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浮世多舛
她开车去书城,别人需要进修她也需要,她迫切地需要新东西来帮她再开拓一下思路。 站在“管理”类别里不停地找,走来走去,终于发现自己想买的书,位于书架的最顶层。她踮起脚尖去够,偏偏个头不高,又没穿高跟鞋,只得拼命踮脚,连小衫下的一节细腰都露出来了,背后的汗呼呼直冒,却还是没拿到。正在这时,一只白皙的手帮她从最高处拿下她想要的书,一股香水味随之传入鼻管,那是一种很清新的味道。 她诧异地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名极英俊的男人,身材颀长,唇红齿白,美如冠玉,温文尔雅。漂亮,但不阴柔。一身贵气,典型的翩翩佳公子。他含笑将手里的书递给她。 “谢谢。”她看清来人,是凌冠玉。 “这么巧,来买书吗?”凌冠玉温和地问。 “是啊。你也来买书?”其实这问话很白痴,来书店当然是来买书。不过既然他先问了,那她只好也问一句。 “我路过这里,进来随便看看。” “哦,那可太巧了。我是来买这本书的。”槟榔翻翻手里的书,确认没问题,笑道,“我要去结账了。” “我也正要去,我和你一起走。” “好。”槟榔笑着答应,走到收银台去结账,这时终于正眼看清凌冠玉买的书,只看一眼就把她吓得魂飞魄散,因为上面印着一个白衣女鬼,“你喜欢看恐怖小说?”她吃惊地问。 “是啊。”凌冠玉略腼腆地笑了笑。 “我从来不敢看这种东西,看一眼恐怖封面我都能做三天噩梦,更别说看一本小说了。”槟榔笑说,结账后,两人乘滚梯下楼。 “有人是不喜欢,不过我从小就喜欢看冒险小说、悬疑小说、恐怖小说之类的。”凌冠玉解释。 “我胆子太小,从来不看那种东西,会害怕。” 凌冠玉莞尔一笑,问: “你今天怎么会到这边来?特地来的还是路过?” “我的分店以后会开在这儿附近,离这里只有两条街。” “是吗?这么巧,我公司就在附近。” “真的吗?那等我的分店开业,你可一定要多多光顾。最好多带点人来,如果你多带人,我就给你打折。” “真的?” “当然了,我说话算话!”她扬眉。 “那一言为定。等你的分店开张,我肯定会去捧场。”他笑道。 槟榔粲然一笑,两人走出书店,一股热浪迎面袭来,她用小扇子扇风,说:“好热!你现在要去哪儿?” “我要回公司。” “走回去?” “不是。”凌冠玉不知道她怎么会认为他要走回去,“我叫司机来接我就行了。” “那你要不要搭便车?这么热,等司机还要等一会儿。我开车来的,可以送你。”槟榔热心地说。 凌冠玉看着她,她的眼神里充满单纯的好意。 “你不用吗?”她是这样解读他看她的意思的,“也对,我送你被人看见好像不太好,对你也没什么好处。那我先走了。”她这才觉得自己逾越了,有点不好意思地笑说。 “如果不麻烦的话,你就送我一段吧。”凌冠玉觉得自己的拒绝似乎是很无礼地伤人好心。 “我是无所谓,你想走的话就上车吧。”槟榔笑道,打开停在车位上的跑车,上去,凌冠玉跟着上车。 “你公司在哪儿?”她系好安全带问。 “向前过两个信号灯,然后左转,在旗丰大厦里。” “哦,好。”槟榔发动引擎,向目的地开去。 车子行驶在大路上,凌冠玉望着窗外,好一会儿,问: “为什么不把车篷敞开?” “还是算了,万一被人家看见,尤其是你那个meimei,她说不定又会神乎其神地把我当成吉普赛巫婆了。” “水伊从小被惯坏了,你不要往心里去。” “真难想象她居然还会有你这样的哥哥,你和她一点都不像。” “因为她最小,所以娇生惯养,脾气不太好,但人不坏。” “有时候她是挺有意思的,不过只是偶尔。他们说你是从美国回来的,你在美国呆了多久?” “我上高中时就过去了,到现在一共也有十多年了。” “这么久?中间没回来过?” “很少。有时候放假会回来,但呆的时间也很短。” “在外呆那么久,再回来,都不习惯了吧?” “有点,这里比从前变化很大。”凌冠玉笑答。 “在美国时你都住在哪儿?