘着你。但是很抱歉,我做不到!我现在已经受够了,我是不会因为一套首饰就会让一个上过千千万万女人床的男人再上我的床的!”她说完,抓起包转身就走。 “你这是干什么?”他上前一把拉住她,“你怎么突然又发这么大的火?” “难道你觉得我应该感到很高兴并且对你诚惶诚恐吗?” “槟榔,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哈!”她特别反感这句话,瞪住他,问,“那么请问我该怎么样?请问你想要我怎么样?”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你问我?我不知道!”槟榔愤愤地说,甩开他的手,出去了。 康进只好跟出去,让侍者记账就好。一路追着槟榔追到电梯前,还没来得及说话,电梯门滑开,只见魏云裳一袭七彩低胸连衣裙,与一名红衣女子并排走出来,看到他立刻绽开一抹可以颠倒众生的笑,裸露的酥胸足以让一堆男人瞪到眼睛发炎。 “康先生,”她立刻含笑走到他面前,“这么巧!” “魏小姐。”康进淡笑,自然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她那掩藏在薄纱下的玉一般的胴体。 槟榔看康进一眼,心里又好气又好笑,直接进电梯,关上门。 康进这一秒还来不及上去,尤其是在魏云裳面前更不能追出去,因此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了。 “我和朋友来吃饭。你这是要走了吗?”魏云裳笑问。 “是啊。” “康先生你有我的电话,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打给我,我请你吃饭。”魏云裳笑说。 “好。”康进答应,眼看另一部电梯来了,“你们进去吧,我先失陪了。”说罢进入电梯。 魏云裳眼看着电梯门合上,忽然对他嫣然一笑,百媚齐生。 康进的心里有点窝火,为什么苏槟榔就不能像其他女人那样听话呢?他一路追出酒店,槟榔早就不见了踪影。 他站在门廊下,叉腰叹了口气。 槟榔去飖飖家借宿,飖飖正在院子里给狗梳毛。 她坐在椅子上喝茶,叹口气。 “又怎么了?”飖飖问。 “心烦!” “因为男人?” “你说为什么男人都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有一个女人还不够,偏要去找千千万万个?” “男人是下半身动物,他们喜欢体验不同女人的身体带给他们的新鲜感和刺激感,而同一个女人再怎么努力更新,身体也是旧的,所以他们喜欢不同的女人。” “那为什么明明找到新的了,还不放弃旧的?” “因为旧的能给予心灵的慰藉,而新的只是带来感官上的刺激,可是男人心灵和感官上的需求同样重要,所以要一个慰藉心灵,一个慰藉身体。” “全是流氓!混蛋!”槟榔愤愤地说。 “电影里说,所有的男人都是混蛋,关键是你将来要和哪个混蛋在一起。” “你说男人为什么都那么自私,只想着自己。即使他美其名曰为你着想时,其实也是在想着自己。” “只有自私的人才会把谎言说到白日见鬼的程度,你难道不知道自私、说谎、花心是男人的特性吗?”飖飖把梳柔顺的绿茶抱起来,亲了亲,“虽然有很多男人不承认,但这却是无法抹掉的事实。因为花心所以自私,因为自私所以说谎。” “难道就没有诚实的?” “有啊,是有那种什么都好的男人,不过那就像是在红灯区找处女,很难。如果你能找到,那真是祖上积德。” 槟榔气哼哼的,过了一会儿,说: “我现在发现养个男人还不如养条狗!” “很多女人都这么想,不过养狗的女人也都养男人啦,所以这两者并不冲突。气气就算了,如果你是认真地很生气,那就没意思了。认真不是坏事,但太认真就违背游戏规则了。” 槟榔半天没说话,良久,开口:“我今天在这里住一晚。” “行啊。”