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凤眸脉脉
槟榔带着从香港买来的礼物利用下课之后去看飖飖,不想却在店里碰见孟辙正在二楼试穿新西装,身边还跟着一个单眼皮女生。她撇撇嘴,说: “一个大男人这么喜欢试衣服,真是怪癖!” “你懂什么?这叫做会享受生活!”孟辙望着镜中的自己,“你不觉得我很帅吗?” 她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摸摸胳膊说: “你变态吧?真奇怪哪个女人能受得了你?!” “受得了我的多了。”他朝她走过来,揽住她的肩头,笑问,“我其实也有很多优点,想不想近距离了解我一下?” “神经病!”她躲开,看看他身边的女孩问,“她是你女朋友?” 孟辙搂过那名二十出头的女孩,笑道: “我表妹福田惠子,从冲绳来玩的。这是哥哥的朋友苏槟榔。” “你好,我叫福田惠子,请多关照!”女孩的中文说得不太好,还九十度鞠躬。 槟榔吓一跳,急忙还礼:“你好。你还有日本表妹?” “我姑父是日本人。”孟辙回答。 这时飖飖从楼上下来,笑说: “槟榔,来得正好,雷霆刚刚打电话来说晚上请我们吃饭,一起去吧,吃完饭去唱歌。” “我就不去了,这是给你的。”她把袋子递给她。 “这是什么?” “从香港给你带的礼物。” “你去香港了?” “嗯。” “和康进去的?”孟辙插嘴问。 “难道是我自己去的?”槟榔反问。 “没有给我的礼物吗?”他特好意思地管她要礼物。 “没有。你那么有钱,还用我送你礼物啊?!” “哇,这包可真漂亮!”飖飖把里面的包拿出来看,笑说,“我圣诞节去法国,给你带回来一条裙子,放家了,晚上你跟我回家去取。走啦走啦,一起去吃饭!” “我就不去了。” “有人请客你还不去?不要成天总在家里那么听话,出去好好玩享受一下夜生活,走吧!”飖飖硬是拉她出去。 “要是被康进知道……” “你怕他?他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你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告诉你,男人,你越让他抓不住他就越想抓住你,这一条适用于一到一百岁的男人。你太乖他会腻,你要随时让他有点危机感,让他知道你不是非他不可。走吧走吧。” “走吧,出去玩玩。你才多大,别一天到晚老气横秋的,多出去玩对你有好处。”孟辙也在一旁怂恿。 槟榔禁不住诱惑,只好跟他们走了。 晚上在墨西哥菜馆吃大餐,雷霆请客。 “嘿,小美人,你也来啦!”他对槟榔的意外到来表示“热烈”欢迎,先给飖飖拉开椅子,还没来得及帮槟榔拉开椅子,孟辙已经抢先了,“你干什么?怎么抢我的事干?!”他推开孟辙,把她拉过来,拉开自己左边的椅子,将她按在椅子上。 “你都有飖飖了,还在这儿献什么殷勤?!”孟辙直接坐到槟榔的右侧,这样她就被他和雷霆夹在了中间。 “你们两个不要发神经好不好?难怪她不想来,就因为你们俩!怎么看见她,就像打了兴奋剂似的?!”飖飖受不了地说。 雷霆并未理会这话,而是对槟榔笑道: “小美人,上次我们还没喝完呢,等下去唱歌时再接着喝,我们接着划拳,我就不信玩不过你。” 孟辙将菜谱塞给槟榔,笑问:“麻雀,看看你想吃什么?” “你还是问问你meimei想吃什么吧。”雷霆说,偏把槟榔手里的菜单抽出来,重新递给她,笑道,“小美人,想吃什么随便点,今天我请客,你可以点最贵的。你想吃什么?” “我不知道。”她觉得他莫名其妙,小声回答。 “那我帮你点。”他说着对菜单点了一大堆菜,然后笑道,“我点的你肯定喜欢吃。” “你今天是不是打麻将赢钱了?”槟榔忍不住问。 “没有,我已经好久不打麻将了。” “那你今天干吗这么高兴?让我感觉怪怪的。”她摸摸胳膊。 飖飖和孟辙扑哧一笑,雷霆微笑道: “小美人,我是在体贴你,我是在向你献殷勤,难道你感觉不出来吗?” “你那是在献殷勤吗?你是在吓唬她。”孟辙对槟榔说,“你别理他,他最近不正常。” “你才不正常!”雷霆对槟榔爆料,道,“他刚和五个女朋友同时分手,心理不正常,你要原谅他。” “哇!”槟榔诧异地看向孟辙,“你有五个女朋友?” “是啊,他同时和五个谈恋爱再同时和五个分手,那是他的独门绝技。上大学时,他还说他的目标是同时和一百个女人谈恋爱,然后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 “志向还真远大!”飖飖看着孟辙说。 “他是在造谣,胡说八道!”孟辙用喝水作掩饰。 “造谣?他上大学时同时跟Lucy、Lily、Fiona、Stacy、Linda谈恋爱,这五人分别来自美国、法国、澳大利亚、日本、越南。一共五个人,同时,维持一年。”雷霆继续爆料。 “可以组成联合国了!”槟榔更惊讶地问,“都没被发现吗?” “被发现了。那次我知道,被五个人同时打一顿,还死性不改,他是想从经验中吸取教训。”飖飖回答。 “哦。”槟榔看着孟辙说,“这么说你上大学时一定很无聊,精力旺盛,所以才闲着没事谈恋爱玩。” “你说对了,我上大学时的确很无聊,你可真了解我。