纽约吗?” “对。” “在纽约呆过的人还真多。那可是开银行的好地方,听说在华尔街附近随便抓一个人就有可能是银行家。” 凌冠玉扑哧一笑:“这个有点夸张吧。” “可能吧。不过这也说明那里人杰地灵,既是有钱人的聚集地,也是抢劫犯的天堂。” “那里的生活节奏特别地快,连小偷都很忙,不适合喜欢安静的人。”凌冠玉笑道。 “这里的生活节奏也不慢。再说不忙碌,又怎么会知道安逸有多珍贵?况且生活节奏快,才是繁华的最基本体现。” 凌冠玉想了想,扑哧一笑:“说得挺有道理的。” “那当然。不过太忙也不好,不忙也不好,最好的生活方式就是既不能太忙,也不能太闲。” “那照你这么说,什么样的工作才能既不是太忙也不是太闲?”凌冠玉望着她的侧脸,感兴趣地笑问。 “我还没想到。如果我想到了我早就去做了,还用得着像现在这样每天鞠躬尽瘁地上班然后死而后已?不过如果哪天我想到了答案,那时候我们还认识的话,我会及时告诉你的。” 凌冠玉忍俊不禁,一笑莞尔。槟榔在等红灯时问: “哎,还往哪儿走?” “一直向前就行了。” 绿灯亮后,槟榔按照他的指引径直向前,最后把他送到一栋雄伟瑰丽的大厦下。凌冠玉解开安全带,笑道: “谢谢你送我这一程。” “不用客气,顺路嘛。”槟榔豪爽地说。 “那我先走了。”他笑道。 槟榔点头,凌冠玉就下车,关上车门,看着她把车开走了。 高伦集团。 秘书敲敲雷霆的门,进来,把文件给他: “小雷先生,这是你下午开会时要用的资料。还有你的包裹。” “包裹?”雷霆终于抬头,狐疑地接过秘书递来的包裹,看上面的地址,居然是从新加坡快递过来的。他拆开,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件真丝衬衫。他冷冷一笑。 雷震从外面进来,问:“咦?什么东西?”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事。”雷霆一脸不信。 “我知道什么?”雷震一头雾水。 “那个女人从新加坡寄来一件衬衫。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的衣服那么多,还用她寄!”雷霆很不屑,把衬衫扔进盒子。 后勤部送来两份盖浇饭,父子俩坐在桌前吃,雷震说: “你别总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的,她是你妈!你亲妈!” “那是你说的。” “她是因为小时候没给你买过衣服,所以觉得很亏欠你,现在开始想给你补上。” “你也说那是‘补上’,有用吗?” “有些事我没和你说,其实在你上大学期间她就联系过我,说她想见你,是我阻止她没让她见你,那时候我心里对她还有点排斥,其实她早就想见你了。” “那你最好对她永远排斥到底。她想见就见,她以为她是谁?” “小雷!” “别再说了,也别再我和提她,我会消化不良!”雷霆制止道。 雷震只好不再说,心里叹口气。 康飖和槟榔在这个夏季里同样忙碌,能相约一起吃饭是件不容易的事。躲在素菜馆吹冷气嚼青菜,皆素面朝天,黑眼圈浓重。 “你看起来真惨!”槟榔说。 “你还是先照照你自己再说我吧。” “唉!”槟榔叹口气,“最近在忙什么?” “接到一份大订单,有人结婚,出钱做婚纱。” “你亲自设计?” “嗯。要我量身定做,所以最近一直没消停,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那可是大主顾。” “最近结婚的人好像很多。” “可不是。准备结婚的也不少,都赶在十月国庆节。” “飖飖,我说你从来就没想过结婚吗?”槟榔突然问。 “想啊,可那也要看情况。如果结婚比单身过得好,那结婚也可以,但如果结婚之后还不如单身生活,那结婚干吗?” “不去试试,你怎么就知道结婚不好?” “这话你就说错了,结婚本身没问题,而是结婚的人的问题。