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别样生活
此后槟榔常去飖飖的店里,飖飖很热心,以最快速度帮她找到一个心理医生,男的。周日,他们一起陪她去看苏母。 苏母正在家做活,槟榔进来介绍道: “妈,这是我的好朋友飖飖,这是她朋友。” “阿姨你好。”康飖打招呼。 “哦!”苏母讶然地看着康飖,笑道,“这么漂亮,像外国人,你是混血吗?” “是。”康飖笑答,“阿姨,你坐吧。” “妈,坐下吧。”槟榔上前扶母亲坐下,“这是李先生,他是飖飖的朋友,你和他谈谈。” “谈什么?”苏母莫名其妙。 “阿姨,随便谈谈。”李医生笑道,接下来给苏母做一堆测试,槟榔和飖飖在一边陪着。 半小时后,李医生起身告辞,槟榔和飖飖把他送出门。 “阿姨没什么事,很健康,不是抑郁症。”李医生对槟榔说,“不愿意说话就是因为一系列事故造成的影响。你平时多来陪陪她,让她出去走走。她现在不愿意出去其实也是在意别人看她的眼光,你要帮她克服这一点,多出去接触外面,不要总在封闭的环境里,慢慢地会好起来的。阿姨很坚强。” “谢谢你,李医生。” “不客气。飖飖,我还有预约,先走了。” “谢谢。”康飖笑道。 “没事。有事打电话给我。”李医生拍拍她的肩,走了。 “他是你的新男友?”槟榔笑问。 “我的前男友。在法国时我们谈过恋爱,不过一个月就分手了。” “为什么?” “他说我只适合远观,不适合在一起,跟我在一起他有压力。” “怎么会有压力?” “因为那时同时期有十个男人在追我。”她回答,转身进屋。 “哇,十个!”槟榔惊讶不已,跟着她进去。 “飖飖,这么漂亮的姑娘,你是做什么工作的?”苏母喜爱地拉住飖飖的手,问。 “我是服装设计师。” “这么了不起!”苏母笑道,“多大了?” “快二十五了。” “这么年轻就这么有成绩!没想到槟榔能和你交朋友,以后槟榔在外面就请你多照顾她了。” “没问题。阿姨,你放心吧。” “那……晚上在这儿吃饭,我给你做两道好菜。”苏母摇晃着站起来,她已经能站着了,“晚上别走,在这儿吃。小王,去买条鱼来,再买点牛rou,晚上留客人在这里吃饭。” “家里有牛rou。” “那就买点鱼来。” “好! “阿姨,不用麻烦了!” “没关系!”苏母拍拍她的手,笑道,“你留下吃晚饭,阿姨给你露两手!” “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在这里吃饭吧,我妈可会做菜了。” “好啊,不过有什么吃什么,阿姨真的不用麻烦了。” “没关系。”苏母笑得一脸细纹,“我们家好久没来客人了,不麻烦,不麻烦。” 晚饭时苏母烹调了一桌子菜,槟榔和飖飖想帮忙她都没用。吃饱喝足后,两人从家里出来。 “阿姨的厨艺真好,做菜真好吃。”在车上,康飖笑道。 “她很高兴,家里好久没来人了。” “哎,你爸爸呢?” “不知道。”槟榔淡淡地回答。 “你不会从出生就没有爸爸吧?”康飖打转向灯,问。 “那倒不是,他是后来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如果不是他跑了,我也不会十六岁就出来打工,也许现在早就上大学了。” “哦。”康飖点头,“和别的女人跑了吧?” “嗯。” “我从出生就没有爸爸,因为在我出生前我父母就决裂了。” “你父母离婚了?” “他们没结婚,他们分手了。我从出生就没见过我爸爸,我是我妈独自养大的。” “那你mama呢?” “我十九岁那年她就去世了,因为胃癌。” “哦,对不起。” “没关系。她成天忙到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身体透支是常事,胃本来就不好。我几乎见不到她。你妈很漂亮,你和她长得很像。” “是吗?我没觉得。” “这种事自己感觉不到。哎,现在才八点,我带你去玩吧,先去酒吧转转,然后去跳舞。” “我不能回家太晚。不然你去我家吧,我给泡西湖龙井,我们家有正宗的西湖龙井。” “好啊,那就去你家。” 康飖把车开到槟榔家楼下,槟榔拉她上楼,开门,进去。她四处打量她的房子,笑道: “哇,不错,很有品位嘛,装修很好!” “随便坐,不用客气。”槟榔笑说,立刻烧水,拿出茶具,翻出康进买回来的西湖龙井给她泡茶。 “咦?你会茶道?”康飖坐在沙发上,问。 “我也是刚学的。” “我都好多年不弄这些了。从前我外公最喜欢泡茶,我放假去看他时,他都会和我坐在院子里泡一天茶。” “是吗?那你是专业的,你来。”槟榔把茶壶递给她。 康飖来了兴致,接过来娴熟地将茶泡好。槟榔看在眼里,心里一动,她觉得康飖的举手投足、泡茶的所有动作都和康进如出一辙: “哇!我觉得你这些动作好眼熟,和我家那位泡茶时一模一样!” “他也会泡茶?” “嗯,他可喜欢泡茶了。” “这种技巧应该都差不多吧。那他年纪一定很大。” “他比我大三十二岁。” 康飖差点没将嘴里的茶喷出来: “三十二岁?他比你爸爸的年纪都大吧?” “是啊。不过他人不错,特别有才,性格也好,对我也好。而且他跟你一样都是在国外出生的,还和你同姓。毕业于沃顿商学院,多了不起!”槟榔用一种崇拜的神情道。 “沃顿商学院?”康飖眨眨眼。 就在这时,玄关处的大门忽然响了,紧接着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来。槟榔微怔,说: “他好像回来了。” 康飖迷惑地望向门口,脚步声越来越近。槟榔站起来的同时,刚好康进从外面进来。康飖霍地站起来,惊叫: “康进!” “飖飖!”康进看到康飖出现在自家客厅,也怔住了。 