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七章 准备站队了
时间到了十二月中旬,胤祯进京了。夹带着风雪,夹带着傲人的气势,带着数十名亲卫,浩浩荡荡地回来了。出去的时候,他还是个刚结婚,初出茅庐的二八少年,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镇守一方数年的青年将领了。 刚回来不久的胤祯不是在紫禁城永和宫看望德妃,也不是自己的贝勒府与妻儿团聚,更不是在畅春园汇报工作,而是到了廉郡王府。是的,他带着据说是什么土司进贡的什么珍品上门联络感情来了。彼时胤禩正好还没下班,敏芝听说十四亲自登门,有种被天雷劈中的感觉:你家也不回,宫也不进,回京第一件事就是来送礼?要送你也该先送直郡王家啊! 敏芝不知道,胤祯是故意这么做的,他在保定这么长时间不进京,表面上在外面混着,和官员们喝酒聊天打太极。暗地里却疯狂收集各种情报,分析京城的局势。因为他所在的西川实在太远了,虽然有信鸽往来,比起其他人来说,他的情报依然相对闭塞。 之前听说皇阿玛西巡途中中暑昏迷,据说持续了很久,他心痒难耐,消息到他手里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月了,黄花菜都凉了,那时他才意识到,皇阿玛年纪大了,这个时候外出驻边实在不是一个好选择,心痒难搔的他十月底接到诏令之后扔下军务,带了亲兵马不停蹄往回赶, 他出京几年了,就算是新年,没有得到诏令的外将也是没有资格回京的。他原先并不在乎这些,好不容易有机会攒人品,他怎么能轻易放弃呢?军功啊!他知道自己文治比不过四哥和八哥至少还有武功一项可以争一争,大哥在他眼里只是一块免费跳板过气导师罢了。 明珠和索额图争了那么久,皇阿玛早就厌了,太子之所以屹立不倒,在他看来就是仁孝皇后余恩尚在众皇子需要一个挡箭牌罢了,根本不牢靠,关键还是要自己争气,露脸! 胤祯想得很简单,现在众兄弟中势力最庞大,却最没资格做做竞争对手人的人是谁?毫无疑问是胤禩,守着粮仓和金库,却因为出身不好,连争的资格都没有,皇阿玛养着他,明摆着就是给其他人做后援的,谁能得到他的支持,就等于火箭加多了两截助推器,那效果,杠杠滴! 而他又有先天优势,皇阿玛当初没有把他摆在四哥和太子一边,却让大哥教导他军事知识,他就是奉旨站队,八哥和大哥关系那么好,一个是惠妃亲生子,一个是惠妃养子,他们的关系可比胤祥和四哥的关系好和谐多了,胤祥就是个没断奶的娃娃,四哥的一根尾巴! 胤祯有些恨恨地想着,明明大家都是额娘的儿子,偏偏他的身份高我一截,就凭你比我早生几年,你有有资格摆张臭脸天天训我了吗?额娘就算宠爱胤祥也不愿意亲近你,这是你活该!皇后养子又怎样,除了给太子提鞋,你还会什么呀!整天板着脸高高在上,你只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弃婴罢了,我才是额娘的儿子! 可以说,康熙人为帮四和十四分组,间接加剧了两兄弟间的矛盾。十四就像个被宠坏的富二代,被康熙闭着眼睛就算准了,回京第一件事,就是上了胤禩的门。 当然,胤禩这会儿正在内务府衙门里忙的昏天黑地,根本不在家,敏芝一听十四来了,顿时想到当年裕亲王薨世时,这小子哭得跟死了娘亲一样悲伤的样子,还有那年山东蝗灾,胤禩办粥棚,他不顾皇子身份跑来给灾民盛粥。这个小子,表现欲超强,又没有十三那么讨人喜欢的忠犬特质,绝对是捧高踩低的主。不能随意搭理。 而且,你突然上门,事先都没有预约,你当你是小九小十啊?没礼貌!这么一想,敏芝跟前来报告的管家说:“去和十四爷说,我们爷不在,有什么事或者什么东西的话请到内务府造办处寻他。”