其实除非是个傻瓜女人,否则一个男人是否适合和你结婚,将来会不会让你的婚姻生活很愉快,自己多少都会有想法。只是大多数人都不会理性地看待这个问题,通常会加入过多的感情色彩。好像是犹太人说过,不能因为爱情结婚,因为爱情可以盲目,但婚姻是理性的。不过我是觉得,不是不能因为爱情而结婚,而是不能因为盲目的爱情而结婚,这就是‘love’和‘crush’的区别。爱是理性与感性的结合体,只有理性和感情的程度互相平衡,爱才会稳定,婚姻才会和谐。” “难道还能用天平称一称吗?” “你可以感觉嘛。” “你感觉过吗?” “我要是能感觉过我早结婚了,还用等到现在?” “你多大了?” “我啊,马上三十了。” “你说女人是不是该在三十岁之前把自己嫁出去?” “有合适对象当然好,但没对象就免了,还没烂呢,用不着那么急着把自己清仓吧。再说就算我四十岁也会是个……” “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槟榔接口道。 “那叫‘成熟魅力’。有很多年轻男孩就喜欢成熟女人。” “那是有恋母情结的那一种。” “反正一个年龄段有一个年龄段的魅力。婚姻这种东西是找不来的,只能碰运气,可遇不可求。” “那你说一个男人过了三十岁是不是也该打算结婚了?” “为什么?男人这种东西巴不得一辈子不结婚只恋爱,那样就不用犯重婚罪。” “可都三十好几了,怎么也该想要个家要个孩子吧?那样才能安定,才能……平静地生活。” “那只是女人的想法。” “照你这么说,男人都不想结婚?” “也有例外,但你要能碰上才行。况且结婚不是终点,离婚才是终点。别把结婚想得太好,就算只有一年也是风云变幻的,更何况是一辈子。在离婚自由的年代,婚姻绝不是胜利,在结婚的时候也该想想离婚后的退路。这是一种严肃的游戏,要确定你能输得起再去玩,不然肯定会被逼疯的。其实你更应该清楚婚姻的概念,即使做了太太也阻止不了第三者横行肆虐,康太太折腾了十几年,靠自杀都没留住老公,多么血淋淋的教训。” “这倒是。” “所以要有这种生活态度,两个人很好,但一个人也不错。没人可以陪你一辈子,即使不离婚,到最后也很少有一起死的,所以寂寞是自从有生物起就会有的古老心理。” “听起来好悲伤啊。”槟榔托着腮说。 “爱情这种东西一定要像潺潺流水,不急不缓,源远流长。” “嗯。”她若有所思地点头。 飖飖看看手表:“哎,四点了,等下去做SPA,晚上去喝酒?” “好。”槟榔一口答应。 饭后两人去做了SPA,结束后又去买新衣服,化上艳妆,驱车前往目的地——一家名为“堕落天使”的PUB。 灯红酒绿的地方,光线昏暗,舞曲劲爆,随处可见堕落的男女在酒精弥漫的空气中忘情拥抱。 康飖牵着槟榔的手在人群里穿梭,两人都穿着领口装饰荷叶边的彩色长衫搭配束身长裤,粗粗的高鞋跟与绾起的发、精致的妆容和低低的领口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走着走着,忽然看见雷霆在不远处向她们招手,和他坐在一起的人很多。槟榔一眼就看清并排坐着的四个人——康爵、雷霆、孟辙、凌冠玉。他们对面背对着她们的沙发上坐着两名长发女子,二人过去一看,一名是一身性感短裙的凌水伊,另一名则是——聂赏冬,她正端着一杯红酒在摇晃。槟榔心里一紧,只听雷霆急忙向康飖澄清: “我们四个约在这儿,正巧碰见了水伊和Sasha。” “雷霆,你不用解释,康飖又不会误会。再说你跟她又没什么关系。”水伊冷哼。 “我是不是误会和你有关系吗?”康飖不客气地盯着她问,“我和他有没有关系和你又有关系吗?” “怎么,你承认你们有关系了?” “还是多cao心一下你自己吧。让个地方,往那边挪挪。” “凭什么?” “因为我们要坐下,你没看见你们两个人占四个人的位置吗?”康飖危险地看着她。 水伊在强大的压迫下只好让位,和聂赏冬挪挪。而好死不死,聂赏冬这下倒正对着康爵了。 康飖拉槟榔坐下。危险过去,这时一直望着棚顶的四个男人一致低下头来,雷霆讨好地笑问: “你们两个喝什么,要不要来杯红酒?” “你喝什么?