飖飖点头,问,“你要不要吃饭?” “我不饿。”气都气饱了。 “那好吧,我去泡澡,你自己呆着吧。”飖飖说完,起身走了,让她一个人呆着。 绿茶跳上槟榔的膝头,她抚摸着它柔软的毛发,内心阴郁。 塔扑集团。 白糖通过内线电话通知康爵:“Alvin,聂小姐在楼下要见你,她说你上次有东西落在咖啡厅,她给你送来了。” 康爵微怔:“请她进来。”却想不起自己上次落下了什么。 聂赏冬很快走进来,微笑。他站起来问: “你怎么来了?想喝什么?” “红茶。”她笑答,坐在沙发上。 他叫秘书上茶,也坐在沙发上。她把手里的袋子还他,说: “你上次追出去,礼物都忘了拿。我本来早该给你送来,不过今天才有时间。” “哦。”他这才想起来,接过来,笑道,“谢谢。” “苏小姐是不是误会了,要不要我去向她解释一下?”她表现得很热心。 “不用。”他淡淡地说,“她最近压力很大,所以心情不太好,其实没什么事。” “我总觉得是因为我,所以我很抱歉。”她轻声而认真地道。 “不是因为你,你不用放在心上。” “苏小姐她真的很幸运,你对她那么好。”聂赏冬很生动地说,“可是真奇怪,那样的女孩子为什么却听说她的名声不太好,她人很不错,怎么会被人包养过呢。” “这好像属于私人问题。”他生疏地道,心内有些不悦。 “是啊。”她察觉出来,便转移话题,“对了,明天是星期六,冠玉说要约大家去马场玩,你知道吗?” “他给我打电话了。” “那你去吗?” “不一定,如果有时间应该会去。” “大家好久没在一起骑马了,这种季节,去郊外踏踏青、骑骑马也不错。” “是啊。” 她喝口茶,起身笑道:“好了,东西也还了,我该走了。” “不再坐一会儿了?”他站起来,客套地问。 “不了,再坐下去你该烦了。”她半开玩笑地说。 “怎么会?!” “不会吗?”她望着他,笑问。康爵看着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扑哧一笑,道,“好了,我走了,我马上还要见个客户呢。”说罢拎起皮包出去。 康爵见她走了,看看沙发上给槟榔买的礼物,叫白糖进来,说: “帮我把这个送到Golden&Green西餐厅去,给苏小姐。” “是。”白糖答应,拎起袋子送去了。 星期六。 槟榔从学校图书馆回来,虽然觉得因为看书太久而有些头晕,不过还是先去听了陶然给新员工上培训课。她走进装潢中的餐厅,在不少人的注目下坐在一处空位上听他讲课。直到一个阶段结束后,众人散去,陶然走近,她起身笑道: “不错,我看你做得挺好的。” “我想讲得更简单易懂一点,所以改了一些地方。” “很好,这是你的自由,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要的只是个结果而已。这样下去,平安夜开业没问题吧?” “没问题。传单我已经做好了,下月中旬装修就基本可以完成,等到装修完开业的前一周我就会印出来发出去。另外我做的开业计划也已经发到你的邮箱里了。” “嗯,那你继续吧。我就是来看看,先走了。”槟榔说完,抱起书本要走。 “苏小姐。”陶然叫了一声。 “嗯?”她回头,不解地望着他。 “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他关切地问。 “有吗?”她摸着脸,笑道,“没有,可能最近有点累。” “你要多注意身体,最近感冒的人很多。”陶然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两块巧克力糖,笑道,“送给你。” “谢谢。”她接过来,在他的目送下出门,上车走了。 她来到总店,走进办公室,孟辙正在照镜子。 “一个大男人不要成天照镜子好不好?”她受不了地说,“人家会以为你变态。” “你懂什么?男人也需要随时注意自己是不是美观。