我上大学时什么好玩的都没有,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难怪会被揍,你真是欠揍!” “现在就不会发生那种事了。” “怎么,你准备改了?” “不是,他是现在知道该怎么做才不会被五个同时发现了。”惠子回答,“为这事没少挨我舅舅骂。” “快吃你的菜吧!”孟辙让meimei堵上嘴。 “对了,你最近在公司怎么样?”雷霆问,“看你现在总闲着,好像不像刚开始你爸天天盯着你时那么忙了。” “我爸哪有时间总盯着我?我现在在我大哥手底下,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最讨厌坐办公室,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在那里坐一天面对那些老古板,我会发疯的。我现在想的是,早晚有一天我要脱离公司,省得受制于人。” “你不在公司上班,那你想干吗?”槟榔问。 “不知道,我还在想。” “你又不是没出来过,可过两天还是回去了,我看你就老实地在公司里呆着吧。”飖飖说。 “那些规章制度,我爸的那些老规定,我听着就烦。等我想清楚我出来要干什么,我就出来自己干。” “真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惠子摇头,“你做过那么多事,可没一件是做成的。如果哪天舅舅真生气了,看你怎么办。” “我才不在乎他怎么样。他总想控制我,根本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我是不会让他控制我一辈子的。”孟辙道,顿了顿,笑说,“不说这个。对了,小房告诉我,他们店最近新到一批车,我们明天一起去看看。雷霆,你上次不是说想换车嘛。” “嗯,那明天去看看。”他们说换车就像换衣服一样简单。 “麻雀,你也去吧,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你现在不花白不花,你太省,省下的钱就都被别的女人花走了,信我的没错。” “我的车还是新的呢,你们自己去吧。” “你去不去?”雷霆问飖飖。 “不去,我明天的事多着呢。” “我跟你们去,反正我闲着也没事,我去帮你们选。”惠子道。 “那好吧,明天我们三个去。”孟辙说。 槟榔看看这些人,觉得自己真的很穷。他们花钱不眨眼,而她多花一分钱都心疼,看来从心理上她就是个穷人。 饭后,他们去KTV唱歌,槟榔听他们唱。雷霆和飖飖全是麦霸,两人合唱的歌曲唱得好极了。惠子跟她在一起玩游戏,两人喝了不少酒。后来飖飖唱够了,也加入进来,说不信槟榔划拳不输,两人开始玩。飖飖也是高手,输了就大口大口地喝龙舌兰。槟榔好久没这么玩过,似乎二十几岁的女孩都喜欢泡夜店、尽情放纵、蹉跎青春,所以她越玩越兴奋,越玩越不想走。 这一玩就到半夜,凌晨才回去。孟辙和惠子先走,雷霆送槟榔跟飖飖去飖飖家。槟榔打算今晚连家都不回,直接去飖飖家住。飖飖借给她一条睡裙,两人躺在床上,她笑道: “我好久没这么玩了,幸好康进没打电话,不然就死定了。” “这你就不懂了,对付男人要讲究方法,千万不要因为他不喜欢就不去做。有时他不喜欢是真不喜欢,但有的不喜欢只是嫉妒心在作祟,他怕你出去招风所以才不让你去。但我告诉你,男人都喜欢邪魅的女人,邪魅的女人有一股灵气,能将男人吸住,但又很难被男人掌握住。你研究过文字吗,‘魅力’的‘魅’是一个‘鬼’里面带一个‘未’,所以知道什么是魅力吗?就是未知的魔鬼力量。那是什么样的力量?那是一种神秘的、吸引人的、让人既好奇又害怕、会心生激动和兴奋的力量。所以你不要让人觉得你太好掌握、太好了解,你一定要神秘,内心深处一定要有一种别人捉摸不透的东西,那样才会让对方既对你感到好奇,又会因为有所忌惮而不敢太招惹你。” “这么深奥,我发现你对男人好像很有研究啊。” “当然了,女人生下来除了研究自己,本来就是研究男人。康进很花心的,如果你想把他身边的人都除掉,你就要会利用你的身体。不然要不了多久,你就会被换班子换掉。你不要以为年轻是优势,他身边的年轻女孩多的是。男人换女人未必是因为年龄,也许还只是因为女人某个部位的饱满度和松紧度不同。” “嗯。”槟榔觉得很有道理,想了想,问,“哎,对了,马上要过春节了,春节你打算去哪儿过?” “雷霆他爸让我去雷家。你呢?” “我不知道,还没决定。” “我看你应该看着点康进,别让他到江纯那儿去。”她打着哈欠。 “嗯!”槟榔暗下决心,这时忽然觉得有点像在演后妃争宠。 “睡吧,很晚了。”飖飖说。 “唔。”槟榔沉默了一阵,这才闭上眼睛,睡觉。 时间一晃便来到春节,置办年货的人越来越多,满街的喜气洋洋说明了新年的临近。即使一月早已到来,可农历正月才是中国人心中新年的真正开始。 年三十那天,下班时间,康进在办公室接到槟榔打来的电话: “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她笑问。 “什么日子?”他含笑反问。 “大年三十呀!最传统最重要的日子,你打算怎么过?” “你希望我怎么过?”她的声音里充满娇气,他都能想象得出她说话时的活泼表情。他问。 “我嘛,”她一本正经地说,“反正如果你下来上我的车的话,我们就一起过。