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杀猪

    “杀猪了，杀猪了！”不知谁吆喝了一声，人们都向那个大桶走过去。莫小微拉着秦雅芳的手也走了过去。她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胖胖的中年人，只见他光着个膀子，外面穿一件黑色的皮围裙，下面是连体的皮裤皮靴。皮衣有点旧了，上面有点点的油污。他的手里拿着几把刀，有长长的尖尖的刀，有扁扁的大刀。

    兄弟来了！爹从口袋里掏出香烟，递给他一根。那个杀猪的笑着接过烟，点着。莫小微看到他的手很粗壮，手指的关节也很大。爹又拿了一根烟，杀猪的夹在了耳朵上。爹给围观的男人们分发着烟。

    “走，去逮猪了。”杀猪的领着头朝家里西边的猪圈走去。莫小微和秦雅芳跟着大家后面走了过去。

    不是太大的猪圈，里面有两头猪，一黑一白，黑的大些。一群人进去抓起了黑猪。黑猪可能感觉到了大限的临近，嗷嗷直叫。莫小微的心里不是滋味。这头猪是因为自己而被杀，她在心里默念着，黑猪，黑猪，你莫怪我，我真的不是有意要杀害你的。也许，自己在另一个时空里也和黑猪一样，是命运苦短。她是死了吗？她能回得去吗？

    几个壮汉把黑猪绑了起来，随即抬到了木桶边。二哥也在抬着猪，他在最前面喊着号子，一，二，一，同志们加把油呢！大哥拿着爹的烟斗跟后面跑着，和着二哥的口号。

    黑猪被按倒在案板上，杀猪的拿着明晃晃的刀，对着东南西北面拜了拜，口中念念有词，莫小微听不清他说什么。

    黑猪睁大了眼睛在嚎叫，莫小微紧张的看着猪，又看了看屠夫手里的那把尖利的刀，她感到自己身上在淌汗。

    “小妹，过来！”二哥把莫小微拉到了一边，他把她的头放在了他的宽阔的怀里，两只大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莫小微听着二哥年轻的心脏在咚咚的跳着，她甚至感觉到了他起伏的强壮的胸肌。十八岁的身体，二十六岁的心灵，作为一个过来的女人，莫小微知道她紧紧依着的是一个风华正茂的男人。有那么一小会儿，她甚至忘却了自己身在何处，她有点迷恋这个温暖的怀抱，甚至是怀抱里的点点的汗味。

    “好了！”二哥轻轻地松开了手。莫小微抬头看着二哥，二哥的眼睛很深，她看不到底。“谢谢二哥！”莫小微说。

    “你从小胆就小，哪能看到杀猪的场景呢，非吓坏你不可！”二哥略带笑意的说。

    “我也胆小啊，你怎么把我撂一边，就偏心小微！”秦雅芳不满意的说。

    “那怎么办？你又不是我妹！”莫阳笑着秦雅芳。

    “我今天就做你小妹，来，抱一个。”秦雅芳张开双臂，莫阳没有挪脚步。秦雅芳飞速的跑了过来，趴在莫阳的脸上就狠狠地亲了一口。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莫阳红着脸用手不停地擦着。木桶边的一群人都哄笑起来。

    “村主任那，我看你家又得要杀猪了！”“是啊，是啊，快娶媳妇了！哈哈哈！”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秦雅芳羞着别过脸去。

    “早着呢，早着呢，老大还没头绪呢，哪临到老二！”爹朝二哥这边看了一眼说。

    “这婚姻大事可不是按着顺序来的啊，就老秦家这闺女，我看啊，你抱孙子都不远了！”人群里又一阵哄笑。

    莫小微看了看二哥，二哥也正在看着自己，当两人的眼光相遇的刹那，莫小微的心惊跳了一下，她闭上眼睛感受到了二哥的朦胧的关切，朦胧的感情。二哥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小妹吗？她是生活在另一个时空里的女人啦。

    莫小微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慢慢的走到了大桶边。黑猪已经成了一头死猪，它已经被屠夫破开了肚子，大家正在拔毛。