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我讨厌成天呆在有噪音的办公室里。” 孟辙就拿开镜子看着她:“你脸色真差,你生病了?” “没有。”她坐下来。 “那就是失恋了,只有失恋的女人才会有这种脸色。” “你别这么乌鸦嘴行不行?” “你就这么出来了?怎么也不化化妆?你要把自己永远保持在最美的状态,那样男人才会喜欢你。” “哈!只有肤浅的男人才会用容貌看人。再说我为什么要费那么大的力气去让男人喜欢我?我不是每天闲着有二十二个小时去维持外表,我的皮肤需要呼吸。女人也是人,你们男人把女人当什么?多功能超级玩偶?成天装扮成一张漂亮的娃娃脸供人欣赏?” “不是失恋就是吵架了,只有失恋里吵架中的女人才会用这种像爆竹爆炸一样的语气说‘你们男人’。” 她看着他。孟辙瞧瞧她,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 “你的脸色真的很差,你是不是生病了?你有点发烧。” “你才发烧!”她推开他的手。 “我就说你这么成天像个陀螺一样是不行的。哎,走吧,趁今天你没事,我带你去马场转转。” “谁说我没事?我才不去,我又不会骑马。再说我还有一堆作业要写呢。” “少写一两次有什么关系?看你这个样子,还是趁没课去郊外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好好放松一下吧。” “你认为马场有新鲜空气吗?” “当然有,那里全是草和树,亲近自然能让你变得清醒,走吧。今天本来就是骑马俱乐部约好的,飖飖也会去,你和她玩玩,放松一下心情,对身体有好处。” “我不去!”槟榔说,孟辙硬是把她拉出去。 槟榔只好跟着他,两人走到前场,刚走到过道里,不想一名服务生捧着一碗残汤迎面而来,跟一名匆匆路过的客人错身,一碗汤正好倒在槟榔的身上。侍者吓得魂飞魄散,急忙道歉: “对不起苏小姐!对不起苏小姐!” 槟榔倒吸了一口气,幸好穿的不是名牌,不然她会心疼死。晓幽急忙来骂小女孩,她也懒得说什么,回办公室从衣柜里找衣服。 孟辙跟进来问:“你没事吧?对了,昨天刚好有人送衣服给你,我都忘了,你穿那件吧。”他从柜里拿出一件白色针织裙给她。 “谁送来的?” “我没在,听说是白糖送来的。” “白糖?哦。”是康爵的白糖秘书。 “你快点换,换完出来,我在外面等你。”孟辙说着出去了。 槟榔看看手里的白裙,叹口气,还是换上了。把脏衣服交给晓幽让她送去干洗,然后出门上了孟辙的车。 多云的时候总能增加秋天的萧索,风透露出即将入冬的消息。 槟榔下车,清风扬起长发与修身的白色针织裙,只是并未令她清醒,反而让她的头脑更加发昏。幸好茶色太阳镜遮住她的表情。 “进去吧,玩一玩放松一下。”孟辙拽着她的腰带,说,上台阶走进面前的高级建筑。 槟榔推开他的手,没精打采地跟着他,两人进入俱乐部。 冠玉、雷霆、飖飖都在,皆穿着笔挺的骑马装,早来了。 “天啊!你怎么瘦成这样?”飖飖看着她惊呼。 “才多久没见你就瘦了一圈,”雷霆也说,“你去难民营了?” “什么都不吃不瘦才怪!”孟辙道。 “为什么,你是在节食减肥还是想变成木乃伊?”雷霆问。 “别那么夸张好不好?”她摸摸自己,“哪有那么严重?!” “你脸色发白。”冠玉看着她,认真地说。 “真的假的?”槟榔摸着脸笑问。 她的眼往不远处一扫,然而这次不止脸色发白,连嘴唇都白了。在疲倦之下她觉得自己浑身颤抖,因为她看到康爵和聂赏冬一起走过来,一起并肩走过来。她突然觉得自己热血沸腾,心口有些发虚。她又生气了,而且这次气得眼前发黑。就在发黑时,康爵已经走过来,一眼察觉到她的异样,托起她的脸问: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槟榔一把推开他的手,众人都察觉到他们之间的不寻常。如果刚刚只是猜测,那么现在则确认他们的确不正常。只是谁也没做声。 “苏小姐,你脸色很不好,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聂赏冬突然开口,笑得似乎不怀好意。 “我没事。”槟榔冷淡地说。 聂赏冬回以一笑,飖飖见状忙拉住槟榔,笑道: “出来走走也好,骑马放松一下。走吧,我给你挑身骑马装。” “我不骑马。”她说。 “走吧。”飖飖硬是拉她去买骑马装,两人到俱乐部里的骑马装商店,“你的脸色真的很差,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 “还说没有。你成天又要上班又要逼自己毕业,我看再这样下去你早晚会垮掉。”她拿起一身白色骑马装在槟榔身上比对,“多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骑骑马,等下我教你。” “我不想学,我只想坐着吹吹风。”槟榔懒懒地说。 就在这时,聂赏冬忽然走进来,热络地对两人道: “选好了吗?这件白色的很漂亮啊,和你身上裙子的颜色一模一样。”她指指槟榔身上的连衣裙。 “你来干吗?”飖飖充满敌意地问。 “他们都去选马了,我去洗手间,顺便也来帮槟榔挑一挑。”她笑说,打量着槟榔身上的裙子,“这件裙子穿在你身上真的很漂亮,我的眼光还真好,你喜欢吗?” 槟榔觉得她说话阴阳怪气的,蹙眉问:“你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这条裙子是Alvin买给你的,不过是我帮他挑的。怎么,你不喜欢?我看你穿着,以为你很喜欢。”聂赏冬微笑。 槟榔闻言,看着她的笑,顿感怒气冲天,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她心里一团乱,只觉得两眼直冒金星。聂赏冬见状笑道: “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就不帮你挑了。我先走了,你们自己慢慢选吧。”她的语气带着得意与挑衅,然后粲然一笑,转身款款而去。 槟榔的心里就像燃起一团火,熊熊燃烧。她的脸色更白。 “你没事吧?”飖飖觉得她的背影在发抖。 槟榔摇摇头,随手拿起一件黑色骑马装,对她说: “就这件吧。”去结账,然后换上。 室外马场,一股马的味道。 她坐在一棵大树下带阳伞的圆桌前,虽然穿着骑马装,可她并不会骑马。雷霆说要教她,她推说自己太累了。众人见她脸色不好,也就不勉强,只有飖飖陪她坐着。 “你真的没事吗?”飖飖问。 “没事。”槟榔其实很有事,她心情烦躁得想尖叫,可她却没有尖叫的力气。她不愿去想裙子那件事,是真是假都只会让她心烦。而康爵自从上次在街边争吵后就一直没联络她,这是事实,这种事实令她更加烦躁。 “你要不要喝点东西,或者还是去骑骑马吧,动一动总比坐在这里要好得多。”飖飖劝道。 “我哪儿也不想去,就想呆在这儿吹风。”槟榔有气无力地说,“再说我还有份报告要写,总是偷懒说不定要七年才能毕业。我还有一堆数学题,我想一边吹风一边写。”她从包里拿出数学题。 正当飖飖不知该说什么,只想叹气之际,康爵过来对她道: “去玩玩吧,坐在这里干什么?” 飖飖看他一眼,又看槟榔,她早将头扭到一边去了。 “你不是想骑马吗?快去吧。”康爵催促飖飖。 飖飖犹豫了一下,想说什么又不好开口,只得扭身走开。 康爵坐在她的位置上,槟榔收起东西也想走,他一把按住她,这举动引来她的怒视,可他毫不在乎,而是将一杯焦糖玛奇朵放在她面前,关切地说: “喝点东西吧,喝完再生气。你看起来很不好,我很担心。” “真荣幸,我居然还在你的担心范围之内。”她冷笑。 “你不要总是这么莫名其妙好不好?”他忍不住道,“难道我只是和她碰见,礼貌性地说说话,你也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吗?” “我莫名其妙?”