当然如果你有别的事,那我就只好黯然离开了。” “你在楼下?”他很惊讶。 “你要不要下来嘛?”她撒娇地问。 “你等着。”康进因为她的突然到来很高兴,宠溺地说完,挂上电话,拿起外套下楼。 站在大楼前四处张望,一辆红色跑车便从旁边开过来,“嘎”地停在他面前。康进上车,槟榔把着方向盘,盈盈笑问: “先生想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他哭笑不得。 槟榔便脚踩油门把车开上公路,笑道: “我们第一次过春节,当然要吃顿好的。先去超市买菜,再回家做大餐,晚上还可以包饺子。” “你一个人做?” “你要是想帮忙,我也没意见。”她看他一眼,笑说。 康进笑笑,没言语。汽车一路奔驰,来到一家大型超市。她拉起他的手步入超市大门,然后推过一辆购物车给他,道: “你推着,我来选。”说完快步走进去。他连抗议的机会都没有,只好推着购物车跟上她。 “你以前去过超市吗?”她挑挑选选。 “你不会以为国外没有超市吧?” “我是觉得你那么有钱,买东西不可能亲自去。” “我小时候家里的所有家务都是我mama在做,没有保姆,所以我mama带着我,偶尔也会去买东西。再说我上大学时,还没到有钱能雇保姆的阶段,我不自己去买谁去买?” “你妈不是医生吗,她哪有时间做家务?” “我出生后她就辞职做全职太太了。”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挑着蔬菜问。 “很美。”康进说这话时,脸上带有一丝崇拜与怀念的表情,“非常完美的女人。” “你好像很喜欢你mama。”槟榔盯着他说。 “你这叫什么话?”康进好笑地问,“你不喜欢你mama?”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夹起豆芽放进袋子,“我是觉得你似乎对你mama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崇拜或是……爱,”顿了顿,她扑哧一笑,“你是不是以你妈作为模本来找结婚对象,结果所有人都不像令你很失望,所以你才会对婚姻和感情没什么兴趣。” “也许吧。”他轻叹,看着她手里的豆芽菜。 “你说不定有恋母情结。”她诊断。 “你还没拿到心理医生执照呢,乱给人诊断属于无照行医。” “你这么斤斤计较!等到有朝一日我拿到行医执照,我一定会对你加倍收费!”她笑说,到一边去称重。 康进莞尔一笑,她称好豆芽回来,道: “买点排骨吧,给你做糖醋排骨。” “好。” 槟榔就转身跑到冷rou专柜前去,康进在旁边等。她挑好一袋排骨让称重的大婶帮忙称重,可那大婶从他们两个站在这里开始,就一个劲儿地盯着两人瞧,用一种好奇研判的目光。她心里不大高兴。再往前走,前面就是水产区,她问: “过年要不要买鲤鱼?” “买吧,年年有余。” “可我不会做鱼,我不敢碰,血淋淋的。” “你买rou就不血淋淋了?” “可rou没眼睛,鱼有眼睛会盯着我,我会害怕。你吃鱼吗?” “还行。你先买吧,买完再说。” “好吧。”她就站在水产区,对收拾鱼的小伙子说,“帮我挑一条鱼,要小点的,我不要那里面活着的,”她指指冰块上的鱼说,“你这鱼是什么时候的,刚死的吗?” “你干吗买死鱼?”康进蹙眉笑问。 “拿出来让它死了不是很可怜嘛。而且营养学家说死鱼比活鱼更有营养,好像和蛋白质有关。反正挑个今天死的也差不多。哎,”她对小伙子说,“给我今天死的,我不要昨天死的。” “那你从此吃素算了,难道牛羊不是活着被杀的吗?”康进道。 “可那不是我杀的,但如果我买活鱼,那就等于是我杀的,所以我从不买活鸡活鱼。你别劝我,少杀生可以积德。” 康进啼笑皆非,不过倒也没反驳。 买完鱼后槟榔又回去买水果,来到果蔬区的木瓜前,康进也帮她挑,不想对面一个正挑苹果的女孩也盯着两人瞧,她就瞪回去,把女孩给吓跑了。康进笑笑,槟榔不悦地说: “真是的,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有人傍大款啊?!我在街上就从来不盯着陌生人看,没礼貌!” “也许她看我不像大款。”康进笑道。 槟榔扑哧一笑,扬眉说:“以后出门我天天拽着你,让他们看好了,让他们看个够!”她昂头去称木瓜。 结账毕,两人回到家。康进还算不错,至少下车时没忘记帮她拎两大包购物袋,而不是让她一个弱女子被重物压垮。 进屋后,槟榔边解大衣扣边踢掉高跟鞋。 “你又乱扔鞋!”康进无奈地说。他是个受不了凌乱的人,她和他在一起这么久总算领教过了。他的鞋脱掉后会整齐地放进门口的一个小型步入式储鞋间,可槟榔随便把鞋一扔就完了,为这他说过她很多次,可她屡教不改。他刚说完,她又把衣服扔在沙发上,他的语气更加无奈,“还乱扔衣服!” “我们来做菜吧!”她并未理会他的话,接过他手里的袋子,“我来算算一共要做几道菜。” “你慢慢算,我上去换件衣服。”他说完上楼,顺便把她的外套也带上去,他受不了乱放东西。 槟榔仍未理会,算清要做几道菜后,扎上围裙在厨房洗菜。不久康进换衣服下来,站在流理台前看她。 槟榔正在洗排骨,手上忙着,嘴里问: “你从前在国外也过春节吗?你们那里应该只过圣诞节吧?” “圣诞节也过,春节也过。