槟榔愣了两秒,这种情形她更没料到,问:“你们两个认识?”忽然闪现在脑海里的一种可能性让她头皮发麻,她问康进:“你们两个一个姓,她……是你女儿啊?你女儿都这么大了!” “不是!”康飖赶紧否认,“我怎么可能是他女儿?难怪你说我们泡茶的姿势一样,他是和他爸爸学的,我是和我外公学的,我外公就是他爸爸。” “啊?”槟榔被绕乱了。 “她是我外甥女。”康进低声回答,神色阴沉。 “啊?”槟榔疑惑地望着他,还没搞清。 “她mama是我jiejie。”康进换种说法。 “他是我舅舅。”康飖更明白地说。 “哦!”槟榔这才明白过来,笑道,“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是他女儿呢!”她嘿嘿干笑。 “没想到原来你和他在一起。”康飖看看康进,顿了顿,说,“我先走了,有事打电话给我。” “好,我送你出去。”槟榔觉得这对亲戚怪怪的。 康飖就往外走,康进无声地和槟榔一起将她送出门。槟榔关门,兴趣盎然地缠着他问: “你还有jiejie呢,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你的意思是我还要把家谱念给你听?”他哼道,转身上楼去。 “哎,你别走啊!”槟榔跟着他说,“飖飖说她mama去世了,这么说你jiejie已经去世了?” “她mama去世当然就是我jiejie去世,这还用问吗?”他推开他的卧室门进去,她追进去。 “你给我讲讲,快讲讲。飖飖可有钱啦,她说她在纽约、米兰、巴黎、东京都有自己的服装店,她还开着一辆保时捷。” “她换男人就像换衣服,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走进浴室。 “从前在咖啡厅时,她把东西落在那儿了,我打电话叫她来取,就认识了。前一阵我去她店里,刚好遇到她。我可喜欢她了。” “所以她就是你说的你也喜欢她,她也喜欢你的那个?” “是啊。”她靠在门上看他脱衣服,回答。 “你以后离她远点。她可不是什么好女孩,私生活乱套,平均半个月换一次男朋友,成天泡夜店,抽烟喝酒什么都干。上高中时还因为发疯去参加毒贩子的派对被警察抓起来过,结果回家被她妈暴打一顿,后来是不敢了,可改为玩感情游戏了。大学时曾经同时和四个男人交往,后来一个男的要报复她,结果半夜跑到她家去要杀了她。” “啊?这么恐怖!”她紧张地问,“那后来呢?” “被她打断四根肋骨,然后送进警察局,最后被判了刑,也许到现在还没出来。” “啊?”这结局也太戏剧性了。 “她是空手道黑带四段。国外持枪合法,她妈送给她的七岁生日礼物就是一把枪。她还参加过业余射击比赛,拿过冠军。所以因为她漂亮,男人都喜欢她。可因为太厉害,喜欢她也被她吓跑了。” “哇!”她实在太崇拜康飖了,“她好厉害!” “你怎么一点是非观念都没有?”他不悦地瞅着她崇拜的表情。 “感情这种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那男的那么不上道,被打断肋骨也是活该!那后来呢?” “什么后来?没后来了!”他赤裸着上身,问,“你能不能把门关上?我要洗澡,你不会也想看吧?!” 她盯着他的身子,撇撇嘴说: “有什么?!我又不是没看过!”说是说,还是出去带上门。 康进摇头,去淋浴间冲澡,然后裹着浴袍到衣帽间换好睡衣,在镜子前搽晚霜。出来时却见槟榔躺在床上,他无奈地问: “你又到这儿来干什么?” “你还没讲完呢!”她丢掉手里的书,爬过来,在他刚坐上床时从后面搂住他,急道,“你快讲!快讲!” “讲什么?”他受不了地说,“你今天怎么这么精神?!” “你从头开始讲!从她出生开始讲,越具体越好!她是混血,那她爸爸应该是外国人了?她说她出生前父母就决裂了,为什么?” 康进躺在床上,知道自己今天不讲清楚就不用睡觉了,于是摸摸额头,讲道: “我父母是在读书时认识的,后来结婚了,再后来毕业后在旧金山的一家医院工作。我jiejie三岁时,全家开车去旅行,车子在半路抛锚,被当地人救了。那里是个小镇,当时很小,几乎没人知道。那里没有医生,想看病就要去很远以外的地方,于是我父母就放弃了医院的工作,留在那里开了一家私人诊所。后来我就在镇子上出生了。我jiejie比我大六岁,长得非常漂亮,她是哈佛的法学博士,是纽约一个很有名的专打离婚诉讼的律师。她专门给有钱的富豪们打离婚官司,男人找到她可以少付给太太赡养费,太太们找到她,就能让自己丈夫因为付赡养费破产。所以有时夫妻俩会同时找上她,双方抬价,谁出的律师费高,她就给谁打。” “哇,好厉害!” 他看她一眼,接着道: “她还在上大学时,就和一个比她大二十岁的有妇之夫同居了。我们家家教很严,父母一度因为这事和她断绝关系,可她不在乎。那男的是做造纸业的,美国人。我想她应该是喜欢他吧,他们在一起八年,她一直希望他能娶她,可对方根本没那个意思。他太太和他是共患难过的,他们有三个孩子,根本不可能离婚。后来,她在第九年终于意识到了这点,她就怀孕了,想用孩子来逼他和她结婚。那时我也不太清楚,可能闹得很僵。后来我jiejie完全死心了,他们分手,对方也知道她是专门打这种官司的,所以被迫给了不少赡养费,又一次性地付了飖飖的抚养费。没想到在飖飖十岁那年,那男人和太太因为一场意外过世了,飖飖就分到了四分之一的遗产,因为她mama在她出生后就拿了那男人的一根头发去医院私自做了亲子鉴定,所以飖飖作为私生女也享有遗产继承的权利。飖飖十一岁时就成了富婆。” “她mama也很有钱吧?律师也是很发财的行业。” “是啊,她是我们家最有钱的,据说她一天接七个案子是常事,所以五十几岁就因为胃癌去世了,我看就是累死的。” “飖飖十九岁,mama就过世了,她好可怜!