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舌战难躲
十二月,餐厅的培训正式开始,由槟榔和景强一起来,教授基本礼仪与关于西餐服务的全套课程。培训方案是槟榔自己写的,结合她在各家餐厅服务的经验、在夜总会观摩的领悟以及一些想法和心得,成为一份很不错的方案。 餐厅的装潢正式完成,她在傍晚培训课结束后抽空铺好桌布,挂上窗帘。外面的路灯光有几缕顺着剔透的玻璃窗透进来,餐厅里金色为主色调的墙壁与吊顶、迷人的水晶灯、碧绿的地砖、湖绿色的丝绒桌布和浅金色系着蝴蝶结的椅套如梦似幻,在灯光的照耀下,分外浪漫。如果将来把瓷器和餐巾一起摆在桌上,一定会更加漂亮。 她站在地中央,对这里的装潢极其满意。 门被推开,孟辙从外面愉快地进来,道:“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他晃晃手里两只大号披萨的袋子。 “哇,这么好,是给我的晚餐吗?我都要饿死了!”她跑上前,夺过他手里的袋子放在桌上,要吃披萨。 “你先来看看这个!”他从袋子里拿出营业执照献宝似的给她看,神情充满喜悦。 “哇,办下来啦!”她拿着一块披萨说,也很兴奋。 “Golden&GreenRestaurant!多响亮的名字!”这名字是他取的,“金绿西餐厅”,根据槟榔在餐厅里大量运用金绿二色得来,“我有种很好的预感,我们这次一定会发!” 她笑着,大口吃披萨。他问: “培训得怎么样?” “不错,一切照计划进行。景强非常好,今天他已经把初步定的菜单交给我了,等会儿你看一下。” “那个陶然怎么样?” “他更好。我发现他很有潜力,也许将来能提他当领班。” “还是看看再说吧,你别那么轻易相信人。” “我当然知道!真奇怪,你们为什么总把我当傻瓜,总是提醒我那些我知道的?!” “因为你看起来不太聪明。” “什么呀!一会儿说我聪明一会儿说我不聪明,真不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她扁扁嘴,“你怎么买两份披萨,咱俩又吃不了?” “刚刚雷霆他们说要请我们吃饭,我说让他们来这儿,顺便看看咱们的餐厅。” 话音刚落,门被推开,雷霆和康飖一起走进来,雷霆提起手里的披萨笑道: “已经吃上了?我们怕不够,又买了一份。” “哇,这儿看起来真漂亮!”康飖打量着餐厅的装潢,笑道。 孟辙将披萨放在桌上,打开:“又是玛格丽特披萨?你们俩吃了一辈子玛格丽特披萨,不腻吗?” “这可是最好吃的披萨!”康飖说。 “就是!”雷霆随声附和,到处踱步,四面观察,笑道,“装修得真不错!你们这次一切顺利,看来孟辙的财运要来了!” 这时,门又被推开,槟榔一抬头,只见康爵从外面进来,西装革履的,手里抱着一瓶香槟。两人对望一眼,他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她扭过头,浑身不自在。 “我们跟Alvin约好要一起吃饭,你们又不去,让我们来这儿,所以我就告诉他也来这儿了。我还让他带瓶酒,大家庆祝一下。”雷霆对孟辙说,可似乎是在向槟榔解释。 槟榔还是别着头,没说话。康爵把酒放在桌上,对孟辙笑道: “装修得不错,这么有特色,一定能吸引不少人来。” “这是麻雀的主意,创意是她出的。” 康爵怔了怔,继而一声嗤笑,改口说:“是吗?真差劲!” 槟榔怒从肝起,但又不愿在众人面前跟他吵,只得忍气吞声,不和他一般见识。 “好了,来,咱们喝一杯!”雷霆见气氛不太好,就拿起酒瓶,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咦?没有杯子,也没有开瓶器。” “是啊,”孟辙说,“我们这儿餐具还没过来,也没有。” “哈!知道买酒不知道买杯子,顾前不顾后!”槟榔冷笑一声。 “我怎么知道你们开餐厅的居然连杯子和开瓶器都没有!”康爵怒视着她。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们餐厅还没开业吗?没开业当然不会有杯子!连这点推理能力都没有,我真不知道你的公司是怎么开起来的?!”她轻蔑地看着他。 “你……”他火冒三丈。 “好啦!”雷霆立刻制止他,劝道,“一人少说两句!这儿附近就有超市,我和飖飖去买杯子。” “我和飖飖去吧。”槟榔瞪着康爵,开口,“这里的空气都快要让我窒息了,我要出去透透气,以免被疯子折磨疯了!” “你说谁是疯子?!”康爵勃然大怒。 “我说你了吗?你对号入座干吗?还是你也觉得自己疯了?”她毫不退缩地回嘴。 “好了你们!”康飖无奈地道。 “我真要去透气了!飖飖,我们走!”她说着拉起飖飖往外走。 “你要是真想透气,就一直在外面好了,最好别回来,因为看见你我也觉得窒息!”康爵对着她的后背说。 “先生,这儿是我的餐厅,如果你觉得窒息,应该走的是你。连这点逻辑思维能力都没有吗?笨蛋!”她冷哼一声,跟飖飖走了。 “你……”康爵想冲上去,却被雷霆拉回来。 “坐下吧。”他把他按在椅子上,“你总跟她过不去干吗?” “这是什么女人啊?!我还从没见过像她这种女人!”康爵指着门外,愤慨地说。 “你是说不过她的,我当初也是这么败下阵来的。”孟辙咬了一口披萨,“她对你还算客气,她骂我的时候花样百出都能写本书了。” 康爵看他一眼,觉得他们这些人全疯了!他要被气死了! 槟榔愤愤地走出去,忽然,一辆停在门口的白色法拉利映入眼帘让她一阵兴奋,她不停地拍打飖飖,说: “哎!你看你看!那好像是法拉利!” “那就是法拉利。” “哇!太帅了!我第一次看见真的法拉利!这是谁的车?” “Alvin的车。”康飖抿嘴笑答。 