    “小微，往边上来来，莫要让里面的水溅着了。”大哥把她往边上拖了拖。

    “丫头，给爹去整杯水去，叫你娘拿大茶碗给大家倒水去。”爹看着莫小微说。

    “水来啦，水来啦！”花婶子扭动着她那大大的屁股嗲着音走了过来。还没等到莫小微进去拿水，花婶和根婶就把水送来了。

    “桂花，桂花，这里，这里！”男人们一见到花婶子，都叫起了她的名字。花婶子拎着个大茶壶，后面的根婶抱着一摞大碗。根婶把碗放在了地上，花婶子便弯下腰给大家倒着水，领子的深出便涌出了白花花的一片肌肤，甚至两个大大乳峰之间的沟都一览无余。男人们都发出了一声声的尖笑，有人还偷偷地从后面摸了一下花婶的翘起的屁股。花婶子扭扭捏捏的倒是没有躲避。

    “莫晨，你来倒水，桂花，你回屋里帮忙！”爹发了话，他威严的眼光看了看那些男人，人群中顿时鸦雀无声。

    莫小微看到了爹在这个村子里的权威。桂花婶子含情脉脉的看了爹爹一眼，一扭一扭的朝屋里走去。

    大哥莫晨给大家倒着水，二哥拿起了镊子也在拔猪毛，秦雅芳寸步不离的拿着手绢给二哥擦着汗。

    莫小微退到一边的大树下看着那些忙碌的人，太阳渐渐地大了起来，她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太阳。

    “小微啊，给娘上你桂花婶子店打点酱油去。”娘递给莫小微一个塑料瓶和十元钱，莫小微看了一下，是旧式的十元人民币。“剩下的钱你自己想买啥买啥啊。”娘悄悄地在莫小微耳边说着，莫小微感受到了娘暖暖的母爱。

    “小微，大狗二狗都在家呢，晌午你叫他两过来吃饭。”花婶也跑了出来，她交代着莫小微。桂花婶开了小店？莫小微看了看面前的花婶，在农村人的眼里，她是个有姿色的女人，会打扮，还开了个小店。那在这个村子里，她肯定是个名流了。莫小微笑着对娘和花婶点点头便向村里走去。

    这是个北边的小村庄，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区，莫小微看到了大部分人家都和自己家一样是砖墙瓦屋，红的砖青的瓦，只有一家是楼房。二层小楼房，在这个村子里是非常的显眼。这是什么样的人家？里面又住了哪些人呢。莫小微绕着屋后面走着，在这个陌生的村庄里，村里人对她是不陌生的，她担心别人和她打招呼，她却不知道怎么称呼他们。

    “小微，你干吗去啊？就讲去看你还没去呢。”一个身穿粉红色公主裙的女孩在楼上的窗户里叫着她。

    “到桂花婶子那买酱油去。”莫小微仰头看了看那个女孩，她就是住在这间楼房里的人，看穿着就知道家里比较富有。

    “绕到前面来，我们一起去！”那个女孩喊着。

    无奈，莫小微绕到了她家的门前。

    红色的铁门，硕大的院子，院子里正开着五彩斑斓的鲜花。

    “小微，快进来坐坐，就跟美美说去看你呢，这不，你来了。”一个清秀的妇女迎了出来，她应该是刚才那个女孩的娘。

    “谢谢婶子，不用了！”莫小微猜测着叫了她一声婶子。

    “小微，我们一起去吧。”刚才的那个穿粉红裙的女孩蹬蹬的从屋里走了出来，长相一般，皮肤暗黄，但是打扮的却很时髦，她穿着一双红色的高跟皮鞋，脸上涂得有粉和胭脂，扎了一个歪歪的辫子，辫子上是粉色的塑料花。

    她走过来牵着莫小微的手，莫小微看着她闭了一下眼睛，她在心里说，小微怎么就长得那么漂亮，而自己这模样这皮肤，唉，不过，小微还穿着布裙呢，我的这件裙子比她的可漂亮多了。

    莫小微看着这个叫美美的女孩笑了笑，这是个言行不一的女孩，这也是个有心计的女孩。

    “小微啊，没进来坐坐就走了，来，拿块面包再走。”美美的娘撵了出来，硬是往莫小微手里塞了一块面包。

    “这是我爸爸从外面带的，他天天跑大货车，哪里都去，别看这面包小，可精贵着呢，我们这城里都没得卖的。”美美夸张的说着。

    爸爸？这是在这个村子里，莫小微还是第一次听到。

    莫小微看了看手中的面包，她是吃过了，作为二十年后的她来说，这就是块稀松平常的面包而已，并且很硬，估计在她的年代里是没人买的。

    莫小微不想占别人的便宜，她把面包又还给美美娘。美美娘说什么也要她拿着，没有办法，莫小微只好拿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