那她自创品牌,是自己给自己投资的?” “她上初中起就是兼职模特。她mama非常不喜欢那样,她mama一直希望她当律师。可她想做模特,然后退出后去做设计师。后来被硬逼着去哈佛读法学预科,读一年,实在不愿意,就私自退学要去法国学设计。她mama因为这事气得半死,就因为这事被查出了胃癌,查出来第三个月就去世了。她mama过世后,她就自己到法国,一边读设计一边兼职模特,给不少品牌走过秀。她刚读一年时就已经有公司和她签约了,她做了三年的设计师。后来毕业,她放弃了设计师的职位,开始创立自己的品牌。她mama给她留了事务所和一笔遗产,她爸爸也给她留了一大笔遗产,够她折腾一辈子的。我看她最该做的就是把自己嫁出去,可她偏偏私生活乱七八糟,看谁都不满意。” 槟榔好半天没说话,康进看她一眼,问: “你怎么了?” “真是凤生凤女呢!”她瞪着天花板,“所以说,什么样的妈生什么样的女儿,母女俩都这么厉害!我本来以为你就很厉害了,没想到还有更厉害的,我太崇拜你jiejie了!” 他立刻半坐起来,道: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看你长得这么文静,怎么喜欢的全是那种疯狂的女人?你崇拜什么武则天、克里奥帕特拉、玛丽斯.图亚特,现在你又崇拜她们。凡是能把男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女人都是你崇拜的偶像,你的喜好就不能正常一点,你怎么不崇拜一些比较正常的,比如孟姜女、王宝钏之类至死不渝的?” “王宝钏就是个傻瓜,孟姜女是个神话。我喜欢疯狂的女人,她们总是敢做我没办法做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你有办法整我,你也想用同样的方式来对付我是不是?” “我对付你干吗?我又不会给你生孩子,我更不想和你结婚,跟你在一起我就已经折寿十年了,嫁给你一定会被你折磨死!” “你什么意思?我有那么差吗?” “你jiejie叫什么名字?”她忽然问。 “英文名是Dorothy(多萝西),中文名叫康遥。” “她也叫康飖?!” “是‘遥远’的‘遥’。” “哦,你们俩都是‘辶’!她们母女俩的名字可不怎么吉利,不过英文名倒很好听,Dorothy!Gloria!这么说飖飖姓她mama的姓?” “嗯。你以后少和飖飖来往,她会把你教坏。” “我喜欢她!再说你外甥女和我做朋友不是很好吗?” “我不觉得有什么好!” “你是怕她把你的事都告诉我吗?放心,我才不会打听你的事,我没有探听别人隐私八卦的癖好。”她从床上爬起来,“我走了。” “你去哪儿?” “回去睡觉啊。”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干吗?” 康进看着她,对她这种他想她走时她赖在这里、他还没想她走时她就走的行为感到非常不悦和无奈: “你还没回答,和我在一起有那么糟吗?”他问。 “反正你很容易让人短命就是了。”槟榔说着实话,“你自恋、怪癖,喜欢命令人、有时还莫名其妙。” “我怎么莫名其妙了?” “你不许我和飖飖交朋友,还不莫名其妙吗?” “我是为你好。” “对了,你还喜欢教训人,教训完以后还会说‘我是为你好’。” “我那么不好,那你还和我在一起干什么?” “我想不和你在一起你也不能同意啊,”她觉得这问题很蠢,“你花钱也不能白花。” 康进快被她气死了,他觉得和她在一起他才真是折寿。 “我要去睡觉了,你早点睡吧,晚安。”见他没话说,她就爬过来在他的额头上亲一下,转身又爬回去,要下床。 康进不甘地望着她,忽然伸手将她拽回来,翻身压在她身上。槟榔还来不及说话,他已将她那张闹死人的嘴给封住…… 翌日,钢琴课结束后,槟榔去找康飖。正值下午,飖飖在店里和莫莉收拾衣服。 “你来得正好,上午刚有人送我一袋蓝山咖啡,正好一起试试。”康飖说,将她带上楼。 两人坐在三楼,三楼玻璃围墙前放着一组红色沙发,用作对客人的接待区。她在那里煮好咖啡,喝一口,说: “我真没想到你会和康进在一起!” “康进昨天给我讲了好多你的事,你真厉害,居然是哈佛的!” “我是哈佛没毕业。”康飖不以为然,“康进没说我坏话吧?” “没有,他就是给我讲讲你的事。” “哼!你不用掩饰,我知道他肯定对我没好话!” “你们两个是亲戚,怎么一点也不近呢?” “我们家的人和别人家不一样,来往并不密。当时我妈和康进虽然都住在纽约,可大家都很忙,几乎没时间见面。再后来我出生,康进就回国了,我们几乎没见过,只在我妈的葬礼上见过一次,还有我小时候放假去看外公外婆时才能看见他。” “哦。”槟榔点头,难怪! “我真没想到你会和他在一起。我妈说他那个人从上高中起,身边就女人不断,当了一辈子风流种,相当地滥情。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康飖耸着肩说。 “他帮过我嘛。况且我觉得他挺好,又有才,对我也不错。” “你想和他结婚吗?” “不想。给他当老婆会饱受精神折磨,会被折磨成精神病的。他那种人是不会甘于被一个女人拴住的,他不适合结婚。” “算你聪明!他喜欢对女人冷暴力是出了名的。他现在的老婆,他们从结婚的第二年开始就分居,一直到现在。” “为什么?”槟榔十分吃惊。 “为了报复他老婆当年假怀孕闹跳楼逼婚。” “真的啊?” “嗯。”她重重地点头,“他老婆可厉害了,当年为了逼他结婚,居然跑到‘全景’大楼去闹跳楼,轰动一时。” “‘全景’?” “康进的全景集团。