槟榔愣了两秒,接着,表情冷了下来:“真可惜,这么好的车却被那种人给糟蹋了!”她拉着康飖上车。 康飖“哧”地笑了,摇摇头。 买好杯子和开瓶器回来,众人开酒倒进杯子里,一起举杯干杯。雷霆笑道: “我们预祝孟辙和小美人开业大吉!” “谢谢。”孟辙笑道。 “你还得祝我们财源滚滚。”槟榔让他补充。 “哈,果然就认得钱!”康爵凉凉地说。 “废话!做生意当然是为了赚钱,难道你开公司是为了好玩?你一个卖软件的以为自己是陶渊明啊,装清高!” “我不是卖软件的,我是设计软件的!就算你是电脑白痴,也应该明白‘设计’的含义吧?!”他瞪着她纠正。 “我才不管你是干什么的,你是干什么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好了!”康飖插嘴说,“来,祝你们财源滚滚,大吉大利!” “谢谢。”槟榔的脸像川剧变脸似的,立刻变得笑眯眯的,和飖飖碰杯,“到时候开业你们一定要来,请你们免费吃一顿。” “可以从中午一直吃到晚上,晚饭我们包了。”孟辙补充。 “对,晚饭孟辙包了,他请客。”槟榔补充得更完整。 “真是小气!”孟辙推了一下她的头。 “对了,二十二号我过生日,在家开派对,你们两个到时候也来吧。“雷霆说,”还有Alvin,多少年没和我们聚聚了,这次送份大礼给我。” “我就不去了,我还有事呢,礼物我会寄给你。”槟榔道。 “你有什么事?晚上才开始,不耽误你工作。” “我是不想遇到某些莫名其妙的人。” “我的想法和你一样,我最怕遇到那种不痛不痒、为了钱活得一点尊严都没有的女人。”康爵蔑视地说。 “啰嗦、自以为是、唯我独尊、不要脸却还不知反省的男人更可怕!”槟榔冷笑道。 “好了!”雷霆无奈地说,“总之我的生日宴你们都要来。对了槟榔,你的生日是几号?我们还从没给你办过生日。” “我?三月三号。” “三月三号?”所有人都很震惊,除了飖飖,飖飖是知道的。孟辙哈哈笑道,“三月三号?怎么?你跟Alvin是同一天?!” “什么?!”她闻言,比所有人都震惊,瞪着康爵青白交错的脸,愣了两秒,开口,“我真不幸!” “不幸的是我,居然和你这种人是同一天!”他吃惊的感觉就像是听到世界要毁灭了。 槟榔一声冷哼,可心里觉得怪怪的,她和康爵同一天过生日,但康进似乎从未感到惊讶过,难道他连自己儿子的生日都不知道? 康爵和她是同一天过生日,奇怪的巧合……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她拿起来听,母亲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槟榔,你在哪儿呢?能回来一趟吗?” “干吗?” “你王姨出去了,可家里不知怎么没电了,又没蜡烛,你能买点回来吗?你要是有事就算了,那我就早点睡了。” “我没事。别家也没电吗?是不是跳闸了?” “可能是,可我不知道电闸在哪儿,找一圈没找着。” “没事,我这就回去。你老实坐着,别动。”她说完挂断电话。 “怎么了?”飖飖问。 “我妈家好像跳闸了,再不然就是没电了,她让我买蜡烛回去。” “保姆呢?” “她今天请假了。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吧。” “你知道跳闸了该怎么办吗?”孟辙问。 “当然知道,我又不傻,你不知道我都知道。” “哼!装腔作势!”康爵冷笑,“装什么孝顺女儿?!” 槟榔看他一眼,突然落脚,在他的脚上狠狠地跺一脚,如愿听到他一声惨叫。 “白痴!”她瞪住他,骂了句,扭头走了。 康爵剧痛之下狠狠地瞪着她,其他人则先是流露出很痛很同情的眼光,见他回头瞪着他们,又立刻很默契地仰头望天花板。 “这个死丫头!”他狠瞪住槟榔的背影,暗骂,“等着瞧!看我下次不好好修理你!” 十二月二十二号是雷霆的生日,槟榔真没去。 “你真不去?”傍晚,在办公室跟飖飖通电话时,飖飖问。 “不去。我这边有好些事呢,我也想多歇歇不想去玩,而且我更不想碰到那个神经病。反正礼物在你那儿,你帮我送过去就行了。”槟榔翻看手里的菜单提案,说。 “那好吧,那我去了。” “好。”两人通完话,槟榔挂断电话。 手抹一把脸,她长叹口气,按按酸疼的颈椎和肩膀,看看表,才六点钟。她不想再呆在办公室,便夹起文件出去,锁上餐厅大门。 又是圣诞前夕,气温降到个位数,刚好可以烘托满街不怕冷的商家拼命想打造的过节气氛。她在街上逛逛,去小吃街解决自己的晚餐问题,然后又看看商店的橱窗,路过一家卖糖葫芦的店面,就花钱买了串糖葫芦。银货两讫,拿过来刚咬一口,一回头—— 康爵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颀长的身材穿着一件过膝的白色大衣。他的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像根电线杆似的站着,直勾勾地盯住她,似乎早就看见她了。 都是为了不想看见对方,才没去参加雷霆的生日派对,没想到却在这里碰见。康爵心里第一百次诅咒自己,没事逛什么街?! 槟榔比他更加吃惊懊恼,愣了两秒,她忽然往天上看看,像天上有花似的。接着她扭头又走了,把他当空气。康爵更生气了,三步并两步上前拦住她的去路: “你不是要参加雷霆的生日宴吗,在这儿干什么?” “为了躲你啊。”她毫不讳言。 “哈!”太直接的答案让他很没趣,“为什么躲我?怕我?” “是啊!怕你的神经病!”她假笑着说。 “你……”他怒视着她,“看来你真是没有羞耻心,一个情妇也这么牙尖嘴利,理直气壮。” “这和你又没关系!麻烦你放手,大庭广众之下孤男寡女拉拉扯扯像什么话?!”她用力甩开他的手,“你也不要成天看见我就跟着骂我,大家都是成年人,要有成年人的处事方式,别像个幼稚的小学生似的。