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划清
听沈宏程话里话外的口气,很难不让人觉得他这是在推脱,陆氏在老安人身边就有点坐不住了,又听承平侯问,“老二,你怎么看?” 长儒没有像沈宏程那样马上给出主意,思忖了片刻道:“其实也不急于马上给他定了去向,誉达年纪小,下一科尚要再等三年,不如先给他找一位老师,带着历练一年。” 他这话刚说出口,小厅里女眷们的脸上都露出了讥讽的神色,刚才大房虽有推脱之词,可好歹也留了六部和外房两条路,这二房也太可笑了,好不容易考中了进士,难道不趁热打铁的谋官,反而拜师待仕吗? 陆氏的脸色已经难看之极,若非自持身份,现在早就出言相击了。 沈雀欢坐在小厅的角落里,把一屋子热的表情看了个彻底,今天老安人身边有百般殷勤的沈鹂歌,人家总算也是扬眉吐气了一回,沈雀欢可不想上前去触她的霉头。 何况,今日她本就应该低调,大房能够帮着沈覃那自然好,可若大房不想伸这个手,她也不希望长儒将这事揽到自己身上,她虽然没和沈覃接触过,但无论是陆氏还是沈鹂歌,都让沈雀欢觉得腻味。她有预感,若是长儒真管了这件事,八成也是费力不讨好,有那时间精力还不如给陈许筹谋筹谋,至少陈许那小子良心不错,懂得感恩,万一长儒以后真不考虑子嗣了,有陈许给他养老,她也放心。 沈雀欢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正厅那里的讨论也越发的热闹起来。 四老爷沈宏庆就是个搅屎棍,一会说“大哥在工部,誉达不如就去工部观政吧,朝廷有人好做官,有你大伯提携,你还不得三年升两品?” 一会儿又说:“留京也不是长远之计,誉达你爹马上就该回京述职了吧,到时候咱们家三个京官儿,再加上你,皇上得怎么看咱们沈家?你不如趁这个机会让你大伯给你参谋个富庶的州县,外放几年,银子也捞满了,到时候你大伯、你爹还有我,也都雁过不留名了,你再回来也不迟呐。” 过了一会儿,他话锋又变了,“你二伯给你指的这条路也不错,你大伯二伯在朝中认识的人多,先把人脉攒足了,到时候入仕,得到的也不仅仅是沈家的助力了。” 一番话说的,直让承平侯骂了一句“闭嘴”,四老爷也已经四十开外的人了,在一众小辈面前还被一家之主这样没皮没脸的训斥,显见着是不得待见的。 连着小厅里的气氛也跟着一变,老安人的神色别提有多肃然,沈陈氏则直接瞪向了历氏,恨不得在这儿媳妇身上戳上几个窟窿。 八小姐莺飞,虽然听不出大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却知道祖母对四房始终不待见,她坐在沈鹭婷的身边,用姐妹们才能听的见的声音问:“七jiejie,祖母是因为你才不喜欢四太太吗?” 鹭婷原本沉闷的像个隐形人似的,闻言后背一僵,“什……什么?” “哦,昨天我和鸢卉从碧桐花院经过的时候,听见你哭的很大声,还有四太太……” 莺飞一副讲不下去的样子,可那意犹未尽的话却是每个听到的人都听懂了。 沈鹭婷脸色微变,昨天历敏说是小日子来了,让沈鹭婷到北域历家舅母处给她取参姜片,没想到历家舅母住的院子里站着个外男,沈鹭婷一时躲避不及撞了个正着,她原本并没有放在心上,回碧桐花院没一会儿历家舅母就找上门来,说她坏了历敏的好事,原来站在院子里的男人姓郑,是历氏和历家舅母想给历敏相看的,那位郑公子把沈鹭婷当成了历敏,竟然说相中了。 沈鹭婷就把历敏来了小日子,拖她去北域拿参姜的事说了,历氏和历家舅母把历敏找过来问,历敏一副茫然的模样,竟然说她撒谎,历敏身边的丫鬟也作证,说她家小姐根本没来小日子,而是她骗历敏说寒松院先生多加了两张小楷的课业,历敏赶着写字才去晚了。 谁都知道历敏是能躲懒就躲懒的性格,她身边的丫头把历敏没写完的课业拿出来作证,所有人几乎立刻就相信了。 沈鹭婷百口莫辩,被历氏当着众人的面抽了三十下藤条,她今天为了遮挡手臂上的伤,穿了一件盖住手背的长袖春衫,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莺飞竟然当众把这件事给说了出来。 