你不会和他在一起那么久,连他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吧?” “我不愿意打听那种事,他干什么跟我又没关系。那他和他太太分居那么久,他太太为什么不离婚?” “谁知道?不是她脑子有毛病,就是她在盼着康进哪天挂掉,她好分遗产。他太太不能生孩子,当初想生孩子拿财产的计划落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离婚。” “他太太长什么样?” “就那样。他们结婚那么久,人们只知道康进已婚,可没多少人知道他老婆长什么样。” “你也不知道?” “我和他又不熟,没事看他老婆干吗?再说那种笨蛋,我才懒得看。不过现在他身边最得宠的是江纯,江纯三十一岁,和康进在一起五六年了,有什么事都是她陪他出席。她是内衣模特,所以出去后能艳惊四座。我觉得过阵子他也该换一个,可没想到居然是你。康进向来喜欢模特,而且是高个子、前凸后翘的那种。” “我也不平板嘛!”槟榔低头看自己丰满的胸脯,咕哝。 “嗯。”康飖扫一眼她的胸,“可你个子矮,康进从没找过一米七以下的,一米七和他才协调。” “不用这么直接吧?”槟榔打量自己,“我也没那么一无是处。” “那倒不是,你长得很好看,眉毛眼睛都很漂亮,身材和身体比例也不错,性格也好,不过可不是康进以往会喜欢的类型。你说你喜欢康进,你怎么会喜欢他?他比你大三十二岁。” “他很有教养,又会弹钢琴,国际象棋下得也很棒,而且是沃顿商学院毕业的,我从没见过这种人,他很优秀。” “那是因为你见的男人太少。也对,比起那些笨熊男人,康进是不错,可我认识的男人比他好的有的是。” “我跟你不一样。其实康进选择我,我都觉得奇怪。不过我只是喜欢他,我可不爱他,只是一种纯粹的欣赏角度。” “那万一以后你爱上别人怎么办?” “我能爱上谁?”槟榔嗤笑,“什么都好的男人看不上我,什么也不怎么样的,我爱那种人不是自虐吗?我觉得我现在这样子挺好,至少康进没虐待我。” 这时,莫莉跑过来对康飖说:“康小姐,郑小姐和唐小姐找你。” 刚说完,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响起,带着一股香风,两名俏丽的女子已经走过来。槟榔和飖飖站起来。 其中一名彩裙女子槟榔见过,是上次泼飖飖咖啡的那个,自然肤色,瘦得像竹竿,脸不大但腮部略宽,梳着金橙色齐肩卷发,样貌还算清秀。她身边的女子和她差不多也就二十五六岁,一头齐胸的紫粉色蓬松直发,肤质健康,体态丰满,心形脸,长眉妙目。上唇略薄,所以总喜欢嘟着嘴来显示唇部饱满。出身殷富的骄纵之气里带着点风sao与轻佻,一看就是个喜欢到处拈花惹草的万人迷。 “这是郑紫桐,这是唐恺恩。郑紫桐你认识,唐澈的女朋友,‘郑氏’是珠宝公司,她是创意部总监。”康飖为槟榔介绍,“唐恺恩你以前听过吗?” 槟榔微怔,她不认识,所以摇摇头。 唐恺恩闻言,俏脸立刻转绿,母老虎似的盯住她,问: “你没听过我?” 槟榔疑惑地望着飖飖,她该认识唐恺恩吗? “你又不是奥普拉,人家干吗要认识你?”康飖讥笑,对槟榔说,“唐恺恩是主持人兼制片,有三档节目,不过都是午夜的。她是唐澈的meimei,谷德集团的大小姐。” “康飖,你要介绍就介绍我,别把我爷爷搬出来!”对方很不满。 “你们两个找我干什么?”康飖昂着下巴问。 “来找你做婚纱,顺便请你参加婚礼。”郑紫桐从昂贵的手包里拿出一张请柬,“八月二号,我知道时间紧,所以才来找你。” “我做婚纱可不免费。”康飖接过请柬。 “你做得好我付双倍。”郑紫桐冷笑。 “那倒不用,我这里都是有严格收费标准的。还要什么?” “再帮我做两套礼服。还有,给恺恩做一件伴娘礼服。” “没问题。莫莉,请两位小姐下去把尺寸量一下,然后记下她们的要求。”她对郑紫桐笑了笑,“毕竟要结婚了,身材可能会走样,还是再量一下比较精确。” “我和唐澈要结婚了,你没什么要我向他转达的吗?”郑紫桐笑问,言语间充满挑衅。 “不用了,我和他要说的都已经说过了。还有,婚礼那天我可能去不了,因为我要去伦敦,很忙。不过我会让人送礼物过去。莫莉,把尺寸量准一点。” “是。两位小姐,请跟我来。”莫莉说。 郑紫桐瞪了康飖一眼,转身离开。唐恺恩狠狠看槟榔一眼,也走了,槟榔想大概是因为她说不认识她。 “她们是……你的朋友吗?”槟榔问。 “朋友?是对头!”康飖笑答,“郑紫桐在法国学设计时,就一直和我对着干。唐恺恩,她的业余爱好是征服各种难上手的男人,以及跟所以比她更受欢迎的女人对着干。” “哦!”槟榔诧异地点头,觉得康飖的生活居然如此丰富多彩。 夏天的气温又开始接近四十度,酷暑难耐。 槟榔的驾照拿到了,她很高兴。回去的路上,用手机上网时忽然看到一则消息,梁雪庭的处女作电影《街角教堂》将于明日起正式上映,她决定第二天也去看电影给梁雪捧场。 回到家,踢掉高跟鞋,哼着歌进去,惊讶地发现书房的门开着,康进已经回来了: “咦?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你去哪儿了?”康进的桌上铺放一张宣纸,他正拿着毛笔在上面画画。 “你在画什么?”她好奇地走近去看,画纸上画着一幅惟妙惟肖的《百花争**》,“哇,你会画国画!好漂亮的牡丹花!”她崇拜地看他一眼。 “你去哪儿了?”他描画着一朵月季,又问一遍。 “我去取驾照了,我拿到驾照了。” “哦。以后开车小心点,别把马路当成是你家的横冲直撞。” “我已经拿到驾照,当然是通过考试了,你就不能赞扬我一下,我怎么可能横冲直撞?!”