威士忌怎么样?”康飖询问槟榔。 “好啊。” 康飖就叫侍者拿两杯威士忌,那边雷霆接着说: “你来得正好,月底是你生日,我们去度假村给你过生日。好多年人没这么齐了,大家正好可以聚聚,好好玩两天。” “好啊好啊,去‘女王山庄’泡温泉,我好久没去那里了。”凌水伊笑着推聂赏冬,“你也是上高中时才去过一次吧?” “我就算了,Gloria的生日,我去了她说不定会觉得心烦。”聂赏冬微笑道。 “你回来我就很心烦。”康飖冷笑,“想去就去,装什么?!” 聂赏冬大怒,但又不便发作。 “不过说到女王山庄……”凌水伊忽然眨巴着眼睛,对槟榔说,“苏槟榔,你不知道吧?那里还有康进的股份。”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槟榔脸上。 槟榔看着凌水伊,淡问:“那又怎么样?” “反正你是康飖的好朋友,你肯定会去,你就回去柔情蜜意地和康进说一声,让他帮我们打个折,他说不定还会给我们免费。” “怎么,苏小姐和康进有什么关系?”聂赏冬表面上问凌水伊,可声音大得大家都听到了。 凌水伊刚想回答,孟辙赶紧岔开话题: “雷霆说这次费用他全包了,这次是飖飖的生日,他本来就要帮她办生日。” “就是,这次费用我全包。二十九号正好是星期六,大家早上七点在我家门前集合,我们一起去女王山庄,都要来。路上要走很远,所以谁也别迟到。” “你怎么对康飖就那么上心?”凌水伊问雷霆,一脸三八相。 康飖盯着她问:“关你什么事?” 声音轻盈,然气氛却冰到极点。男人们噤如寒蝉,毕竟女人的战争一触即发,他们可不想当炮灰,心里也只能懊悔不该将地点约到这儿来。不过说实话凌水伊的确不敢惹康飖,因此只是冷哼一声作罢。 康飖胜利,扭头对槟榔笑道: “到那天我去你家找你,我们一起去。” “好。”槟榔低声答,喝一口浓呛的威士忌。 “对了,Alvin,我这次从美国回来,特地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吃的美国大杏仁。”聂赏冬突然开口,“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吃嘛。那是特地从加州买回来的。上次忘了拿给你,改天我送到你公司去。” “Alvin喜欢吃杏仁吗?”凌水伊问。 “是啊,Alvin最喜欢吃杏仁了,从前他的办公桌上总会放着一只装杏仁的盒子。是不是,Alvin?”聂赏冬笑问。 康爵只是讪笑,偷瞟一眼坐在一边像座雕像似的槟榔,又听聂赏冬继续道: “Alvin,我买了很多,到时候我给你送去。” “不用麻烦了。”他赶紧回答。 “不麻烦,反正我的事务所就在你公司对面,很方便的,过一条街就到了。” “还要过一条街?”康飖冷笑,“那你当初开事务所时怎么不直接选在他公司大门的对面。” “如果有地方我会考虑的,不过隔一条街也不远,只要走几步就到了,想去就可以去。” 槟榔觉得她这话不是对康飖说的,反倒是像说给自己听的,忍无可忍之下,她开口: “塔扑集团又不是天安门,可以随便参观。成天有闲人进出还不收门票,会引发秩序混乱。” “我和Alvin的私交有很多年了,就算我经常去看他,他也不会介意。不过像某些人就不一样了,对那些背景不怎么清白的人来说,经常进出的确不太好,搞不好还会弄出什么不好的事来,那就糟了。”聂赏冬说话的意思就是在影射槟榔上次去公司和康爵吃午饭。 “哈!明明自己就不怎么样却不自知,自作多情的毛病还没改,不要脸的脾性倒是见长!”康飖冷笑。 聂赏冬勃然大怒,质问:“你什么意思?!” “你说呢?”康飖看着她,笑盈盈地反问,弄得夹在她们中间的凌水伊不寒而栗。 聂赏冬刚要说话,这时雷霆急忙插口: “呃……那就这么说定了,二十九号,你们可别忘了。” 没人回答,康飖和聂赏冬都用冷酷的眼神盯着他,让他直发毛。气氛正僵时,槟榔忽然对康飖说要去洗手间,便起身离开了。 