众人看向沈鹭婷的眼神即厌恶又怜悯,很是复杂。 沈鹭婷感觉自己都快被这样的目光湮没了,三房的这对双生姐妹虽然只有九岁,可九岁面孔下的心思却并不单纯,她们定然是觉得今日三房得势,而父亲又在长辈面前出了那样的披露,想着借机踩她几脚罢了。 不满又如何,委屈又怎样,就算不是今日这样的场合,难道她也敢教训这对没规矩的庶女吗?别看陆氏在荷风院里不待见这对姐妹,可出了荷风院,陆氏张口闭口可的视如己出,没少提这对姐妹撑腰做势。 沈鹭婷的手心渐渐捏出了汗,这时,坐在他们对面的沈雀欢忽然沉着嗓子开口:“浮澜浅水不是在修桥吗?你们凫水去的碧桐花院?”她嘴边绽出一朵梨花般的浅笑,满含嘲讽:“两位meimei还真有兴致。” 莺飞两姐妹的脸腾地一下红的仿佛可以滴出血来。 众人这才想到,浮澜浅水这些日子的确在修桥,他们从西府、北府到景泰院自然不经过那里,可碧桐花院在府里的东北方,要从荷风院去往碧桐花院,浮澜浅水上的小石桥是必经之路,这两日管事们去那个方向,都是从北门出府,再从东门进府,在府外绕路才能前往,秋晓这两日每次回雏云阁取东西,也都要来找她拿腰牌。 而沈莺飞和沈鸢卉是府中小姐,两人若是绕路去往碧桐花院,在门房处肯定是有记录的,若是不存在记录,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凫水。 这对姐妹会不会凫水还当另说,可她们身边的仆妇若是真由着小姐们胡来,也就离死不远了。 所以,沈莺飞刚才说自己经过碧桐花院,必然是在说谎,她一定是从哪里听说了沈鹭婷挨打,想要让沈鹭婷丢脸,所以才故意说出来的。 两姐妹咬着唇齿,眼睛里晃荡着满眼的泪,一副小可怜的模样,看向沈雀欢的时候好像在问“三jiejie,你干嘛欺负我们?” 这就是半小不小孩子的好处,做对了丁点的事可以说成是懂事,做错了多大的事,都可以归为人小无知。 沈雀欢垂了眼睑,更坚定了和三房划清界限的想法。 听沈宏程话里话外的口气,很难不让人觉得他这是在推脱,陆氏在老安人身边就有点坐不住了,又听承平侯问,“老二,你怎么看?” 长儒没有像沈宏程那样马上给出主意,思忖了片刻道:“其实也不急于马上给他定了去向,誉达年纪小,下一科尚要再等三年,不如先给他找一位老师,带着历练一年。” 他这话刚说出口,小厅里女眷们的脸上都露出了讥讽的神色,刚才大房虽有推脱之词,可好歹也留了六部和外房两条路,这二房也太可笑了,好不容易考中了进士,难道不趁热打铁的谋官,反而拜师待仕吗? 陆氏的脸色已经难看之极,若非自持身份,现在早就出言相击了。 沈雀欢坐在小厅的角落里,把一屋子热的表情看了个彻底,今天老安人身边有百般殷勤的沈鹂歌,人家总算也是扬眉吐气了一回,沈雀欢可不想上前去触她的霉头。 何况,今日她本就应该低调,大房能够帮着沈覃那自然好,可若大房不想伸这个手,她也不希望长儒将这事揽到自己身上,她虽然没和沈覃接触过,但无论是陆氏还是沈鹂歌,都让沈雀欢觉得腻味。她有预感,若是长儒真管了这件事,八成也是费力不讨好,有那时间精力还不如给陈许筹谋筹谋,至少陈许那小子良心不错,懂得感恩,万一长儒以后真不考虑子嗣了,有陈许给他养老,她也放心。 沈雀欢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正厅那里的讨论也越发的热闹起来。 四老爷沈宏庆就是个搅屎棍,一会说“大哥在工部,誉达不如就去工部观政吧,朝廷有人好做官,有你大伯提携,你还不得三年升两品?” 一会儿又说:“留京也不是长远之计,誉达你爹马上就该回京述职了吧,到时候咱们家三个京官儿,再加上你,皇上得怎么看咱们沈家?你不如趁这个机会让你大伯给你参谋个富庶的州县,外放几年,银子也捞满了,到时候你大伯、你爹还有我,也都雁过不留名了,你再回来也不迟呐。” 过了一会儿,他话锋又变了,“你二伯给你指的这条路也不错,你大伯二伯在朝中认识的人多,先把人脉攒足了,到时候入仕,得到的也不仅仅是沈家的助力了。” 