槟榔啼笑皆非,她觉得她被他刺激得气愤到都快要昏倒了。她一阵晕眩,一时间只觉得茶壶倒饺子,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得心烦地说,“你今天离我远点,我不想和你吵架。” 似乎看出她不舒服,他也压住火,说:“算了,就当是我错了,我不惹你了。你喝点咖啡,也许心情会好一点。” 话音刚落,只听聂赏冬在马上高喊“Alvin”,两人都向她看过去,她正朝这边愉快地招手。槟榔冷哼道: “真是受不了!” 康爵看她一眼,没说什么,但他眼底那一闪即逝的对她的反感却刺痛了她,也令她窝火。 “课程很紧吧?”他又问,“实在不行就不要做了,你那么累,我怕你的身体会吃不消。” 她突然很反感他的话,觉得他看轻了她似的,不驯地说: “我知道我该怎么做!” “我是在关心你!” “你不要再说了,我什么也不想听!” 他对她的这种态度很生气,觉得她是在无理取闹: “你到底是怎么了?从巴黎回来你就变得很不对劲。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对我说,你现在这种语气算什么?!” “对你说?哈!我对你说的还少吗?可是请问我说的哪句话你听进去了?”槟榔忍不住提高声调。 “我和她没什么!你到底要我说几遍你才能明白!你不要总是无理取闹好不好?” “我无理取闹?”她都要两眼冒金星了,“你说你们没什么?私自会面也就算了,那你们三更半夜在游泳池边抱在一起算什么?你和她在一起窃窃私语又算什么?” “你别总翻旧账好不好?我什么时候和她窃窃私语了?” “你敢说刚刚在外面走廊上你们没有窃窃私语?那你们站在那里是在干什么?面壁罚站吗?”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什么时候多出胡乱猜忌的毛病了?更何况,即便是眼睛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的。你说你爱我,你却连这点信任都不肯给我,你就这么爱我吗?”康爵火了。 “你还要我怎么爱你?我为你都快疯了,我为你什么都不顾了,你还要我怎么样?你说眼睛看见的未必是真的,那什么是真的?是不是即使我把你们堵在床上,你也可以告诉我我看见的不是真的,你就是这个意思吗?!”槟榔的火气更大了。 “你不要越说越过分!”他气得脸色开始发青。 她也被气得快要背过气去了,实在忍不住,刚要跳起来大吼,不料聂赏冬突然像炮弹一样冲过来,一把挽住康爵的胳膊,笑道: “Alvin,你在这儿干什么?走吧,冠玉还找你呢。快走吧。” 康爵没说话。聂赏冬看了槟榔一眼,笑道: “你担心槟榔吗?她没事。没看见她在看书吗,你在这儿会打扰她。她的脸色这么不好,应该需要安静吧。不然,槟榔,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玩会儿?” “不用了,你们去吧。”更深的怒火令槟榔这么说。 这个女人,想带走男人就直说,干吗要用她做借口?! “那我们就走了。Alvin,我们快走吧。”聂赏冬说着,用力将康爵拽走了。 槟榔瞪着他们的背影,十分愤怒。康爵真走了!他就这么走了!她的肺子都要炸开了,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她非常非常地生气,只要看见他和聂赏冬在一起就生气,而他明白这点却不肯理解她,反而说她无理取闹,现在他更赌气走了!她看着他们,恨不得要撕碎他们!她要去拽聂赏冬的头发抓花她的脸!她真的感觉自己快疯了! 她赶紧喝口咖啡,想找一些最恶毒的词去骂聂赏冬以缓解恶劣的心情,可在这时她居然一个词儿也想不出来。她恨不得跳起来暴怒如雷,于是急忙低头去看那些令她头疼的数学题。