她有些晕眩,一股强烈的不祥笼罩着她的心。她说不清自己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但那种纷乱感却让她直想叹气。她站在镜子前望了自己好久,她到底是不是很美呢?她到底有什么能超越其他女人的魅力呢?她努力在寻找,却并未发现,这令她感到很沮丧。 在镜子里,她只看到一张被绚丽彩妆修饰过的脸孔,而彩妆下的则是苍白,无力,甚至还有俗气。 可她干吗要这么说自己?就算她没有高学历,没有显赫家世,没有那么标致的容貌,但她同样在努力活着不是吗?她干吗要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这样贬低自己?其实她也挺好看的,可是…… 每每想起康爵和聂赏冬,她就会觉得刺心,那种感觉酸酸的,就像将整颗心偎在山楂堆里。 拿出粉饼盒补妆,她看看自己,然后没精打采地出去。出去看到对面的墙壁时,她突然想起聂赏冬那张高傲的脸,她一下子觉得很生气,居然鬼使神差地朝墙壁用力踢过去。 接着,她叹了口气。 转过身,然而—— 凌冠玉站在廊子的另一头看着她,神情充满疑惑。她的脸立刻涨红起来,非常地窘迫。凌冠玉也有些尴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闷了半晌,只得问: “呃……你没事吧?” 她的脸更红,急忙为刚刚的举动解释: “那个……不是,是因为这双鞋是新买的,有点不舒服。” “哦。”凌冠玉回应。 槟榔讪讪地笑,也不知该说什么来继续解释,只好说: “呃……今天挺热闹的。” “是啊。”他笑道。 “那个……我先回去了。”她半低着头说完,赶紧溜了。不想刚溜出去,却一头撞进另一个人怀里。 “怎么走路不看路,你喝醉了?”熟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槟榔瞪住这个令她出糗的人,现在更为恼火,瞪了他好久,忽然一把推开他:“你让开!” “怎么了?”康爵好笑地问。 “我讨厌你!”她一边走,一边说。 “为什么?”他跟着她笑问。 “不为什么,我看见你就生气!” “吃醋了?”他笑问。 她停住脚,瞪他:“是又怎么样?” “我会很高兴。不过为她吃醋可不值得。” “哼!不值得?人家都准备送你一大袋美国大杏仁,把你的办公室当成天安门参观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难道还会因为贪嘴就跟她怎么样吗?” “谁知道!男人和小孩有什么区别?谁知道你会不会贪嘴,再说贪嘴什么还不一定呢!” “你这么说就有点无理取闹了。” 槟榔狠瞪他,忽然抡起拳头往他身上砸去: “我都要被气死了,你居然还敢说我无理取闹!” “好啦!”他握住她的拳头,笑道,“别生这种闲气了!” “我敢说在巴黎时的不祥预感多半是因为她。”她冷着脸说。 “你神经过敏吧,那时我都不知道她会回来定居。再说如果你真觉得难受,我可以把从前的事向你报备。” 她看他一眼,冷道:“好啊,等我想听时再说吧。”要走。 他一把拉回她:“哎,别走,咱们回家吧,这儿又没意思。” “我才不走。聂赏冬分明是想勾引你,我倒想看看这位高材又高薪的聂小姐会用什么手段和你破镜重圆。” 康爵无奈地道:“槟榔,你不要总是……” “虽然跟她竞争我一点自信也没有,但即使哪天你甩了我,下家也不能是她,因为我不喜欢她!”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哼!”槟榔怒火焚身,努力平静下来,深吸气,扭头,径自雄纠纠气昂昂地走了。 康爵看着她的背影,摇头,女人吃醋还真可怕。 槟榔回到座位上,康飖低声问: “你去补妆了?” “嗯。” “很好,输人不输阵!” “我一点也不喜欢她,”槟榔轻声与她咬耳朵,“我一看见她就浑身不自在。” “所以我们才是朋友,你和我的感觉一样。” “我是绝不会认输的,就算我输了,我也不会让她赢。” “说对了。”