每年春节我们家都自己过。” “吃中餐吗?” “我们在家基本吃中餐,一周只有两三天会吃西餐,或者有客人来时才吃西餐。” “你们家过节都干吗?” “吃吃饭、包包饺子、被我爸训话。” “训话?” “嗯。旧年总结、对新一年的要求,过春节我们家还有背古文比赛,背一些诗词歌赋、文言文之类的。” “你们家还背那个?”她很惊讶,笑问,“干吗?漂泊海外勿忘祖国吗?” “嗯,就是这个意思。” “你父母过世了吧?” “当然过世了,早过世了。” “他们葬在国外吗?” “不是,回他们的祖籍汕头了,落叶归根。人出生在哪里就会对哪里有感情。当然我jiejie例外,她葬在纽约。她喜欢纽约,那是她一直闯荡的地方。她那种人是只有最后没有从前的人。” “嗯。”槟榔点头,一边腌虾仁一边细细地想,“我想飖飖她妈当年一定是个叱咤风云的大美人。她们长得像吗?” “有点像,但不可能完全一样,飖飖是混血。” “你为什么都不和飖飖来往?我觉得你们很奇怪,太生疏,一点不像亲戚。” “不是和你说了,我和飖飖很少见面,并不熟。” “可你作为她唯一的舅舅,你们两个也应该走得近一点嘛。” “她对我也没好感,我对她也没好感,何必走那么近。”他索性坐在流理台前的圆凳上。 “你说话还真直接。”她将鸡蛋、碗和打蛋器放到他手边,着手开始汆排骨。 “我说的是实话。”他看看手边的工具,开始打鸡蛋,“再说你和你们家亲戚不是也没来往了。” “可飖飖她妈已经去世了,你多少该照顾她一下。” “你觉得她用我照顾吗?她过得比我都好。” “这倒是。她说她过年要去雷家,你说她跟雷霆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 “我觉得他们两个像在谈恋爱,可他们不上床,在玩精神恋爱。”槟榔把鸡蛋拿走,将菜板和洋葱放到他面前,“切丁。” “你自己怎么不切?” “洋葱会辣眼睛。” “难道我切就不辣吗?” “我们两个现在是分工合作干活不累,再说我戴了隐形眼镜,如果太辣眼镜就完了。” “那你不会摘了吗?” “切洋葱会影响视力。” “借口!”他说,还是站起来认命地切菜,不过手法很熟练。 “我是在给你表现绅士风度的机会。”她反驳,问,“对了,老雷知道你和飖飖的关系吗?” “不知道,这圈子里没几个人知道。” “那谁知道?” “雷霆和孟辙知道,他们是飖飖的朋友,飖飖mama的葬礼他们也出席了。” “哦。那他们嘴真严,没替你们到处宣传。” “谁没事去宣传这种事?!” “要我说雷霆还算不错,虽然总是滥交女朋友,不过对飖飖真是一百个好。你们商界不是总联姻嘛,你把外甥女嫁到雷家去,这算不算强强联合?” “你小说看多了吧?还联姻!” “老雷好像很喜欢飖飖。” “他一直希望雷霆能和飖飖结婚,他想把他们家下一代和混血沾点边。” “嗬!”槟榔笑一声,开始做糖醋排骨,问,“对了,那条鱼怎么办?你把它洗洗,抹点调味料,放进压力锅里压一下怎么样?” “你做吧,等你做完,我给你做红烧鲤鱼。” “你会做红烧鲤鱼?”她很吃惊,可没法回头看他。 “嗯。”他应着。洗手后趁她没回头,偷吃一块她做好的牛rou。 “喂,你别破坏菜的造型!”她把菜盛出来,正好看见,叫道。 “味道不错,就是有点咸。”他评论。 槟榔撇撇嘴,他以为他是美食评论家啊! 所有的菜都做好后,她帮康进系好围裙,在一边将信将疑地看他做鲤鱼。他做菜的手法相当熟练,在鱼身上划刀,加调味料,把鱼下锅,简直比她还要娴熟。 “哇!”她瞪圆眼睛,吃惊地问,“你怎么会做菜?” “和我爸妈学的。小时候,只要大家不忙,做晚饭时总会聚在一起,所有人都参与,久而久之都会了。康家没有不会做菜的。” “那你什么菜都会做吗?” “差不多。” “你会做西餐吗?” “会啊。” “日本菜呢?” “想吃日本菜你去日本料理就行了。” 槟榔眨眨眼,佩服地看着他。直到他将整条鱼装盘,浇汁,这道鱼做得喷香喷香的。 “康进,”她用冒着泡泡的眼睛望着他,发出由衷的感叹,“我简直太喜欢你了!” “你别想让我天天给你做菜吃。”他打消她的念头。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想什么能瞒得过我吗!”他摸她的头嗤笑,“好了,吃饭!” 五菜一汤摆上桌,槟榔拿出一瓶茅台和一套酒具,将酒注入青花瓷小酒壶里,然后倒上两盅。 “哪儿来的茅台?”康进问。 “昨天去买的。过春节就要有过春节的气氛,这可是我们第一次过春节。”她兴奋地坐在他对面,举起酒盅和他碰了一下,喝口辣辣的酒,脸顿时微红。 康进笑着喝一口:“我好长时间没喝这么烈的酒了。你少喝点,不要喝太多。” “知道了。” “来,尝尝看。”他夹一筷子鱼放进她碗里。 槟榔虽不喜欢吃鱼,可还是想尝尝味道,于是夹起鱼放进嘴里,品一品,手指抵在嘴唇上,眉开眼笑: “哇,好好吃!” 康进只是笑,槟榔把那口鱼咽下去,望着他笑道: “康进,我觉得只要你肯的话,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好丈夫。” “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说这个?”他啼笑皆非。 “书上说会做菜的男人都是好丈夫。” “可事实上不是所有会做菜的男人都是好丈夫,你觉得做厨师就不会离婚吗?”他像是在教小孩子。 “所以说只要你肯嘛。” “这话本身就有问题。所有人,只要他们肯,都会成为好丈夫或好妻子,这和会不会做菜没关系。” 槟榔看着他,问:“难道你从没想过做个好男人吗?事业成功、家庭和睦、子孙满堂?” “你现在想开始了解我的婚姻了吗?” “我知道你的婚姻,至少大概知道一点,但我不会问你。”她回答得认真。 “为什么?” “我不探听别人的隐私,也不会从你那里打探你太太的事,那样太猖狂。我们在一起,我面对的不是你的婚姻也不是你的别的什么,我面对的是你。所以有时候我觉得你很奇怪,你和普通人不一样,你给人的感觉很难形容。你就像普吉岛海里的那些鱼,别人能看得很清楚,可看到的其实只是折射后的幻影。你这辈子,是不是真的从来就没有一个人能走进你的心里?你的心里除了你的公司、你自己、还有你父母,真的没有其他人的影子吗?” “没有。”他回答得干脆。 “所以女人只是你生活中的调味剂而不是一部分?”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你?”他看着她笑问。 “你可以说实话,我是不会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联想的。” 康进一阵沉默,回答:“我曾经在十六岁时定下我的终身目标,就是成为一个富翁,到现在我的目标还是这个。” “你已经很有钱了。” “不是钱的问题,我从来就不是特别渴望金钱,即使是我住在单身公寓里也没想过要拼命赚钱。像你从前那样拼死拼活地攒钱,我从来没有过,我要的只是钱带给我的乐趣。” “所以征服工作上的各种困境和征服女人里最不好上手的就是你的人生乐趣?”槟榔望着他问。 康进扑哧一笑,没回答。槟榔盯住他,顿了顿,微笑道: “我觉得你很有挑战性。” 康进闻言,笑得更欢,那笑容很愉快。槟榔停顿了半秒,浅笑,拿眼看他。他举杯过来,笑道: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她与他碰杯,呷一口辛辣的白酒,微笑,将一块排骨夹到他碗里。 饭后,两人窝在沙发里看无聊的电视打发时间。到晚上该包饺子时,窗外鞭炮轰鸣,槟榔满手白面地包饺子: “真讨厌,鞭炮声都吵死了!” “这样才像过年。”康进帮她擀皮。 “我就讨厌那些鞭炮声,乱七八糟的,我心悸!” “那是你的身体原因,和鞭炮没关系。” “总之,我讨厌过年放鞭炮。对了,明天开始你们公司应该放假了,你不用再去上班了吧?” “嗯。初四我去趟新加坡,初六回来再直接去上班,明天到初四我都在家陪你。” “元宵节呢?” “不一定,元宵节再说。” “元宵节你也回来吧,到时我们一起吃汤圆,然后去看花灯。” “好。”康进点头,放下擀面杖包饺子,包出一只漂亮的元宝。 “哇!”槟榔瞪着那只元宝饺,“我看你比较适合当厨师。” “当厨师哪有当富翁来的有前途,你连服务生都看不上,更别说厨师了!”康进笑道。 槟榔扑哧一笑,将满是白面的手拍在他脸上,顿时形成白白的五指印。康进盯着她,接着伸手回拍她,她一面躲一面大叫: “别糟蹋东西!别糟蹋东西!啊!” 脸上到底还是被按了白手印,她扬起干面粉向他身上撒去,康进指着她笑道: “你这才是真糟蹋东西!” 槟榔哈哈笑,伸手在他身上拍一下。 钟声敲响十二下的时候,新的一年真正开始。 初一到初三,康进果真一直在家陪槟榔。两人整整三天都窝在家里,在一起看看书、下下棋、弹弹琴、看看电影、听听轻音乐,日子过得安静又充实。晚上时他们也未必都是和rou体有关系,很多时候他们会躺在一起,随便闲聊到深夜,不一定聊什么,话题并不固定,但他们一旦开始谈,就会海阔天空天涯海角,直至很久。 初四康进去新加坡,回来后便忙碌起来,因此和槟榔见面的时间又少了。 SPA馆。VIP室里。 梁雪庭闭目躺在按摩床上,敷着深层滋养补水面膜,资深按摩师正在为她做按摩。简如从外面进来,抱着一份文件,对按摩师挥一挥手,按摩师会意,起身出去了。梁雪庭脸上敷面膜,闭着眼,仍没有动,简如开口说: “你让我查的人查到了。她现在和康进在一起,两个人是情人关系。康进是全景集团创始人,投资界的风云人物,你听说过吧?” “然后呢?” “然后就是苏槟榔的母亲在一年前出过车祸,左腿被截肢,现在呆在家里,手术费还有现在的房子全部是康进出的钱。” “什么?!”梁雪庭霍地从床上坐起来,吃惊地瞪着她。 “是有点可怜。不过康进对苏槟榔很好。” 梁雪庭坐在那里想了想,问:“她们过得好吗?” “好啊,苏槟榔住的地方比你现在的公寓都要大,她mama的那栋房子也在高级社区。她和康进经常一起出入,两人感情很好,看起来就像谈恋爱一样。” “胡扯!再怎么有恋父情结,也不会恋上一个比她大三十二岁的人!”梁雪庭喃喃自语。 “啊?”简如没听清。 梁雪庭一阵沉默,问:“她们住哪儿知道了吧?” “知道。” “明天上午,你帮我买点好的人参燕窝,多买点保养品给她mama送去,送到门口就行了。” “好。”简如答应。虽不明白,但没追问。 梁雪庭叹口气,简如又说: “对了,这里还有事呢。