你都三十岁了,这个年纪,别说看到情妇,就是看到火星人你也不该感到奇怪。”她转身就走。 “哈!”他被她的无厘头气得火冒三丈,“难道你父母就不会因为你的行为感到羞耻吗?放纵你出卖自己!” “我妈靠我养,所以她没意见。就是有意见也没用,在没钱就会饿死的年代,不受嗟来之食已经成为过去式了。你别一天到晚摆出一副陶渊明的脸,像你这种不知人间疾苦的公子哥,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悲惨生活。况且康进也没什么不好,也许在你眼里他不怎么样,但我觉得他这人不错。” “不错?那个人渣!” 她瞅了他一眼:“你必须承认夫妻关系的恶化双方都有问题,虽然康进还活着,但你也不能把责任都归咎给他,你妈也有责任,好端端的干吗用自杀逼婚,生孩子不养,不是我说,当妈当到这种程度,不怎么样!”她咬一口脆脆的山楂。 “你别总在我面前提他们!”他跟着她,冷冷地说。 “你就那么恨他们吗?” “恨?”他冷笑一声,“我都不知道他们是谁,为什么恨?但他那种人,一把年纪了还到处风流、满身钱味、冷酷自私、翻脸不认人,就是个人渣!” 她舔舔糖,狐疑地看着他: “你不也是花花公子吗?将来你会和他一样。” “我又没结婚!”他瞪住她。 “可你结了婚就会和他一样了。” “我说过我不结婚!” “反正没什么区别,就算你不结婚,跟女人也是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那和结婚有什么区别?再说你也满身钱味,翻脸比翻书还快,我看你们俩还真像。” “你别总把我和那个人渣相提并论!”他怒视着她,低吼。 “行。”她平静地咬着山楂,答应。 康爵看着她“一马平川”的脸,实在生气,等好半天也不见她说话,两人只是在寒冷的街头傻走,他更生气。就在这时,她忽然停在一个报摊前,看看卖剩的杂志,买了本娱乐杂志。这上面经常有雪庭的消息,所以她常买。他不屑地说: “你还看娱乐杂志?” “偶尔看看不是挺好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难怪你那么八卦!” “你不也很八卦嘛。” “我怎么八卦了?” “你成天跟着我问我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还不八卦吗?” “你……”他瞪着她。 “唉哟!”与此同时,她的鞋跟一歪差点摔倒,把他吓一跳,下意识要伸手去扶她,可她自己稳住了没用他扶,“没事!”她笑说。 他更觉得窝火:“一惊一乍!奇怪怎么会有人包你当情妇!” “因为我年轻漂亮啊。”她不以为然地晃头。 “漂亮?谁要是觉得你漂亮,谁就是瞎了眼了!” “你在说你自己吗?上次你也说我长得很漂亮,那你也瞎了眼了?”她看着他,带有一丝顽皮地笑问,将竹签子扔进垃圾桶,上前几步,来到露天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对他笑说,“好了,我要走了,你自己在这儿闲逛吧。”说罢,打开车门坐进去,对他友好地摇手,笑道,“冬天很冷,你也别逛太久,拜拜!” 跑车如一朵红云般从他面前开走,康爵站在原地咬牙切齿,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就像个傻瓜一样,总被牵着鼻子走。而今天他更像个傻瓜一样,一路跟着她,结果居然等于是送她来停车场的! 槟榔拿一串糖山药和一袋准备明天当早餐的生煎回家,刚进门,要去厨房喝水,康进从后面过来,把她吓一跳: “你吓死我了!怎么走路不出声音?!” “去哪儿了?” “去吃了牛rou面,还买了生煎,你要不要尝一个?” “不要。你怎么那么喜欢吃生煎?” “我也很喜欢吃小笼包。”她把生煎盒子放进冰箱,“你晚饭吃什么了?” “日本料理。” “是吗?真不错。” “你自己去吃牛rou面了?” “嗯。对了,后天我餐厅开业,你来不来?” “后天不行,后天我要去香港出差。” “又去香港啊!”她有点失望,“去多久?” “几天吧。” “那你不打算去我的餐厅看看了?” “后天再说,我会让人送个花篮给你。” “那好吧。”她吃着糖山药,“反正后天孟辙他妈也会来,你去了碰见不太好。” “也没什么不好的。”他似乎不愿听她这么说,“这样吧,我后天去机场前过去看你一眼。” “好。”她想了想,点头。 开业前夕的晚上,培训结束后,槟榔和孟辙订了肯德基外送,请所有员工吃一顿鼓舞士气,为明日的开张一起做准备。临了他们还交代所有服务生,如果将来有客人以是老板的朋友为由要求免单,一律说这家餐厅是合资,老板没有免单权。 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 上午,Golden&Green正式开张。 来参加开业典礼的人不少,收到的花篮也很多,孟辙还让人放了挂鞭取个好兆头。整十点,槟榔身穿白色套裙,在众人的围观下和孟辙在门口剪了彩,紧接着两人将来参加开业典礼的人让进餐厅里,开始一场小型午宴。所有工作人员都忙碌了起来,试营业正式开始。 槟榔在餐厅里往来穿梭,手拿考核表,观察所有服务生和后厨人员的表现,然后做记录。这场午宴是为晚高峰预热,她想在这段时间让前场和后厨磨合一下,培养默契。她也想在这个正式考核的过程中查看一下她培训出来的服务里有没有一些瑕疵需要及时整改。 来的客人里她认识的只有孟太太、孟轲夫妇、雷霆和飖飖,剩下的慕靖文只是见过,余下的都是不认识的孟辙的狐朋狗友。孟辙一直在朋友间周旋喝酒,偷空回来,坐到母亲身边,得意地问: “觉得我这儿怎么样?” “看着不错,你最好能一直坚持下去。” “你不要总给我泼冷水行不行?