几分钟后,管家又来了,还捧着一个木匣子:“福晋,十四爷说,这是给三阿哥的小玩意儿。” 敏芝瞪着匣子:“给三儿的……小玩意儿?示意秋菊接了,管家下去之后,敏芝吩咐打开盒子,然后她惊呆了,里面居然一座七寸高的象牙骨塔!而且,这塔的造型不是禅宗的七级浮屠,而是白塔那种大肚尖顶的造型,一看就不是中原工匠的产物。 囧,难道现在她家已经成了最穷的那一个,众兄弟都比胤禩有钱,随随便便就能送一尊一看就价值连城的象牙白塔?连当兵的十四都这么暴富了,自家连做衣服都要算准料子不敢浪费了,这是什么级别的生活啊,太坑爹了。而且十四说什么?这玩意儿送给弘晏?刚满周岁的娃娃哪里懂得欣赏这东西! 双手捧起象牙塔,敏芝准备细细欣赏一下就把它重新包起来交给胤禩处理,谁知入手以后,有一种诡异的沉重感。大胆晃了一晃,没声音,周身上下仔细检查了一边,终于在塔底发现了一个凹陷,小指点上去,那个凹陷竟然是一个蜡封。 敏芝有点心跳加速了,这小塔里面,不会装了什么秘密的东西吧,十四这家伙,没事送这玩意儿来,是什么居心?这东西的款式,一看就是喇嘛教的佛器,肯定是他乘着打仗捞的外快,说不定还是收受贿赂的赃物。这种东西送到胤禩这儿来了,这是红果果的陷害! 赶紧把象牙塔按照老样子装在盒子里,捧着匣子去了书房,把匣子放在书房的桌上,关上房门,回到主屋坐等胤禩回来。胤祯的举动太奇怪了,居然挑一个胤禩不在的时间,亲自上门,把这么贵重的东西放下就走了? 晚上,胤禩回来,敏芝迫不及待地把他拽去了书房,谁知,胤禩只是瞄了一眼象牙骨塔,说了句:“原来这小子来过了,这东西送给小三?哼,亏他想的出来。”敏芝瞪大眼:“你,你早就知道他回来?”“胤禩没有回话,只是把骨塔拿起来,把底部放在烛火上,片刻后蜡熔,胤禩眼疾手快地用手托住。 敏芝好奇:“你怎么知道这里面有东西?”“因为他昨天去了大哥家,给弘也送了一尊骨塔,和这个一模一样。”敏芝囧:“原来不只是我们家……”胤禩把塔靠近桌面,手一松,敏芝就看见里面滚出两个一个棉球。 顿时更囧:“这是什么?”胤禩忽然把棉球抛出:“你自己看。”棉球落入敏芝的掌心,敏芝低头一看,分明是用棉花包裹的东西,拨开棉花,一粒拇指指节大小的珍珠裸露了出来,她顿时结巴了:“这,这么大一颗?这,这是……大海珍珠?”胤禩坐在椅子里,看着妻子目瞪口呆的表情,忽然觉得有点好笑:“是呢,十四这次去西川,从盗匪那儿缴了不少好东西。” “那么说,这,这是赃物?”原来胤祯这是慷的他人之慨,发的战争财。“我听说,象牙是西藏某部落土司送的,珍珠是他缴获的一个盗匪窝点里捞的。”胤禩细心解释道:“他来时给皇玛嬷,德母妃,贵妃娘娘,还有大哥都送了一尊这样伐骨塔,只是看这尺寸,他还挺看得起我。” 敏芝看他的笑容里有一丝嘲讽的意味,不由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有了笑容:“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原来大家都有份啊,那我就不担心了,这珠子看起来品相不错,留着将来给晗音添妆吧。” 胤禩拉过她的手,把她抱要到膝上:“你为什么不自己留着?”敏芝一愣:“我要它干什么,不能吃不能穿的。”胤禩刚把下巴搁在她肩上,听她这种论调,顿时喷了:“你这女人,既然知道这珠子难得,居然还嫌弃它不能吃穿?你脑子里装的都是草吗?” 敏芝觉得他的尖下巴弄得肩上有点酸,忍不住挪了挪身子:“珠子再好也要看谁送的,我本来想说把它磨了珍珠粉补钙吃,又觉得浪费了,才想到留给晗音的。”“珍珠粉?亏你想得出,让小九把大把选不上的残次品磨粉做什么美容圣品,就是你多事!” 