她不悦地说。 “那就好,我是提醒你不要胡闹,别超车。” “我发现自从我和你在一起,你就不愿意再赞美我了。“她摇头晃脑地抗议,“这可不行,你这样会让我很没自信,从而影响我的心理健康。” 康进瞅她一眼:“你今天很漂亮,行了吧?” “行了!”她满意地点头。 康进就“哧”地笑了,在她的脑袋上敲一下: “真是!我下午要去打高尔夫,你去不去?” “好啊,我去看你打高尔夫。” 康进看看表,说:“那两点钟我们一起去。” “好!”她点头,看一会儿他画画,笑道,“哎,你也教我画吧。” 康进看她一眼,真的把笔递给她,然后从后面抓住她的手,教她在纸上画下一朵牡丹花。 他很耐心,槟榔等于是被他抱在怀里。她忽然觉得很开心,她喜欢他抱着她,而且越来越喜欢。 Green,Oxygen,Light,Firendship,组成了Golf这个词,也代表了高尔夫运动的精神——绿色,氧气,阳光,友谊。 槟榔穿着她的高尔夫球衣和白色运动鞋从更衣室出来,一边将长发编成麻花辫,一边懊恼地说: “我看起来像个白痴!”鞋没跟显太矮,运动衫一点个性也没有。 “很漂亮。”康进笑道,拿过她手里的帽子给她戴上。 “我不戴,像个傻瓜!” “外面阳光很晒,不戴不行。”他硬是将帽子扣在她头上,“很漂亮,你很适合戴帽子。”打量她一番,笑说,“个子可真小!” “我下次来要穿裙子!” “你想把高尔夫球场弄得像网球场一样不伦不类吗?” “如果可以,我还要穿高跟鞋呢。” “好啊,只要你不怕崴脚。” “也许我该化个妆。”她摸摸自己素面朝天的脸。 “算了,我一点也不喜欢你把自己弄成绝代妖姬的模样,妖里妖气的。你这样很好。” “是吗,你真这么想吗?”槟榔仰起脸,凑近他笑说,“我觉得你挺喜欢我妖里妖气的模样。” “走吧。”康进笑了声,拉她往球场去。 阳光充足,绿草蓝天,柔和的天幕上朵朵白云。偶尔一缕清风拂过,为炎热的气温带来一丝清凉。这是高尔夫俱乐部,槟榔生平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参与一种属于绅士的、高雅的、气定神闲的运动,向往之余不免有些紧张。 草坪上已经站了两个人,一老一小。小的槟榔居然见过,是雷霆那小白脸,飖飖的好朋友。老的和雷霆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不过是放大版,将近六十岁,胖墩墩,肚子圆滚滚的,还有点秃顶,像个圣诞老人。如果她没猜错,这就是雷霆他老爹。 “老雷,这么早就来啦!”康进走过去,笑道。 雷震哈哈笑,拍拍康进的肩说: “我都好久没打球了,好不容易来一次,当然要早点来!” 雷霆在第一眼看到槟榔时就怔住了,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接着走到她面前更死死地盯着她。她莫名其妙: “你干吗?”虽然她也很意外,但他的反应也太夸张了,好像比她还惊讶。 “怎么是你?!”雷霆忽然尖声惊叫。 槟榔眨眨眼,忽然一闪,立刻跳到康进身边,挽住他的胳膊。康进低头问: “你们认识?” “嗯。”她点头回答,“我在咖啡厅上班时,他和飖飖来过。” 雷霆的眼珠子还在她和康进身上扫啊扫,目光充满明白与不可置信。他盯着她挽住康进的手,像是看见了什么值得惊奇的事。 “阿进,又换一个?”雷震腆着大肚子不客气地打量槟榔一番,口无遮拦地笑道,“这个可不如江纯,看起来不够漂亮。” “你这么想是因为你没有欣赏眼光。”槟榔不悦地说。 “槟榔!”康进低声警告。 槟榔看他一眼,接着对雷震很平板地道: “我说错了,您说得对,您非常有欣赏眼光。这样可以了吧?”最后一句她是对康进说的。 康进就有点讪讪的,雷震却哈哈笑,看着她说: “有点意思!” “她总是这么任性,你别往心里去。”康进只能道。 “没关系,挺有意思的。”雷震背着手,笑说,向前面一抬头,道,“这个老孟,才来!” 槟榔和康进回过头,只见一名年过六旬、头发斑白的男人穿着球衣走过来,身形有些发福,脸也胖胖的。跟着他的是两个年轻男人,一个年纪约在三十岁左右,相貌英俊,身材高大,戴一副金边眼镜。另一个不用看就知道,又是那sao包孟辙! 三人由远及近,槟榔感到孟辙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紧盯着她。雷震迎上去,对孟雄笑道: “一出门就带俩儿子!” “我也不想都带出来,可阿辙,我不放在身边他就惹祸。”孟雄笑说,又打量槟榔一番,“阿进,又换了!这个可不如江纯!” 雷震扑哧一笑,可能是孟雄和他说一样的话引他发笑。槟榔这次没搭理孟雄,觉得这老头很没品,跟他儿子一样! 这时孟辙忽然站在康进面前打量槟榔一番,然后很没礼貌、很桀骜不驯地,带着讽刺的笑问康进: “这么难看你也要?这次的品位可不怎么样!” 槟榔火冒三丈,脸刷白地盯着他,冷哼: “没想到人品不怎么样,脑子也不好!” “你说谁?”孟辙口气很冲地对她“开炮”。 “你说呢?”槟榔昂头,轻描淡写地反问。 “脸圆也就算了,还手短、腿短、脖子短,身材像颗球,个子矮得像二级残废!”他很毒辣地打量着槟榔,评论。 “头发像鸟窝,瘦得像牛rou干,黑不隆冬就是块黑炭,也好意思把眼睛放头顶上?拿毒舌当成耍酷的手段,把无礼当做炫耀的资本,你的品位还真是异于常人!随便被几个闹绯闻的小明星捧两下就找不着北了,还真把自己当成东方花美男啦!”槟榔也学着他的样子上下打量他,不客气地说。 “你……”孟辙被气得七窍生烟。其他人心里都想笑,或者已经闷笑出声。笑出声的雷霆和孟辙他哥皆被他瞪一眼,只好强忍着。 