我今天开业,你就不能说点吉利的鼓励我一下?” “好吧,既然你决定出来干,而且已经开始了,那就好好干。” “你放心吧!我这次会好好干的!”他一字一顿地说,侍者将主菜端上来,他笑道,“尝尝我们这里的主菜,这可是我们这儿的主厨精心研究的,平安夜的主打菜,先给你们试试。” “拿我们当试验品啊!”孟轲笑道。 “总之你试试就对了,不吃绝对后悔。” “嗯!味道真的很不错!”楚琳试吃一口,赞赏有加。 “不错吧?这可是我们餐厅精心研发的,不吃你绝对后悔。”孟辙骄傲地笑道。 这时有朋友前来捧场,他起身去迎接。那边槟榔从后厨出来,走到飖飖他们的桌前,笑问: “你们感觉怎么样?初步来看,觉得我们餐厅会不会成为日后最有名的西餐厅?” “你的要求也太高了吧?”雷霆笑道,“最有名的西餐厅?在哪个范围之内?这条街?这座城市?整个亚洲?还是全球?” “我的要求不高,只要在这座城市比较有名就行,至于亚洲全球以后再说。”她把手搭在飖飖肩上,“觉得我们的主打菜怎么样?” “很好,你们的主厨选得不错。” “我觉得创意不错,味道还行。”雷霆对慕靖文说,对方点头。 “挑剔鬼!好吧,你实事求是地评价,能给点意见更好。从此以后我们每出新菜,都会请你先尝,然后改进再上市。” “拿我当试吃员,有没有工资可以拿?” “让你试吃就不错了,别要求那么高!”槟榔笑说,刚说完手机就响了,她拿出来看,是康进,忙去一旁接听,“喂!” “出来吧,我在你的餐厅外面。” “哦。”她快步走出餐厅,在门口东张西望,果然看到餐厅前面约三米远的地方一辆车停着,芦苇、石头和司机都站在一边。她快步跑过去,芦苇打开车门让她上车,康进正坐在里面,“你来了怎么不进去?”她高兴地问。 “我要去机场,顺路来看看你。”他怜爱地微笑,将她的长发夹到耳后,“开业庆典真热闹。” “来看我的一个没有。你从外面没好好看看吗,觉得怎么样?” “我看了,不错。我的花篮收到了吗?” “收到了。你真不进去?” “我马上要走。” “哦。那你去香港,什么时候回来?” “不一定,我会给你打电话。” “好吧。”她嘟起嘴说。 他笑笑,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说:“进去吧,我得走了。” “嗯。那你在外面小心点,给我打电话。” 康进答应,槟榔就下了车,和他招招手,汽车开走了。 她回到餐厅前,刚走到门口,就在这时,一辆白色法拉利横冲直撞地过来,差点没撞着她,把她吓一跳。旋即,跑车一个漂移停到车位上,康爵潇洒地从车上下来。 槟榔火冒三丈,冲着他叫嚷:“喂!你会不会开车啊?还是你故意的?你没看见我在这儿吗,还横冲直撞!差一点就撞着我!开一辆法拉利你就了不起啊!开上法拉利你就以为你是比尔.盖茨,可以富可敌国,所向披靡啊!” “你别又找茬!”他站在她面前,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我开车的技术好得没话说,再说不是没撞着你嘛!” “废话!撞着我就晚了!”她叉着腰,道。 还没说完,只见一辆面包车停在门口,两个人将一只很大的花篮抬下来,紧接着停在后面的一辆黑轿车里下来一名男子,指挥工人把花篮摆在最显眼的位置,然后对槟榔笑道: “苏小姐,我是唐世臣先生的助理,唐先生听说你的餐厅今天开业,特地让我来送个花篮给你,祝你生意兴隆。” “唐世臣?”槟榔倍感惊讶。 “花篮送到了,我先走了。”助理说完,转身离开。 槟榔被这意外到来的花篮弄得很迷惑,走上前去瞧那些花。康爵跟着她,冷笑: “你可真行啊,傍上一个老的,现在又搭上了一个更老的!” “你别胡说八道!我和唐世臣只见过几面,根本就不熟。而且我从来没告诉过他开业时间。奇怪!他是怎么知道的?”她很纳闷。 “他想知道就能知道。” “可我跟他又不熟,他干吗送花篮给我?” “因为看上你了呗。” 槟榔闻言,哭笑不得地看着他,问: “哎,麻烦你能别那么荒唐吗?” “你也知道荒唐啊?你不觉得你和康进就挺荒唐的吗?” “我不觉得,我觉得我跟他刚刚好。”她正气凛然地回答,说完,转身进去了。 康爵瞪着她的背影,冷哼了两声,跟进去。孟辙迎过来,见槟榔直接去了后厨,就笑问康爵: “你怎么才来?” “我临时有个会。这么春风得意的,祝你生意兴隆啊!” “谢谢!谢谢!”孟辙连连笑说。 “不过你的合伙人可不怎么样,我看你还是防着她点,不然出什么事可就不好了。” “你怎么总和她过不去?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看你们全被她迷昏头了。我才不管她在你心里是哪种人,总之你小心点就对了。”康爵说完,走到里面去和孟家人打招呼,然后坐到雷霆那桌去。孟辙竭力推荐他试试新菜。 这时已经是中午,餐厅开始有客人往里进,侍者和后厨也都忙碌起来。康爵笑道: “才开业第一天就有客人上门,看来你们的生意能不错。” “希望是吧。”孟辙哈哈一笑。 “这个地段选得很好,附近的客流量很大。”慕靖文说。 “今晚是平安夜,这个开业时间最好,各大西餐厅都会在今晚大捞一笔,你们说不定也能趁机分点客源。”雷霆笑道。 “你们这儿有人订位吗?”飖飖问。 “当然有。我们在杂志和网上发了不少广告,今晚打折促销,单广告费就快赶上装修费了。现在已经订出去了一大半。” “不管怎么说,这次看起来可比以前好多了,至少有客人,从前都是我们给你捧场。”慕靖文笑道。 “你可别提从前了。我现在有很好的预感,这次我一定能赢。” “那就祝你成功吧!开业大吉!”雷霆举起酒杯,笑道,众人举杯庆贺,都喝了一口。 这时,慕靖文不经意向窗外一瞥,只见一辆mini停在门前,一名高挑女子从上面下来,他立刻说了声: “江纯!” 