胤禩的手环着敏芝的腰,一边说话,一边凑近她耳边。这些天忙坏了,好久没有这样抱着她了。感受脖子边上萦绕的热气,敏芝的耳朵开始升温,接着是半边脖子,胤禩一边欣赏着,一边继续做“染色”工作,耳边是她焦急地反驳:“珍珠粉本来就是滋补的圣品,《本草纲目》上写着呢,珍珠的化学成分是碳酸钙,遇酸会分解出钙离子,能补钙的!” 某人对于她是不是说出的稀奇古怪的论调已经见怪不怪了:“那,你刚才说珠子要看是谁送的……谁送的珠子,你才不会拿它磨粉呢?” 敏芝偏了偏头,想要躲开胤禩的鼻息:“那当然是内廷的赏赐了,御赐的东西珍品多,效果好,但是没人敢动。”胤禩目光一暗:“内廷的东西,也不一定都是好东西。”敏芝没有察觉到异样,自顾自地接茬:“你现在在内务府上班,看到的都是官窑啊,贡品的,再好的东西在你眼里都是白菜。你都不知道,琉璃厂一个官窑的饭碗,都能卖到天价去,搁在宫里,皇阿玛一天摔碎一百个,他老人家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 胤禩听着,幽幽地叹息:“是啊,世人都道贡品好,却不知这里面的蛀虫有多少。”后知后觉的敏芝终于被胤禩的叹息惊到了:“你怎么了?怎么叹气了?哎,别叹气,那个凌普是很过分,但是作为后勤保障机构,油水足是正常的嘛,从地头到皇阿玛的餐桌,这是一条食物链。层层盘剥要养活多少人呢,要是和四哥那户部似的,大家勒紧裤腰带,谁还肯为皇家卖命啊。别叹气了。” 耳边传来轻轻的笑声,敏芝吐出一口气:“那个,我说真的,这个时间点让你管内务府,我都替你捏一把汗,我听九弟说,那儿就是个大染缸,什么颜色的人进去,都得被染黑了出来,人多眼杂的,要不出纰漏,根本不可能。”肩上的脑袋闭目养神,继续听老婆发表演讲。 “那个,皇阿玛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啊?什么时候把儿子还给我们啊?大哥有没有去给惠母妃请安啊?还有,太子二哥是不是真的一直在毓庆宫里呆着啊?喂喂,你,你竟然就这么睡着了!”长篇大论后抛出一大堆问题却迟迟不见动静的敏芝扭头一看,这货居然就这样在自己肩上睡着了,顿时火气:“喂,你听到我说话了么?” 胤禩睁开眼,手一松:“我饿了,传膳吧。就在外书房吃。”敏芝一下子跳起来:“你,你,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没吃饭怎么不早说?我,我去给你弄吃的。”才走了几步就被胤禩抓回来抓回来:“外面积着雪,这些事让下人去做,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一点自觉都没有?” “自觉?”敏芝忽略了前半句,注意力全在后半句上:“你还说,我刚进门那会儿,不知道是谁,为了一碗蛋炒饭……哼,走开,你的下巴弄疼我了。”敏芝又是甩手又是扭身子,想从胤禩的钳制中脱身,胤禩怎么会让她如意呢?手上用力,把她柔软的腰肢扣在双手中,感受她的身体整个嵌入怀里。 然后是一声叹息,热气直接送入她的耳里:“我到底是怎么养的,把你宠成这样了。”“啊?”敏芝偏头想给耳边的脑袋一个白眼,冷不防鼻尖对鼻尖碰了个正着。灼热的气息喷在脸上,吓得她一个惊跳,整个人猛地后仰。 殊不知,她的那个角度,背后就是书桌,敏芝朝后倒,后背就会磕到书桌的边沿,半秒钟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敏芝的后背撞到胤禩的手臂上,重新回到他怀里,而她也明显感受到刚才有一次撞击,顿时跳起来:“你,你干嘛呀,给我看你的手臂!”