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恍然大悟
翌日一早,黄桃与黄杏带着一堆礼品,以及顾安年所写的家书,乘着马车回了永济侯府,在给府上的主子们请过安后,两人便顺顺当当进了暖香苑。 一晃便是两日。 沈千依旧没有回京,顾安年吩咐茶楼伙计送往重门关的信宛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消息。 顾安年心急,却又无计可施,只好又派了人去送信。 这一次,总算是有了回应,是沈千的亲笔回信。 信中沈千提到顾安锦与洛靖远已经在重门关安定下来,洛靖远还经由齐匀柯几人的介绍,在军营中谋了份差事,两人过得虽不富裕,却也算是十分不错。而他自己则在西北之境游历,探寻更多奇妙药草与治病之法,信中只字未提回京之事。 看完信,顾安年深深叹了口气,她知晓沈千对宋祁有偏见,加上自己的出尔反尔,他不愿回京很正常,只是如今,除了沈千,她想不到还有谁能帮他。 硬着头皮,顾安年再次写了封信,这一次,她不再委婉地探问沈千何时回京,而是直接提出请求,请他回京相助。 怀着忐忑期许的心,顾安年交由送信回来的伙计将信送去。 自那日顾安年发现徐姨娘的小动作后,表面上依旧是让徐姨娘熬药送来墨轩阁,而私底下,福禄则差人在墨轩阁偏厅的暖阁里秘密搭了药炉,每日由梦萝亲自抓药熬药送药,不假借他人之手半点。 偶尔宋祁歇息,顾安年也会亲自去熬药,这时候她就会与梦萝玩笑几句,权当是放松。 “侧妃娘娘。奴婢一直想不明白,为何要把这么多草放到一起来煎,既费精力,煎出来的药还苦得要命,简直难以下咽!弄出这些草药来的家伙,一定是不安好心!”梦萝顶着一张花猫脸,颇愤慨地给药炉子煽火,小嘴撅得都快能挂油瓶了! 顾安年忍不住噗哧一笑,看了看火候,笑道:“良药苦口。你这小妮子不懂医理其中的奥妙,自然无法理解。”若是让那些老御医听到梦萝这话,保不定要气得吐血三升。 梦萝吐了吐舌头,眨巴着眼睛,摇头晃脑俏皮道:“奴婢才不要懂呢。那么多花花草草混在一起,虽然可以治病救伤。却苦的够让人受了。爷真是太辛苦了。” 顾安年被她那机灵古怪的表情逗得前俯后仰。笑得险些眼泪都要流出来,连连点头大笑道:“你说的对,这么些东西混在一起……”话未完,顾安年忽地一下站起身,蓦地沉下脸来,喃喃道:“混在一起。混在一起……原来还可以这样,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梦萝被她这突然的反应吓了一跳,火都忘记扇了,小心翼翼问道:“侧妃娘娘。您怎么了?”实在是此刻顾安年的脸色太严肃凝重,像她性子这般跳脱的,都被吓到了。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顾安年忙收敛情绪,对着梦萝安抚一笑,道:“无事,就是突然想起还有件事未办。你留在这里看着药,一会好了就送进去,我先离开一下。” 说罢,便领着青莲急匆匆出了暖阁。 顾安年直接赶去书房,寻正在处理王府大小事务的福禄几人。 这些日子宋祁伤重不能劳神,都是福禄与沈千秋,赫连清三人帮衬着管理这一府上下,顾安年寻来时,两人正在看逸亲王府名下各产业这一月来的账目,见顾安年神色匆匆而来,三人便知定是有大事,忙停下手中工作,起身相迎。 “有劳三位费神了。”看到迎出来的三人,顾安年礼貌地颔首致谢,她虽也能管理府上事宜,只是她要时常陪在宋祁身边,实在没有过多精力来处理,好在宋祁还有这么些值得信任的下属朋友,她与宋祁才能高枕无忧。 “侧妃娘娘言重了。”赫连清先开口,拱了拱手行礼。 王爷对他与meimei有救命之恩,如今王爷有难,他自是要竭尽全力替王爷分忧解难的,区区管理府宅这等小事,还当不得一个谢字。 顾安年含笑点头,她对赫连清的印象是很不错的。起先是佩服他能屈能伸,可以为了保住兄妹二人的性命,男扮女装藏于王府之中,而后知晓这个谦谦君子是梦萝的兄长,她便又多了一份亲近,当然最开始还大吃了一惊,实在是两兄妹的性子相差太远了。 “侧妃娘娘匆忙赶来,可是有所发现?”沈千秋单刀直入。 顾安年转头望向沈千秋,始终是怎么看怎么怪异,没办法,沈千秋先前的泼皮地主扮相太过深入人心了,如今这俊逸清秀的模样,实在让人无法适应。 