康飖拍拍她的手,“战争才刚刚开始。” “哎,你们两个在窃窃私语什么?”凌水伊不乐地问,认为她们是在说她坏话。 “和你又没关系!”康飖不悦地说。 话音刚落,只听一阵清脆的巴掌声夹杂着怒骂声响起,把众人吓一跳。大家循声望去,只见身后不远处,邻桌一名黑裙女子正捂着面颊坐在地上,一名喝得面红耳赤、肥头大耳的客人指着她破口大骂,骂得极难听,让周围的人都很不好意思,但从言语中大家也都明白了那名女子的“特殊身份”。 早有人来劝,女子被另一名女孩扶起。其他女孩劝客人消火,客人则骂得更难听。凌水伊见状,诧异地连声问: “怎么啦?这是怎么啦?” “被客人给打了。”聂赏冬冷笑。 “她是干什么的?” “特殊职业。”聂赏冬回答。 “不会吧!”凌水伊更吃惊。 这时,一名经理模样的人出面一边安抚客人一边骂黑裙女子,被骂女子一声不吭。槟榔看着那名女子浓妆艳抹的侧脸,在灯光忽明忽暗间,她突然觉得她有点眼熟。 女子挨骂后赶紧被同伴推走,她转身向槟榔这边走来。槟榔这才看清她的正脸,一看之下,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女子越走越近,心灰意冷,满面沧桑。她没看见槟榔,但槟榔却在她走近时将她看得一清二楚,看得越清楚心跳越快,倍感吃惊。就在女子与她擦身而过之后,她“豁”地站起来,对着那背影不可置信地叫道: “安安姐!” 其他人本来都不看热闹了,现在因为这一声全看她。林可安惊异地回头,好久才认出叫她的人: “槟榔?” “安安姐,你怎么……你……”证实自己没认错的槟榔更吃惊,她有点语无伦次。 林可安只是笑了一下,笑得很不自然。 槟榔立刻明白了,也顾不上其他人狐疑的目光,对可安说: “我们喝一杯吧。”对方点点头,两人去了吧台。 “她怎么认识那种人?”她们走后,聂赏冬诧异地问。 “多认识几个人也没什么奇怪的。”康爵淡淡回答。 “她以前不会也是干那行的吧?”凌水伊很聪明地猜测联想,“都说物以类聚,搞不好她从前就是做那个的,那我们现在就是和一个搞特殊职业的女人坐在一起。” “你别那么无聊行吗?她做什么又不关你的事。”孟辙皱眉。 慑与压力,凌水伊屈服了,不过嘴里还在嘟囔:“不信她回来你们问她,搞不好她和康进就是在那种地方认识的。” 康爵看着她问:“你有完没完?” 凌水伊登时噤声。聂赏冬却眉一皱,望向槟榔坐着的方向。 吧台前,槟榔和可安坐下,点两杯饮料,迫不及待地问: “你怎么会在这儿?我还以为你不干了。” “我原来是不干了。”可安低着头说。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安苦笑了一下,喝口饮料。 她告诉槟榔,在槟榔走后不久她就萌生了辞职的念头,禁不住当初那个货车司机徐鹏的柔情攻势,怀了孕结了婚。婚后她去学会计,并顺利拿到资格证书,在一家饭店当会计。本来日子过得很好,徐鹏开车送货,她也有稳定职业,两人又有可安那套无贷的房子,可安自己还有一笔存款,慢慢地她可以考会计师,那样日子就会渐渐好转,一家人可以和和美美地过日子。没想到儿子一岁时,徐鹏没和她商量一声就辞职,以让老婆孩子过好日子为由让可安借钱给他做生意。可安没办法,禁不住游说只好掏钱。可徐鹏并没去做生意,而是把钱全部投进股市,没多久就赔光了。可安很生气,要离婚,结果徐鹏又是下跪又是哀求,毕竟孩子还小,于是两人重归于好。可不想半年后徐鹏居然用骗的卖掉她的房子去开了家茶楼,可安很生气,但徐鹏再次用无尽的忏悔让她原谅。不想不到两年茶楼就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自此徐鹏像变了一个人,不仅不务正业,还染上了酗酒的习惯,只要一喝醉就会打老婆摔东西大吵大闹,最后更发展到了沾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