一番话说的,直让承平侯骂了一句“闭嘴”,四老爷也已经四十开外的人了,在一众小辈面前还被一家之主这样没皮没脸的训斥,显见着是不得待见的。 连着小厅里的气氛也跟着一变,老安人的神色别提有多肃然,沈陈氏则直接瞪向了历氏,恨不得在这儿媳妇身上戳上几个窟窿。 八小姐莺飞,虽然听不出大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却知道祖母对四房始终不待见,她坐在沈鹭婷的身边,用姐妹们才能听的见的声音问:“七jiejie,祖母是因为你才不喜欢四太太吗?” 鹭婷原本沉闷的像个隐形人似的,闻言后背一僵,“什……什么?” “哦,昨天我和鸢卉从碧桐花院经过的时候,听见你哭的很大声,还有四太太……” 莺飞一副讲不下去的样子,可那意犹未尽的话却是每个听到的人都听懂了。 沈鹭婷脸色微变,昨天历敏说是小日子来了,让沈鹭婷到北域历家舅母处给她取参姜片,没想到历家舅母住的院子里站着个外男,沈鹭婷一时躲避不及撞了个正着,她原本并没有放在心上,回碧桐花院没一会儿历家舅母就找上门来,说她坏了历敏的好事,原来站在院子里的男人姓郑,是历氏和历家舅母想给历敏相看的,那位郑公子把沈鹭婷当成了历敏,竟然说相中了。 沈鹭婷就把历敏来了小日子,拖她去北域拿参姜的事说了,历氏和历家舅母把历敏找过来问,历敏一副茫然的模样,竟然说她撒谎,历敏身边的丫鬟也作证,说她家小姐根本没来小日子,而是她骗历敏说寒松院先生多加了两张小楷的课业,历敏赶着写字才去晚了。 谁都知道历敏是能躲懒就躲懒的性格,她身边的丫头把历敏没写完的课业拿出来作证,所有人几乎立刻就相信了。 沈鹭婷百口莫辩,被历氏当着众人的面抽了三十下藤条,她今天为了遮挡手臂上的伤,穿了一件盖住手背的长袖春衫,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莺飞竟然当众把这件事给说了出来。 众人看向沈鹭婷的眼神即厌恶又怜悯,很是复杂。 沈鹭婷感觉自己都快被这样的目光湮没了,三房的这对双生姐妹虽然只有九岁,可九岁面孔下的心思却并不单纯,她们定然是觉得今日三房得势,而父亲又在长辈面前出了那样的披露,想着借机踩她几脚罢了。 不满又如何,委屈又怎样,就算不是今日这样的场合,难道她也敢教训这对没规矩的庶女吗?别看陆氏在荷风院里不待见这对姐妹,可出了荷风院,陆氏张口闭口可的视如己出,没少提这对姐妹撑腰做势。 沈鹭婷的手心渐渐捏出了汗,这时,坐在他们对面的沈雀欢忽然沉着嗓子开口:“浮澜浅水不是在修桥吗?你们凫水去的碧桐花院?”她嘴边绽出一朵梨花般的浅笑,满含嘲讽:“两位meimei还真有兴致。” 莺飞两姐妹的脸腾地一下红的仿佛可以滴出血来。 众人这才想到,浮澜浅水这些日子的确在修桥,他们从西府、北府到景泰院自然不经过那里,可碧桐花院在府里的东北方,要从荷风院去往碧桐花院,浮澜浅水上的小石桥是必经之路,这两日管事们去那个方向,都是从北门出府,再从东门进府,在府外绕路才能前往,秋晓这两日每次回雏云阁取东西,也都要来找她拿腰牌。 而沈莺飞和沈鸢卉是府中小姐,两人若是绕路去往碧桐花院,在门房处肯定是有记录的,若是不存在记录,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凫水。 这对姐妹会不会凫水还当另说,可她们身边的仆妇若是真由着小姐们胡来,也就离死不远了。 所以,沈莺飞刚才说自己经过碧桐花院,必然是在说谎,她一定是从哪里听说了沈鹭婷挨打,想要让沈鹭婷丢脸,所以才故意说出来的。 两姐妹咬着唇齿,眼睛里晃荡着满眼的泪,一副小可怜的模样,看向沈雀欢的时候好像在问“三jiejie,你干嘛欺负我们?” 这就是半小不小孩子的好处,做对了丁点的事可以说成是懂事,做错了多大的事,都可以归为人小无知。 沈雀欢垂了眼睑,更坚定了和三房划清界限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