看到顾安年眼中的不自然,沈千秋弯了弯嘴角,眼中闪过一抹促黠。 察觉到沈千秋眼中的促黠,顾安年清咳一声,道:“确实有所发现。” 三人闻言精神一振,福禄忙去检查书房四周可有异样,随后四人进了书房一侧的小茶厅。 “侧妃娘娘发现了什么?”顾安年刚一坐下,福禄便急切问道,其余两人眼中亦是闪着希冀。 顾安年淡淡一笑,颔首道:“是梦萝启发了我。”闻言三人眼中又是一惊,尤其赫连清更是不敢置信,看来他对自家的meimei真的无语到了一定地步。 顾安年抿唇微笑,接着道:“是梦萝提醒了我,她说很多种药材混合在一起可以治病,于是我就想到了单种草药无毒,混合后有毒的情况,我想,这就是我们一直忽略的关键之处。” 三人恍然醒悟,大呼:“原来如此!”沈千秋更是一拍大腿,道:“我怎的未曾想到,确实有此等现象,只是较为罕见,是以一时竟忽略了!” 顾安年微皱双眉,点头道:“我也是听了梦萝的话才想到,本来医毒同宗,有许多相同之处,只是用法不同,产生的效果不同罢了。” 三人颔首,沈千秋眼中更是闪过一抹深思。 “那是否表明我们就可以……”福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急切开口,顾安年却皱紧眉头,摇头道:“如今我们只是知晓有此种说法,却并不知真正对王爷有害的是哪两种,或者是哪几种药物,在查清一切之前,我们依旧无法人赃俱获。” 闻言,三人都沉默下来,福禄深深叹了口气。 气氛有些凝重,顾安年忙收拾心情,含笑温言安慰道:“三位不必担心,我已写信请义父回京,以义父的高超医术与渊博知识,想必到时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福禄三人感激一笑,也安慰道:“侧妃娘娘也好多加保重才是。” 随后四人又商议了一番日后的计划,顾安年便起身告辞,不打扰三人办事。 “在下送侧妃娘娘一程。”沈千秋淡然一笑,对顾安年做了个请的手势。顾安年心中微惊,随即点头,与他一同出了书房。 走在回廊之下,望着庭院里满目雪白的萧条景象,顾安年拢了拢大裘领子,没有率先开口,而是等着沈千秋先开口。只是沈千秋也并未开口,两人只得沉默以对。 默默走了一段路,沈千秋总算是开了口,淡淡笑道:“说来,侧妃娘娘还要称在下一声叔父才是。” “……?”顾安年错愕地望向沈千秋,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沈千秋一看她那眼神,顿时被气得十分不雅地翻了个白眼,遮住自己眼睛,指着自己的脸,愤慨道:“难道你就从来没有觉得我很像一个人?你看清楚!” 顾安年一怔,仔仔细细打量沈千秋的脸一番,别说,还真是有些眼熟。 而且越看越像,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另外一张脸。 “你是?”顾安年还是有些怀疑,虽然她已经看出来沈千秋那张脸像谁,可这世上不会真有这么巧的事吧? 沈千秋又是翻了个大白眼,无力道:“不就是少了颗泪痣么,有那么大差别么?” 这会顾安年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还真是孽缘。 再一想,沈千秋这名字也耳熟的很,与她认识的那个人只差一个字,身份不言而喻。 顾安年无意识地抽了抽嘴角,表示自己很不想承认自己看出来了。 顾安年对沈千的事知道的不多,但是最起码的也知道一点。 比如沈先生是离家出走;比如沈先生有个比自己小了差不多十岁的兄弟;比如沈先生这些年躲的就是沈家的人,等等。 现在有个自称与先生很像,明显是先生弟弟的家伙找上她,她还真是不想承认。 “你别说你没看出来,看你那眼光忽闪忽闪的,我就知晓你要赖皮,哼!”沈千秋冷艳地哼了一声,斜着眼睛看顾安年。 虽然被当面拆穿了,但顾安年是谁? “呵呵,我还当真是没有看出来,不知道沈先生所说何意啊?。”淡淡一笑,顾安年坦然自若,目光真诚无比。 想要从她嘴里套出话来,等脸皮比她厚再说吧! 闻言,沈千秋险些一口血喷出来。 不愧是他大哥看上眼的孩子,功力果真无人能比! ps:感谢爱在微风细雨中散步亲的打赏,瞳桓亲的粉红,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