众人全往外看,槟榔刚从楼上下来,这时江纯推门进来,风风火火像颗炮弹一样地直冲到她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来就要给她一记耳光,被她一把捉住手腕。江纯大声叫骂: “不要脸的贱货!” 槟榔见她这么大声内心恼火,可江纯一阵挣扎,个子高让槟榔很难占上风,因此她飞起脚,用尖尖的鞋尖在她的膝盖上踢一脚。 “就会这招,她上辈子肯定是驴!”康爵在边上啜酒,观看战局,开口评论。 江纯吃痛,差点没疼弯了腰:“你敢踢我?!” “我踢你怎么?我踢你怎么了?”槟榔理直气壮地看着她,“你大老远跑过来,进来就动手,你想干吗?来踢馆啊?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界,居然还跑到这里来发神经!你往脑子里也打硅胶了?” “你说谁打硅胶?”江纯终于直起腰来瞪着她,“我问你,你开餐厅的钱哪儿来的?” “你这不是废话吗?你开瑜伽馆的钱是哪儿来的,我的钱就是哪儿来的,难道这点道理你都想不清?” “是你私自偷了康进的钱开餐厅吧?不然他怎么可能让你和孟辙一起开餐厅!” “你傻啊?康进要是不同意,我怎么可能偷那么多钱?你来就是要问这个?那你打电话去问康进好了,何必亲自来找我?” “你别以为我不敢!”江纯没在她脸上看到一丝心虚的表情,气焰就有点弱,可还在瞪她。 “我知道你敢,那你就给他打电话吧。”她看着她,见她没别的事了,就说,“还有事吗?没事就走吧,我这边忙着呢。” “你别太得意了!”江纯瞪住她道,“你不要仗着他宠你,你就可以目中无人,我警告你……” “行啦!我知道啦!”槟榔打个停止的手势,“这种话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都能背下来了。你要是没别的事,就回去上班吧,别在这儿丢人显眼!” “苏槟榔,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你得罪过我!”江纯恨恨地说。 “你有让我后悔的工夫还是去干点更有意义的事吧。” 江纯冷哼一声,转身气冲冲地走了,槟榔在她背后高声道: “阿姨,你慢走!” “阿姨?!”江纯回过头来瞪她。 “叫你jiejie会显得我太老。” “你……”江纯火冒三丈。 “慢走!”槟榔继续说,“如果你下次再来时是来消费的话,我会很高兴地对你说一句‘欢迎下次光临’!” “苏槟榔,等着瞧!”江纯狠狠地撂下一句,满腔怒火地走了。 “你没事吧?”孟辙起身,凑过来问槟榔。 “没事。”槟榔耸耸肩,道,“她吃错药了。” 孟辙扑哧一笑:“过来坐一会儿。”说着,拉她来到飖飖那桌。 “你可真神勇!”飖飖对槟榔说,“她来干吗?” “不知道。”槟榔也一头雾水。 “现在知道丢脸了吧,在大庭广众之下差点被另一个扇巴掌。”康爵冷笑,“丢人!” “我是不是丢人关你什么事?!神经病!”槟榔没好气地说。 “你还真是没脸没皮!”他看着她,刻薄地评论。 “你……”她火冒三丈,“哈!一个没品的男人说着没品的话,拿刻薄当潇洒,真恶心!” 康爵霍地站起来,瞪着她说:“还真是一个堕落到没救的女人!不知反省!颠倒黑白!没有廉耻!” “行!我堕落!你好!你神圣!你是一尘不染的救世主!你太高尚了!从此以后我每次看见你都会顶礼膜拜,用你的光芒洗清我内心的罪恶!今后我不敢再和你这么伟大的人站在一起了,我太渺小,不配被你的光芒笼罩,我这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你是不是想听我这么说?你是不是就想听我承认我是你说的那种,那样你就满意了、高兴了、心情就可以veryhappy了、你就可以用我的堕落来凸显你的高尚美德了?可真抱歉,我从你身上没看见什么美德,我只看见了无礼、龌龊、粗鲁、狂妄、自大,而且我觉得你是个神经病!”顿了顿,她说,“不好意思,我很忙,失陪了,因为我不善于和神经病打交道!”她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满桌人在她走后爆发出一声闷笑,康爵的脸黑得更难看: “怎么会有这种女人?!” “你们见面就不能和平一点吗?”孟辙受不了地问,“你总跟一个二十二岁的小女孩对着干干吗?” “你看她是小女孩吗?啊?”康爵冲着他叫嚷,“你看她哪儿像小女孩?我看她就是一黑山老妖!” 众人全抿嘴乐,康爵气急败坏。 彼时槟榔回到办公室,刚坐下,一名快递员敲门进来说: “苏槟榔吗?有你的包裹。” “包裹?”槟榔微怔,站起来。快递员把单子递给她让她签字,然后交给她一只黑袋子。 槟榔狐疑地接过来,从袋子里拿出一只用黑纸包着的盒子。她觉得这盒子怪怪的,有点不对劲。包裹只写了一个笼统的地址,并没有邮寄人的名字。她观察了好久,终于禁不住好奇,拆开包装,里面是一只白色的纸盒。不知为什么,她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让她很害怕。她定定神,把纸盒打开,果然,里面的东西让她心里一紧,差点没尖叫起来—— 四只死老鼠并排被放在盒子里,发出一股怪味。 她下意识退后一步,赶紧把盖子盖起来,惊魂未定。就在这时,手机响了,又把她吓一跳。她拿起来一看,是不认识的号码。 “喂,哪位?”她预感到了什么。 “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一个巫婆一样的声音响起。 槟榔沉默了一阵,平静下来,问:“康太太?” “听说你的餐厅开业了,一时想不出该送什么祝贺你,所以想送你点特别的。