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一章 洗尘
珍珠屋里听了半晌无语，隔着帘子道：“那岂不是要吃这道菜要一早就来点菜！” “这位娘子说是，钱当家是昨天就告诉，并点了这道菜，所以今天没耽搁，开席就端上来了。”那小伙计边说边手脚麻利伺候着。 “那这道菜一定不便宜吧？”红丝咋舌问。“这位大姐说对了，就这道菜，要五钱银子！而且不是什么时候点了都能吃到，现南北不通，许多调料都凑不全，所以尤其贵，也就是我们东家人面儿广，才凑足这调料，别家是万万不能。”伙计骄傲道。 这顿饭钱进是下了血本了，这一桌子饭菜，一定得十几两银子一桌，珍珠觉得实是没必要了，还不如省下这银子来办点具体事儿呢，可转念一想，钱当家大概也没有别方式跟自己赔礼道歉了，只好借着吃饭让自己看帐，把这件事挑明了，说清楚，唉，谁管着这么多人都不容易。 大家吃了饭，钱进又干了一件让大家大跌眼镜事儿，吩咐伙计把吃剩东西打包，这座别人都没什么，孔方小二错愕目光中脸都红了，真是丢人呀。其实来酒楼吃饭，打包多了，可是雅间吃饭打包也有，人家都是再叫几个特色菜打包，没有把吃剩东西打包。 珍珠里面听了，就能想象得出孔方心里窘态和脸上表现，自己两世为人都是腰包鼓鼓吃喝不愁，也没干过这打包事儿。但是现......也对外面喊了一声，“里间也打包！” 钱进一听就乐了，大笑道：“这才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整那些没用没用。还是实惠些好，脸皮厚吃个够，脸皮薄吃不着！” “钱当家把这句话可是发挥到淋漓致了！”孔方嗤笑道。 “哼！我们脸皮厚也是吃自己。那像有些人吃软饭，还吃这么理直气壮，吃这么忘乎所以，还以为是自己挣呢！” “呵呵，要真是自己挣也就罢了，只怕是有那心没那力气！” ......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说孔方羞愤欲死。喘着粗气，怒吼连连，“你们这些土匪，你们真没教养......”等等，可是又说不出什么实质性东西来。因为他确实从吃到住都是珍珠给，每月还拿着二两月例银子，因为腿疾，他什么都做不来。 外边几个人见孔方怒了，这人也走不动跑不了，只会说点文绉绉词骂人，大家都觉很好玩儿，把一个读书人气成这样，那也是本事。也为天下没文化出了口恶气，这些读书人每每看到他们这些粗人武夫都是用鼻孔看人，一副不屑于他们说话办事，仿佛说句话吃顿饭就连累他们清高身份似。今天把这假模假样残疾书生给气成这样，这几个人都跟吃了人参果似浑身舒坦，心底意那是阵阵涌上心头呀。 “行了。都闹够了没有，孔方吃我穿我用我，凭是他本事，他本事，可不是舞刀弄枪本事，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谋略，他虽不能出将拜相，可这并不妨碍他治国安邦！我们都吃饱了，回去吧。”珍珠戴着面纱，从里面出来，喝住孙文和黄三几个。 钱进狠狠瞪了几个人一眼，这几个人也太不长眼了，奚落珍珠带来人，那就是不给珍珠面子，他生怕珍珠一个不高兴跟他算总账，紧着巴结讨好，这几个爷倒好，没事就给他添堵闯祸。 孙文被珍珠一喝，钱进一瞪，也明白过来，立刻不说话了，只有黄三几个还嘟嘟囔囔表示不服气。 大家从雅间出来，就听一间屋子哗啦一声大响，听里头有个尖细声音道：“怎么，杂家想吃口东北猴头儿怎么就不成，杂家给银子不够，还是看杂家像是个没银子......” “财爷，财爷，您小点火儿，不是不给您上这道菜，实是这道菜费工夫，没有两个时辰，您是吃不到嘴。”一个伙计低声下气解释道。 “哼，难道每个跟你狮子楼点这道菜都要等二个时辰不成，我就给你一刻钟，端上这道菜来还则罢了，端不上来就拆了你们酒楼！”那个jian细声音阴狠道。 珍珠他们几个走廊上听也差不多了，事情来龙去脉也知道差不多了，这是来了一个刺头儿，或者一个外行，来了就点了这道有名也耗时狮子楼招牌菜，狮子楼给解释了还耍横。 “这回狮子楼可碰上硬茬子了，这狮子楼可是江苏巡抚产业，敢来这里耍横，而且还让狮子楼低声下气，一定来头不小！”威武镖局一个镖师说。 “只要听声音就知道是个太监，这太监里头，能狮子楼耍横，而且还被叫一声财爷，一定是内务府主管御药房采买喜财大太监了，听说他跟都总管太监五福有些交情，要不怎么能这么到处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呢？”另一个镖师道。 “你们小点声，小心让人家听到，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钱进低声喝道。 “听说这位财爷，人如其名视财如命，还喜欢收集各种稀奇古怪玩意儿！不过眼睛也当真毒辣，任何药材只要他面前一过，看一眼，摸一把，就能分辨出真假优劣，本事也是一等一。”一直没说话孔方后面说了一句。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有本事没毛病人吗？珍珠心里翻了个白眼，就看到狮子楼掌柜楼梯口转圈圈儿，想进去不敢，不进去，里面吵闹个没完，伙计应付不过来。 珍珠看着狮子楼掌柜楼梯口画圈儿，就径直走过去道：“掌柜，我给你说个办法吧，你不妨去试一试！” “当真，管用吗？你说给我听听，我都急死了。”狮子楼掌柜跟看到大救星一样，上前就拉珍珠手，珍珠往后一退，钱进上前一步，若有若无挡了一下，没拉着。狮子楼掌柜也觉自己有些唐突失礼了，可这不是急吗！ “你去厨房看看，有那个客人点了这道菜没有上呢，就先给这位财爷上来，等那人来了，你多陪点好话不就得了，难道那位客人比这喜财难惹不成？”珍珠道。 “这，这样一来，我狮子楼信誉就要受损了......”这掌柜有些犹豫。 “办法我给你说了，听不听由你！”珍珠越过这榆木疙瘩就要下楼。 啪！那个雅间里传出一记清脆耳光声，“不长眼睛东西，爷跟前磨叽，赶紧去叫你们掌柜来，看看你们掌柜是不是也端不上这道菜来，看看他是不是想挪地方，不想这狮子楼干了，还是想让这狮子楼关门歇业呢，滚，给我滚出去，让你们掌柜滚进来！”那个尖细声音大声吼道。 一个伙计连滚带爬从雅间出来，眼里含着泪，脸上一个鲜红五指山，看到外面掌柜就站住道：“掌柜，你去看看吧，到底怎么办，财爷点名让你进去呢。” “你进去告诉财爷一声，让他稍安勿躁，猴头菇马上就上。”掌柜跟那个伙计说了一声，转身就速下楼去了。 “不用告诉了，杂家听到了，这才像话，还是你们掌柜识抬举，不想你这东西，狗眼看人低！”那个喜财挑着一双三角眼傲慢道。 看到这里，闹剧也告一段落了，珍珠他们转身就要走。“哼，还来看爷热闹了，真是不知道是那个碟子里rou了，什么东西！吃完还拿走，一群穷酸，上什么狮子楼呀，我呸！”那个喜财被人看了热闹心里老大不自，这群人看他眼神或多或少都有几分不屑，心里不由恼怒起来，嘴就尖酸刻薄了，想找回场子。 这要是钱进几个，那里会惹他，说两句就说两句，他们跟宫里管事大太监可不是一个级别，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早就三十六计走为上了。 今天他们之中偏偏有一个有气节，饱读诗书，人中龙凤孔方，他看这喜财早就不顺眼了，只是后还算是解决了，一直忍着没发作，这次是直接针对他们了，孔方早就气冲斗牛了。 “哼！能来狮子楼吃饭什么人都可以，只要给银子，管他是贩夫走卒，还是天潢贵胄，或者是身有残疾之人，都可以。古诗有云：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勤以修身，俭以养德，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不知道公公做到那一点了。”人群闪开，孔方坐一张二人抬椅子上，慷慨激昂道。 孔方说别还没什么，这喜财宫里见惯了大人物，听惯了高天阔论，孔方几句话还不会让他有什么心灵触动，但是那句身有残疾之人也如何如何，一下捅了这位财爷肺管子，气脸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