刚刚敏姐来电话说早上网上炸开了锅,戚宝珠在上节目时公开说你像个狐狸精,暗指你在拍戏时有投资人帮你买角色,还暗示你出席酒局陪酒,所以你的粉丝团和戚宝珠的粉丝团在网上对骂。敏姐说等下出席活动时肯定会有记者问你,你要有个心理准备。明天她会帮你安排专访。” 梁雪庭笑了出来,简如道: “你还笑?你的心理素质还真好,难怪敏姐说你天生适合在这圈里混。还有刚刚万嘉宁打电话来问你什么时候有空,想请你吃饭。” “万嘉宁?谁?” “万恒集团的公子哥,上次在庆功宴上直向你抛媚眼的那个,万嘉宁嘛!” “败家子?” “你是这么叫他的。” “我又不认识他,我什么时候都没空。他怎么会有我电话?” “这圈里好多公子哥都有你电话,我说有时候我觉得你真奇怪,那么多公子哥追你,多好,你也该找一个谈谈看。” “简如,别那么傻,嫁一个败家子然后盼着他爸爸死了让他继承遗产养你是不现实的,即使他继承遗产,那遗产也是他的不是你的,他想休了你还是会休了你。做男人背后的女人,会吃大亏。” “反正如果可以,我倒想找个白马王子谈恋爱。” “这时代没有白马王子,连唐僧都没有。”梁雪庭嗤笑。 这时副助理小妮进来道:“雪庭,快点吧,车已经在等了。” 美容师便进来将梁雪庭脸上的面膜擦掉。她重新梳洗后,换好衣服被美容师送出门,上车去参加活动。 槟榔在网上看到梁雪庭的负面新闻,心中有点担心。不过幸好后来并没发生太大的事,她才安下心来。不久母亲忽然打电话给她,问她是不是让人给她送人参燕窝等补品。她一怔,问怎么回事。苏母说下午保安来敲门,说有人将补品请保安室的人帮忙送到家里,说送东西来的是一个胖胖的女孩,问槟榔是不是朋友。槟榔含糊应一声,说是自己托人帮忙带的,让母亲放心吃。 因为当母亲说出这件事的一刻,直觉便已经告诉她,是梁雪庭让人送东西过去的。 康进很久没来看她,她有些想念他。 三十一号,当她上完肚皮舞课出来时,突然接到芦苇的电话: “苏小姐,康先生说明晚七点请你在Angel’s吃晚餐,六点半司机会回家去接你。” “好。”槟榔没多问。放下电话,在看日历时忽然想起,明天是二月一号,他们在一起一周年的日子。 康飖正在一楼看莫莉整理衣服,槟榔来找她,问: “忙吗?等下请你吃晚饭?” “好啊。” “帮我选件衣服,明天我要和康进一起吃饭。” “你又不是和英国王储吃饭,还用特地选衣服?”她嗤之以鼻。 “不一样,明天是我和他在一起一周年的日子,再说我和他已经好久没见面了。” “嗯!”飖飖回头去架子上挑衣服,“我觉得你现在危险了,我发现你好像很喜欢他。” “我是很喜欢他没错。哎,你知道吗,我最近才发现他会做菜。” “康家人都会做菜,这有什么奇怪的?!” “可他是男的,男人会做菜,你不觉得很稀缺吗?” “不觉得,我外公也会做。雷霆也会,只不过他做的菜没人吃。” “反正我觉得康进的内心里有很多鲜为人知的东西。” “一种未知的魔鬼力量?知道吗,当你要深层地去了解一个男人的时候,那只能证明一件事,就是你要沦陷了。这件怎么样?”她拿起一条裙子问。 “玫瑰红?会不会显得太黑?” “这叫raspberryred,木莓红。去穿上试试。” 槟榔就到试衣间去试穿,出来时照镜子看:“还不错。” “我是设计师,相信我的眼光没错。依我说那么重要的日子,你还该去买件情趣内衣让你的夜生活丰富多彩。” “情趣内衣?”槟榔吃了一惊。 “你们不是好久没见了吗,你至少也该有两次表现出性感妩媚,那样才能抓住男人的心。”她一副专家口吻。 “你觉得我不性感吗?”槟榔低头看看自己。 “没觉得。”康飖扫她一眼。 槟榔想了想:“我还从没穿过情趣内衣,他也没让我穿过。” “依我看他是觉得你有很邪恶的本质,所以怕你知道的事太多容易变坏。不过他害怕并不等于他不喜欢。” 槟榔看看她,扬眉。 次日上午出去闲逛时,路过内衣店,在里面仔细地看看,她还真鬼使神差地买了一套情趣内衣,也许真该让自己性感一点。 二月一日,槟榔和康进在一起一周年的日子,她身穿木莓红色的小礼服去Angel’s西餐厅赴宴。 康进正在包房里等她。还是原来的包房,还是原来的人,只是心境在时隔一年后悄悄地发生了改变。 “我已经帮你点菜了。”他坐在她对面,熟络地说,“你最喜欢吃牛排,今天的牛排很新鲜。酒也是我们第一次喝的那种。” 槟榔微微一笑,望着侍者将红酒注入酒杯里。康进举杯,两人碰杯,喝了一口。接着,他握住她的手笑问: “我们在一起一年了,开心吗?” “你是问我这一年开不开心还是今天开不开心?”她噙笑反问。 “也是这一年,也是今天。” “我希望今后的每一天都会比从前更开心。” “一定会的。”他承诺,然后笑道,“我有礼物送你。”他拿出一只文件袋递给她。 “这是什么?”她接过来,疑惑地问。 “打开看看。” 槟榔依言打开,里面竟是一本写有她名字的证件和一把钥匙,她吃惊地望着他,他含笑解释: “这是‘湘海小镇’的一套高层公寓,送你的礼物。” “房子?”她倍感惊讶,笑说,“你已经送过我房子了。我们才在一起一年而已,你拿这个当周年礼物?” “我想给你什么就能给你什么,只要我想。”他道。 槟榔粲然一笑,说:“我也有礼物送你,不过不是房子,我也买不起房子。”她从手袋里拿出一只黑盒子递给他。 康进打开,里面是一枚剔透玲珑的海蓝宝石胸针。