孟雄惊奇地打量着槟榔,笑道: “这张嘴可真够厉害的!阿进,哪儿找的?” 槟榔扬眉,说: “孟先生,不好意思,我冒犯了你儿子。不过我看他实在是你们家的异类,因为你是他爸爸,我都觉得你比他有魅力得多!” 孟雄满面红光,“哧”地笑了: “你说他说得太对了,他就是被那些人宠坏了。你有时间好好骂骂他,也许他还能清醒点。”他推一下自己小儿子的头,对两位朋友说,“这小子就欠骂!” “爸!”孟辙抱头大呼,对这种在众人面前把他当小孩让他丢脸的行为表示抗议。他狠瞪着槟榔,而她在望天,像天上长花了似的。 “我先打一杆。”雷震先道,“好久不打球了,浑身直痒痒。”从球童手里接过球杆,一挥,球飞出好远。 众人鼓掌,接着康进接过球杆,一挥,球同样飞上去,槟榔和其他人一样啪啪鼓掌。 下面是孟雄,拿着球杆潇洒一挥。看来这三人旗鼓相当,难怪会凑在一起。 三人都很满意,说笑着朝下一洞进发,剩下的四个人跟在后面。槟榔先迈开步子,没想到刚走第二步,雷霆就赶上她: “你和康进现在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情人。”槟榔答得很干脆。 “这种事你都能理直气壮地说出来,你还有没有点羞耻心?!”孟辙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另一侧,恶狠狠地问。 “我只是在回答问题,这和羞耻心有关吗?” “你给康进做女儿都嫌小,而且他是结了婚的。他很花心,情人多得不得了!”雷霆说,不知这是种提醒还是什么意思。 “太子爷,你的情人也很多,不比他少吧?还有孟二少也有很多情人,我在报纸上看过的次数就已经数不胜数了。” “我们……我们和他能一样吗?我们没结婚,也没找比自己小三十多岁的。”雷霆仰着脖子说。 “你这不是废话吗?你一共也没有三十岁,你还想找没出生的?你们是没结婚,所以更缺德。康进好歹还告诉人家不能给名分,你们却用未婚的名义打着结婚的旗号来骗小女孩,骗完就跑,玩弄感情已经很过分了,还玩弄人家的梦想。再说依我看,你们两个到五十岁肯定会比他更滥情,还把自己当正人君子呢。” “真是不要脸,当情妇还有这么多说辞!不就是为了钱嘛!”孟辙冷哼,乜斜着眼睛看着她,“不过也是见钱眼开的那种女人,还装什么清高?那么喜欢钱,还学人家拾金不昧,上次是装的吧?” “我看你真的不怎么聪明,你不觉得拾金不昧和喜欢钱是两回事吗?怎么,难道你喜欢女人,然后你在街边看见一个女人,你就能把她带回家去吗?你要真那么干你才是变态!” 雷霆和孟辙他哥“哧”地笑了,孟辙狠狠地瞪着她,说: “我第一次见到你这种女人,这么厚脸皮,出卖自己,跟那么大年纪的男人同居,还这么振振有词,现在的女人究竟是怎么了?!” “我不代表所有女人,我只代表我自己,你别给我扣那么高的帽子。再说你自己也不过就是个成天胡乱谈恋爱的花花大少,对社会毫无建树,只会飙车、骗女孩,干吗这么虚伪还要摆出一副道德高尚的卫道人士面孔,你在跟流行吗?还有,我和你又不熟,我的事也不劳烦你评说,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我是为了钱没错,可我喜欢康进,我觉得他比你好多了,至少他懂礼貌有教养,不随便说别人的坏话。如果你再用那些废话在我面前胡说八道,我会认为你是因为我没看上你,所有嫉妒,才会对我恶语相向、废话连篇!” “我嫉妒?”他啼笑皆非,“你别自作多情了,我……” “哎!”她打断他说,“你再说,我就认为你是嫉妒!” “我……” “你再说!你再说!”她看着他,成功地将他的话压下去,然后扫一眼在一旁看热闹的孟辙他哥,笑问,“他是你哥吗?能问你的名字吗?”最后一句是问孟辙他哥。 “我叫孟轲。”对方笑答。 “哦,和孟子同名!”槟榔礼貌地说,“我叫苏槟榔。”接着含笑望向孟辙,道,“你看你哥遗传得多好,多学学吧。哦,对了,我一直想对你说,我在报纸上看过,跟你在一起闹绯闻的那些明星实在太难看了,其中有两个简直像兔子,所有我觉得你的审美观可能和别人不太一样,漂亮的你觉得难看,难看的你觉得好看。所有下次还是把审美观改改吧,免得大家觉得你不正常。”她友好提醒,还善意地微微一笑,快步离开他们的包围,跑上前跟着康进。 雷霆哈哈笑,把胳膊搭在孟辙肩上,道: “她挺可爱吧?真可惜,落在康进手里了。” “你别那么没品位行不行?”孟辙狠狠地瞪着好友。 “她是挺可爱的,长得其实很好看,就是没化妆。我还从来没听过一个情妇会主动承认自己是为了钱。”孟轲笑道,“而且那两句话总结你真是太精辟了,‘拿毒舌当成耍酷的手段,把无礼当做炫耀的资本,品位异于常人’!” “你有完没完?!”孟辙狠瞪他。 “唉!”孟轲没理他,自顾自地叹,“怎么和康进在一起了?!” 孟辙又瞪他一眼,狠狠地瞅着槟榔的背影。 今天槟榔一杆也没打,因为人太多,她只能在旁边看,顺便呼吸新鲜空气。幸好孟辙后来没再找她的茬,恐怕是很害怕被认为是因为嫉妒,所以一句话不敢说。 黄昏时分,一群人玩够了,去更衣室换下高尔夫球衣,准备到大酒店共进晚餐。大家都换好衣服坐在厅里等,许久却不见槟榔出来。 “她还有没有时间观念,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让这么多人等她一个!”孟辙坐在沙发上,不悦地说。 “你闭嘴行不行?”孟雄忍不住骂儿子,“今天就你话最多!” 康进看看手表,正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从不远处传来,紧接着一抹蓝影由远及近飘过来。