你拿着我丈夫的钱去开餐厅,我怎么可能会随便准备给你的礼物呢。你……” “康太太,你丈夫的钱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槟榔打断她的即兴演讲,“你们有婚前协议,你们没有共同财产,所以他怎么支配自己的钱与你无关。你送那种东西来目的是什么?就是想吓我一跳?能做出这种无聊举动的只有二十几岁的小姑娘,你都一把年纪了,别那么幼稚。我不太明白你,但我觉得你现在最该做的就是自我反省。我不愿浪费口舌和你说那些废话,反正说那些你也听不进去,所以如果你想挽回康进的话,就努力去在他身上下功夫吧。你找我麻烦是一点用也没有的,因为我和你一样,都是拿人家的钱,我是没有选择和决定权的。康太太,别那么傻,你以为你折磨我,康进就会回头吗,你也太高估我在他心里的位置了,你也太把康进当傻瓜了。你跟他过了那么多年,你难道没发现他根本就不会受女人控制吗?我们这些人都是用完就可以扔的玩具,我是不会自不量力去高估自己的。那如果你认为你作为太太的地位特殊,他对待你应该不一样,那你就去和他抗争,别来找我。说实话,我一点也不介意你把康进弄回家去,我不像江纯那么贪心,我对现在的经济条件已经很满意了,我不需要更多。所以我们之间没必要剑拔弩张,你在我身上下功夫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再说你送老鼠这种无聊的把戏实在不怎么样,况且说到老鼠,那四只老鼠你是从哪儿弄来的?你把它们谋杀了?这也太残忍了!它们又没招你惹你,虽然老鼠很讨厌,但也是动物,你以为现在是除四害的年代?那是一条生命,连苍蝇最好都用捕蝇器抓住后放出去,更何况是四条腿的动物,你怎么可以随便打死一只老鼠?你以为你是人就有权利随便结束动物的生命?你也太没有动物保护主义精神了!你……” 她还没说完,对方就挂机了,也许是因为不耐烦。 槟榔叹了口气,心里虽然不太高兴,可眼下还是要先处理这些老鼠。她去外面叫来陶然,让他帮忙把盒子重新用黑纸包起来,然后给他一百块钱打车,让他把盒子送到附近的山上烧掉,把可怜的老鼠们埋葬好。紧接着她去洗手再洗手,陶然回来后也让他洗手再洗手,弄得陶然莫名其妙。 午后,来参加午宴的客人陆续都走了,只剩下雷霆、康爵、康飖和慕靖文,饭不吃了坐在包厢里打纸牌,一直玩到晚上。孟辙那家伙也在包厢里跟着玩。 平安夜的晚上,是西餐厅都会捞上一票。前期宣传做得还可以,所以就餐率基本上还不错。槟榔独自在楼下吧台后面边看着服务生,边算计着该怎样“报复”康太太。大家本来井水不犯河水,可康太太却先来挑战,送四只老鼠来恶心她,让她晚饭都没吃。她可不再是从前那个乖巧怕事的小女孩,早在几年前也许她还信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可现在她什么也不怕,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接了个订位电话,做好记录后,她抽空看今天刚买的娱乐杂志,忽然在上面看到一则娱乐消息,上面说梁雪庭联合一个民间反家庭暴力的慈善组织成立了一个名为“梁雪庭反家庭暴力联盟”的基金会。雪庭承诺每年都会向基金会捐钱,并作为名誉会长,将从前的那个慈善组织变得更专业,旨在帮助更多饱受家庭暴力的儿童和妇女。并且她呼吁社会应该用正确的眼光看待家庭暴力,家庭暴力应该和所有的暴力事件一样是社会事件,而绝不是一件家庭琐事。 这则新闻下面还有一条新闻,是关于当红歌星凌水伊的消息。据说她在新歌发布会上居然把《水调歌头》的作者苏轼说成了是李白,还说她自己从没听过《满江红》,令现场一片哗然。旁边还印了一张凌水伊的大照片。 槟榔并没留意,将杂志翻到下一页。就在这时,一只白皙的大手拍在她的杂志上,把她吓了一跳,抬头,只见唐恺恩穿着银色的貂皮大衣,戴着浅色的皮草帽和墨镜,包裹严密地站在她面前。她身边站着另一名包裹严密的女子,只不过衣服的颜色鲜亮得多,是粉红色。 “孟辙呢?”唐恺恩用一副不屑的语气问。 “楼上三号包厢。”槟榔指路毕,想继续看杂志。 “我怎么知道三号包厢在哪儿?你带我去!” “你不会自己去吗?号码在门上写着呢!”她没好气地说。 “你们餐厅就是这么服务客人的?”唐恺恩撇着嘴问。 槟榔瞅她一眼,不耐烦地拿起杂志上楼,唐恺恩和那名女子跟在后面。她推开包厢门,里面玩牌玩得热火朝天。 “孟辙!”她大叫一声,“唐恺恩找你!” “孟辙哥!”唐恺恩立刻娇滴滴的,挤进来将摘下的墨镜、帽子、貂皮大衣全塞给槟榔,“我要一份不放沙拉酱的蔬菜沙拉。”说完,挨着孟辙坐下,让他头皮发麻。 跟来的女子也照样将衣服帽子全交给槟榔,道: “给我一只香蕉船。”说着也坐到里面去。 槟榔抱着沉重的衣服,问那俩丫头: “你们衣服里有没有贵重物品?有的话拿出来,否则放在衣服里丢了,本店概不负责。” “没有!”唐恺恩不耐烦地说。 槟榔就把衣服扔给侍者拿去挂,吩咐他们上沙拉和冰淇淋。那边孟辙不耐烦地问: “你们来干吗?谁告诉你们这里的?” “克明说的。孟辙哥你可真不够意思,你开餐厅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听说你请了一批人,怎么不请我呢?幸好我听说自己来了,虽然晚了点,你不会不高兴吧?”唐恺恩撒娇地问。 “你不来我更高兴!”他霍地站起来,躲开她的香水荼毒。 “你怎么这么说话?我可是好心来看你的呢!”她咬着嘴唇,很不高兴。 “那我真谢谢你的好心!”他讽刺地道。 侍者将香蕉船拿上来,恰巧有客人大声招呼,槟榔就把冰淇淋接过来,亲手端到另一名女子面前,这会儿才发现原来她长着一张圆润的娃娃脸,并且很眼熟。