她必须要转移注意力来使自己不至于发飙失态。 “这个贱货!”在看数学题时,她终于想起这句话,在心底狠骂出来。她忽然有些恶心。 还是做数学题吧,她不能再去想他们,否则她一定会发疯的。 风吹动着树梢,摩挲出很大的响动。 一片半黄的叶子突然盘旋落下,随着风,悄无声息地落在翻动着的书页里。正疲倦地趴在桌上的槟榔惊讶地拾起,抬头望那树冠,原来上面的叶子已渐渐枯黄,秋天就在那半绿半黄的叶尖。她从来不会去注意这些,叶子是什么颜色和她向来没什么关系,然而她今天看着阳光透过树缝变得斑驳,风吹过,“沙沙”作响地带离死去的叶子,然后缓缓落下,落叶归根。归根之后,另一个季节将悄然来临。而等到那个季节过去之后,新的一年新的叶子又将重新抽出枝芽。 她突然觉得这是一个很有趣很神秘的景象。 “在看什么?”一个悦耳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她低头,看到站在身旁的凌冠玉,温文尔雅,衣衫光鲜。 “树叶。”她笑答,“冬天要来了,到处都是落叶。” 他向头顶望了望,笑道:“是啊,叶子落了很多。” “多奇怪,在冬天来临前,所有的树叶都会集体死掉,然后落在树下。但只要过了冬天就又会长出一批新叶子,就像是一种重生。也不知道它们的生命到底是短暂的还是永恒的。” 他笑了笑,她则像沉浸在某种境界里似的轻轻地说: “四季交替总是有预兆的。在春天的野花都落尽之后就预示着要进入夏天;在夏天最炎热的时候就表示秋天马上要来临;秋天当叶子都落尽后昭示着冬天的临近;而冬天,只要度过最冷的时候,春天就会到来,所以那个最冷的时候也是一种预示。” 冠玉看着她,槟榔回过神,也看着他,忽然有点不好意思: “我在乱说,你不用理我!” “这些都是你的感悟吗?”他笑问。 “感悟?”她笑了笑,“这是失误!我在胡说八道!” 他扑哧一笑,顿了顿,问:“介意我坐下吗?” “那么客气干吗?反正椅子也不是我的。” “我怕我会打扰你。”他笑着坐下。 “没关系,只要你不说话就行了。”她对他说。 他望着她,似乎信以为真。他的表情令她哈哈大笑,道: “我是开玩笑的!” 冠玉莞尔一笑,关心地问:“觉得好点了吗?” “什么?”槟榔不解,后来想想他似乎是在指她的脸色,于是笑说,“哦,本来也没什么事。” “可你的脸色比刚才更不好了。” “没事,就是有点累,因为我从来没试过一起做很多事。不过习惯了就好了。”她笑道。 “看的是什么书?”他忽然问。 “数学。一堆奇怪的数学题,让人头疼!” “很难吗?” “反正让我快疯了。我最讨厌数学题,就像学脑筋急转弯,怎么学也学不会。” 他笑笑,询问:“我可以看看吗?” 槟榔就把书递给他,冠玉看了一阵,拿过她手里的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然后指着一个数值问: “是这个答案吗?” “你怎么算的?!”她瞪大眼睛,吃惊地望着他。 冠玉莞尔一笑,耐心地为她讲解。 围场里。 康爵最先看到那边的情况,也最先勒住马。雷霆惊讶地问: “他们在干吗?” “冠玉不会是在帮她做数学题吧?”孟辙说。 “冠玉未免也太热心了!”雷霆碎嘴地说。 康飖看着那种情形,叹了口气。 冠玉已经帮槟榔讲了三道题,她听着,却越听头越沉,迷迷糊糊的,根本听不进去他在讲什么,只是用手托腮晕陶陶地盯住笔尖,觉得脑子不听使唤,他的声音居然有些如梦似幻。她的心里燥热不堪,浑身酸痛不说,整个头越来越大,涨涨的很难受。一阵风吹过,居然吹得她有点毛骨悚然。 “你在听吗?”冠玉察觉到异样,问。 槟榔半分钟后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笑道:“不好意思,你继续吧。” “你是不是不舒服?”他更觉察到她的不适。 “没有,你接着讲。”她轻声说。 