众人循声望去,槟榔穿着一件蓝色吊带连衣裙走出来,丰满的酥胸在紧身裙下呼之欲出,一头平顺的秀发披在身后,脚上一双十公分高跟鞋跟细犹若匕首。一张小巧的脸已精心描画过,粉白黛黑,精致得犹如美丽的瓷娃娃,与刚刚素面朝天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这使一下午看惯没化妆的她的人们在此时无疑会眼前一亮。所有人都看着她,也有将眼睛瞄在那对胸脯上的。她托着白色手包,一手挂着外套,走到康进面前,顺势挽住他的胳膊。 “怎么这么久?”他笑问。 “你又没规定多少时间嘛。”她扬眉,声音饱含撒娇的意味。 康进只是笑,而后众人陆续出门上车。孟轲还坐着,笑道: “脸也不圆啊,我说过她长得很漂亮。” “化妆品的功效还真神奇。”孟辙死鸭子嘴硬。 “不化妆其实也很好看。”雷霆笑说。 孟辙瞪他们一眼:“你们俩真是一点品位都没有!”说着走了。 雷霆和孟轲笑出声来,跟着出去。 康进带槟榔上车,她放开他的手,掏出粉饼盒,不停地用粉扑在脸上补粉。他笑问: “怎么突然化妆了?” “给你挣面子,让他们别以为你眼光很差。”她生硬地回答。 “你生气了?” “没有。我干吗要生气?我在夜总会干那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那种人我看多了!” “听起来你还很骄傲。” “是啊,我在那里做那么久,早就百毒不侵了。再说反正我的确没江纯好看,江纯是不是就是那次在珠宝店我碰见的那个?” 康进伸手搂过她,笑说:“只要我知道你漂亮就行了。他们都是浓妆艳抹的女人看惯了,你别往心里去。” “孟辙那个白痴,‘金凯拉’有他那种人居然能挺到现在,真是个奇迹!他以为他是谁?长那么难看,还好意思对别人品头论足!你看他那个排骨样子,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女的!” 康进扑哧一笑:“你骂他骂得也够狠的,你们两清了。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雷霆把他带到咖啡厅来,本来是来给雷霆出气的,因为我说雷霆是马路杀手。我讨厌死那种人了,仗着家里有钱天天目中无人,没有一点教养和礼貌!他们凭什么看不起我?我又没做坏事,我也没去偷去抢,我已经尽量不害人了,他们也未必比我好到哪儿去!那个白痴,我跟他势不两立!” “我完全赞成。”康进笑说。 槟榔看他一眼,哼一声。他搂着她,摇晃了她两下,她抿嘴笑出来,继续补粉。 晚餐在金凯拉酒店的紫韵阁进行,大包厢里坐一堆人,只有槟榔一个女的。她端坐在那里,感觉孟辙和雷霆总盯着她。 餐厅经理亲自帮众人点菜,说今天有新鲜的海鲜。点菜后,只听雷震忽然对儿子道: “你打个电话让飖飖也过来。” “飖飖去伦敦了。”雷霆似乎对飖飖的行踪了若指掌。 “又去参加时装周了?”雷震好像也很了解飖飖。 “伦敦的店快要开业了,她去看看。” “哦。”雷震点点头。 “飖飖的店已经开五六家了吧?”孟雄说,“前一阵我听说唐澈和她在一起,没想到唐澈跟紫桐马上要结婚了,唐家和郑家到底还是联姻了。郑广民现在不务正业,也开始投资楼市股市。阿进,你听说没有,海边那块地郑家也参与进来,想和你们争。” “我听说了。郑广民最近好像因为转型,在股市上赔了不少,所以开始做起地产生意了。” “可不是嘛,最近几年他只赔没赚,我看他根本不是那块料。”雷震不客气地说,“靠金铺暴发,不好好做他的生意,非要眼馋,看见什么赚钱就要往里挤。他让女儿这次和唐家联姻,恐怕就要永远在唐世臣手底下不得翻身了。” “这话说得对。”孟雄笑道,“唐世臣那老狐狸可不会让人白占便宜,郑广民这次做这种决定,这辈子恐怕很难再出头了。” “郑广民赔钱的时候,唐世臣出面帮他周转了不少,他早就没办法出头了。”孟轲开口。 “我发现唐世臣现在年纪越大越折腾,他在这个圈子里翻云覆雨那么多年,好像越来越精神,根本没有要收手的意思。”孟辙说,“连马来西亚的度假村计划他也要插上一脚,现在听说他正准备向高科技产业进军。” “他想收手也收不了,他们家除了唐澈以外,别人都不怎么样。”雷霆道,“偏偏唐澈还是医生。” “唐家的孩子倒真是没一个出息的。”雷震说,见槟榔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笑问,“苏小姐,觉得这种话题很无聊吗?” “不会啊,我很喜欢听。”她眨眨眼睛。 “又听不懂,还说什么喜欢,装模作样!”孟辙不忿地嘟囔。 “听不懂也可以喜欢听,你不会做饭我看你也很喜欢吃饭。” “你……”他瞪着她,“你干吗总喜欢说那些奇怪的比喻句?” “这不是比喻句。你中文学得不好,连语法都搞不明白吗?‘你长得像大苹果’,这才是比喻句。” “你长得才像苹果!”孟辙狠狠地说,周围人早已笑起来。 “你是在夸奖我吗?”槟榔问。 “谁夸奖你了?!”孟辙大声说。 “看来你的中文真不怎么样,难道你不知道形容女人的时候,你可以用说她‘像苹果’来表示她很可爱吗?” “你哪里可爱?!”孟辙咬着牙说。 “我也不知道,这是你说的。”她耸肩。 “你……”孟辙被气得倒仰,槟榔则一脸无辜地扬眉看他。 “好了阿辙,你客气点!”孟雄低声呵斥,孟辙只好闭嘴。 孟雄对槟榔歉意地笑笑,大概是他儿子这么没风范很让他丢脸。槟榔对他报以微笑,目光在扫过孟辙身上后,笑容马上敛起来,将头别到一边去不再搭理他。 有钱人吃东西真是浪费,吃一半剩一半还算好的。吃饭过程中雷震就提议等下玩纸牌,语气亢奋,似乎特别有赌瘾。 服务生来撤桌子时,雷霆要他们把剩菜打包。