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刘二英
两人就那么面对面的站着,刚还在不远处看热闹的王长治,此时不知去了哪里,整个练武场就剩了沈雀欢和这个银面人。 沈雀欢默了片刻,手一翻,把握着的长戈当成了棍子,用力朝对方肩臂上抽了下去,一下两下三下,乱七八糟毫无章法。 那人也不躲,直愣愣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沈雀欢。 直到沈雀欢抽了六七下,方才控制住情绪,扔了手中的东西哭着骂:“你怎么才回来?” 银面人似是被沈雀欢的眼泪所摄,腾身下了梅花桩,双膝跪地:“将军,刘二英有负所托,来晚了。” 沈雀欢低头看了她片刻,仍然控制不住心绪,背着她席地而坐,闭上了眼睛,心里却像烧开了的水般翻滚不停。 将军!将军!这世界上还有哪个还能叫她将军! 两年里每日每夜都惦记的人,每月初十必会向老巷茶楼问及的人,当年因自己一声令下就凫水涉险两年未归的人。 竟然就这样站在自己面前了。 沈雀欢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咬着牙抱着双臂,肩膀一耸一耸的抽噎着。 两年改变的事情太多了,两年前她何曾会动辄流泪,两年后她竟是要嫁人了…… “你把面具摘下来,我看看你。”沈雀欢仍背着她,声音闷闷的。 身后的人动了动,随即绕到沈雀欢面前,单手解开耳后的悬绳,露出一张狰狞可怖的脸来。 沈雀欢大惊失色:“是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 只见一道既深且长的刀疤,从左额角开始贯穿了整张面部,沈雀欢甚至都无法辨认这是不是她的刘二英,因为那张脸已经不能称之为脸,或者是由于受伤之初,处理的不好,脸部正中鼻梁附近还能看到曾经溃烂过的痕迹。 沈雀欢心中抽搐难忍,她极力的捂住心口的位置,感觉那个地方被人使劲的拧着似的。 刘二英抬手擦了擦沈雀欢脸上的泪,“小姐,二英原本就长的不好看,有命在,二英已经知足了。”她嘶哑的声音像旧胡琴,透着几分悲凉。 沈雀欢用袖子抹了抹泪,亲手帮她把面具戴上,做完一系列的动作,声音已经稳定下来,“出了什么事?你回到渠延了吗?” 刘二英就在沈雀欢身边坐了下来,动作举止十足十的男人样,“回去了,但那时候胡英归眼睛受了很重的伤,被王录接走了,我正准备回京找你,却在出营的时候见到了宋奕。” 沈雀欢手掌不自觉的捏成了拳,宋奕?胡英归也提到了宋奕。 “宋奕把我安排在平乡的一个农户里,嘱咐我不要轻易走动,他过两个月带我出渠延,平乡离朗山很近,平乡有个村民去朗山打猎的时候跌进了一个山坳,看到了那里堆叠的女尸,还有女尸身上……” 沈雀欢已经知道刘二英说的是什么,朗山,二十六具女尸,死相奇惨,“我知道,是轻燕女部。” 刘二英愣了愣,“将军你怎么会知道?” 沈雀欢点了点头,把之前见到过胡英归的事同她说了,“师兄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 刘二英木讷的皱着眉头,半晌才接上之前的话:“我知道轻燕军的事之后,就偷着下山帮 -----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小说网友请提示:长时间阅读请注意眼睛的休息。推荐阅读: ----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她们收尸入坟,结果被东境夜煞撞了个正着,我一人不敌,脸上还被砍伤,最后又被掳到了东境……” 沈雀欢听的心惊胆战,压低声音吼了出来:“你被掳到东境?” 刘二英淡淡的点头,好像这是一件不值一提的事似的:“我被严刑拷打了数日,他们问我知不知道一块玉佩,我忽然想起当时您交给我的那块儿军符,我进渠延大营之前怕护不住那兵符,在岭北驿站时,在驿站马槽底下挖了个两丈深的洞,埋了起来。” 岭北驿站是祖帅的亲信肖令则的地盘,何况肖令则早死在渠延大营了,刘二英把东西藏在那也算掩人耳目,只不过沈雀欢想不明白的是,渠延大营大小兵符十二块,她的兵符只能调动轻燕部,以及自己分管的那支不足三千的兵队,东境人所要找的玉佩会不会并不是刘二英手上的那一块?可如果不是,又会是什么呢?所谓的玉佩,又能用在何处呢? “那你是如何获救的?” 此话一出,刘二英整个人都精神起来,“是一个戴着鹰脸面具的男人救了我。” 沈雀欢脑袋里嗡的一声,一把抓住刘二英的胳膊:“什么样的鹰脸面具?” 刘二英被她问的一愣,随即皱眉问:“小姐也见过鹰脸面具?” 沈雀欢不耐烦了,在一边寻了个小石头塞给刘二英:“给我画一下。” 刘二英凭着印象在地上画了几笔,虽然画的十分潦草,但沈雀欢瞧那鹰脸的形状和主要轮廓,就知道刘二英见到的鹰脸,就是祁湛送给自己的那条冠带上的鹰脸。 沈雀欢似乎看到了一条虚无的线,想要抓到点什么,却好像还缺少一些必要的法门,这种感觉很让人郁闷,沈雀欢烦躁的抓了抓头皮,“他奶奶的,这两件事肯定有关系……” 刘二英知道小姐就是这个脾气,想不通的时候也不知道迂回,闷着脑袋直到想破为止。 刘二英唇边抑制不住浮起一点笑影,初见她女装模样时的那点不适全都烟消云散了,将军还是那个将军,只不过用女儿姿态掩饰住本性罢了。 刘二英这边神游天外,沈雀欢却仍是想不明白,她揉着额头问起刘二英被救之后的事。 刘二英如是道来。 那个带鹰脸面具的人让她去找王演,并将自己的身份如实说明,那时候刘二英带着一身的伤,直走了大半年才到躅国,找到王演又费了一番周折,直到今年六月,刘二英才在无意中遇上了王长治。 刘二英虽然说的轻巧,可是从一个国家逃亡到另一个国家,关山重重,她刘二英又要躲追兵又要防官差,一路上的艰辛竟只在寥寥数语里。 沈雀欢沉默了,鼻子又有些发酸,忍不住侧身环抱住刘二英的肩膀,好在你还活着,只要你活着怎样都无所谓。 刘二英实在是不习惯将军现在动辄动情的性子,她前倾着身子,叹了一口气,倒也有感而发伸手搂住了怀中人。 手臂刚碰到小姐的后背,身后冷冷的一声断喝:“放手!” 刘二英本能的持刀而起,却见一身着紫色锦衣的男子,满面严霜的立在十步开外。 沈雀欢拍拍屁股站了起来,“王爷,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