冠玉就继续讲,一直到讲完,她含笑道谢。他认真地问: “你真的没事吗?” 槟榔摇头,然后一抬眼,只见康爵走过来站在她面前: “去骑骑马吧,不然白来了。” 槟榔这时也没力气生气了,她摇头可不是置气,而是真不想骑。可康爵不这么想,他认为她还在生气,可他不管,他只想把她从冠玉身边拉开: “没关系,我教你,你不会摔下来的。” “你去吧,我看着你。”槟榔努力微笑,她明白他的意图,实在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所以对他表示出友好。 聂赏冬又一次过来,她还真不嫌累。 “槟榔,一起玩吧,挺有意思的。”她笑说,那友好的模样令槟榔想吐,“你不用害怕,我刚开始学时也怕摔下来,可最后也没怎么样。我可以教你。” “不用了,谢谢。”槟榔道,心想我可不想被你折磨死。 “没关系,你不用怕,来吧。”聂赏冬说,竟拉起她的手让她站起来,然后到围场里去,叫人牵来一匹马,拍了拍,“你上去试试,只要抓紧缰绳就行了。” 槟榔看着这个庞然大物,看着看着,摇头笑道:“我不太舒服,你还是自己来吧,我下次再学好了。”说完转身要走。 聂赏冬却在她身后哧哧地笑,对康爵说:“她的胆子真小。我记得你最喜欢骑马了,有时间要好好教教她才行。” 她说得不伦不类,但槟榔听见的却句句都是嘲笑与挑衅,这令她火冒三丈。而康爵的沉默更让她难受。可她懒得说什么,看到冠玉站在围栏边,于是走了过去。再回头时她见到聂赏冬已骑上了马背。 “还是不舒服吗?”冠玉问。 “有一点。”槟榔不舒服地回答,这次说了实话。 突然,一阵马嘶声划破耳膜,她一看之下大惊,聂赏冬的马突然前蹄立起,后蹄乱蹶,像受惊了似的。聂赏冬在上面吓得花容失色,无论怎样安抚都不管用。康爵在一边,忙赶上去想拉住缰绳,但还是没拉住。马屁股突然一抬之下又猛地立起前蹄,聂赏冬再也抓不住,一下子从马上摔了下来。康爵下意识一接,两人都跌倒在地。马前蹄再次立起,眼看就要踩到二人,槟榔的心脏倏地停止,只见康爵抱住聂赏冬伶俐地一滚,顺势从马蹄子底下钻了过去。 早有人来牵住马,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忙上前查看。地上的两个人惊魂未定,康爵将聂赏冬扶起来,对方吓坏了,双手抓住他的肩不住地颤抖,嘴上却哽咽着说: “你干什么?谁让你那么做的?你怎么可以这样?多危险啊!” 槟榔突然因为这关切的声音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时,她却听见康爵用很紧张的声音在问: “你没事吧?” 聂赏冬的回应则是立刻扑进他的怀里。 槟榔再也看不下去,她的心再也承受不住他给她的刺激。她瞪着他们两个,妒火加怒火一齐在胸腔里燃烧,越烧越旺,烧得她满脸通红。她觉得她要疯了,气得一阵头晕目眩,转身想走。然而刚挪动开一步,却突然两眼一黑,身体失去平衡向下摔倒。她昏了过去! 似乎凌冠玉接住了她,因为在黑暗里,她还听见他好像吓坏了似的呼唤: “苏小姐!苏小姐!” 众人大惊,康爵一把推开聂赏冬,毫不留情地。然后他看到凌冠玉怀里槟榔苍白的脸,那一刻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抱起她的身子,大声呼喊她的名字。他突然有种慌乱无助的感觉,而这感觉竟带来一丝恐惧。 他居然很害怕! 医院。 康爵紧张地上前询问刚检查完出来的医生: “医生,她怎么了,为什么会晕过去?” “只是因为疲劳过度加上重感冒才会晕倒。她现在在发烧,等烧退了,只要好好休息就没事了。” “烧得很严重吗?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康爵虽然有点放心,但还是很担心。 “应该不会。” “那我们可以进去吗?”康飖问。 “可以,她没什么大问题。” 众人这才舒了口气,进入病房。槟榔正在打点滴,脸这会儿开始变得红彤彤的。也许是因为发烧,所以仍人事不省。聂赏冬讥讽: “读书读到疲劳过度也太夸张了,我考法学院时都没这样!” “她没上过高中,还要半工半读当然会比平常人辛苦。你当谁都像你那么好命,五个家教陪着还学习不好的只有白痴!”康飖看不起地说,聂赏冬刚要回敬,可她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好了,我在这儿,你们都回去吧。等她烧退了,我会打电话告诉你们。你们就别在这儿了,这么多人围着,别人还以为她怎么样了!” 众人闻言只好离开,一群男人围着一个女孩也不合适,况且飖飖是槟榔的朋友,理应她守着。又听她对站在床边的康爵说: “Alvin,你等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众人都出去,康爵留下来。等人都走了,她才将他带到走廊,看着他,开口: “你现在听好了,槟榔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管你对她有什么样的感情,也不管你承不承认,但现在我要告诉你,你离她远一点,别再来伤害她了。以前我不想管,但现在我不得不管,我不能看着你折磨她。也许在一般人眼里,她是拜金主义,因为她做了别人的情妇。但我知道她是怎么样的,她是个好女孩,没伤害任何人。她坚强、善良、讲义气,她没做错任何事,做情妇只是因为她的价值观不同,而我绝不会去同情宋金玉那个傻瓜。槟榔她是个现实的人,但她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因为她生性多疑、防备心强,所以无论她怎样改变也无法改变自己容易孤独的性格。她是个很容易寂寞的人,而这种人一旦沦陷进感情便会无法自拔。你和她的身份都是无法否认的,所以你别做蠢事来害她。她很可怜,你不要为你的一己之私让她更可怜。你的靠近只会害了她,你会让她替你背负所有的心理压力,无论你是不是故意的。更何况你的心永远飘忽不定,你什么都不能为她做,只会胡乱许诺,这很自私。世上女人那么多,你只为了自己满意就去肆意接近欺骗,早晚有一天她会被你害死。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警告你,最好也是最后一次,因为我不喜欢啰嗦。现在,你还是走吧,她好了我也不会通知你。以后也许你们会碰到,但你最好和她保持距离,理由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一口气说完,转身要走。 康爵突然在她背后问:“难道你认为她和他在一起就好吗?我是真心的,而他是一种糟蹋。” 她回过身望着他,冷笑:“你和他有区别吗?你以为你只比她大七岁你就不是在糟蹋吗?一个女人赔了身体不可怕,但如果心也赔进去,那才是致命的。这道理你不会不懂吧?所以收起虚伪的那一套,看得出来你还是很在意她的,那就别害她。你什么也不能为她做。” 康爵没说话。康飖看他一眼,心怀复杂匆匆走了。 康爵被她一阵抢白,内心更加烦躁不安。她尖锐的话一针见血地刺中他的心,让他在无处遁藏之下既慌又乱。他想守着槟榔醒来,却因为她的一席话而像吃了沙子似的很不舒服,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办,只好遵从meimei的话下楼离开。因为他的心从没这么乱过。 聂赏冬在楼下等他,见他出来,忙迎上去,笑问: “Gloria和你说什么了?” 康爵没回答也没理她,上车便走了,任凭聂赏冬在后面喊,就是充耳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