雷震问: “你打包干什么?” “飖飖不在,让我去帮她喂那些阿猫阿狗。” “不是有狗粮吗?每年不是给她很多钱了?” “她说能省则省,再说给猫狗改改伙食,她说狗粮不好吃。” 雷震“哧”地笑了,没说别的,招呼大家开始玩牌。众人都不愿挪地方,就在包房里玩,看来已经这样子习惯了。孟雄叫来一个服务生发牌,雷霆、孟辙和孟轲也加入,一群人一起玩。槟榔不会玩,在一边看着康进玩,她想他们似乎不知道聚众赌博犯法。 这帮人特喜欢赌钱,玩的数额很大。玩了很久,雷家人总是赢。槟榔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玩几圈后,她似乎也学会该怎么玩了,她越看越觉得有趣,将脑袋凑到康进身前去看。他玩够了,也玩累了,看到她感兴趣的眼神,笑问: “你玩一把?” “我?”她笑嘻嘻的,跃跃欲试,又觉得不太好,“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你玩,我在旁边帮你。” “那……先说好,输了你付钱,赢了算我的。”她一本正经地道,这一屋子人都把她当笑话看,看见她就想笑。 “行。”康进答应,和她换位置,坐在她身边。 槟榔正襟危坐在那里,手中抓着牌,神情严肃。别人看见她那个样子更觉得好笑,可她很认真。康进并没有指导她,因为她总是在问他这样可不可以,那样可不可以,全部是她自作主张。她似乎已经熟悉了这其中的规则,只是不太确定。最后时她拿着牌忽然心里一跳,问康进一声,他含笑点头。她“啪”地将牌往桌上一摔,再也抑制不住欣喜,跳起来大笑道: “我赢啦!我赢啦!” 众人瞠目结舌,一起看她的牌。槟榔又笑又跳地抓住康进的胳膊晃啊晃,笑说: “这下发财啦!我赢了!” 雷震仔细查看她的牌,笑道:“挺聪明的,这么快就学会了!” 槟榔欢天喜地只是笑,雷震就张罗着要继续,她说她不玩了,让康进自己玩。雷震好笑地问: “怎么刚赢一把就不玩了,不想再赢了?” “我不贪心的,赢一把就够了。”她摇头笑答。 雷震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她,扬眉笑笑。槟榔就乖乖地坐在康进身边,继续看着他玩。 这群人一直玩到凌晨,槟榔又困又乏,到最后也没看的劲头了,直想打哈欠,急忙深呼吸压住。后来雷老头终于累了,大家才散。她和康进坐车回家,查看赢来的支票,说: “雷霆他爸也太爱赌了,这么晚都不困!” “他好赌是出了名的,和他儿子有时间就包机去赌场。他们父子俩都喜欢赌钱,雷震喜欢玩纸牌,雷霆喜欢打麻将。” “你输了那么多,简直是浪费。” “你不是赢回来了吗?”他笑着搂住她。 “嗯。”她看看手里的支票,笑道,“看来我挺有天分的,改天你带我去葡京赌场玩一把吧?” “不行。这种东西就是玩玩,你可不要上瘾,成天跑去赌钱。” “我知道,我又不傻,有人出老千我就赢不了了。” “你知道就好。” “不过我没想到今天会赢钱,赢这么多!”她对着支票嘿嘿笑,“难怪人家都喜欢和有钱人打牌,赢一把就赚很多!” “你就那么喜欢钱?”他捏捏她的脸蛋,问。 “当然了!我是最没安全感的,钱越多越会让我有安全感。我想有钱人一定很快乐,不用交租、不用贷款买东西、可以给孩子最好的教育,送他们读私立、出国留学。” “有钱人有有钱人的烦恼。” “嗯。可是我想总比穷开心的烦恼要少得多吧?” 他笑了笑,问: “不过你今天怎么不多赌几把?” “我也是知道风险的,风险太高,即使钱再多我也不干。赢一把是侥幸,再玩下去,说不定连赢的也输进去了。” “不是说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吗?” “我拿你的钱去赌钱会不会太没道德了?”她懒洋洋地问。 康进闻言哈哈笑,拍拍她的脸蛋。 两人回到家,槟榔已经困得不行了,冲过澡,爬到床上睡下。不久,康进从外面进来,关门上来,推她说: “哎!” “干吗?”她背对着他,哼道。 “和你说件事。” “什么事?”她还是背对着他,眯着眼问。 他伸手将她的身体扳过来,说:“这个星期五我要去普吉岛。” “你去普吉岛干吗?盖酒店啊?”她仰面看着他,睡眼朦胧。 “你怎么知道?” “你不是去盖酒店难道你是去度假?你不就是盖房子的嘛。”她用一副“你当我白痴啊”的语气说。 “公司和人合资在当地盖了一座度假酒店,我去参加开业仪式,你和我一起去,在普吉岛上玩几天。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还从来没带你出去玩过。” “去泰国?”她终于睁开眼睛,“去看寺庙和大象吗?” “嗯。”他趴在她身边,点着她的脸颊。 “那里还有人妖。” “你不想看人妖可以不看。” “不是啊,我非常想看人妖。” “那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好。”她点点头,“不过不会在那里遇到那种说我长得不好看的奇怪的人吧?” “不会。老孟、老雷和我是很多年的朋友,他们只是开玩笑,别人不会的。” “嗯。不过事先声明,我不会说英文,如果有人用英文跟我说话我可听不懂。” “那有什么关系?我听得懂就行了。” “那好吧。”槟榔点头,又翻过身去。 “是去还是不去?” “去。” “你怎么一点也不兴奋?”他疑惑地问,对她的表情有些失望。 “我很兴奋,到了那里就兴奋了。我快累死了,两点了,睡吧。晚安。”她再次回身来亲他一下,又转过去,闭上眼睛。 他瞄她一眼,只好也说:“晚安。”翻身睡下,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