此时娃娃脸回头,瞪她一眼,尖声问: “你看我干吗?” “我觉得你很眼熟。”她老实地回答。 “所有人看我都眼熟。怎么,想让我给你签名吗?”她抱着胸,不可一世地昂头。 “签名干吗?”槟榔莫名其妙。 “怎么,你不认识她?”飖飖把手搭在她肩上,忍俊不禁地问。 “我该认识她吗?”她更加莫名其妙。 “你不认识我?!”娃娃脸尖叫,本来就像特大号葡萄的眼睛此时瞪得更大,语气里夹杂着愤怒与不可置信。 槟榔一头雾水地看着飖飖,她含笑解释: “她是凌水伊,唱歌的。” “凌水伊?哦!”她恍然大悟,翻看手中的杂志对比照片看真人,看来看去,“怎么不太像?!”她嘀咕。 “因为修片了。”飖飖把杂志拿过来,看上面的报道,顿时哈哈大笑,“嗬!凌水伊!真了不起啊,居然没听过《满江红》,不知道《水调歌头》是谁写的!” 凌水伊脸上有些羞恼,不过仍理直气壮地回答: “我是唱歌的,又不是文学家,我干吗非要知道《满江红》和《水调歌头》?!”说着把杂志夺过去,瞅瞅,刺啦一声把那页撕下去。 槟榔睁圆眼睛,本想说杂志是自己买的。可看她表情很凶,就没说出来。这时,佟铃推门进来,气喘吁吁地说: “孟先生,苏小姐,不好了!小静上菜时把汤洒在客人身上,客人很生气,要见经理!” “怎么会这样?!”她惊呼。 “都是那个客人说话时手舞足蹈的,一下子把盘子打翻了,现在全怪小静。” “废话!我不是告诉你们要小心点吗?”她蹙眉,立刻越过凌水伊出去,问佟铃,“账单多少?” “一千二。” “他衣服值多少钱?” “这就不知道了。” 槟榔心烦意乱,急匆匆地下楼。只见一男一女,男的西装革履,大骂打翻盘子的小静,骂得极难听,女的在一旁劝说,而小静则在一边耷拉着脑袋,泫然欲泣。她一眼就看出男人的西装价格不菲,急忙走过去赔笑: “不好意思先生,我是这里的经理,我们服务生一时失误弄脏了您的衣服实在抱歉。因为我们刚刚开业,所以高峰期服务生手生,希望您能谅解。您的账单我们会帮您全免,我对我们的服务失误对您表示万分抱歉。” “哈!”男人气得头顶冒烟,“你们这儿雇的是什么服务生,端个盘子居然还能把汤洒在客人身上!”他面向小静,不依不饶地叫骂,“你知道这西装有多贵吗?你赔得起吗?瞪眼睛往上撞,瞎了眼了!你是猪啊?卖了你都不值这个价!我告诉你,经理!”他对槟榔颐指气使,“赶紧把她开除了,这么笨手笨脚!” “哎,你有完没完!”跟下来的孟辙在一边听不下去了,“一个大男人,给你个台阶下你下就完了,和一个小姑娘较什么劲?你既然能买得起衣服,还差一件西装的钱?再说你那有多贵?充其量就是高档里的低档货,你那是二线牌子你不知道吗?在这儿装什么大款!一个男人在女人面前为难一个小姑娘,没品,你也不嫌丢人!”他接着对男人的女友说,“小姐,你有这样的男朋友真遗憾!” “你说什么?!”男人勃然大怒,立刻冲到孟辙面前。 “怎么,恼羞成怒想和我打架?来啊,我怕你!”他不屑地道。 “算了算了!”男人的女友忙拉住他,“行了,我们走吧!” “你少说两句!”槟榔赶紧拦着孟辙,对客人赔笑,“不好意思先生,您不要往心里去,我们餐厅真的对您感到一万分的抱歉,是我们的疏忽!” “就你们这么开餐厅,早晚要关门!”男人怒了声,在女友的半劝半拽下走了。 “你在干吗?!”槟榔揪住孟辙的手松开。 “那是什么人啊?他也算是个男人?把一件破衣服当宝贝,就那一件最贵的充门面所以那么激动吧,没本事装什么有钱?!” “我们是做服务业,不是做黑手党,所以顾客至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槟榔说完,对哭泣的小静道,“哭什么?做服务生就这样,现在明白了?你这下可值钱了,一千二全没了!你弄洒的那道汤会从你薪水里扣,根据店规,三次以上打碎东西、下次再弄脏客人衣服你就另谋高就吧,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干活去!” 小静被佟铃带走,孟辙说: “你是不是太严了?” “这叫职业的残酷,我已经很仁慈了。我那时上班的店,有一次把菜洒在客人身上就会被开除。” 这时康爵和雷霆从后面走过来,康爵冷笑: “我就知道你这种人爱财如命,根本不会管手下人被欺负!只认识钱,一点正义感都没有!” “从事服务业,隐忍是必修课,你一个卖软件的懂什么?!”她不屑地说,问雷霆,“你们俩下来干吗?” “我们下来透透气,顺便去车里拿点东西。”他笑答。 就在这时,角落里又传来一阵嘈杂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张桌子前,一名醉醺醺的男人正扯着小翠的袖子,拍下一张百元大钞,端着一杯满满的白兰地要她喝下去。小翠吓得一边挣脱一边摆手,孟辙见状,义愤填膺地就要过去,然而槟榔已先他一步走过去。她来到那名客人面前,接过那杯酒,笑问: “我可以吗?” 对方盯着她的脸蛋,嘿嘿笑着打手势表示同意。她就一口将那杯白兰地喝下去,然后把钱塞回他的口袋,礼貌地笑道: “这位先生,能愉悦顾客是我们餐厅所有员工的荣幸,但是我们也希望客人能给予我们最基本的尊重。本店不设陪酒服务,希望您下次别再为难我们的员工。今天感谢您的惠顾,祝您用餐愉快。” 男子愣愣地看着她,不知是否因为羞愧,脸比刚才更红。槟榔礼貌地微微一笑,转身走了。 康爵三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望着她,她莫名其妙: “你们这么看我干吗?都上去吧,别在这儿杵着,影响交通。”说完,率先上楼去。 其他两人跟着上去,只有康爵还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用一种复杂的眸光。 