槟榔笑道: “海蓝宝石是我的诞生石,你戴上以后就等于每天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会给你带来好运。” 康进莞尔一笑:“用这个就能代替你每天陪着我吗?” “不是啊,不过至少在你看不到我时,你会想到我。” “你要我每天都戴着?” “你可以戴到当你看不见我时也会想到我为止。” 康进闻言笑了,捏捏她的手,说:“谢谢。” “我以为你这人不会说谢谢。” “这是基本礼貌。”他微笑。 槟榔握住他的手,望着他,真诚地说: “康进,这一年来你改变了我很多,你把我从绝望的环境里带到现在这样的生活里,你给了我太多我从来都没拥有过的东西。也许……就算我们之间只是互相需要,但我还是应该感谢你。” “这种话太客气,我不爱听。你不要以为我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我同情你,我不是在帮助你然后索要回报,我喜欢你,即使不是你最后落难来求我,我也不会放弃。你身上有很多我从别的女人身上看不到的东西,你也能让我在你身上找到许多我几乎已经遗忘了的东西。我还是像当初说的,我能给你你想要的一切。你的一生,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只要你安静地在我身边。我希望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要失去你本来就拥有的东西。” “什么本来就拥有的东西?”她很不解。 “在你身上有很多看不到的财富,你要学会好好地保留和运用你本来就有的财富。” “你还是没说是什么东西。” “随着你慢慢长大,你渐渐会找到的。” “说得好像我是小孩子一样!”她扁扁嘴,“我已经成年了,什么叫慢慢长大?” “你有时候就像个小孩子。”他浅笑,宠溺地摸摸她的头。 “你是在说我幼稚吗?你觉得我不够成熟妩媚吗?你别小瞧我,那种成熟妩媚型我也会!” “我没说你幼稚,只不过时间久了,让你成熟的原因就会是你的人生经验,而不再是从各种渠道得来的理论思想。” 槟榔想了想,没太听懂。康进又说: “对了,下个月就到你生日了,这个月我会很忙,所以再见面恐怕就要等到你过生日的时候了。到时候想要什么礼物?” “你啊。”她看着他笑答。 “我是问你要什么礼物?再送你辆车怎么样?之所以问你,我是想提前订,而不是像上次那样很仓促。” “不要了,我要两辆车干吗?又不能两辆一起开,我不想浪费。”她考虑了片刻,笑道,“我想到了,那天天气一定不错,那天是星期天,所以你就给自己放个假,到时候我们去野餐吧?” “野餐?” “怎么,你不是没去野餐过吧?” “去倒是去过,可是……” “那就去野餐吧?”她用怂恿的语气笑道。 “好。”他答应。 槟榔很高兴,一笑莞尔。他很喜欢看她笑,用大手再次揉揉她的长发,这时侍者叩门进来上菜,他对她说: “吃吧,我这里有两张歌剧的票,我们吃完了一起去看。” “好!”她更加开心,拿起刀叉开始吃。 饭后,两人去看歌剧,是很有名的《猫》,外国剧团的巡演。票很难买,演员演得很棒,就是唱词槟榔一句也听不懂,或许能听懂一句,不过曲子倒是很好听。 回到家后,康进洗过澡,坐在卧室窗前的沙发椅上,裹着灰色睡袍,啜饮红酒,手里拿着一本书。 槟榔沐浴后就一直站在衣帽间发愣,手里拿着那套新买的内衣。康进说她长不大,那意思就是她不够性感妩媚有女人味。飖飖也说,偶尔应该表现得千娇百媚一点才能抓住男人的心。她对着镜子,思前想后了好一会儿,终于决定还是穿上,不然就白买了。 黑色内衣、黑色吊袜带、黑色丝袜、外面再套上极短的半透明黑色纱裙。她穿上黑色高跟鞋,披散下长发,站在镜子前仔细地端详自己,这样够性感妩媚了吧? 康进正悠闲地在沙发上品酒看书,即使听到高跟鞋声也未留意,只是举杯喝酒。然后就在酒进入嘴里的一刹那,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到她的那身打扮,摆着一个自以为风姿绰约的姿势靠在墙上,酒立刻走入气管,把他呛得直咳嗽。 槟榔被他这种反应弄得有点丧失自信,不过败不馁,她再接再厉地迈着T台模特才会用的台步往前走。因为鞋跟太高,不小心扭了一下,幸好没崴脚。这时康进看着她已经在笑了,尤其是在她鞋一歪之后,他的表情根本不像是看到一个风月俏佳人,而是在看一个演滑稽戏的小丑。她打掉牙和血吞,决定装腔作势到底,终于走到他面前,身子微旋,妩媚地坐在扶手上,露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媚笑。 “你这是在干吗?!”他哭笑不得。 “你不是觉得人家不够成熟妩媚吗?”她刻意用娇嗲的声音说,从前凤梨姐教她,对男人撒娇时一定要把“我”改成“人家”,“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这样子有没有一点性感女神的味道呢?”她特地很娇媚地眨眨眼。 “也许吧,不过更像脱衣舞女。你怎么有这种衣服?”他问。 槟榔的脸差点绿了,这是什么破比喻?! “这里怎么了?”康进指着她腿上的丝袜问,她低头一看,搞什么?新丝袜什么时候破了一个洞?! 眼看康进在笑,而且是哈哈大笑,她赶紧推开他的手,用裙摆掩盖住破洞,继续娇声道: “你不要笑嘛!你说像什么就像什么好了!怎么样?你现在看见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你能不能把这身衣服脱了?这种衣服不适合你穿。”他笑说,每看她一眼他都想笑,“你赶紧换下来吧,太奇怪了。” 槟榔暗自扁嘴,挤坐到他的大腿上,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将整个身子都贴在他身上: “你怎么可以笑我?难道你不觉得我这时候特别有魅力吗?难道你不觉得我很性感吗?”她在他耳边轻声问,吐气如兰。 康进终于收起笑,虽然她从未对他这样刻意展露风情,因此有点突兀,可她这么持续下去,他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吸引力,身为男人无法抗拒。 “好了好了,”他笑道,“你很性感,不过我更喜欢你正常点,去把衣服换了。以后别买这种衣服了,看上去太不正经。” “喂!”她终于不再装了,换回本性,“你能不能反应正常一点?我这个样子是个男人都会动心,麻烦你能不能像个正常男人一样,有点反应来配合我一下。” “好好好,你想让我怎么配合你?”康进笑问。 “我是不是对你没吸引力了?”她昂起头问,“才过了一年你就觉得我没意思了?” “我觉得你太有意思了。”他认真作答。 她扬眉望着他,笑道:“不如我们两个今天玩点刺激的吧?” “你想干吗?”他戒备地盯着她。 她一本正经地想了想,说: “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点子吗?不然我把你绑起来好了。” “你变态啊?”他摸摸下巴,“对了,和你在一起时只有你问我,我忘了问你是不是变态了。” “我又不会绑架你,你怕什么?!” “你还是去把你这身换掉吧。” “那怎么行?才穿这么一会儿就脱掉,那我不是白买了!” “好吧。”他拿起书继续看,“那你就穿着睡觉好了。” 槟榔吃惊地盯着他看书:“哎,你怎么这样?你看到我这样怎么能没有反应?连多看我一眼都没有!” “你别吵,我正看到有意思的地方,等我看完这段我再看你。你别闹,听话!”他拍拍她的手。 槟榔很不高兴,这简直是在侮辱她,她当年好歹也是酒国名花,怎么现在这么引诱他,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也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她站起来,拿走他的书,提起他的衣襟,一把将他拎起来。 “你干吗?”康进吓一跳。 槟榔二话没说,用力把他抛扔在床上…… 软的不行来硬的。话又说回来,不是她的魅力有多高,这分明就是强制。不过这种的魅惑性还是挺高的,至少够刺激了。 反正槟榔很高兴,第二天破天荒比他起得早,下楼去给他准备早餐。她向石头和芦苇打听过康进的饮食习惯,很怪:他吃东西口味清淡,不喜欢太咸太甜,喜欢喝清汤,很少吃rou,也不喜欢太油。很少喝咖啡,只喝矿泉水,也会喝牛奶。至于早餐,基本上就是一杯鲜榨果蔬汁、一片粗粮面包再加点蛋白质类。 真省事! 上楼时康进已经起来了,如今他自己的房间有点形同虚设,他们温存后他很少再走,有时即使他们不亲热他也会睡到她房间里来。她推开门,他正在衣帽间里打领带。 “我帮你!”她跳过去说,拉住领带熟练地系好,“还有,把这个戴上。”找出那枚胸针给他别在褶领上,拍了拍,粲然笑道,“我给你做了早餐,你吃完再走。我特地煎了鸡蛋给你。”说罢拉他下楼。 “今天心情这么好,还知道做早餐。”康进坐在桌前笑道。 “嗯!”她从后面抱住他,在他耳边低笑,“因为昨晚我很高兴!” 康进扑哧一笑,手指轻点她的额头。槟榔坐到他对面,说: “不过你不要指望我会天天给你做早餐,我可起不来。” 康进笑笑,瓷盘里放着切成两片三角形的玉米面包、煎蛋以及坚果,很快就能吃完。他喝口果汁,问: “对了,你现在是不是还和飖飖一起玩?” “嗯。”她点头。 “你别总和她在一起,她身边的人很复杂,你应付不了。” “我很喜欢飖飖,而且我和她是朋友,和她身边的人又没关系。” “总之你别和她来往得太密切,我是为你好,听见没有?” “哦。”她打算阳奉阴违。 “你别当耳旁风。” “知道了。”她郑重地答应,反正他说不要太密切,又没说不许,那什么样才叫密切当然是她说得算。 饭后,她将他送到电梯前,为他整理一下衣领,笑问: “你以后几天都不能来了吗?” “嗯,公司有很多事。” “那你会给我打电话吗?” “我尽量吧。你打给我也行,一般午饭前后我不太忙,那时候你可以打电话给我。” “好。”她笑应。 “我走了。”他说完,转身要走。 她一把拉住他,看着他,笑盈盈地问: “你忘了什么?” 康进愣了一愣,忽然想起来,“哧”地笑了,伸出双臂搂住她。槟榔含笑接受他的拥抱,两人抱了一会儿,他放开她,上了电梯。 槟榔送走他,关门去露台,从上面往下望,看着他的车开走了。她忽然觉得现在的阳光非常明媚,四季如春,风景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