临近打烊,众人才走。唐恺恩本来不想付账,可孟辙不肯。她最后只好买了单,气汹汹地走了。但孟辙才不在乎,关店后,他一直在办公室里算账。槟榔结束员工总结后进来,哀叹: “今天真倒霉!我明明选了黄道吉日,还有那么多来踢馆的!” “虽然有点小插曲,不过总体来说还不错。今天虽然没赚很多,但已经过了定下的最低营业额。” “那就好。希望今天的打折能稍微打开点知名度。” 他扑哧一笑,说:“既然生意不错,首战告捷,出去喝一杯庆祝一下怎么样?” “AA制?” “我请客!” “好吧。” 幽雅的钢琴酒吧。坐在吧台前,点一杯鲜艳的鸡尾酒,聆听着迷人的古典音乐,分外惬意。 孟辙的红酒杯在她的鸡尾酒杯沿轻碰,槟榔启唇一笑,小酌一口浅蓝色系的酒。他说: “这家酒吧是新开的。” “嗯,挺有情调的。” “这些日子把你忙坏了,早就想请你出来,可一直没时间。” “那你现在请我喝酒是当做慰劳我?” “应该是吧。” “什么叫应该是吧?!” 他沉默了一下,笑说: “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支持我的人。一直以来,所有人都认为我是花花公子,游戏人生。我有哥哥,从小就被拿来和哥哥比较,我父母总是说你看你哥多优秀,周围人也总会把我和我哥比,用他的优点来凸显我的缺点。是,我承认我不如我大哥,他的确优秀。可在某些时候,在外人眼里,他外露的优点会显得我更加一无是处,谁也不看好我。我也有朋友,我有很多朋友,可他们只有在花天酒地时才能想到我。我的人生好像除了纵情享乐,没有一点价值。我一度试图打破现状,可总是失败。没人相信我,他们只会让我安于现状,也许他们认为我的价值只在于能吃喝玩乐。”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只不过找到自身价值的时间或早或晚而已。人的优缺点是自己决定的,而不是由比较得来的。我一直觉得人和人没有可比性,人最该超越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你有才华,而且是一种内敛的、深藏的,这种才华比外露的更有魅力。” 他扑哧一笑:“你在恭维我?” “我只是相信你。我相信你的能力,相信你所有的一切。我不是会随便相信的人,但直觉告诉我,你是我未来的一个很好的开始。” “小心希望越多失望越大。” “不会,我看人很准,我看你一眼就知道你这人有财运,前途不可限量。我们只要好好地干,一定会发财。你要有信心,对自己有信心,信任我,也信任我们两个一定会发大财。” 他莞尔一笑:“刚认识你时,觉得你这人不怎么样,一个年轻女孩,为了钱跟那种人生活在一起。可相处久了,却发现你不错,很聪明、很善良、有时候还算可爱。重要的是,别人和你安静地呆在一起时,你不刺激人时,你能给人一种很安定的感觉。ui会我想如果康进不懂得好好珍惜你,那真是他的损失。” “哇,你的恭维好奇怪!” “我没有恭维你的意思,我只是在说我的感觉,和你在一起能感觉到很舒服、很自在。从前我认识的那些女人,不是让我很讨厌就是让我开始时想耍耍她,到最后却又变得没意思了。” “哇,你对我说这种话!你可别对我以身相许,想以身相许我的人可多了,你得去排队!”她开玩笑地道, “你是和我在一起我唯一没有别的想法的女孩。” “不是吧?”她故作懊丧地说,“那太遗憾了,我可真伤心!” 孟辙乐了,她就举起酒杯,笑道: “来,为了我们美好的明天,为了你能做富翁,我能当富婆,干杯吧!” “希望我们从此能一帆风顺,达成我们所有的目标!”孟辙回应,笑着与她碰杯,喝酒。 孟宅。 孟雄晚上回家,问太太: “唐世臣说阿辙最近开了一家西餐厅,你知道吗?” “知道。”她接过他的外套回答。 “那你知道他有个合伙人吗?”他立刻看向太太。 “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 “他真和康进的情人在一起开餐厅?而且你还知道?” “他不听我的。况且只是合作,又不是做别的。” “那是康进的情妇!你让他和一个做情妇的女人成天朝夕相处?” “只是工作而已,你担心什么?” “可是……” “可是什么?他现在已经不在公司了,他那么大的人该为自己的生活做规划了,你能管他一辈子吗?依我看让他自己处理,受点教训得到些经验,他就知道生活不是他想的那样。那个苏小姐我虽然不了解,但不像是那些没大脑的女人。她是从不太富裕的环境里出来的,能小心谨慎。他们既然能互相合作,那阿辙和她工作久了,性格也许会中和一下。” “但一男一女,阿辙那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出什么事,那可怎么办?” “能出什么事?你儿子不会那么没眼光看上别人的情妇吧?而且我看苏小姐也没那么傻,放弃金山银山选你儿子。” “康进知道这事吗?” “江纯都知道,应该知道吧。他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那小女孩看起来不一般,眼光也很特别。女人有事业心是好事。” “他的餐厅在哪儿?” “南京路。你就别去了,省得没事找事。你做你的,阿辙这边我帮你看着。你去洗洗澡吧。” “我才不洗!大冬天洗什么澡?!” “你已经四天没洗了,臭烘烘的我可受不了,你要是再不洗,今晚就去睡客房!” “你拿这种话都威胁我一辈子了!”孟雄嘀咕,进入浴室。 孟太太叹气。她怎么会有这样的老公那样的儿子,真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